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唐书-第3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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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多云以常赋正额支用未尽者,便为剩利,以为己功。又重破官钱买常平先所
收市杂物,遂以再给估价,用充别贮利钱。又云边上诸军皆至悬阙,自今春已来,
并不支粮。伏以疆场之事,所虞非细,诚圣谟前定,终事切有司。陛下必以延龄
孤贞独立,为时所抑,丑正有党,结此流言,何不以新收剩利,征其本末,为分
析条奏?又择朝贤信臣,与中使一人巡覆边军,察其资储有无虚实。倘延龄受任
已来,精心勤力,每事省约,别收羡余,于正数各有区分,边军储蓄,实犹可支,
身自敛怨,为国惜费;自宜更示优奖,以洗群疑,明书厥劳,昭示天下。如或言
者非谬,罔上实多,岂以邦国重务,委之非据!臣职在谏曹,合采群议,正拜已
来,今已旬日,道路云云,无不言此。岂京师士庶之众,愚智之多,合而为党,
共有仇嫉。陛下亦宜稍回圣鉴,俯察群心。况臣之事君,如子事父;今当圣明不
讳之代,若犹爱身隐情,是不忠不孝,莫大之罪。敢沥肝血,伏待刑书。
十年,迁起居舍人。岁中,兼知制诰。转驾部员外郎、司勋郎中,职如旧。
迁中书舍人。是时,德宗亲览庶政,重难除授,凡命于朝,多补自御札。始,德
舆知制诰,给事有徐岱,舍人有高郢;居数岁,岱卒,郢知礼部贡举,独德舆直
禁垣,数旬始归。尝上疏请除两省宫,德宗曰:“非不知卿之劳苦,禁掖清切,
须得如卿者,所以久难其人。”德舆居西掖八年,其间独掌者数岁。贞元十七年
冬,以本官知礼部贡举。来年,真拜侍郎,凡三岁掌贡士,至今号为得人。转户
部侍郎。元和初,历兵部、吏部侍郎,坐郎吏误用官阙,改太子宾客,复为兵部
侍郎,迁太常卿。
五年冬,宰相裴垍寝疾,德舆拜礼部尚书、平章事,与李藩同作相。河中节
度王锷来朝,贵幸多誉锷者,上将加平章事,李藩坚执以为不可。德舆继奏曰:
“夫平章事,非序进而得,国朝方镇带宰相者,盖有大忠大勋。大历已来,又有
跋扈难制者,不得已而与之。今王锷无大忠勋,又非姑息之时,欲假此名,实恐
不可!”上从之。
运粮使董溪、于皋谟盗用官钱,诏流岭南。行至湖外,密令中使皆杀之。他
日,德舆上疏曰:
窃以董溪等,当陛下忧山东用兵时,领粮料供军重务,圣心委付,不比寻常;
敢负恩私,恣其赃犯,使之万死,不足塞责。弘宽大之典,流窜太轻,陛下合改
正罪名,兼责臣等疏略。但诏令已下,四方闻知,不书明刑,有此处分,窃观众
情,有所未喻。伏自陛下临御已来,每事以诚,实与天地合德,与四时同符,万
方之人,沐浴皇泽。至如于、董所犯,合正典章,明下诏书,与众同弃,即人各
惧法,人各谨身。
臣诚知其罪不容诛,又是已过之事,不合论辩,上烦圣聪。伏以陛下圣德圣
姿,度越前古,顷所下一诏,举一事,皆合理本,皆顺人心。伏虑他时更有此比,
但要有司穷鞫,审定罪名,或致之极法,或使自尽,罚一劝百,孰不甘心!巍巍
圣朝,事体非细,臣每于延英奏对,退思陛下求理之言,生逢盛明,感涕自贺。
况以愚滞朴讷,圣鉴所知,伏惟恕臣迂疏,察臣丹恳。
及李吉甫自淮南诏征,未一年,上又继用李绛。时上求理方切,军国无大小,
一付中书。吉甫、绛议政颇有异同,或于上前论事,形于言色;其有诣于理者,
德舆亦不能为发明,时人以此讥之。竟以循默而罢,复守本官。寻以检校吏部尚
书为东都留守,后拜太常卿,改刑部尚书。先是,许孟容、蒋乂等奉诏删定格敕。
孟容等寻改他官,乂独成三十卷,表献之,留中不出。德舆请下刑部,与侍郎刘
伯刍等考定,复为三十卷奏上。十一年,复以检校吏部尚书出镇兴元。十三年八
月,有疾,诏许归阙,道卒,年六十。赠左仆射,谥曰文。
德舆自贞元至元和三十年间,羽仪朝行,性直亮宽恕,动作语言,一无外饰,
蕴藉风流,为时称向。于述作特盛,《六经》百氏,游泳渐渍,其文雅正而弘博,
王侯将相洎当时名人薨殁,以铭纪为请者什八九,时人以为宗匠焉。尤嗜读书,
无寸景暂倦,有文集五十卷,行于代。子璩,中书舍人。
史臣曰:裴垍精鉴默识,举贤任能,启沃帝心,弼谐王道。如崔群、裴度、
韦贯之辈,咸登将相,皆垍之荐达。立言立事,知无不为。吉甫该洽典经,详练
故实,仗裴垍之抽擢,致朝伦之式序。吉甫知垍之能别髦彦,垍知吉甫之善任贤
良,相须而成,不忌不克。叔翰修身慎行,力学承家,批制敕有夕郎之风,涂御
书见宰执之器;而乃轻财散施,天爵是期,伟哉,自待之意也!德舆孝悌力学,
髫龀有闻,疏延龄恣行巧佞,论皋谟不书明刑,三十年羽仪朝行,实皋之余庆所
钟。此四子者,所谓经纬之臣,又何惭于王佐矣!
赞曰:二李秉钧,信为名臣。甫柔而党,藩俊而纯。裴公鉴裁,朝无屈人。
权之藻思,文质彬彬。
卷一百四十九 列传第九十九
○于休烈(子肃肃子敖敖子琮)令狐崱槌缇矗ㄗ拥堑亲尤冢
奚陟张荐(子又新希复希复子读)蒋乂(子系伸)柳登(弟冕
子璟)沈传师(子询)
于休烈,河南人也。高祖志宁,贞观中任左仆射,为十八学士。父默成,沛
县令,早卒。休烈至性贞悫,机鉴敏悟。自幼好学,善属文,与会稽贺朝、万齐
融、延陵包融为文词之友,齐名一时。举进士,又应制策登科,授秘书省正字。
累迁右补阙、起居郎、集贤殿学士,转比部员外郎,郎中。杨国忠辅政,排不附
己者,出为中部郡太守。
值禄山构难,肃宗践祚,休烈自中部赴行在,擢拜给事中。迁太常少卿,知
礼仪事,兼修国史。肃宗自凤翔还京,励精听受,尝谓休烈曰:“君举必书,良
史也。朕有过失,卿书之否?”对曰:“禹、汤罪己,其兴也勃焉。有德之君,
不忘规过,臣不胜大庆。”时中原荡覆,典章殆尽,无史籍检寻。休烈奏曰:
“《国史》一百六卷,《开元实录》四十七卷,起居注并余书三千六百八十二卷,
并在兴庆宫史馆。京城陷贼后,皆被焚烧。且《国史》、《实录》,圣朝大典,
修撰多时,今并无本。伏望下御史台推勘史馆所由,令府县招访。有人别收得
《国史》、《实录》,如送官司,重加购赏。若是史官收得,仍赦其罪。得一部,
超授官资,得一卷赏绢十匹。”数月之内,唯得一两卷。前修史官工部侍郎韦述
陷贼,入东京,至是以其家藏《国史》一百一十三卷送于官。
肃宗以太常钟磬,自隋已来,所传五音,或有不调,乾元初谓休烈曰:“古
者圣人作乐,以应天地之和,以合阴阳之序,则人不夭紥,物不疵疠。且金石丝
竹,乐之器也。比亲享郊庙,每听悬乐,宫商不备,或钟磬失度。可尽将钟磬来,
朕当于内自定。”太常集乐工考试,数日审知差错,然后令别铸造磨刻。及事毕,
上临殿亲试考击,皆合五音,群臣称庆。
休烈寻转工部侍郎、修国史,献《五代帝王论》,帝甚嘉之。宰相李揆矜能
忌贤,以休烈修国史与己齐列,嫉之,奏为国子祭酒,权留史馆修撰以下之。休
烈恬然自持,殊不介意。旧仪,元正冬至,百官不于光顺门朝贺皇后,乾元元年,
张皇后遂行此礼。休烈奏曰:“《周礼》有命夫朝人主,命妇朝女君。自显庆已
来,则天皇后始行此礼。其日,命妇又朝光顺门,与百官杂处,殊为失礼。”肃
宗诏停之。
代宗即位,甄别名品,宰臣元载称之,乃拜右散骑常侍,依前兼修国史,寻
加礼仪使。迁工部侍郎。又改检校工部尚书,兼判太常卿事,正拜工部尚书,累
封东海郡公,加金紫光禄大夫。在朝凡三十余年,历掌清要,家无提石之蓄。恭
俭温仁,未尝以喜愠形于颜色。而亲贤下士,推毂后进,虽位崇年高,曾无倦色。
笃好坟籍,手不释卷,以至于终。大历七年卒,年八十一。有集十卷行于代。
嗣子益,次子肃,相继为翰林学士。
是岁春,休烈妻韦氏卒。上以休烈父子儒行著闻,特诏赠韦氏国夫人,葬日
给卤簿鼓吹。及闻休烈卒,追悼久之,褒赠尚书左仆射,赙绢百匹、布五十端,
遣谒者内常侍吴承倩就私第宣慰。儒者之荣,少有其比。
肃官至给事中。肃子敖。
敖字蹈中,以家世文史盛名。少为时彦所称,志行修谨。登进士第,释褐秘
书省校书郎。湖南观察使杨凭辟为从事;府罢,凤翔节度使李啵⒍踉拦鄄焓孤
元膺相继辟召。自协律郎、大理评事试监察御史,元和六年,真拜监察御史,转
殿中,历仓部司勋二员外、万年令,拜右司郎中,出为商州刺史。长庆四年,入
为吏部郎中。其年,迁给事中。
昭愍初即位,李逢吉用事,与翰林学士李绅素不叶,遂诬绅以不测之罪,逐
于岭外。绅同职驾部郎中知制诰庞严、司封员外郎知制诰蒋防,坐绅党左迁信、
汀等州刺史。黜诏下,敖封还诏书。时人以为与严相善,诉其非罪,皆曰:“于
给事犯宰执之怒,伸庞、蒋之屈,不亦仁乎?”及驳奏出,乃是论庞严贬黜太轻,
中外无不大噱,而逢吉由是奖之。寻转工部侍郎,迁刑部,出为宣歙观察使、兼
御史中丞。
敖温裕长者,与物无忤,居官亦未尝有立。周践台阁,三为列曹侍郎,谨顺
自容而已。太和四年八月卒,年六十六,赠礼部尚书。
四子:球、珪、瑰、琮,皆登进士第。
琮,落拓有大志,虽以门资为吏,久不见用。大中朝,驸马都尉郑颢以琮世
故,独以器度奇之。会有诏于士族中选人才尚公主,衣冠多避之。颢谓琮曰:
“子人才甚佳,但不护细行,为世誉所抑,久而不调,能应此命乎?”琮然之。
会李藩知贡举,颢托之登第;其年遂升谏列,尚广德公主,拜驸马都尉。累践台
阁,扬历藩府。乾符中同平章事。
黄寇犯京师,僖宗出幸,琮病不能从。既僣号,起琮为相。琮以疾辞。迫胁
不已,琮曰:“吾病亟矣,死在旦夕。加以唐室亲姻,义不受命,死即甘心。”
竟为贼所害,而赦公主。主视琮受祸,谓贼曰:“妾李氏女也,义不独存,愿与
于公并命。”贼不许,公主入室自缢而卒。广德闺门有礼,咸通、乾符中誉在人
口。于族内外冠婚丧祭,主必自预行礼,诸妇班而见之,尊卑答劳,咸有仪法,
为时所称。珪、球皆至清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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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绾甚称之。及绾为礼部侍郎,修国史,乃引崱胧饭荨W曰景萦沂耙牛
累迁起居舍人,皆兼史职,修《玄宗实录》一百卷、《代宗实录》四十卷。著述
虽勤,属大乱之后,起居注亡失,崱肟⑻毂κ拢涞弥罴椅募嗥溱
策,名臣传记十无三四,后人以漏落处多,不称良史。大历八年,改刑部员外郎。
德宗即位,将厚奉元陵,崱鲜柃稍唬
臣闻《传》曰:“近臣尽规”,《礼记》曰:“事君有犯而无隐”。臣幸偶
昌运,谬参近列,敢竭狂愚,庶裨分寸,伏惟陛下详察。
臣读《汉书·刘向传》,见论王者山陵之诫,良史称叹,万古芬芳。何者?
圣贤之心,勤俭是务,必求诸道,不作无益。故舜葬苍梧,不变其肆;禹葬会稽,
不改其列。周武葬于毕陌,无丘垅之处;汉文葬于霸陵,因山谷之势。禹非不忠
也,启非不顺也,周公非不悌也,景帝非不孝也,其奉君亲,皆从微薄。昔宋文
公始为厚葬,用蜃炭,益车马,其臣华元、乐举,《春秋》书为不臣。秦始皇葬
骊山,鱼膏为灯烛,水银为江海,珍宝之藏,不可胜计,千载非之。宋桓魋为石
椁,夫子曰:“不如速朽”。子游问丧具,夫子曰:“称家之有无”。张释之对
孝文曰:“使其中无可欲,虽无石椁,又何戚焉?”汉文帝霸陵皆以瓦器,不以
金银为饰。由是观之,有德者葬逾薄,无德者葬逾厚,昭然可睹矣!
陛下自临御天下,圣政日新。进忠去邪,减膳节用,不珍云物之瑞,不近鹰
犬之娱。有司给物,悉依元估,利于人也。远方底贡,唯供祀事,薄于己也。故
泽州奏庆云,诏曰:“以时和为嘉祥”;邕州奏金坑,诏曰:“以不贪为宝”。
恭惟圣虑,无非至理。而独六月一日制节文云“应缘山陵制度,务从优厚,当竭
帑藏,以供费用”者,此诚仁孝之德,切于圣衷。伏以尊亲之义,贵于合礼。陛
下每下明诏,发德音,皆比踪唐、虞,超迈周、汉。岂取悦凡常之目,有违贤哲
之心,与失德之君竞其奢侈者也?臣又伏读遗诏曰:“其丧仪制度,务从俭约,
不得以金银锦彩为饰。”陛下恭顺先志,动无违者。若制度优厚,岂顾命之意耶?
伏惟陛下远览虞、夏、周、汉之制,深惟夫子、张释之之诫,虔奉先旨,俯
遵礼经,为万代法,天下幸甚!今赦书虽已颁行,诸条尚犹未出,此时奉遗制,
敷圣理,固未晚也。伏望速诏有司,悉从古礼。臣闻愚夫之言,明主择焉。况臣
忝职史官,亲逢睿德,耻同华元、乐举之为不臣也,愿以舜、禹之理,纪圣猷也。
夙夜恳迫,不敢不言,抵犯圣明,实忧罪谴。言行身黜,虽死犹生。
优诏答曰:“朕顷议山陵,心方迷谬,忘遵先旨,遂有优厚之文。卿闻见该
通,识度弘远,深知不可,形于至言。援引古今,依据经礼,非唯中朕之病,抑
亦成朕之躬。免朕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