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莉妹妹-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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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这个姑娘了。
“和亲戚住在一起,〃她回答。
奥斯本小姐想当然地认为,像她自己一样,嘉莉的时间属于她自己。她总是叫她多待一下,建议出去玩一会儿和做一些其它类似的事,这样一来嘉莉开始忘记吃晚饭的时间了。赫斯渥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觉得无权埋怨她。有几次她回来得太晚,只剩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匆忙凑合着吃了一顿饭,就动身去戏院了。
“你们下午也排演吗?〃一次,赫斯渥问道。他问这话本来是想用讥讽的口气表示一下抗议和遗憾,但是问话时,他几乎把自己的本意完全掩盖住了。
“不,我在另找一份工作,〃嘉莉说。
事实上她的确是在找,但是说这话只是提供了一个非常牵强的借口,奥斯本小姐和她去了那位即将在百老汇剧院上演新歌剧的经理的办公室,然后直接回到了奥斯本小姐的住处,3点钟以后她们一直待在那里。
嘉莉觉得这个问题是对她的自由的侵犯。她并不考虑自己已获得了多少自由。只是觉得她最近的行动,也是她最新获得的自由,不应该受到质问。
这一切赫斯渥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有他的精明之处,可是这个人很好面子,这妨碍了他提出任何有力的抗议。他的那种几乎无法理解的冷漠,使得他在嘉莉游离出他的生活的时候,还能得过且过地满足于自我消沉,就像他能得过且过地甘愿看着机会从他的掌握之中流失一样。他又不禁恋恋不舍,以一种温和、恼人而无力的方式表示着抗议。然而,这种方式只是逐渐地扩大了他们之间的裂痕。
他们之间的裂痕又进一步加大了,这是因为当经理从舞台的两侧之间,看着群舞队在被灯光照得雪亮的台上表演一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规定动作时,对群舞队的主管说了一番话。
“那个右边的第四个姑娘是谁——就是正在那一头转过来的那一个?”“哦,〃群舞队的主管说,〃那是麦登达小姐。”“她长得很漂亮。你为什么不让她领那一队呢?”“我会照你的意思办的,〃那人说。
“就这么办,她在那个位置要比你现在的这一个好看些。”“好的,我一定照办,〃主管说。
第二天晚上,嘉莉被叫出队来,很像是做错了什么。
“今天晚上你领这一队,〃主管说。
“是,先生,〃嘉莉说。
“要演得起劲一些,〃他又说,〃我们得演得有劲儿才行。”“是,先生,〃嘉莉回答。
她对这个变动很感惊讶,以为原来的领队一定是病了,但是当她看见她还在队伍里,眼睛里明显地流露出不高兴时,她开始意识到也许是因为她更强一些。
她那把头甩向一侧,摆好双臂像是要做动作的姿势非常潇洒,显得精神十足。站在队伍的前头,这种姿势得到更加充分的表现。
“那个姑娘懂得怎样保持自己的姿势优美,〃又一天晚上,经理说。他开始想要和她谈谈了。如果他没有定下规矩,不和群舞队队员有任何来往的话,他会毫不拘束地去找她。
“把那个姑娘放在白衣队的前头,〃他对群舞队的主管建议道。
这支白衣队伍由大约二十个姑娘组成,全都穿着镶有银色和蓝色花边的雪白的法兰绒衣裙。领队的穿着最为夺目。同样的白色衣裙,但是要精致得多,佩带着肩章和银色腰带,一侧还挂着一柄短剑。嘉莉去试穿了这套戏装,几天后就这样登台了,她对自己这些新的荣誉很是得意。她感到特别满意的是,她知道自己的薪水现在由12块钱变成了18块钱。
赫斯渥对此一无所知。
“我不会把我多加的钱给他的,〃嘉莉说,〃我给得够多了。
我要为自己买些衣服穿。”
实际上,在这第二个月里,她一直尽可能大胆地、不顾一切地为自己买东西,毫不考虑后果。付房租的日子临头时的麻烦更多了,在附近买东西的赊帐范围也更广了。可是现在,她却打算对自己更大方一些。
她第一步是想买一件仿男式衬衫。在选购衬衫时,她发现她的钱能买的东西太少了——要是全部的钱都归她用,那样就能买很多东西了。她忘了如果她单过,她还得付房租和饭钱,而只是想象着她那18块钱的每一个子儿都能用来购买她喜欢的衣服和东西。
最后,她挑中了一些东西,不仅用完了12块钱以外的全部多加的钱,而且还透支了那12块钱。她知道自己做得太过份了,但是她那喜欢漂亮衣服的女人天性占了上风。第二天赫斯渥说:“这星期我们欠了食品店老板5块4毛钱。”“是吗?〃嘉莉说,稍稍皱了皱眉头。
她看着钱包里面,准备拿出钱来。
“我一共只有8块2毛钱了。”
“我们还欠送牛奶的6毛钱,〃赫斯渥补充说。
“是啊,还有送煤的,〃嘉莉说。
赫斯渥不说话了。他已经看见了她买的那些新东西,她那不顾家务的情形,还有她动辄就要在下午溜出去,迟迟不归。
他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了。突然,她开口说道:“我不知该不该说,〃她说,“可是我无法负担一切。我挣的钱不够。〃这是个公开的挑战。赫斯渥不得不应战。他努力保持着冷静。
“我并没有要你负担一切,〃他说,〃我只是要你帮点忙,等我找到事做。”“哦,是啊,〃嘉莉说,〃总是这句话。我是入不敷出。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咳,我也在努力找事做嘛!〃他叫了起来。〃你要我怎么办呢?”“你也许还不够卖力吧?〃嘉莉说,〃我可是找到事做了。”“嘿,我很卖力的,〃他说,气得几乎要说难听的话了。〃你不用向我炫耀你的成功。我只是要你帮点忙,等我找到事做。
我还没有完蛋呢。我会好起来的。”
他努力说得很坚定,但是他的声音有一点颤抖。
嘉莉立刻消了气。她感到惭愧了。
“好啦,〃她说,〃给你钱吧,〃把钱包里的钱全倒在桌上。
“我的钱不够付全部赊帐。不过,要是他们能等到星期六,我还会拿到一些钱。““你留着吧,〃赫斯渥伤心地说,〃我只要够付食品店老板的钱就行了。〃她把钱放回钱包,就去早早准备晚饭,以便按时开饭。她这样闹了一下之后,觉得自己似乎应该作些补偿。
过了一会儿,他们又像以前一样各想各的了。
“她挣的钱比她说的要多,〃赫斯渥想。〃她说她挣12块钱,但是这个数是买不了那么多东西的。我也不在乎。就让她留着她的钱吧。我总有一天会找到事做的。到那时就叫她见鬼去吧。〃他只是在气头上说了这些话,但这却充分预示了一种可能的事态发展以及对此的态度。
“我才不管呢,〃嘉莉想,〃应该有人叫他出去,做点事情。
怎么说也不该要我来养活他呀。”
在这些日子里,嘉莉通过介绍认识了几个年轻人,他们是奥斯本小姐的朋友,是那种名符其实的愉快而欢乐的人。一次,他们来找奥斯本小姐,邀下午一起乘马车兜风。当时嘉莉也在她那里。
“走,一起去吧,〃萝拉说。
“不,我不能去,〃嘉莉说。
“哎呀,能去的,一起去吧,你有什么事情呀?”“我得5点钟到家,〃嘉莉说。
“干什么?”
“哦,吃晚饭。”
“他们会请我们吃晚饭的,〃萝拉说。
“啊,不,〃嘉莉说,〃我不去。我不能去。”“哦,去吧,他们是些好小伙子。我们会准时送你回去的。
我们只去中央公园兜兜风。”
嘉莉考虑了一会儿,终于让步了。
“不过,我4点半必须回去,〃她说。
这句话从萝拉的一只耳朵进去,又从另一只耳朵出来了。
在杜洛埃和赫斯渥之后,对待青年男子,尤其是对那种冒失而轻浮的人,她的态度总有那么一点讥讽的味道。她觉得自己比他们老成一些。他们说的有些恭维话听起来很愚蠢。然而,她的身心毕竟都还年轻,青年人对她仍有吸引力。
“哦,我们马上就回来,麦登达小姐,〃小伙子中的一个鞠了鞠躬说。〃现在你相信我们不会耽搁你的,对不对?”“哦,这我就不知道了,”她笑着说。
他们动身去兜风。她环顾四周,留意着华丽的服饰。小伙子们则说着那些愚蠢的笑话和无味的妙语,这在故作忸怩的荡子圈子里就算是幽默了。嘉莉看到了去公园的庞大的马车队伍,从五十九街的入口处开始,绕过艺术博物馆,直到一百一十街和第七大道拐角的出口处。她的目光又一次被这派富裕的景象所吸引——考究的服装,雅致的马具,活泼的马儿,更重要的是,还有美人。贫困的折磨又一次刺痛了她,但是现在,她忘记了赫斯渥,也就多少忘记了一些自己的烦恼。
赫斯渥等到4点、5点、甚至6点钟。当他从椅子里站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我看她是不会回家了,〃他冷冷地说。
“就是这么回事,〃他想,〃她现在崭露头角了。我就没份了。〃嘉莉倒是的确发觉了自己的疏忽,但那时已经是5点1刻了,那辆敞篷马车则远在第七大道上,靠近哈莱姆河边。
“几点钟了?〃她问。〃我得回去了。”
“5点1刻,〃她身边的伙伴看了看一只精致的敞面怀表,说道。
“哦,天哪!〃嘉莉叫道。然后,她叹了一口气,又靠在座位上。〃无法挽回的事,哭也没用了,〃她说,〃太迟了。”“是太迟了,〃那个青年说,这时他在想象着丰盛的晚餐以及怎样能使谈话愉快,以便在散戏之后能再相聚。他对嘉莉很着迷。〃我们现在就去德尔莫尼利饭店吃些东西好吗,奥林?”“当然好啦,〃奥林高兴地回答。
嘉莉想到了赫斯渥。以前她从来没有无缘无故就不回家吃晚饭的。
他们乘车往回赶,6点1刻时才坐下来吃饭。这是谢丽饭店那晚餐的重演,嘉莉痛苦地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她想起了万斯太太,从那次赫斯渥接待了她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她还想起了艾姆斯。
她的记忆在这个人身上停住了。这是个强烈而清晰的幻象。他喜欢的书比她看的要好,喜欢的人比她结交的要强。他的那些理想在她的心里燃烧。
“当一个好的女演员的确不错,〃她又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
她算个什么样的女演员呢?
“你在想什么,麦登达小姐?〃她的那位快乐的伙伴问道。
“好吧,现在让我看看能否猜得出来。”
“哦,不,〃嘉莉说,〃别猜了。”
她抛开幻想,吃起饭来。她有些把它忘记了,心情倒也愉快。可是当提到散戏之后再见面的事时,她摇了摇头。
“不,〃她说,〃我不行。我已经有了约会。”“哦,行的,麦登达小姐,〃那青年恳求道。
“不,〃嘉莉说,〃我不行。你对我真好,可我还得请你原谅我。〃那青年看上去垂头丧气极了。
“振作一点,老家伙,〃他的朋友对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去一趟那里。她也许会改变主意的。”
40章 公开的分岐:最后的求职
公开的分岐:最后的求职
然而,就嘉莉而言,不存在什么散场后的玩乐。她径直回家去了,还在想着自己没有回家吃饭的事。赫斯渥已经睡着了,但是当她穿过房间朝自己的床走去时,他醒来看了看。
“是你吗?〃他说。
“是的,〃她回答。
第二天早饭时,她想要道个歉。
“昨天晚上我没办法回家吃饭,〃她说。
“啊,嘉莉,〃他回答,〃说这话有什么用呢?我不在乎的。不过,你大可不必告诉我这个。”“我没办法,〃嘉莉说,脸色更红了。然后,发现他看上去像是在说〃我知道的,〃她叫了起来:“哦,好哇。我也不在乎。〃从这以后,她对这个家更加漠不关心了。他们之间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相互交谈的共同基矗她总是等着他来开口问她要开支的钱。这使他十分难堪,因此他极不情愿这样做。他宁愿躲着肉铺老板和面包房老板。他向奥斯拉格赊了16块钱的食品帐,贮存了一批主要食品,这样他们在一段时间之内就不用买这些东西了。然后,他换了一家食品店。对于肉铺老板和其他几家老板,他也采用了同样的办法。这一切,嘉莉从未直接听他谈起过。他只开口要他能指望得到的东西,越来越深地陷入了只可能有一种结局的处境。
就这样,9月份过去了。
“德雷克先生不打算开旅馆了吗?〃嘉莉问了几次。
“要开的,不过现在他要到10月份才能开。〃嘉莉开始感到厌恶了。〃这种人哪,〃她常常自言自语。她的出门访友越来越多。她把自己多余的钱大部分用来买衣服,这笔钱毕竟也不是什么惊人的数目嘛,她参加演出的歌剧四星期内要去外地演出的消息终于宣布了。在她采取行动之前,所有的广告栏和报纸上都登着:“伟大的喜歌剧之杰作上演最后两周——〃云去。
“我不打算去巡回演出,〃奥斯本小姐说。
嘉莉跟着她一起去向另一个经理求职。
“有什么经验吗?〃是他的问题之一。
“现在,我是在卡西诺戏院演出的剧团的演员。”“哦,是吗?〃他说。
谈的结果是又签了一份周薪20块钱的合同。
嘉莉很高兴。她开始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了一席之地。人们还是赏识才能的。
她的处境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使得家里的气氛变得无法忍受了。家里有的只是贫困和烦恼,或者看上去是这样,因为它是一个负担。它变成了一个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可是,她却还在那里睡觉,干相当多的家务活,保持家里的整洁。
对于赫斯渥,这里则是他可以坐的地方。他坐着摇啊,摇啊,看看报纸,沉没在自己悲惨的命运之中。10月份过去了,接着是11月份。他几乎没有觉察,就已经到了严冬,而他还是坐在那里。
嘉莉干得越来越好,这一点他很清楚。现在,她的衣服漂亮多了,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华丽了。他看着她进进出出,有时候自己想象她飞黄腾达的情景。他吃得很少,有些消瘦了。他没有食欲。他的衣服也已经破旧。关于要找事做的那套话,连他自己都觉得乏味可笑。因此,他就十指交叉地等待着——等待什么呢,他也无法预料。
可是,最终麻烦事积得太多了。债主的追逼、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