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巨宦-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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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清溪进了对方军帐以后不禁一愣,原来这支部队的将领竟是徐元亮!
他本来准备了一番说辞,见到徐元亮就有些尴尬,但一时找不到其它的话说,就还是硬着头皮威胁:“那是陛下南巡车架,徐元亮你竟然敢中途拦截,还放箭攻打,是要造反么!”
徐元亮一听,屏退了其他人,笑着说:“行了行了!你们的底细我还不清楚吗?什么南巡!劫持了皇帝罢了!对着我少拿那一套来说事。皇帝是死是活,我才不管呢!”
原来李彦直老早派了蒋逸凡在这里等着王直了,只是蒋逸凡是他的嫡系,这等事情不好出头,若是派戚继光等来,又不好做那些“佛曰不可说”之事,所以让徐元亮来抛头露面,蒋逸凡在帐后监视。
王清溪见是徐元亮,那些虚话废话场面话也就不提了。
这时他虽不知徐元亮地人有多少,但想己方部队士气低迷,只要被徐元亮缠住,后面李彦直的大军又赶上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因此还是希望能通过交涉渡过这一难关,当下就攀起了交情来,说:“元亮!咱们久在东海!现在虽然各为其主,但怎么也是哥俩。你和老船主也有主从之请,大家一起混了这么久,没交情也变得有交情了。现在你若肯给我们一条活路吧!回头大伙儿都感激你!”
“行了!别感激,我不受这个!”徐元亮笑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跟你嗦!反正现在我功劳也立得够了,多这次不多,少这次不少,放你们过去可以!可是咱们道上的规矩,钱财在前,见者有份!你们在大内抢了那么多东西,总不能不分我一份就过去!”
王清溪听他说要钱,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原来元亮你要这个啊,那容易。这样吧,我们赠送元亮你黄金五千两,白银五万两,做买路钱,怎么样?”
“呸!”徐元亮吐了一口口水:“你真当我是叫花子?乡巴佬?你们搜刮了整个大内,又刮了严家!朱严两家的家产加起来有多少,只怕连你们都算不清楚!现在只给我黄金五千两,白银五万两,你们当我是傻子吗?”
王清溪心想原来你也知道一点底细,自己回头算一算,也觉得这点钱说不过去,就道:“那你说吧,要多少?”
徐元亮笑道:“我也不要金银,你把古玩字画给我留下就行了。”
王清溪心想:“嗨!你小子怎么变得雅起来了?居然懂得古玩字画?”其实徐元亮哪里懂得?乃是背后蒋逸凡操纵之故。王清溪却不知,只道:“我得回去和老船主商量一下。”就回去将情况跟王直徐惟学等说了。
那些海盗听说徐元亮只要那些字画古董什么的,都不甚惜,但王直号称儒商,这古玩字画值多少钱他哪会不知道?只是这时是要向徐元亮买命,无奈之下只好道:“给他吧,给他吧!”他也和王清溪一般,认为徐元亮也是个海贼,多半不会顾及嘉靖的性命,威胁他不得了。
徐元亮就让开了一条路来让他们过去,然而所有古董珍玩一律扣下,后头蒋逸凡派人清点封存,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存了起来。
王直继续向东,看看已到直沽,正担心着需不需要攻城,结果派出去的摊子回来报道:“直沽那边到处都是军马,气象森严,不许人近前,但静海那条路上,却有我们的熟人。”
徐惟学奇道:“熟人?”
“是洪迪珍!”
徐惟学一听就说:“或许这人也可以买通。”又派了王清溪出使,洪迪珍见了他笑道:“你们在徐元亮那里,送了不少东西吧?哈哈,我们是自己人,不说废话,也给我预备份厚礼,我就放你们过去!否则别说你们挟持了皇帝,就是挟持了老天爷也休想过我这一关!”
他说着开出一张清单来,这张清单却是风启列地,王清溪看着这张清单手不住发抖,王直从王清溪手里接过这张清单来之后手也不住地发颤!洪迪珍这一刀砍得好狠!一下子就要割他们剩下那一半地肉!然而之前在北京城没打,在徐元亮那里也忍了,难道却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杀起来?
“算了吧!离海已经不远了!”徐惟学忍痛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被割地肉里头他也有份啊!然而这时也没法子了。
王直按捺着交了钱,再出发时脚步也虚浮了,好容易撑到海边,冲到他们泊船的港口,这是他们最后的退路了,到了这里他们就什么也不顾了,就要强攻抢船时,但大沽却没什么防范,非但没什么防范,连原来的一些防御工事也拆掉了不少,王直等一冲就进去了,但冲进去以后却发现岸边没船!
所有的船只都被开离海岸三里!这段距离对这些大部分东海男儿来说,游泳也是游得过去的!问题是游到船边,人家能让你上船不?
王直徐惟学等举目眺望,只见海船上所有人都是倭刀出鞘,鸟铳在手,显然是严阵以待!最讽刺的是徽碧落竟也被对方当作了主舰!而船头却挂着一个李字!
站在没有火炮的炮台上,王直远望着那个李字半晌说不出话来,指向那李字大旗的手不断颤抖,蓦地大叫一声:“李三!你这奸贼!”身子一晃,整个人从炮台上跌了下来。
第五卷 京华乱局 第三十六章 乱后
更新时间:2009…5…21 16:52:42 本章字数:4565
却说王直到了天津,见所有大海船都被开出离岸数里,可望不可及,怒火攻心之下从炮台上摔了下来,幸亏众部将接着护着,才算没事。
这时空荡荡的码头上,只剩下一艘海沧舟,徐惟学心想这多半是对方故意留下的,便派了王清溪驾这艘海沧舟去徽碧落找主将交涉。
信如斋主动请缨,道:“不如待我去走一趟吧。”他想送王直送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要趁机走脱。
不想王直悠悠醒转,却叫住他说:“不可不可!信如斋你是从李三手下叛逃出来的,他对你恨之入骨!若是你去了只怕回不来!”王直竟然还爱护着信如斋呢,因此不许他去,却不知信如斋心中暗暗叫苦却又无计可施。
那徽碧落上的主将却是张岳,王清溪见到了他就想骂他两句背信弃义,但想想还是忍了下来,他想张岳是李彦直的嫡系,不像徐元亮洪迪珍,对皇帝应该更加投鼠忌器,便又拿了嘉靖出来威胁,道:“李三公子要真这么不顾皇帝的死活,小心日后落个不忠之名!”
张岳心想我们要是受这威胁,前面蒋逸凡风启就不敲诈你们了,你真以为前面做主的是洪迪珍徐元亮不成?却笑了起来,说道:“王寨主,我张阿帅是生意人,不知什么忠不忠的!”
王清溪大怒,叫了起来:“忠不忠你不懂。义不义总懂了吧!当初大伙儿把船只都交给了你,那就是信得过你!如今你却把船都占了,断大伙儿后路,想坑得数万东海男儿全死在这里么?张阿帅!你这样造孽,将来小心报应!”
海上男儿或不讲究忠孝,却讲究忌讳,张岳一听就不大高兴了。^^^^道:“王寨主,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咱们眼下是各为其主,你何必诅咒我?再说,我也没说要断你们地后路啊。”
这句话却叫王清溪大出意外:“你没有?”
“当然没有。”张岳笑道:“我张阿帅是个生意人,没好处的事情我做来干什么?”
王清溪见他不像在说谎,不由得喜出望外:“那好!张大掌柜。若你肯将我们的船还给我们吧!让我们得归东海,那我们这几万条性命就都是你救的!今日得了你这场大恩,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就算是两军对敌也罢,大家也都会记得今日的情分!”
张岳一听哈哈大笑:“王寨主,你这又迂腐了不是?一会跟我讲什么忠孝,一会又跟我讲什么情义!嘿嘿,我刚才都已经说了!我张岳是个生意人!既然不爱虚名。也不讲忠义!要谈就谈生意!”
王清溪脸色变的有些难看了:“生意?”
“对。生意。”张岳笑道:“其实嘛,我也可以卖船给你们啊,不但船,连船上的粮食也一并卖给你们。至于价钱嘛,那也好商量。零点看书****”
王清溪一问价钱,一张脸涨得像煮熟了地红猪头似的,原来真要按王清溪开出来的价格,东海群盗要想买够足以回东南的船只。非得把他们手里剩下的金银珠宝都吐出来不可!王清溪就要发作,却又发作不出来,好久才道:“张阿帅,你……你宰人也宰得太狠了!”
“别说的那么难听,”张岳笑了起来:“这是生意,生意。”
王清溪气得几乎要发狂,好容易平静下来。便想了一个主意。希望留下一半,又道:“皇帝、景王和内阁首辅都还在我们手头呢!若张阿帅你肯高抬贵手。或许我们出海之后可以送回其中一二人。”
张岳一听忍不住冷笑:“皇帝宰相皇子,我要他们来干什么?又不能当饭吃!我又不是人口贩子!要两个老头一个男童干什么?”
王清溪见他丝毫不将皇帝宰相地死活放在心上,知道己方再没有能打动他的筹码了,无奈回到岸边,将张岳的要求说了,王直这时已经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群盗想到要把到口的肥肉全吐出来啊,谁舍得啊?但是再舍不得,也得先保命再说啊!
徐惟学叹道:“留得性命在,以后再报仇!群盗这才将剩下的大部分金银财宝拿出来,堆在海沧舟上一船船地运过去。当然许多人还是藏着掖着,收起了一部分,张岳虽然猜到一二,却也就不为已甚了。
根据协议,王直等交钱的同时也退出大沽,到大沽口南边的海面交接船只。张岳则顺手接掌了大沽。
群盗上船以后,胆气一壮,略加整束,就要反攻,却遥见有两万多步骑迤逦开至,在大沽周围列队安营,又有江船顺流而下,运了火炮等进入沽口!
王直、徐惟学等望见,自知难以取胜,只好黯然撤退,他们北上时兵力高达五万七千多人,大小船只五百七十二艘。这时回去,却只剩下不到三万人,大小船只仅余二百来艘,徽碧落由于张岳要价太高,王直也狠不下心来买。回想北上时地雄心勃勃,再看看眼前地惨淡局面,真不知此次来为的是什么!这一肚子的气,便都发在了嘉靖、严嵩两人身上去了。
毛海峰便建议把这皇帝浸死了泄愤,但王直却还是下不了手。
此时群盗人心惶惶,更不敢在渤海停留,就要趁着风向转南回老巢去。他们只盼着早日回到老家,直接就要开出渤海,经东海回浙江区,却不知这种心理亦被人算计到了,这两百来艘船里有将近三分之一是做过手脚的,头两日还不怎么样,但若到了东海黑水洋上。风浪一激,这些做过手脚地船都得沉没!且因在航程中途,无法停船修补,相对于人数来说这支船队的船只数量又比较紧张,一船出事,邻船难救,此为必杀之毒计!
若再经此一难。^^^^王直不仅实力大损,而且声望势必大跌,那时就算让他回到了东海,在战力上亦难以攻破澎湖、大员了,就算他还能统领东海,也必是一个弱势领袖。在短时期内难以对李彦直的整个战略布局产生根本性威胁了。
按下王直、徐惟学东归不表,却说张岳放走了王直,对北京却报说“贼人拥御辇入海,将兵恐怕误伤圣驾,不敢拦截”云
这时李彦直已收复了北京,拥监国裕王进了城,稳定了京畿的局面。徐阶做过翰林院地掌院学士,手底下有一大帮的进士门生。他又做过地方官吏。又做过京城大员,大明帝国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什么门道他都懂!严嵩还在的时候,他就已是内阁地第二号实力派,这时去了严嵩,天子不在,监国弱小,掌兵大将又是他的学生,这等威风当真是空前未有!一句话出口。士林万声响应。
也幸亏王直对京城的士绅没有大肆屠杀,徐阶进城之后,只一句话放出去,所有衙门便都重新上了轨道运作起来,各省督抚听到消息,纷纷附表以示忠诚。士林清流对徐阶高呼称颂,认为他功勋不在于谦之下。严党则鼠窜其门。那是见到严嵩不妙而要另攀高枝。
徐阶以谦逊应对清流,以不变安抚严党。一个人就像有三头八臂,处处得心应手,北京这个在王直手头的“废物”,徐阶一来,转眼之间又成了全世界力量最强大地一部机器!
王直此番入城,呆地时间不长,而且除了最后一天都颇为克制,故京师内城外城,所受破坏不大,只是皇宫大内被海盗们洗劫一空,太监宫女,人人挨饿。^^^^
裕王进宫之后,与生母杜妃抱头痛哭。徐阶以内阁大学士、礼部尚书上表,请尊杜妃为皇后,统摄六宫。
杜后是病怏怏地人,幸有裕王王妃李氏扶持,两人知道眼下时局艰难,就请监国、内阁削减太监、宫娥人数,十停中只留下三停,内阁自然无不答允。
李彦直因把京中那些占过他便宜地米商都宣召入军营,这些奸商见到了他个个站立不安,李彦直叹道:“如今六宫饥饿,城中又乏粮,诸位若能帮衬帮衬,当日之事,既往不咎。”
商人们听了,个个都说:“只要小的们力所能及,一定尽力。”就来认捐,捐来捐去,捐了五百石粮食、五千两白银出来。
李彦直大怒,冷笑道:“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做要钱不要命!”
这时他地位已高,不好自己动手,就把事情交给了殷正茂去办!
殷正茂哪会客气,那些奸商以为又要认捐,拖拖拉拉地就来了,殷正茂却不问他们米的事情,当堂喝道:“听说王贼进京之时,听说都是诸位帮忙筹措军粮,他们才站稳脚跟的啊,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那些米商一听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喊冤,殷正茂冷笑道:“冤枉?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喊什么冤枉!”
米商们忙问:“物证在哪里?”
殷正茂笑道:“王贼十几万人进京,又不是带着干粮进城,进城之后也没饿着,肯定是要买米,买米找谁买去?还不得找你们?他们没饿死就肯定是买了你们的米!买了米就得给你们钱………你们家里的钱财,就都是物证!不但是物证,而且是贼赃!”
米商们听得脑袋昏昏沉沉,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