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往事已成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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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人可以挂念，真好啊！
第十三章　胡教授的病情
　　　　几天后的下午。
只有我和巫景阳在研究室里上课。
胡教授布置了一些课题，就离开了。
“胡教授对你可真好啊。”他忽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什么意思？”我觉得他好像是有话要说。
“那个项目啊？他不是叫你一起和他做的吗？这种待遇，可不是一般人就能有的！”
“那又怎么了？”又是强硬的回答。
“我是说乔安娜，那女人可是眼红了！”
我终于知道在钱莉和周刚的婚宴上，他为什么要向我指乔安娜了。
“是吗？”我轻描淡写的问。
“你和胡教授天天在一起，难道不知道他家里出事了么？”
我震惊了，我竟然真的不知道。
巫景阳看着我的样子继续说道：“胡教授在国外的儿子生意失败，要破产了。乔安娜说可以让她父亲帮忙。但有个条件，她要胡教授把项目给她做。乔安娜的野心真是不小呢！那个什么事都不甘落后的女人啊！可是，胡教授竟然没有答应，真是奇怪了，你比他的儿子还重要啊！”
“那你呢？难道你不希望那个项目的合作者是你吗？”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巫景阳，他好像有点害怕了，胆怯了。
然后不再说话。
我离开教室之后，马上去了胡教授的家里。他好像身体不适，脸色很不好。
“老师……您的儿子是不是在国外出了事？”我直截了当的问。
胡教授虚弱的坐在沙发上。
“恋秋，这个和你没有关系啊。”
“乔安娜呢？也和我没有关系吗？”
“我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为了我心血，我的工作。乔安娜根本不能做我的助手，我不能亲手毁了我的心血。”
“难道您的儿子您就不管了吗？”
“恋秋，孩子长大了，但还是孩子。可是他们毕竟已经长大了。他已经是一个完整的男人，有妻有女，他要为自己做的事情承担责任。我不能替他承担，谁也不能替他承担。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依靠谁过一辈子的。”
忽然，他的脸上闪现出了痛苦的表情，他紧紧地抓着胸口，整个人都在抽搐。
“老师！”我惊慌失措。
“药……”
我急忙从他的口袋里找出了一个药瓶，给他喂下。可是他的情况依然很不好。我忽然感到恐惧，看着他苍白的脸，我害怕下一个离开我的人会是他。
我叫救护车把他送进了医院。我在抢救室外面等了几个小时，医生才把他安全的推了出来。
在病房里，他虚弱的呼吸着，他的表情祥和而平静。
我凝视着他眼角的皱纹，这是时间留下的刻印，每一条，都是一段回忆。
也许等到我老了的时候，脸上也会爬满这样的皱纹吧。
我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凌晨，他醒了过来。
“我……还活着？”他醒来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老师……您不会有事的……”
“恋秋，我还以为……”他欲言又止。
“以为什么？”我在他耳边轻声的问他。
他摇摇头，又对我说：“你去吧……别留在这里了……快回去休息……”
“我再陪您一会吧！”
“恋秋，你走吧……我不会死的！”
“老师，您一定不可以有事的，您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我看到他欣慰地笑了。
胡教授一直都住在医院里疗养。医生建议他安心的休息。可他仍然想着他的工作。
白天，我负责他的饮食起居。晚上，我要回去继续按照他的吩咐准备资料。为了生活，我又找了一份工作。
我的生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辛苦而劳累。
可是，我却觉得这样才是依恋秋。
每天深夜，我回到冰冷，空荡的家里，都要先与小秋和小羽聊聊天。我把这繁忙的一天里所发生的事都讲给它们厅。
它们依然自由，快乐的在水中绽放。
我喜欢坐在窗台上等曹捷。我觉得，他一定还会回来的。
第十四章　关于等待
　　　　彭冽羽也来看过胡教授几次，每次都是和乔安娜一起来的。匆匆的来，匆匆的走。
我和他除了礼貌性的打招呼之外，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看不透他与乔安娜之间的关系。我也不想看头，毕竟他的生活已经与我无关。
今年的冬天很冷很冷，可是依然没有下雪。
胡教授出院的那一天，钱莉他们都来接她。把胡教授送回到家里，我们这一群久违的同学聚在客厅里聊天。
我们聊到了钱莉和州港的蜜月旅行。周刚兴奋的讲着他们在旅行中的所见所闻。我羡慕的听着，长这么大，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城市。
乔安娜不耐烦的玩弄着茶几上的打火机。
巫景阳不识趣的问她，曾经去过什么地方旅行。
乔安娜便说，其实也没去过什么地方。就是去过几次欧洲和美国而已。
巫景阳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我想他早已经受够了这个傲慢的女人了。
他狠狠地站起来，周刚马上出面打圆场。
“走，走，我们出去吃饭吧！别在这里打扰胡教授休息了。”
巫景阳不置可否，跟着周刚一起出去了。
钱莉也来拉乔安娜。
我到卧室里去和胡教授告别，出来时，看到彭冽羽站在客厅里。
“你怎么还没有走啊？”我问他。
“等你啊。”
我被他吓了一跳。
“别发呆了，走吧！”他走向门口，我在后面傻傻的跟着。
他依然保持着比我快一步的节奏。我忽然觉得很累，就停住了脚步。
他也停了下来，回头看我。
“怎么了？”
“我累了，你先走吧！帮我跟他们说一声，我不去了。”
他没有惊讶，他知道我不喜欢那种场合。
“那我也不去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没有拒绝。
他叫了计程车送我回家。
在车上，他打电话给乔安娜，告诉她我们不去了。我听到了乔安娜的冷哼声。
“她生气了？”我问他。
坐在我身边的彭冽羽直视着前方，并没有看我。
“她每天都在生气！永远不懂得满足的女人！”
我还想问些什么，但始终问不出口。
我觉得今天的彭冽羽与以往很不一样了。
他送我到楼下，我问他要不要进去坐坐。他点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
“曹捷不在。”我觉得他是在担心曹捷。
“我知道。”我的回答让我很吃惊。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家的窗口是黑的。每天晚上你回来之前，它都是黑的……”
“你……你每天晚上都在这里？”我吃惊得一塌糊涂。
他点头，一脸的悲伤。
“秋，我想帮你承担困难，危险，我想帮你解决问题。我想为你承担悲伤与遗憾。我每天晚上都站在这里看着窗边的你，我多么的希望你能打开窗子，看到我。”
我望着他温柔的眼，心中有着无限的感慨。
我每天晚上都坐在窗边等待，可我等的人是曹捷。原来窗外的他一直都在等待我。等待有一天我可以打开窗子看到他。而我却又吝啬的从来都没有打开过那扇窗子。
我看到了我的执著与彭冽羽的执著。
“为什么今天要对我说这些？”
“因为……今天……金芳龄结婚。”
他竟然毫无愧色的看着我。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替代品。
“因为她结婚了，所以你不再等她。因为我有了曹捷，所以你去找乔安娜。现在曹捷走了，金芳龄结婚了，你就又来找我！这就是你吗？彭冽羽！”
“秋！”他来拉我的手，我狠狠地将他甩开。
“彭冽羽，你走吧！”我转身要走，却被彭冽羽一把拉住，他顺势把我抱在怀里，紧紧地抱住了我。
“秋，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是我不能在等待了！我等了金芳龄这么多年，我以为她会回心转意，我以为她早晚会回到我的身边。我总是躲在角落，默默地去等待她。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我再等她。直到她结婚了，我才明白，爱一个人就是要去主动地争取，不是只有等待才可以的。我一直都站在你的窗下等你，可我不敢对你说，可是如果我不说，我也许就会永远与你错过了。你就会成为第二个被我等待而不自知的金芳龄！
“秋。我一定要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一直都在等你，你才是我最值得等待的女人！”
“我不是！”我挣脱开他的手臂，躲得远远的。我一定要离他越远越好。我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可是他却一步步的逼近。
“秋……”
“不可以，我不能，求你了，你走吧！”
“秋……”他沮丧的无地自容。
我再次看到了他眼中燃烧着的火焰。
上一次是为了金芳龄。
这一次，是为了我。
我忽然不忍心看到他的眼神，我无奈的想要逃开。
可我的脚步无论如何也迈不动。
“秋……无论如何，我等你！”
他的声音轻柔而富有磁性，像一道闪电划过我黑暗的心灵。
我的世界忽然变得明亮而充满色彩。
我不懂，为什么我依然爱着曹捷，却又在这里为彭冽羽心动。
我发觉自己心中的那个天平，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向彭冽羽的一方倾斜。
第十五章　付出与得到
　　　　乔安娜的不约造访令我十分恶心。
她敲开了我的家门，像第一次我见到她时一样，高傲的如公主一般。坐在我的面前，目光犀利，神情傲慢，看似看穿一切，心中却充满了不尽的欲望。
“依恋秋，你去英国留学吧！”
我很佩服她的幽默感，我觉得她是时候该吃药了，于是我递给了她一杯水。
“我出钱，你出国。”
的确是病得不轻。
“怎么样？你在这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了，去国外留学，你的命运就会改变了。”
我看着她，问道：“那你会得到什么？”
她站起来，微笑着，美的让人恍惚，却又丑的让我想吐。
“只要你走了，这里的一切我都会得到。”
“胡教授项目的合作者，还有彭冽羽？”
“很聪明。”
“多谢夸奖，但你也未免太愚蠢了吧？就为了这些，你就要出钱让我出国留学？孰重孰轻你似乎还没有看清吧？”
“像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也不会明白的。依恋秋，我从来没有像恨你一样去恨一个人。你简直是就是我的噩梦。我一直都是最优秀的女人，可是你却一次次的抢走了本来属于我的东西。你这个自己挣钱读完大学的穷学生为什么和我抢做胡教授的研究生，我给过你机会，要给你好的工作，可你就是不要，没有人有资格拒绝我的条件。
“胡教授为什么选中你一起完成论文？我比你优秀，比你更有实力，可是他竟然也会拒绝我的条件，宁愿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破产也不肯让我代替你。
“你到底哪里比我好？为什么彭冽羽宁可等你一辈子也不肯接受我。从小到大，有多少比他英俊，比他有钱的男人追求我，我一个都不喜欢。我只喜欢他一个啊，只有他才配得上我！可是赢了我的人，竟然是你这个依恋秋！
“我要你离开这里，就算是我为你出钱去国外读书也好，你一定要离开这里！”
他像一个疯子一样，对我说着这些疯话。
除了冷笑我不知还能对她说些什么。
一直都站在山顶俯视山脚的她，忽然发现她的头顶上还有一片天空，那浮动着的白云上还站着一个比她更清高的人，她一定不甘心，不认输。
她怎么能够允许有人站在她的头顶俯视着她呢？
她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但又不得不承认，她只是想用一种近乎疯狂的方法来逃避这种失败。
我们都在努力的想要逃避。
我忽然觉得她很可怜，站在山顶俯视山脚的乔安娜啊，你到底也错过了多少随风而逝的美丽风景呢？
“乔安娜，告诉我，胡教授的论文和彭冽羽对你来说真的是那么重要吗？”
“是的！”她坚定地回答我。
“我放弃，我全都放弃。一切你都会得到！”
我又看到了乔安娜的笑容，灿烂而疯狂。
“我会信守我的承诺的！”她转身欲走。
“不！”
她回头看着我。
我对她微笑。
“我什么也不要，什么东西也不配和他们做交易。我为自己而放弃，不是为了你！”
她的脸色死一般的苍白。
我保持着胜利者的微笑，看着她离开我的视线。
我忽然觉得轻松无比，我的生活也许会恢复平静吧？
我去找胡教授，把我要退出的事告诉了他，并且我告诉他，我认为乔安娜比我更适合。
胡教授的反应和我想象的不一样。他坐在那里，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最后，我起身要告辞的时候，他才说话。
“恋秋，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您问吧！”
“付出与得到哪一样更容易？”
“付出。”
“老师老了，容易的事还是让老师来作吧。你还年轻，你只要想着怎样去得到就可以了。”
“老师，我不是为了您，我是为了自己。”
“恋秋，在你的心里，是永远不会想着自己的。”
“老师……这些都不是我需要的。既然不需要，那就让给需要它的人吧！”
胡教授的叹息声更加沉重了。
第十六章　母亲的遗书
　　　　回到家里，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派出所打来的。我的母亲，在监狱里自杀了。
在冰冷的太平间里，十几年来的第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我见到了母亲。
她冰冷的没有一丝体温，苍老得几乎让我认不清了。
我没有哭，平静得像个陌生人一样。
我签好了一切该签的文件，在工作人员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离开。我知道，有很多双眼睛都在我的背后看着我，看着我这个连自己亲生母亲去世都没有流一滴眼泪的女人。
我不会在他们面前哭的，我的眼泪不该落在别人的眼中。
他们交给我一封信，说是母亲的遗书。我攥在手里，却一直不敢打开看。
我终于可以明白，彭冽羽不敢听金芳龄唱歌的那种心情了。
我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望着厚厚的信封，却迟迟不敢打开。
终于，我鼓起所有的勇气，将它拆开。母亲隽秀而沧桑的字迹映入我的眼帘。
“秋：
希望你有勇气打开这封信，在打开之前你一定是经历很长时间的挣扎吧？我的傻女儿啊，怎样才能让你逃脱开这片阴影呢？
有十四年了吧？时间过的好快啊，不知道二十四岁的你已经长成什么样子了？一定是一个很美很美的美人了吧？
二十四年前我把你生下来的时候，是我这一生中所见过的最美的一个秋天。我抱着你，站在窗边，看着秋叶飘落，我多想永远的留住这个秋天啊。我给你取名叫恋秋，美丽而让人留恋的秋天，只是那个秋天注定要一去而不复返了。
我最爱的，还是你的父亲。认识他也是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