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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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
让你的音乐如一柄利刃,直刺入市井喧扰的心中吧。
262
这树的颤动之叶,触动着我的心,像一个婴儿的手指。
263
小花睡在尘土里。
它寻求蛱蝶走的道路。
264
我是在道路纵横的世界上。
夜来了。找开您的门吧,家之世界啊。
265
我已经唱过了您的白天的歌。
在黄昏时候,让我拿着您的灯走过风雨飘摇的道路吧。
266
我不要求你进我的屋里。
你且到我无量的孤寂里吧,我的爱人!
267
死之隶属于生命,正与出生一样。
举足是在走路,正如放下足也是在走路。
268
我已经学会了你在花与阳光里微语的意义——再教我明白你在苦与死中所说的话吧。
269
夜的花朵来晚了,当早晨吻着她时,她颤栗着,叹息了一声,萎落在地上了。
270
从万物的愁苦中,我听见了“永恒母亲”的呻吟。
271
大地呀,我到你岸上时是一个陌生人,住在你屋内时是一个宾客,离开你的门时是一个朋友。
272
当我去时,让我的思想到你那里来,如那夕阳的余光,映在沉默的星天的边上。
273
在我的心头燃点起那休憩的黄昏星吧,然后让黑夜向我微语着爱情。
274
我是一个在黑暗中的孩子。
我从夜的被单里向你伸出我的双手,母亲。
275
白天的工作完了。把我的脸掩藏在您的臂间吧,母亲。让我做梦。
276
集会时的灯光,点了很久,会散时,灯便立刻灭了。
277
当我死时,世界呀,请在你的沉默中,替我留着“我已经爱过了”这句话吧。
278
我们在热爱世界时便生活在这世界上。
279
让死者有那不朽的名,但让生者有那不朽的爱。
280
我看见你,像那半醒的婴孩在黎明的微光里看见他的母亲,于是微笑而又睡去了。
281
我将死了又死,以明白生是无穷无竭的。
282
当我和拥挤的人群一同在路上走过时,我看见您从阳台上送过来的微笑,我歌唱着,忘却了所有的喧哗。
283
爱就是充实了的生命,正如盛满了酒的酒杯。
284
他们点了他们自己的灯,在他们的寺院内,吟唱他们自己的话语。
但是小鸟们却在你的晨光中,唱着你的名字——因为你的名字便是快乐。
285
领我到您的沉寂的中心,使我的心充满了歌吧。
286
让那些选择了他们自己的焰火丝丝的世界的,就生活在那里吧。
我的心渴望着您的繁星,我的上帝。
287
爱的痛苦环绕着我的一生,像汹涌的大海似地唱着,而爱的快乐却像鸟儿们在花林里似地唱着。
288
假如您愿意,您就熄了灯吧。
我将明白您的黑暗,而且将喜爱它。
289
当我在那日子的终了,站在您的面前时,您将看见我的伤疤,而知道我有我的许多创伤,但也有我的医治的法儿。
290
总有一天,我要在别的世界的晨光里对你唱道:“我以前在地球的光里,在人的爱里,已经见过你了。”
291
从别的日子里飘浮到我的生命里的黑云,不再落下雨点或引起风暴了,却只给予我的夕阳的天空以色彩。
292
真理引起了反对它自己的狂风骤雨,那场风雨吹散了真理的广播的种子。
293
昨夜的风雨给今日的早晨戴上了金色的和平。
294
真理仿佛带了它的结论而来;而那结论却产生了它的第二个。
295
他是有福的,因为他的名望并没有比他的真实更光亮。
296
您的名字的甜蜜充溢着我的心,而我忘掉了我自己的——就像您的早晨的太阳升起时,那大雾便消失了。
297
静悄悄的黑夜具有母亲的美丽,而吵闹的白天具有孩子的美。
298
当人微笑时,世界爱了他。当他大笑时,世界便怕他了。
299
上帝等待着人在智慧中重新获得童年。
300
让我感到这个世界乃是您的爱的成形吧,那末,我的爱将帮助着它。
301
您的太阳光对着我的心头的冬天微笑着,从来不怀疑它的春天的花朵。
302
上帝在他的爱里吻着“有涯”,而人却吻着“无涯”。
303
您横越过不毛之年的沙漠而到达了圆满的时刻。
304
上帝的静默使人的思想成熟而为语言。
305
“永恒的旅客”呀,你可以在我的歌中找到你的足迹。
306
让我不至羞辱您吧,父亲,您在您的孩子们身上显现出您的光荣。
307
这一天是不快活的,光在蹙额的云下,如一个被打的儿童,在灰白的脸上留着泪痕,风又叫号着似一个受伤的世界的哭声。但是我知道我正跋涉着去会我的朋友。
308
今天晚上棕榈叶在嚓嚓地作响,海上有大浪,满月啊,就像世界在心脉悸跳。从什么不可知的天空,您在您的沉默里带来了爱的痛苦的秘密?
309
我梦见了一颗星,一个光明的岛屿,我将在那里出生,而在它的快速的闲暇的深处,我的生命将成熟它的事业,像在秋天的阳光之下的稻田。
310
雨中的湿土的气息,就像从渺小的无声的群众那里来的一阵子巨大的赞美歌声。
311
说爱情会失去的那句话,乃是我们不能够当作真理来接受的一个事实。
312
我们将有一天会明白,死永远不能够夺去我们的灵魂所获得的东西,因为她所获得的,和她自己是一体。
313
上帝在我的黄昏的微光中,带着花到我这里来。这些花都是我过去之时的,在他的花篮中,还保存得很新鲜。
314
主呀,当我的生之琴弦都已调得谐和时,你的手的一弹一奏,都可以发出爱的乐声来。
315
让我真真实实地活着吧,我的上帝,这样,死对于我也就成了真实的了。
316
人类的历史很忍耐地在等待着被侮辱者的胜利。
317
我这一刻感到你的眼光正落在我的心上,像那早晨阳光中的沉默落在已收获的孤寂的田野上一样。
318
我渴望着歌的岛峙立在这喧哗的波涛起伏的海中。
319
夜的序曲是开始于夕阳西下的音乐,开始于它难以形容的黑暗的庄严的赞歌。
320
我攀登上高峰,发现在名誉的荒芜不毛的高处,简直找不到遮身之地。我的导引者啊,领导着我在光明逝去之前,进到沉静的山谷里去吧,在那里,生的收获成熟为黄金的智慧。
321
在这个黄昏的朦胧里,好些东西看来都有些幻相——尖塔的底层在黑暗里消失了,树顶像墨水的斑点似的。我将等待着黎明,而当我醒来的时候,就会看到在光明里的您的城市。
322
我曾经受苦过,曾经失望过,曾经体会过“死亡”,于是我以我在这伟大的世界里为乐。
323
在我的一生里,也有贫乏和沉默的地域。它们是我忙碌的日子得到日光与空气的几片空旷之地。
324
我的未完成的过去,从后边缠绕到我身上,使我难于死去,请从它那里释放了我吧。
325
“我相信你的爱。”让这句话做我的最后的话。
再次集
白开元译
昆虫的天地
卡弥尼树的枝丫,悬曳着露水打湿的坚韧的蛛丝。花园曲径的两旁,星散着小小的棕色蚁垤。上午,下午,我穿行其间,忽然发现素馨花枝绽开了花苞,达迦尔树缀满了洁白的花朵。
地球上,人的家庭看起来很小,其实不然。昆虫的巢穴何尝不是如此哩。它们不易看清,却处于一切创造的中心。世世代代,它们有许多的忧虑,许多的难处,许多的需求——构成了漫长的历史。日复一日,表现出不可阻止的生命力的活跃。
我在它们中间踯躅,听不到它们的饥渴、生死……永久的情感之流的流淌。我低吟诗行,斟酌字眼,以完成写了一半的歌曲,对于蜘蛛的世界,蝼蚁的社会,我这样斟字酌句是费解的、古怪的、毫无意义的。它们幽暗的天地里,是否回荡着摩挲的柔声,呼吸的妙曲,听不清的喁喁低语,无可表达的沉重的足音?
我是个凡人,我自信可以周游世界,甚至能够排除通往彗星、天狗口啖的日月的路上的障碍。然而,蜘蛛的王国对我是永远关闭的,那充满我痛苦、怨恨和喜悦的世界的尽头,蝼蚁的心灵的帘幕是永远低垂的。上午、下午,我在它们的“狭小而无限”之外的路上往返,目睹素馨花枝绽开花苞,达迦尔树缀满洁白的花朵。
黄鹂
我疑惑这只黄鹂出了什么事,否则它为何离群索居。第一次看到它,是在花园的木棉树底下,它的腿好像有点瘸。
之后每天早晨都看见它孤零零的,在树篱上逮虫;时而进入我的门廊,摇摇晃晃地踱步,一点儿也不怕我。
它何以落到这般境地?莫非鸟类的社会法则逼迫它四处流浪?莫非鸟族的不公正的仲裁使它产生了怨恨?
不远处,窃窃低语的几只黄鹂在草叶上跳跃,在希里斯树枝间飞来飞去,对那只黄鹂却是视而不见。
我猜想,它生活中的某个环节,兴许有了故障。披着朝晖,它独个儿觅食,神情是悠然的。整个上午,它在狂风刮落的树叶上蹦跳,似乎对谁都没有抱怨的情绪,举止中也没有归隐的清高,眼睛也不冒火。
傍晚,我再也没看见它的踪影。当无伴的黄昏孤星透过树隙,惊扰睡眠地俯视大地,蟋蟀在幽黑的草丛里聒噪,竹叶在风中低声微语,它也许已栖息在树上的巢里了。
美艳
如同白金戒指镶嵌的钻石,一抹阳光透过满天云霭的空隙,斜照着原野。风还在呼呼地吹着。木瓜树惊魂未定。北面的田畴上,苦楝树显出一副抗争的气派。棕榈树梢嘟嘟囔囔地发着牢骚。
时间大约是一点半钟,潮湿林木闪闪发光的晌午,跃入南墙北墙开着的窗户,在我心头涂抹一层缤纷迷离的色彩。
刹时间,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一天酷肖悠远的那一天。那天不承担任何责任,没有急迫的事情要做。那是扯断了现代的碇链,悠然飘动的一天。
我看见它是往昔的海市蜃楼,那昔日是什么情形?在什么地方?属于哪个时期?莫非超越永恒?
那时,我的爱侣仿佛在他世就已认识。那时有天堂,是真实的时代,绝非其它时代能够感触。
同样地,畅饮了翡翠似的绿荫和金子般的阳光酿造的余暇的醇醪,畅饮了田野上挥舞雾纱的迷醉雨天的甘美,我也感到若有似无——像天之琴弦上低回的古代孟加拉的萨伦曲调,从一切时间的帷幕后隐约地飘来。
阿斯温月初一
阿斯温月初一,微风中有了一丝令人发抖的凉意。晓月的清晖融入白夹竹桃的光泽。好似顶礼的朝霞的红袍散发的香气,白素馨的气息在带露的碧草上流荡。呵,今天是阿斯温月初一。
透明的曙光在东方天空吹响了法螺,腹腔的共鸣澎湃着热血。古往今来,多少国家的征服世界的豪杰在死亡之路上策马飞奔,艰难地寻找不朽的生命。他们那胜利法螺的无声余音飘袅在露水浣洗的阳光中,他们对下属发出的抛家别妻的呼吁,又在阿斯温月初一响起来了。
财富的负担,名誉的负担,忧虑的负担,他们一古脑儿地扔进尘土,镇定地冲向错综复杂的险境。阴谋者用污黑的手朝他们的眉宇投掷诋毁的石块。他们如彗星从天降落,拔尽灼烫的艰苦的征途上隐蔽的狡猾的细小的蒺藜。他们得不到安闲憩息的机会,但他们不肯回头。他们圣洁的幡旗,在阿斯温月初一秋晨的云间飘扬。
苏醒吧,我的心!莫胆怯!莫贪婪!莫急躁!向着素锦般的芦花伏身致意的朝阳引吭高歌地行进!从流血的躯体剪去颓丧的指甲,拔掉幻想的根须,把贪婪踩成齑粉!跨越死亡之门,莫让失败的沉重和懊恼压低你的头。今天,阿斯温月初一,纯净的秋阳下,历史上征服自身和世界的豪杰的呐喊,在无声的沉默中震响。
人类的儿子
为感悟闻讯赶来观看的人,耶稣在十字架上献出了不朽的生命,自那时起,许多个世纪过去了。
今日,他从天国降临人世,极目四望,只见旧日刺得人遍体鳞伤的罪恶凶器——狰狞的矛戟,狡诈的匕首、短剑,残忍狠毒的巨銊。在吊着一面乌烟熏黑的旗子的工厂里,飞快地霍霍磨砺,飞溅出眩目的火花。
而新近制造的死亡的箭矢,在刽子手的手里闪着寒光,教徒以尖利的指甲在上面镌刻着姓名。
耶稣手捂胸口,恍然省悟他死刑的执行期远没有结束,科学的殿堂里试制的新式矛戟——刺进他的关节。那天站在宗教庙宇的黑影里杀害他的凶手,一群群地复活了,而今站在庙宇神坛前面,诵经似地命令行刑的士兵:“斩尽杀绝!斩尽杀绝!”
人类的儿子悲怆地仰天长叹:“哦,上帝,世人的上帝,你为什么把我抛弃?”
相逢
雨,下了一夜。
一团团黑云像精疲力尽的逃兵,蜷缩在天际的一隅。
花园南端,曙光照临柚子树波动的新叶,惊动了树下的荫影。
时值斯拉万月①,喷薄的旭日像不速之客,簌簌的笑声在枝头流荡。
于是,沐浴阳光的情思,在邈远的心空飘游。
时光仿佛凝结了。
下午,突然响起的隆隆雷声,似在发出信号。顷刻之间,云团离开倒卧的所在,膨胀着,呼啸着,飞弛而来。堤坝囹圄的池水变得黑黝黝的,沉重的幽暗落在榕树底下。远处的树叶奏起了下雨的前奏。
转眼间大雨滂沱,天空白茫茫的,地上一片汪洋。年老的林木甩动着蓬发似的枝梢,像是戏耍的顽童。硕大的棕榈叶,翠竹的枝条,失去了惯常的恬静。
不多久,风止雨停。青空像被擦拭了一般。一勾纤弱的弯月仿佛刚离弃病榻,脸上挂着慵倦的笑意,在天宇漫步。
心儿对我说,我见到的一切细小的东西都不愿自行消亡。无数鲜活的瞬间登上我七十岁的渡口,随即驶向了“无形”。只有几许懈怠的时日被我留住,留在了平庸的诗歌里;它们告诉后人一件不平常的事——我曾观赏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