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故事by那口虫(书版完结)-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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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思阳,“北大学风严谨是不假,可是自学成才也不定比北大差。我们有个师哥,就是初中毕业通过自学直接考上研究生。墨池你这么多年从没停止过读书,有没有考虑过考到北大来进修?”
墨池不愿提个话题,话锋转,微笑道,“我和你同龄,你应该也是毕业多年又重拾课本,很不简单啊。”
谢思阳说,“是72年高中毕业下乡,在黑龙江当5年农民,从农场考过来的。”
墨池问道,“家乡是哪里的?”
谢思阳道,“山东曲阜。”
墨池笑道,“不得了,孔子故里啊。”
烤鸭推上来,服务员在油亮的烤鸭上运刀如飞,散发着浓香的烤鸭被削成薄片,皮色光亮,肉质细腻,十分诱人。不消一会,两盘片得皮肉相间的烤鸭上桌,谢思阳开玩笑,“据只鸭子整整片成一百零八片,一会我们可以数数。”
婧然亲昵地用筷子敲谢思阳的手,“又没正形,等你数完,鸭子都凉了。嫂子,别听他的,咱们先吃。”
思存小声嘀咕道,“没有米饭怎么吃呢?”
婧然和谢思阳表情一致,扑哧一乐。
墨池笑拈起一张透明的荷叶饼,放上两片鸭肉,又用甜葱沾面酱,裹成个小卷,递到思存的嘴边。
思存羞得脸都红,以为自己出大丑,低着头啃饼。墨池说,“别理他们。也有配米饭吃的,是他们少见多怪。”
婧然忍着笑意道,“哥哥就是偏向嫂子。我也是第一次吃烤鸭呢,都不帮我卷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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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池斜眼,“你有小谢,哪里轮得到我?”
谢思阳如梦方醒,赶紧给婧然做一个卷饼。
点的菜还有干烧四鲜、火燎鸭心、糟溜鸭三白。口味偏重,他们要许多茶水,一个个吃得肚子溜圆,心满意足。果然是年轻,那么桌子菜被他们消灭得片甲不留。晚上,他们在北大招待所门前分手,相约次日清晨就去故宫。
第 44 章
五一劳动节和礼拜天连在了一起,婧然和谢思阳有两天的时间陪墨池和思存逛北京。按照计划,五一逛了天安门和王府井,五二逛了故宫和颐和园,气势恢宏的帝王之家把思存震撼住了,走在红墙青砖的故宫里,她连大气都不敢出。看到皇帝的宝座、龙床,都是方方正正的硬木结构,她撇着嘴小声说,“皇上住得一点也不舒服,从一个屋子到另一个屋子要走那么久,坐下躺下都是硬邦邦的。”
墨池乐不可支,她怎么有那么多奇怪的思想?
北京不愧是首都,一个颐和园都有X市半个城中心大。四个年轻人兴致勃勃,一整天竟然逛完了故宫和颐和园。从颐和园出来的时候,天已黑透,墨池说,“你们饿了吧,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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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存说,“回去随便吃点吧,走了一天,你肯定累了。”
墨池精神尚好,却面露倦色,婧然赶紧附和道,“不在外面吃了,咱们先回招待所休息,让小谢去学校食堂打饭送过去。吃完你们早点休息。”这个提议好,谢思阳积极响应。
他们回到住处,思存连忙撩起墨池的运动裤,看到他的腿已经肿得发亮。在膝盖上轻按一下,疼得墨池窒息冷气。思存心疼地说,“我就知道你累坏了。”墨池笑道,“一点也不累。”谢思阳用饭盒打回了包子、小米粥,就带着婧然告辞了。思存让墨池先吃,自己拎着暖瓶出去了。
她用暖瓶打来热水,倒在脸盆里,捉起墨池唯一的右脚,轻轻泡在水盆里。
墨池忙说,“我自己来。”
思存甜甜地笑着,不肯松手。
“偏不。”她说。
水很烫,墨池的脚忍不住往回缩。思存握着他苍白的脚踝,轻轻撩起热水淋在他的脚上,让他慢慢适应水的热度。思存小声说,“热水泡脚活血,能让你好受点。”
墨池舒服得浑身发麻,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他把思存揽过来,让她和他坐在一起,“你也走了那么多路,和我一起活活血。”
思存甩掉鞋子,脱掉袜子,白嫩嫩的一双小脚放进水盆。热水溢了出来,直漫脚踝。思存的两只脚丫踩在墨池的大脚上,她轻轻用力,帮他做按摩。
待到水凉了,思存倒掉半盆水,又续上热的。在热水的刺激下,墨池全身放松,微微出汗,昏昏欲睡。思存用干毛巾帮他擦干脚,扶着他上床休息。
五月三号,婧然和谢思阳又要上课了。墨池说要再多留两天,在北京给思存过完生日再回去。清晨,他们躺在床上计划行程。墨池问道,“你这一周都没课吧。”
思存趴在他的身边,百无聊赖地吹着他额前的发丝,“周五才有课。”
墨池数着日子,“还有四天呢,你还想去哪里?长城?香山?”
思存说,“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们去未名湖边晒太阳聊天吧,最舒服了。”
墨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思存拦在怀里,“那今天就去未名湖边晒太阳,明天是你的生日,等婧然他们下课,我们一起去东来顺吃涮羊肉给你庆祝。”
过了一会,墨池眉头微皱,喃喃自语,“怎么你长了这么多年,才长到二十岁呢?”
思存竟然红了脸,小小声地说,“人家不到十六周岁就嫁给你啦!”
墨池凝视着她,因为常年握拐杖而略微粗糙的手掌轻轻摩挲她青春稚嫩的小脸,目光中不知不觉带了点心疼,“你可真小。真是苦了你了,结婚的时候你还未成年呢!”
思存把他的手抓在自己的手里,他的手指修长,和粗糙的掌心形成鲜明的反差。思存窝进他的怀里,贴着他宽阔的胸膛,呢喃道,“告诉你吧,我刚嫁给你的时候可是很害怕的,你那么凶,第一天就赶我走,还不搭理我。要不是婧然安慰我呀,我肯定要被你吓死呢。”
墨池心疼地搂着她,在她脸上亲了亲,“那时是我不好。我总欺负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思存甜蜜地偎依着墨池,笑着说,“你才没欺负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好,让我考大学,还这么爱我、包容我。”
墨池笑道,“我也没想到你这么死心眼,死心塌地地跟着我。”
那天上午,他们在招待所缠绵了很久。中午一起在招待所食堂吃完饭,就去未名湖边晒太阳。一天的时光悠悠闲闲地度过,思存说,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第二天,婧然一大早跑过来和心爱的嫂子说生日快乐,她一整天都有课,约好下午一下课她和谢思阳就来招待所回合,大家一起奔赴东来顺。
婧然走了,墨池和思存也闲不住。墨池说,“我带你去我小时候住的胡同去看看吧,不知道那棵柿子树还在不在。可惜现在不是结柿子的季节,要不我还能给你摘柿子吃。”
思存张大嘴巴,“你现在还要爬树?”
墨池竖竖眉毛,“怎么,你以为我爬不上去?”
思存笑着摇他的手说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到我小时候爬树,上得去下不来,急得直哭,最后是我哥爬上去把我扔下来的。”
墨池哈哈大笑,“你可真是有出息。”
正乐着,走廊里传来服务员的喊话,“X市的温墨池同志出来接电话!”
墨池笑着说,“可能是婧然。这丫头,怕是上课的心思都没了。”
他走到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个小方桌,电话被封在木头盒子里,只能接不能打。墨池拿起电话,笑着说,“喂,婧然吗?”
“墨池,是我。”话筒里传来的是温市长低沉的声音。
“爸爸?”墨池疑惑。
“墨池,你马上带思存回家,今天,现在,买最快的火车票。”
墨池的心提了起来。父亲从来不会干涉他,现在这么急的叫他们回家,是出什么事了?“爸,家里出了什么事?”墨池焦急地问,心里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家里没事,你不要胡思乱想。今天晚上必须到家。”温市长说完,不等墨池回答,挂断了电话。
思存跟了出来,看到墨池脸色不对,担心地问,“怎么了?”
墨池说,“我爸打电话来,叫咱们马上回家。”
“马上?现在?”
“恩。”
“出什么事了?”思存也紧张了。
墨池摇头,冷静地说,“不知道。回去再说吧。”
未知的担忧让他们无心玩乐,迅速收拾了衣物,墨池留条给婧然,“单位急事,我们已回X市,勿念。”
赶到火车站,刚好有半小时后开往X市的列车。墨池买好车票就带着思存上了车。思存一路上都是神色紧张。墨池握着她的手,“没事的,有我呢。”
四个小时后,火车进入X市火车站。张伯在站台上等他们,接过行李,“快上车吧,市长在家等你们呢。”
“章伯,发生什么事了?我妈呢?”墨池问道。
“温市长和陈主席都在家等你们呢。”忠于职守的老司机如实回答。墨池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又悬了起来,自己的父母都没事,难道是思存家出了事?
车子平稳地停在温家小楼前。
一进客厅,只见温市长和陈爱华沉着脸坐在沙发上!
温市长起身,板着脸沉声道,“墨池,你先送思存回房休息,然后到书房找我。”
墨池一言不发地带着思存上楼,回房。
思存急得眼里泛出泪光,温市长刻意回避她,让她忧心不已,“墨池,会不会我家里出事了?我爸、我妈、我哥……”
墨池摇摇头,柔声安抚她,“别瞎想,你休息一下等我。”然后按照父亲的要求,来到书房。〃
思存坐立不安,从床上走到窗边,又从窗边走到门口。
过了一会,墨池推门进来。他神色严肃,面色铁青,似乎是刚刚调整过呼吸,嘴唇却忍不住地颤抖。
思存迎上去扶住他,急切地问,“墨池,出什么事了?”
墨池有些僵硬地摇头,拉着思存走到窗边,坐下。
思存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墨池的反应证实了她的想法,一定是她家里出事了。
“到底怎么了?”思存忧心不已,已经开始害怕。
墨池赶紧说道,“思存,你别担心,你家里很好,你爸你妈你哥都没事。他们在赶来X市的路上。”
“他们来做什么?”思存惊诧。这么多年来,她的父母从没上过门。她曾经恨过父母把她当成了谋求利益和荣誉的工具,墨池却总是说,他感谢她的父母给他养出这么好的媳妇,劝她多回家看看,尽一点女儿的心意。在墨池的劝导下,她每年都会回家看看。墨池自己行动不便,没有和她回去过,每次都是叫她大包小裹地给家里带礼物,全家人都很念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婿的好。
墨池搂住思存,喉结迅速地滚动着,半晌,才下定决心地对她说,“思存,你还记得前不久爸爸经常陪一个美国华裔李先生考察本市的投资环境吗?”
思存一头雾水,“记得呀。上次吃饭的时候爸爸说过,李先生还是X市人呢,想为家乡建设多做点贡献,就是脾气不太好。墨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扯到李先生了啊。”
墨池说,“这次回国,先生对市里只提出了两个要求,于公,他要回乡兴办工厂,要求市里给他最优惠的政策;于私,他要找到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这件事,他只悄悄的拜托给爸爸。”
思存更糊涂了,“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难道是爸爸没帮她找到女儿,被撤职了?”
墨池喉BBs. JooYO O。咙发哑,沉声说,“李先生的女儿找到了。那就是你。”
第 45 章
思存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她不能思考,甚至发出一声轻笑,“墨池,你别开我玩笑了。”
墨池说,“我没有开玩笑。爸爸根据李先生提供的线索找到了他当年托付的村民,几经周折,找到了你的父母。”
“几经周折?”思存抓住了一个重要的字眼,足以证明中间环节出了差错。她从小在天马镇秀水村长大,顺风顺水,没有周折。
墨池点头,有些不忍说下去,斟酌再三,他说,“当年李先生托付的村民无力抚养你,又把你送给了亲戚,亲戚又送给朋友,几经周折,才送到你父母的手里。”
“不可能的。”思存已经有些放松了,这个故事怎么听着都不靠谱,“要真有这样的事,我们村的乡亲肯定早就告诉我了,还用等到现在?”在农村,村民拉的家长里短,连谁家米缸里有几粒米都清清楚楚,更不要提这样的大事。
墨池的脑子有些发僵,他只比思存早十分钟知道这件事,他也不能接受,更不知道该怎样向思存解释。他只知道,这件事已经在暗中调查很久,没有十足的把握,父亲绝不会告诉他。而李先生和思存的父母钟富贵夫妇都在赶往温家的路上。他能做的,只有在他们到来之前把事情告诉思存,让她心里有所准备。
还是来不及了,陈爱华已经敲响了他们的房门。“思存,客人都来了,咱们下楼吧——墨池就别出来了,在房间里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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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池听出陈爱华话里有话。他想起父亲刚才提了一句,李先生很不满意思存的父母那么早就把他女儿嫁出去。墨池隐约明白,李先生不满意的是自己。
他却不愿意让思存一个人面对复杂的情况,没听他母亲的,陪着思存一起下楼。不管什么事情,两个人总好一个人。
楼下客厅里前所未有的人多。温市长陪着一个穿西装戴草帽的男人坐着,男人一脸络腮胡,有点吓人。思存农村老家的父母坐在沙发对面,她的父亲低着头,一双布满皴痕和老茧的手反复搓着,母亲则在抹眼泪。
她扑上去,伏在父母的脚边,泪梗在喉,低声唤道,“爸!妈!”
思存看到父母的嘴唇哆嗦着,她无助地望向母亲,象小时候一样喊道,“妈妈!”
突然,身后一声咆哮,吓得她一哆嗦。“别叫他们爸妈!”
思存回头一看,咆哮发自戴草帽的络腮胡。
思存懵了。倒是墨池,摆动拐杖,很自然地走过去,彬彬有礼地说,“您是李伯伯吧,思存刚从北京赶回来,还不清楚事情的经过,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和她把事情说清楚好吗?”
络腮胡子被墨池说得愣了神,问道,“你是谁?”
墨池有礼貌地说,“我是思存的丈夫,我叫……”
络腮胡子不等他说完,跳起来,指着钟富贵说,“姓钟的,你真把我女儿卖给他了?”‘
墨池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尴尬地站在那里,进退两难。络腮胡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神色越来越不善,不住地摇头。
思存仿佛被当头一棒,本能地反问道,“谁是你女儿?”
络腮胡子的情绪突然十分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