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侯-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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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何难?”田还当陈珏请他办的是什么难事,这心情一轻松下来,他立刻道:“我即日就去安排,武安侯只管等我的好消息。”
陈珏笑道:“那我就替恩师多谢田大夫了。”
田摆摆手,道:“这不算什么,武安侯还有一事为何?”
陈珏放下酒盏。含笑道:“家兄陈尚,任太中大夫不过半载,还请田大夫尽心襄助。”
田哈哈一笑,道:“我也不是什么能人,只不过这同僚之间的相处之道嘛,我还是知道些的。”
说着,田又倒出大半盏酒,带着几分恭维说道:“陛下新封太子,武安侯起羽林,兴太学。今又尽心于民事,威望也是如日中天,正是人心所向啊。”
陈珏被田灌了几盏酒。脑子却清醒得很,他跟田应付了几句,直至黄昏前后,这便各自回府。
田送陈珏上了马车,随后晃了晃微微昏沉的脑袋,兴高采烈地招呼车夫道:“回府。”
才走出不几步。街对面的酒肆中出来一伙人,领头地看见田眼前一亮,这不是最近重得天子之心地田大夫吗?
“田大夫慢走……”领头之人快步赶上,这外戚之流,一旦对了天子心意,前途便是不可限量。
田转身一看,旋即在对方脸上看出许久不见的奉承之色,一时间,他虚荣满足之心高涨。
夏火炙人。长乐宫中茂林修竹。难得地一片清凉绿意,陈珏轻挽着窦太后在园中散步。闻得鸟语花香,只觉神清气爽。
逛了一会儿,年事已高地窦太后立时乏了,陈珏搀着她行至一处小亭,窦太后便就地歇了口气。
窦太后饮了一口宫女备好的清茶,道:“陈珏啊,哀家听说你近日又做大事了?”
“太皇太后说地是哪件事?”陈珏话音方落,立刻自答道:“莫不是说大河水利?”
窦太后点了点头,空茫的双眼转向陈珏,道:“王孙年轻时都不像你这么能干,风风火火的一件接一件。”
陈珏笑道:“太皇太后面前,臣今日就不自谦,自从臣长子出世,臣就一直想给他做个好样子,将来不教他看轻父亲。”
窦太后呵呵一乐,道:“这确是长大了。”
陈珏笑而不语,窦太后又道:“哀家也听说,你跟南皮侯之间有点不快?”
陈珏诚恳地道:“区区小事,不过是见解不一而已,臣今日才上了奏表,奏请陛下占用之地尽快另外补给吏民。”
窦太后面露赞许之色,道:“彭祖跟你有心结,你却还知道退让,是个懂事的孩子。”
陈珏对于窦太后称他孩子已经习惯了,他微微一笑,道:“太皇太后,臣哪还是孩子,椒房殿里地那两位殿下才是。”
窦太后笑着连连点头,道:“说的是呢,你也跟哀家说说,太子长得是像天子多些,还是像娇娇多些,外甥似舅,还有人说长得肖你,他们说什么的都有,哀家就信你地话啦。”
陈珏笑笑,道:“太子殿下,他长得……”
微风拂面,等到窦太后回宫午睡,陈珏才步出长乐宫外,他走在树影斑驳之中,心中却起了另一番思绪。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二百五十三 又再现
更新时间:2009…9…16 13:36:02 本章字数:3725
虽然是陈珏杀窦彭祖之子在前,然而窦彭祖几次三番在陈珏背后使绊子,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陈珏面上和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心里早就有了不满之意。首发
陈珏走在阁道上,径直走向未央宫,眼见清泉拍石的景致清雅秀丽,便忍不住想起近几年风急浪高的黄河来。
治理黄河一事,陈珏借着田刺了窦彭祖一回。田毁屋献地带来一个好开始,列侯封君们纷纷上表支持刘彻的决议,窦家两侯亦不得不打落牙齿吞下腹。
长乐宫本就比未央宫来得大,陈珏行得又快,他走着走着,不多时已近了未央宫外围,又过了一会儿行到宣室殿外,陈珏一抬头,只见宣室殿前的小广场上,横纵队列齐齐站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陈珏徐徐上前,便看到战马雄壮,马侧的骑士甲胄在身,身姿笔挺,手中的环首刀寒光闪烁,阳光下衬出肃杀的冷冽之气。
队伍最前头是卫青灌亮,再前正是韩嫣,陈珏走过去,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轻捶了他一下,笑道:“这回又走了,也不知你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韩嫣欣然地以牙还牙,他和陈珏自长大后就很少做这种稍显轻浮的动作,只是这次他顺理成章地接了北地都尉之职,这几日又要出边,相送之时便不显得突兀了。宣室殿庄严肃穆,韩嫣低声道:“你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不说何时前往边郡,你我并肩作战?”
陈珏摊了摊手,坦然道:“我这两年走不开。”太子殿下初生,陈珏的事情多着呢。
韩嫣微微皱了皱眉。道:“左右大战少说还要两三年。你介时再谋军功也不晚。”顿了顿,韩嫣又玩笑地道:“千万不要等我封了万户侯,你还窝在长安做安乐侯爷。”
陈珏哈哈一笑,道:“马踏匈奴,我定然不会错过,你放心就是。”
语毕。陈珏心道:汉武之朝,不亲眼看过那刀光剑影,看看大汉军士扬威西域,那不是白活一场?
两人说笑了几句,陈珏得知刘彻虽说要召羽林骑入宫。但朝官一个接一个地进,羽林骑已来了有一阵子。竟然不得其门而入。
陈珏不平地说道:“你就这么忍着?”
韩嫣笑笑,道:“兴许他们有甚急事,我们这些人眼看就离京了,何必平白无故跟人结怨,徒累留守的家人?”
陈珏皱了皱眉,看这些即将再往边地的羽林少年已站了许久,仍然脊背笔直,便不由地点了点头。
无巧不成书,一直在殿内伺候的杨得意正好走出门。他瞄见陈珏时眼睛一亮,越过等待天子亲自召见的众人,这便一脸笑容地先行朝陈珏走过来。
陈珏再厚地脸皮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插队,何况今日还有他地旧部在场。想到这里,陈珏向杨得意做了个手势,指了指身后的羽林骑。
杨得意会意,他跟陈珏、韩嫣都是刘彻做太子时的旧人,情谊非同一般,心底里也愿意让韩嫣这队人先来。他立时笑道:“韩都尉稍候。武安侯爷稍候,我这就进去通报。”
陈珏和韩嫣相视一笑。那些等候的朝臣之中,忽有一人冷笑一声,道:“好威风的武安侯。”
陈珏循声一望,心道冤家路窄,那人正是先前挨了灌夫一顿好揍的窦德。
窦德作为长乐宫官,本与未央宫地宫官是酒肉朋友,他见羽林骑中有仇人之子灌亮,这才谋划着让他们在大太阳下多晒一会儿,陈珏一来就打乱他布置,立时火上心头。
陈珏眉尖一挑,正要说话,忽听得一个少年的声音朗声道:“事有先来后到,这是何人这般不知礼,竟然在宣室殿前乱吠?”
陈珏转眼一看,只见桑弘羊正冲他眨眼一笑,便不由莞尔。
窦德骄横惯了,闻言气得冒烟,一边转身一边道:“你是哪家的小贼?”
说着,窦德甫一回头,十分气焰立时去了五分,那少年一身内廷侍中服饰,说不定是哪家子弟,他不过窦氏旁支,对那些真正的荀贵之家也不敢轻慢。
这气势一弱,窦德又比不过桑弘羊出身商户的巧言,不多时便拂袖不置一词,稍后便寻了个理由,在众人地目光中如厕去了。
桑弘羊面带得色地一笑,旋即朝陈珏这边走过来,这时宣室殿大门忽开,门扉响起吱呀声时,杨得意操着略尖的声音,拉长了高声道:“陛下亲迎羽林骑!”
羽林骑中甲胄哗哗作响,随后便是轰然下拜见礼之声。
刘彻朝服未褪,冠发高束,他心中快意,朗声道:“你等慷慨开赴,朕心甚慰……”
陈珏在一边儿见刘彻语调兴奋,没有几句话结束地意思,便稍微退远了些与桑弘羊说话。
桑弘羊一脸的可惜之色,道:“这窦德我们都看不惯,本想借着他的骄纵收拾他一回,哪料韩都尉这么和气,竟然不曾动怒,多亏武安侯仗义执言,我才有机会骂他一顿。”
陈珏见桑弘羊着意解释,听他说完后便笑着点了点头,桑弘羊见陈珏笑容,凑上前低声道:“今日巧遇武安侯,真是极巧,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武安侯能否相助?”
陈珏笑道:“何事?”
桑弘羊不好意思地道:“今岁开始,我家中生意过北地,我听说武安侯与北地太守、都尉皆是多年好友,不知能否美言几句,托他们稍加照顾?”
陈珏看了看桑弘羊,心中一动,暗想莫不是桑弘羊早等着在韩嫣面前露脸,当即温声道:“区区小事,我稍后就跟韩都尉说一声。”
桑弘羊神色一喜,又与陈珏说了些侍中中间和刘彻近身的事,陈珏一边听着,一边暗自将有用的消息记在心头。
两人说话良久,直至刘彻那边就快完毕,陈珏这才笑道:“侍中里人才济济,果然不同凡响。”
桑弘羊连连摆手,诚恳地道:“武安侯亦是侍中,您不知道,我们这些年纪小些的人都想哪日与你共事。”
陈珏不由失笑,又与桑弘羊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阵子,这才前去朝见神采奕奕的刘彻。
陈珏入殿方要行礼,刘彻手一按,拦道:“没那么多规矩。”
刘彻挂着羽林军首脑的头衔,他见了羽林骑风采,心中正自高兴,跟对面的陈珏朗声笑道:“朕登基近五载,最好地成就便是这羽林骑,你也功不可没。”
陈珏见刘彻心情正好,道:“听陛下这么一说,臣却忍不住沾沾自喜了。”
刘彻哈哈一笑,走下御案递给陈珏一个模样古怪的挂饰,道:“那几个匈奴人走了,王恢那边才送来的新鲜玩意,朕跟你这样的情义,便跟这羊骨链子似的,结实可靠。”
陈珏双手接了过来,正觉得材质奇怪,听刘彻说此乃羊骨这才了然,他仔细收好,笑道:“原来陛下这阵子对匈奴人的东西感兴趣了。”
刘彻失笑道:“他们的东西,哪比得上我大汉物华天宝,朕不过闲来看看。”稍微顿了顿,刘彻又道:“朕听说匈奴人未经教化,只知拜什么日月星辰,连出兵攻战都要看月圆月亏,当真愚昧。”
刘彻虽然有心于神仙方家的长生之道,但他却不会因为什么天象而改变己见,大汉正是卜卦之风渐退之时,匈奴人所为,刘彻看来自然愚昧。
陈珏听了微微一笑,忽地觉得有些不对,他有时看汉朝人时也闪过这样的念头,可见先进文化对落后者轻视地根深蒂固。
刘彻兴致上来,就要与陈珏大谈匈奴人地趣闻,鄙夷了匈奴人对先人葬仪的简陋,以及子、弟可继承他人妻妾等风俗,这才想起正事。
刘彻取出一封奏表,懒得再起身,直接巧劲扔给陈珏,陈珏接过来一看,只见奏表字迹娟秀,显然是女子所书,他再往下一看,奏表中所写尽是衡山王国秘闻。
从衡山王地儿子刘爽和刘孝,不顾王子之尊兄弟之义,同争一个歌妓,又到王太子隐约与衡山妻妾有染,再到翁主刘无采行止不端,陈珏一一看下来不由咋舌。
直至末处,一行小字引起了陈珏的注意,衡山王刘赐的手下不愿侍奉藩王,公开说想要来长安为天子效力,几日后便被刘赐赶出衡山王国。
陈珏脑海中闪过刘陵的名字,合上奏表,道:“先皇待衡山王已经不差,陛下亦是厚极,他还是这般骄横跋扈,目无天子,实在可恨。”
刘彻点点头,忽地笑道:“朕倒是在意这写奏表的人,刘陵身在长安竟然有本事将衡山的事知道清楚。”
陈珏做出讶然的表情,道:“竟是刘陵?”
刘彻颔首,笑道:“淮南一脉太过特殊,旁人朕不放心,你亲自跑一趟会会刘陵,或是淮南余孽。”
陈珏神色如常地答应了。
长安城,西安门,时值黄昏,人流如织。
几个大汉带着斗笠,随着人流入城,行至静谧处,为首那人掀起斗笠,便是浓眉大眼的一张四方脸,正是游侠郭解。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二百五十四章 千人面
更新时间:2009…9…16 13:36:03 本章字数:4901
幽静的院落,装潢华贵的小书房中熏香淡淡,刘陵坐在椅子上,身前的几案上摆着一本摊开的书,风声吹过书哗哗地翻动过几页,刘陵却一无所觉。发
算算时辰,天子这几天中也应当有反应了,不知他会派什么样的人来?手指无意识地按在案上,刘陵望向门外,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少年的影子,会是他吗?
五年前她方入长安不久,想方设法接近刘彻和阿娇那对最尊贵的未婚小夫妻,就在堂邑侯府里,她第一次见到还是个小少年的陈珏。刘陵入长安本就是为了结交天子身边的近人,自然对陈珏此人耳熟能详:陈珏少慧,五岁稚龄即可背诵经典一字不错,甚得窦太后喜爱和太子刘彻信重。
人总是喜欢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好像刘陵父王对皇位的追求,刘陵想到这里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若是陈珏和旁人一样总巴着她,自己也不会记得他这么久了。
陈珏走进门,一抬眼就看见刘陵在那里静静坐着,刘陵见他来了立刻从椅子上起身,笑着迎上前,道:“武安侯贵人事忙,总算来看望我这故人了?”
陈珏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我奉天子之命前来。”不管怎么说,彼此有仇,陈珏根本不能也不愿和刘陵仿佛没事一般的说笑。
刘陵没想到陈珏还是这副冷淡的样子,幽居多日的委屈一起涌上来,她立时眼圈微红,背过身道:“我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你这么同我说话,就不怕我不管不顾,什么都不告诉你?”
陈珏看出刘陵地几分色厉内荏,干脆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道:“翁主既然上书陛下,就是与衡山王划清界限,何必到这个节骨眼上还与我过不去?”
刘陵恨恨地,脱口而出道:“分明是你一直跟我过不去!”
陈珏不曾料到刘陵忽然变色,他正要说话。刘陵却娇笑了一声,从从容容地道:“今日倒是我失礼了,我给天子的上书,武安侯可一一查证过了?”
陈珏看刘陵落魄至此。虽然不愁吃穿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