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英镜花水月-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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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楚秋只见这四人分四个方位,分别站定,从他们的举手投足间,尚看不出来历,心下忖道:“这四人移动方位时,步伐严谨有度,只怕有什么阵法之类的东西,与其等待他们发动阵法,不如我来主导攻势。”于是便道:“小心了!”身子一窜,往其中一人奔去。
这下又快又急,显然大出那人的意料之外,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急忙往后跃开。
可是他这一跃远远不及程楚秋这一窜,程楚秋左掌伸出,便往他头上拍落。
便在此时,程楚秋两旁人影赶到,同时银光一闪,就往他身前拦去。程楚秋道:“原来还有兵器啊……”伸足往前疾点,扭头一转,忽然掉过头去对付他身后那人。
原本众人都见程楚秋来势汹汹,哪里知道他竟然能说转身就转身。跟在他身后的那人这下可吃惊不小,百忙中无论如何停不下身子,手中银光一抖,便往程楚秋肩上削去。
程楚秋道了一声:“好剑法!”身子一矮,闪过剑尖,左手往后一撩,就往对方的背上拂去。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左右两边又有人赶到,一剑刺他右胁,一剑刺他大腿。程楚秋不得不理,侧身一转,同时避开双剑,而背对他那人,危机也因此得解。
程楚秋立身停步,但见四人此刻各自擎剑在手,四点剑尖在他眼前不住微微颤动。心道:“这四个人的剑法俊得很呐!怎么以前从未听说有这个四人的剑阵?”
程楚秋觉得这四人所结成的阵法颇不简单,反观那四人看程楚秋,心中更是骇然。刚刚他们四人的一招一式,完全都是被迫自救,甚至有点疲于奔命。要说到反击,可是连转这样的念头都没有。四人都是吓出一身冷汗,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发动剑阵。
五人一时僵持不下。那福禄冷眼旁观,说道:“要不要我们兄弟俩帮忙?我们可以义务帮你们,不分钱。”
那四人其中之一人说道:“少废话!”剑尖斜兜,转了半个圈子。原来他们这四人的剑阵,并无特定的带头者,四人中只要有其中一人瞧出破绽,立刻以剑尖做出暗号,那么其他三人便以他为首。这除了四人都要娴熟此剑阵的奥妙之外,彼此之间的信任,更是重要。
所以这个剑阵最大的优点,就在于四人是真的合力去观察对象的破绽,不像一般的阵法,皆以其中一人为首。为首者的成就,就代表了此阵法的成就,而阵法的威力,也永远跳脱不出该人的能力范畴。
可是反过来说,这也是此阵法的最大缺点。因为只要其中有人看走眼,抢先发动阵法,那么接下来的各种对应招数,不免也要因此头头不对马嘴。但有道是三人同心,其利断金。更何况四人呢?若四人还是能互相信赖,不诿过争功,纵使稍有闪失,大致也能弥补得过来。
剑阵发动,程楚秋左闪右避一会儿,还了几招,忽地叫道:“啊,原来是四象剑阵……”
四人中立刻有人搭腔道:“知道厉害了吧?”
只听得程楚秋沉吟道:“咦?是九华山灵宝观的四象剑呢?还是吕梁山玄都观的四象剑?”
另一人搭腔道:“两者有什么区别?”原来这四人正是吕梁山玄都观的弟子,因为不服管教,相约离观还俗,一起在江湖闯荡。他们只知自己最厉害的剑法就叫四象剑,却不知其他门派也有四象剑,有此一问,乃是发自内心的求知欲,倒不是处处针对程楚秋。
只见程楚秋摇头晃脑地道:“嗯,有什么区别?没什么区别,不管是灵宝观还是玄都观,都不是我的对手!”
四人本以为他要说明,都侧耳倾听。没想到听最后一句,却竟是如此,不由勃然大怒,唰唰几声,纷纷挺剑而上。
程楚秋哈哈大笑,说道:“既曰剑阵,那就得要围得住我,要是围不住我,单打独斗,别说四个了,就是四十个我也不放在眼里!”口中说着,身子同时在圈子里东奔西窜,与四人中任何一个人交手,都是一沾即走,有的甚至使不到半招。
四人怒意更炽。其中之一剑尖斜引,脚下由同人转归妹,其余三人会意,同时进步上前。
其实这四人的意图甚为明显,就只是想缩小圈子,把程楚秋夹死在剑阵当中。
可是如此一来,四人长剑的优势就显得别脚。程楚秋忽地一窜,跃出剑圈之外,开始绕着四人打转。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意思是说,只要我们的人数是敌人的十倍,那就不用管什么兵法战术了,包围起来就对了!
这是人多欺负人少的惯例做法,可是程楚秋只有一个人,此刻却围住了四名玄都观的弟子。
福禄寿禧不能相信,忍不住上前几步,瞧个仔细。这四个玄都观的弟子也不能相信,这会儿却只能背靠着背,手中长剑不断挥劈砍刺,专心应付着绕着他们不住打转的程楚秋。
福禄皱着眉头,低声道:“这四个活宝,搞什么鬼啊?”他只见程楚秋只是不断地轮流向四人凭空发掌,这四个人居然如临大敌,手忙脚乱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玄门正宗弟子的样子?除非……
福禄不相信程楚秋的内力,居然能强到这种地位,但眼前的事情,却又难以解释。于是低声与寿禧使个眼色,道:“我们上!”
两人分开两边,分进合击。无奈福禄的惊觉已是迟了一步,只听得程楚秋大叫一声,四柄长剑同时飞向空中。玄都观四弟子其中有两位,忍不住就这么抬头往上一看,“碰碰”两声,身上中掌,仰头便倒。
四象剑阵去其二,剑阵不攻而破。更何况四人手中长剑早已脱手,剑阵也已不成剑阵,紧接着又是两声惨呼,剩下两个手骨折断,摔在一旁。
便在此时,福禄寿禧正好分头赶到。程楚秋顺势一掌拍向福禄,口中说道:
“两位的帐,一起算了吧?”
福禄不答,结结实实地接了一掌。掌力甫交,福禄但觉一股劲力排山倒海而来,全身一震,气血翻涌,若非另一头寿禧正好赶到,让程楚秋分力去应付,说不定光是这一掌,自己就要败下阵来。
福禄大骇。原来他亦以掌力浑厚名闻江湖,就算终不敌云霄掌,也有把握全身而退,否则如何敢来找程楚秋麻烦?
可是这会儿一掌就几乎已经分出高下,放眼武林,这样的对手寥寥可数,而程楚秋不过是个三十岁未满的青年,如何能有此等造诣?福禄心道:“一定是刚才我出力过急,气息未匀,而他才刚败玄都观四弟子,力气正盛,所以才一时不敌。”
他自我安慰一番,运足气劲,复又上前夹攻。瞥眼却见寿禧摇摇颠颠,像是喝醉酒一样,站不稳身子,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程楚秋左掌斜引,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半弧,迎面劈了过来。福禄识得这是云霄掌中的一招“抱月式吴刚伐木”,威力无穷,当下不敢怠慢,双掌向前平推,使了一招“如封似闭”,尽挡来势。
两人第二度对掌,福禄这次不但已有准备,还是以双掌对单手。可是就在双掌接触到程楚秋掌心之际,那股劲道竟然要比刚才还强大。福禄但觉全身骨骼都同时轻轻喀喀作响,彷佛随时都会散了一般,接着膝头一软,竟然跪了下去。
那福禄自艺成踏入江湖以来,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这时他所用的力气,又岂只是双手而已,大臂、腰杆、大腿几乎全身的力量全都用上了,可是程楚秋一手的力道,却有如泰山压顶一般,无穷无尽地不断往下压。
便在此时,福禄忽然觉得自己的内力,竟然开始往外流泄,这一惊可非同小可,额上的汗珠顿时如雨点般不住滚落。这时他就是想开口求饶,也开不了口了。
几乎便是坐以待毙之际,那程楚秋忽然撤去掌力,说道:“今天暂且寄下你一条狗命,下次再见了,绝不轻饶!”说着身子飘开几丈,随即转身,消失在林道弯处。
福禄不明白程楚秋为何会忽然缩手,不过既然捡回了一命,哪里还敢去追问?
放眼望去,玄都观四弟子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只怕凶多吉少了。寿禧则倒在另一边,手足微微抽搐,应该尚存一息。他想站起来过去瞧瞧情况,这才发现自己双足跪在地上,竟然两腿腿骨齐断,而毫无知觉。
却说那程楚秋放脱了福禄,一路追赶宫吕二女而去,不一会儿,他便开始觉得脉息紊乱、盗汗心悸起来。这逼得他不得不在路边找了个隐蔽的所在,静下心来运功调息。
原来他刚刚才吸完耿召亮与葛剑青的内力,气血正是畅旺,所以在与福禄对掌的时候,虽然并没有刻意要吸取对方的内力,可是不知不觉间,还是用上了河车渡引大法。
程楚秋正愁没有足够的时间功夫,去处理还积蓄在体内的耿葛两人内力,这会儿要是再加上福禄的,只怕当场就要血脉爆裂而死。所以他急急忙忙撤去掌力,意即在此。
他运功一会儿,不久就见到几个洞庭帮帮众沿着小路,遮遮掩掩地出来寻他。
程楚秋心想,可能是宫吕二女已经回到船上了,李贝儿迟迟没见到自己回去,所以让人出来接应……
程楚秋于是便想现身,跟大家回去。可以这一站起来,忽然觉得头昏目眩,好不容易走到道上,结果一跤坐倒。
洞庭帮帮众闻声而至,其中有一个正是逢安,急忙让人过来搀他。程楚秋只道:“走,快回船上去。”跟着眼前忽地一黑,竟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程楚秋只知道他让逢安等人给抬了上船,心情一放松,昏睡得更厉害。待到忽然惊醒,但见自己已安安稳稳地躺在船舱里。
程楚秋知道自己没昏多久,这倒是个好消息。正想起身,身旁忽有人说道:
“你醒啦?”伸手过来扶。
程楚秋转头一瞧,却是李贝儿。便道:“怎好劳烦帮主呢?”话是这么说,还是在她的搀扶下,坐直了身子。
李贝儿转过身去,再转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碗汤,说道:“你碗饭没吃,喝点汤吧!”
程楚秋“嗯”地一声,伸手欲接,忽地心念一动,复将右手一垂,说道:“我右臂旧伤复发,全没了力气。”
李贝儿道:“那我喂你。”说着在床沿坐了下来,细心地用汤匙一舀一舀地喂他,口中同时说道:“这次要不是你,我已经落在鬼谷派手里了,还说什么劳不劳烦。”
程楚秋道:“其实这回都是我不好,还以为葛剑青是个讲信用的人。没想到他居然设了陷阱,唉……人家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他长得难看,心地也一般丑陋。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放他们,洞庭帮有洞庭湖这个天险,谅鬼谷派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贝儿道:“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你要两方罢斗,这才是釜底抽薪之计。但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想要硬来,你也没办法。”
程楚秋道:“只恨死了好几个兄弟,心中好过意不去。”
李贝儿道:“他们为了保护洞庭帮而死,回去之后,我会给他们的遗属一个交代。”
程楚秋道:“不过帮主放心,鬼谷派以后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李贝儿道:“嗯……来,先把汤喝完……”
程楚秋在微弱的火光下,仔细瞧着她凝神专注的神情,不知不觉得呆了。这是他头一回与李贝儿这么贴近,趁着她没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程楚秋更毫不客气地从她的额头、眉毛、睫毛、眼睛、鼻子、嘴巴……一直瞧到了脖子胸口,乃至端碗的手,衣服下丰满婀娜的胸线、腰线等等,全身上下,几乎没一处放过。
程楚秋心荡神驰,李贝儿浑然不觉,仍是不停地喂他。结果忽地一不小心,程楚秋喝岔了气,将一口汤水喷了出来,接着一阵猛烈咳嗽。
李贝儿一惊,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弄错了,忙道:“怎么了?怎么了?”匆忙中想先将手中汤碗放下,身子微侧,都还来不及站起来,忽然腰间一紧,已给程楚秋拦腰抱住。
李贝儿尚搞不清楚状况,动也不敢动,说道:“你……你怎么了?很难过吗?
要不要我去叫人来帮忙?”
程楚秋双手用力一缩,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搂得更紧一些。两人面目相对,呼吸可闻。李贝儿瞧他眼神有异,这才忽然脸红,问道:“你……你想做什么?”却忘了要挣扎。
程楚秋轻声道:“仙儿说要帮我问问,她问过你没有?”
李贝儿脸更红了,道:“问……问什么?”
程楚秋瞧她羞得连鼻头都微微泛红,唇上人中之间,冒出点点闪闪发亮的汗珠,一时之间不愿再多自制,脸一侧,把嘴往她唇上凑去。
李贝儿大惊失色,却没多反应,两只手一手端着汤碗,一手拿着汤匙,就这么悬在那里,动也没动,任凭程楚秋在她唇上齿间,恣意地吸吮着。
李贝儿没有抵抗,就是给程楚秋最的鼓励了。他得寸进尺,两只手开始在她背上腰间游移。一会儿,那李贝儿终于说道:“等……等一会儿……”
程楚秋停止动作,但仍不愿放开她,只在她耳边说道:“等什么?”
李贝儿低声道:“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程楚秋道:“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磐石岛,那个地方不适合你。”
李贝儿全身一震,过了半晌,说道:“不,不行……”
程楚秋道:“为什么?我看得出来你不稀罕当什么帮主,那又为何留恋呢?你自己都说女人青春有限……还是……还是你跟那个魏庆……”
李贝儿一听到“魏庆”两个字,整个人弹了起来,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程楚秋松开双手,道:“如果不是,我真不知道你在等什么?还是为了什么?
你瞧我的样子,哪一点比魏庆差?”
李贝儿大怒,手中汤往一侧,全部泼在程楚秋脸上。程楚秋自知说错话,伸手一抹,什么话也没说。
李贝儿悻悻起身,带着空碗,便去推门。程楚秋为了化解尴尬,补了一句:
“我肚子还饿,能不能再给一碗?”
李贝儿“碰”地一声,用力关上门,算是给他回答。
程楚秋听着她渐去的脚步声,心中忽然懊悔道:“我没事提那些做什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自怨自艾一会儿,忽然听着脚步声,又有人前来,听着声音熟悉,心道:
“又有汤喝了。”提起袖口,在脸上随便抹了抹,还好碗中所剩汤汁不多,不算狼狈。房门一开,走进一个身形窈窕,程楚秋初以为李贝儿去而复返,待她转过身来,这才知道原来是宫月仙。
程楚秋道:“噢,是你?”声音中颇有些失望。
宫月仙道:“大哥不想看到我啊?”
程楚秋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