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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民国土商-第45部分

小说: 民国土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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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邵文此时早已搬到了公共租界洋泾浜以北的一所花园洋房里,他抿了一小口加了冰威士忌,笑着说:洋鬼子脑壳有毛病吧!这加了冰的威士忌,味道像是马尿加了辣椒,有点麻舌头!



万吉元说,“龙局长,我看差不多了,咱们窖藏的那些冰,已经化的只剩六成了,若是再不出手,过几天霉雨一来,天气凉爽了,损失可大呀!”



龙邵文看着一块白的发青的冰在杯中逐渐变得透明,又逐渐融化,他眼睛里的笑意也逐渐变得浓厚起来,“再等等吧!”他晃了晃杯子,“化成了水的那部分冰,早晚也有人替咱们出银子!”



万吉元也笑了,“龙局长自然是料事如神,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冤大头肯替咱们出银子?”



透过轩敞客堂的落地窗,龙邵文看见了急匆匆走向院子中的马祥生。他笑着说,“出银子的冤大头来了……”他站起身,迎了出去,“祥生阿哥,我正想去找黄老板,没想到你倒先来了。”他恭敬着把马祥生迎到客厅。



马祥生抹了把汗,苦笑着说,“才出来一会儿,浑身就被汗浸透了!”他接过龙邵文递过来的冰水,喝了一口,“你找黄老板什么事体?”



“我想在法租界开家赌台,可牌照不好搞!等到下一次竞标却不知什么时候,想着黄老板神通广大,让他帮我出个主意,想想办法!祥生阿哥,既然你来了,这大热的天,我也就不跑这一趟了,你就替我在黄老板面前递个话吧!”



马祥生摇着头,“递话也没用啊!法国人既当婊子又立贞节牌坊,租界的洋鬼子每年不知道从赌台搞多少钱,可一说放牌照,头摇得就像是拨浪鼓,黄老板说话也不管用啊!”



龙邵文愤愤不平了,“洋鬼子不会这么忘恩负义吧!这些年来,正是黄老板不遗余力的替他们卖命,租界的治安才如此稳定!黄老板的话不管用?说出来可没人信……”他脸上带着陈恳,摇着头,“放眼黄浦滩,除了黄老板,更没有谁能在洋鬼子面前递上话了,祥生阿哥,拜托了!”



马祥生盘算着说,“话一定带到,但我估计事情成不了……”他站起身,“那我就走了。”



龙邵文笑了,“事在人为嘛!”他又说:“祥生阿哥,我还没问你,你找我什么事儿?这大热天的,可别来回进进出出的折腾。”



马祥生“哎呦”一声,“同你说了会儿话,差点忘了黄老板交代的正经事。阿文,洋鬼子给黄老板施了压力,让他搞冰。听说你去年冬天的时候,在新开河码头扣了几船冰,属实吧!”



“呵呵!属实啊!当时也没太在意,现在都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小部分,也只准备自己用,没有卖的打算,祥生阿哥,你同黄老板想吃冰了?回头我差人给你送去,至于卖给洋人么,我也没那么多……”



马祥生笑了,“阿文,黄老板面前,我极力帮你周旋,你存了好几窖的冰,自己吃的完么!至于卖给洋鬼子,价钱自然是好商量,再说你现在不出货,也都化在窖里了,那样可就亏了啊!”



龙邵文走到窗前,笑看着窗外的风景,“就算化了也不愿给洋鬼子吃,我跟他们申请一张赌牌,到现在也只推拖着不办,想吃冰,拿赌牌来换!”



“阿文,在这个节骨眼上,就算你用冰换来赌牌,怕赌台将来的日子也不好过。这样,你等我消息吧!我这就回去把你的意思转达给黄老板。”



“祥生阿哥,不急,再喝杯冰水。”



“再多冰水也灭不了我的火。”马祥生苦笑着告辞了。



黄金荣一见马祥生,就急切着问,“阿文有窖藏冰的消息属实吧!”马祥生点点头,“属实!”黄金荣那肥胖的身子兴奋地颤抖了,“阿文有眼光,快!快把冰抓紧运给洋鬼子去……”他琢磨了一下,似乎回味儿过什么,“等等!别都给了洋鬼子,今年这东西稀罕,可以待价而沽……”他见马祥生没动地方,有些不高兴了,眉头微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快去呀!还傻在这儿!”



马祥生说,“阿文让我给您递个话……”



“哦……”黄金荣似乎明白点什么了,“触他娘,你告诉他放心吧!一个铜钱也不少他的,反正是洋鬼子出钱,我怎会让咱们自己人亏了?”他看马祥生依旧站着不动,就催促,“快去!这事情要是办不好,可就在洋鬼子面前塌台了。”



马祥生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阿文说,想托您给搞一张赌台牌照。



“触他娘!老子不会听错了吧!阿文拎不清你也拎不清哇!若是能搞到牌照,老子自己再开几家赌台,还能轮到他?”黄金荣一下咆哮了,“你去把他给老子喊来,让他亲自跟老子开口,你在中间传什么话么!”



马祥生等黄金荣那三板斧怒气泄完,才慢吞吞地说,“他这是漫天要价,黄老板可以就地还钱么,阿文毕竟同从前不一样了,他现在非但是陈其美身前的红人,更是革命军步兵一团的副团长,统兵的将帅,多少有点气场,黄老板真把他叫来骂上一顿,他觉得没了面子,黄老板为洋鬼子办的差事,有可能会砸!”



黄金荣冷着脸,“他同从前不一样?再不一样,也是我黄们出去的狗……”他挥着手说,“祥生你知道,不是我不给他阿文面子,毕竟他混的好了,我脸上也有光嘛!可是洋鬼子现在只给法国人发赌台牌照,中国人那是想都别想!”



“这情况阿文也知道,我想他还是对黄老板指定的鸦片专收点耿耿于怀啊!”



“他在我的地盘吃这饭碗,就不能坏了这个规矩,如果乱卖鸦片,不就坏了市场行情嘛!”黄金荣耐下心来。



“黄老板,我想对阿文还是适当放宽一些吧!他现在手下兄弟多了,除了养活兄弟,还要给督军府筹集军费,小打小闹的早不够吃了,黄老板如果再压价收他的土,他的心中可不服了,也就有可能干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马祥生耐心地又劝,“黄老板,上海年年都是这么热的天,为什么单单今年冰的缺口这么大!”



黄金荣“哦!”了一声,“三月份天气还凉的时候,历年存冰大户‘恒生’、‘广荣’两家的冰窖突然着了一场火,不少冰都化掉了,损失惨重,案子到现在也没破……”他明白了,盯着马祥生问,“你说这是阿文指使人干的?”见马祥生笑而不答,他沉思着,“我黄门放出无数条狗,只这条狗的心机深啊!将来或许可以有所依仗……”他说,“祥生,你同他说吧,只要别动到洋鬼子头上,以后他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老子管不了他了。”



黄金荣这句话,意味着龙邵文可以在法租界公然贩卖烟土了,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受到土商的压价盘剥了。龙邵文想,“老子终于可以大展宏图了……”为感谢黄金荣,他把窖藏冰分一半给了黄金荣,余下的迅速抛向市场,大赚了一笔。黄金荣也在法国人面前交了差,他那金字招牌的分量更足了。



第二卷084婚姻



龙邵文的兴奋劲儿还没过,俞文征就给他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这消息让他如堕冰窖……俞文征说:我碰到顾菲儿小姐了,她希望你去参加她的婚礼,这个星期天,在洋泾浜圣若瑟天主堂。



龙邵文差点蹦起来,“菲儿要结婚了,奶奶的,一定是同那个二鬼子……”他脑子飞快地盘算着,“一定不能让这个二鬼子睡了菲儿,妈的,可是有什么办法才能阻止他们结婚。”他着急地搓着手,“快替我想想,怎么样才能阻止他们结婚。”



俞文征目露凶光,“阿文!我盘算了一路,只有抽薪止沸,剪草除根!咱们绑了二鬼子,让顾菲儿无夫可嫁。”



龙邵文点点头,“妈的,绑了他还得浪费粮食养着他,不如把他直接沉到黄浦江中。”



……“公发英行”的中方销售代表马米顿那苍白的脸,阴沉的就像是好几年没晒过太阳。梅雨季节快到了,按往年惯例,各分销商在入梅前都要减少卷烟批发,卖一点,批一点,以防受潮发霉,而马米顿也为了能在入梅前减少“公发英行”的库存,特意备办了一百桌宴席,请全市的烟草经销商来一次座谈,他要用削价三成的方式,诱惑各分销商加大订货量……一切都进行的异常顺利,烟草分销商都如约到场,酒菜流水般地端上了桌面。马米顿沉的很稳,他知道即便削价三成,那些精明的烟草分销商也不一定买账,烟卷再便宜,如果放在自家库房霉烂了,也会一文不值。马米顿频频举杯,一边感谢这些分销商多年来对“公发英行”的支持,一边盘算着尽快把他们灌醉……人啊!只有在酒精的刺激下,才会失去理智的判断。



望着下面一个个面红脖子粗的分销商,马米顿苍白的脸上掠过了一丝绯红,他一口干掉了杯中的白开水,正要宣布那个刺激人神经的削价消息,场面却突然乱了起来,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不管不顾地冲入宴会大厅,瞪着饿狼般的绿眼睛,只朝那满桌的酒菜奔去……



“接二连三的倒霉事不断降临到头上。”马米顿叹口气,双眼失神地望着窗外楼下那熙熙攘攘的人群……经乞丐这么一搅,所有的分销商都像兔子般的逃跑了,马米顿只好再掏腰包摆酒请客,并雇佣了租界的巡捕来负责警卫,防止上次事件的发生。一切顺利极了,马米顿觉得自己成功了,分销商果真在酒精的刺激下,纷纷签合同订货了,可到他们提货时,马米顿却傻眼了,“公法英行”的仓库居然被水浸泡了,整箱的卷烟被遮以发霉的湿稻草,卷烟已经全部霉变了……仓库保管员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人收买了,竟然向存放卷烟的仓库灌水……还有更头疼的事情,威尔斯烟草公司摆放在户外的那些巨型广告接二连三地被人撕毁,妓女则不停地偷走妓院里摆放着的免费香烟、礼品和日历。马米顿苦恼了。威尔斯烟草烟草公司为了抢占中国市场,打击中国国产烟公司,不惜下了血本……在繁华的闹市街口免费赠送卷烟;装饰精美的马车、彩船在上海附近城镇及沿湖口岸巡回宣传,且散发烟支让市民试吸;在上海颇有影响的报刊上大量刊登宣传画片、广告;在大型包装箱内藏有洋伞、化装镜盒或木质、所剩卷烟空盒可调换日用品或兑换奖卷,中奖者可免费旅游……他却把局面给搅的一团糟。



“马先生,顾菲儿小姐来了。”



马米顿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即便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他还是为即将能赢娶顾家的千金小姐顾菲儿而感到一丝欣慰。从他看到顾菲儿的第一眼起,他就被顾菲儿的美貌及教养吸引了,他把她惊作天人。他认为顾菲儿是上帝赐给她的最好的礼物,他开始疯狂地追求她,每晚文思如泉涌,一封封洋溢着爱慕的情书如流水般从他的指尖淌出……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我就如少年维特钦慕绿蒂般的钦慕着你,没有你的世界,我将陷入痛苦的深渊……你此刻如同我呼唤你一样,也在轻声地呼唤着我么……暮云过了,秋光老尽,爱人何在,咫尺身旁。晚霞退却了,就是无边无际的暗夜,秋到了极深处,便是寒冬了,我心里却暖洋洋的,因为我爱的人就在咫尺身旁……



顾菲儿看到情书,一点也不为之所动,她的爱情早已来了,她不敢把这份爱情公示,她爱上的是一个小流氓,而不是一个衣冠楚楚的绅士。她幻想的爱情是轰轰烈烈的,是江湖侠女般的爱情,侠客应该是那种快意恩仇的江湖中人,他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视女人如敝履,他们心中只有兄弟情义……顾菲儿为自己的这种想法而感到脸红,没有一位少女希望梦中的侠客成天换女人,可顾菲儿不怕,她有信心征服这个侠客,让她生命中的女人只有自己……



马米顿那一封封滚烫的、洋溢着他全部生命激情的情书石沉大海了,他有些丧气,但斯巴达同三百勇士的传奇再一次激励了他。列奥尼达斯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只率三百名斯巴达勇士,就与汹涌而至的数万波斯军展开了血腥的殊死搏斗。他想,“我被这小小的挫折就阻挡了前进的步伐,脸红啊!爱情或许就会在这一次次心如死灰般的沉寂之后而萌发。”他的情书写得更汹涌了,他写道: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这粗俗老套的直白压迫得顾菲儿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她终于给他回信了,她的回信很简单: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马米顿窃笑了,“我已经打动了她,即便她的心扉只为我敞开一丝一毫,我也会竭尽全力挤进去。”他给她回信,“你现在还没有出嫁,这就是我的机会。”顾菲儿的心乱了,她想“这是一个脸皮多么厚的男人啊!或许我应该见见他。”



她的父亲顾飞云洞悉了女儿的心事,他说,“我是公发英行最大的分销商,马米顿是个不错的男人,你如果嫁了他,于公于私都是一件有益事情,我给你们安排一次见面吧!如果你不反对,我就为你们订婚。”



顾菲儿喊道,“你不能替我包办。”



顾飞云爱怜地摸着她的头,“父亲也是从你这么大走过来的,怎么能不顾及女儿的感受,订婚不等于出嫁,你们以后可以慢慢相处,实在觉得不行,你还可以择夫再嫁。”



顾菲儿看着年迈苍苍的父亲,再看看那热情洋溢的情书,莫名地屈服了。最终她没能阻挡住他的攻势,他们开始约会了……



黄昏时的黄浦滩边,一天的暑热尽去,丝丝的微风撩拨着她的头发。她低着头,不敢去看他那双充满激情的眼睛,她的心依旧在矛盾着,还在眷恋着那个第一次闯进她心扉的小流氓,她想,“同样是男人,为什么竟然没有一丝的相同啊!”



第二卷085实力



……稽征局难得地截获了一船烟土,独眼龙万吉元龙乐颠颠跑来向龙邵文报告:龙局长,烟土!小船满满一舱,咱们发了,发了!



龙邵文拍案而起,“老子给你记革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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