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甩如意狼君-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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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亲戚朋友或同学同事之类的人能收留妳吧?」
娃娃垮下纤薄的双肩,不作声。
「没有吗?麻烦妳仔细想一下。」除非情况特殊,不然一般女孩子都会有几个要好的闺中密友能收留她几天,不是吗?
「他们不会收留我的……」与其说「不会」,不如说「不敢」。
她这么一提,风巽想起那两声对空示警的鸣枪,看来她的情况比较特殊。
「『问题』解决不了,所以妳才选择逃婚?」
娃娃偏头思索着他的话,嫌恶地皱起柳眉。「对!」
「那妳现在有什么打算?」无论开枪的人是婚礼哪一方人马,他都不想过问别人的家务事,当务之急就是解决身边这个棘手的麻烦。
她摇头,显然不想多说。
「妳该不会要我收留妳吧?」
他随口说说。
真的是随口说说。
瞥了眼身旁那双雾气氤氲、直瞅着他看的怯怯大眼……早知道不要说!
他可以忽视女人装可怜、扮柔弱的矫柔姿态,但就是无法对小动物般无辜怯懦又彷徨无助的眼神视而不见。偏偏她此刻的神情就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猫,既期待他能给予她一点点有地方遮风避雨的希望,又怕会受伤害般紧张发抖地瞅着他,只差没咪呜咪呜蹭着他的腿恳求了。
风巽眉心绞拧,斯文气质显得阴郁几分。
「对一个陌生男人发出这种讯息,很危险,妳应该知道。」除非她是个不解世事的天真小女孩,不过她不是,否则她的眸光就不会透露出些许坦白的紧张了。
娃娃扁扁水嫩嫩的粉唇,无言以对。
虽然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像邪佞淫秽的大坏蛋,反而比较像是个和蔼可亲的邻家大哥,可是她的生活环境从小就告诉她,人不可貌相,谁也无法预料外表愈正直诚恳的人,内心的变态程度是否也成正比。
「你……你会对我……图谋不轨吗?」
听见她略带轻颤与迟疑的困惑,他有些失笑。
「很难说,我先前不是摸了妳的大腿吗。」
「你不是故意的。」她摇头,替他辩驳。
「那以后呢?」他反问。
「什么以后?」
「男人的兽性是很难说的,尤其当身旁有个漂亮女人自愿追随。我毕竟是个『有需求』的正常男性,懂吗?」他「含蓄解释」。
娃娃被问倒了,暗抽一口气,黑白分明的清澈明眸惊疑地瞪着他。
「我、我的意思是……你好人做到底,帮我找个住处、借我一点钱,我会尽快找到工作,赚钱养活自己,把钱还给你……」
「妳身上有带任何证件吗?」
「没有。」小脑袋纳闷轻遥这男人不是已经知道她匆匆忙忙逃婚,什么都没带吗?
「连辨识身分的最基本证件妳都没有,有哪个正派经营的公司单位会愿意雇用妳?」他点明现实的一面。一个连假身分都没有的单身女子,所会面临到的困境,绝非普通人能想象。
听他这一说,娃娃焦急地咬起粉嫩唇瓣。
对喔,她只想着要逃跑,没想到逃开之后接踵而来的麻烦更是棘手,她连照顾好自己都有问题……那么,她该怎么办?
她泫然欲泣的无助模样让风巽于心不忍,于是温声劝说:「小姐,妳也应该清楚,逃避并无法解决问──」
「你会见死不救吗……」她苦着小脸,打断他未竟的话。
「嗯?」
「你、你如果不肯收留我,那我也只好四处流浪,也许过几天,你就会看到我横死街头的新闻……」「那个地方」她是不想回去了,要是这个男人真的丢下她,她彷佛已经预见自己的未来。
看着她强忍眼泪的模样,宛如被虐待的苦情小媳妇,风巽不由得皱起俊眉。
「妳不怕把自己送入狼口?」
他半认真半玩笑的语气,让娃娃有些局促,她深吸一口气,怯生生说:「无、无所谓……」
「妳知道我正要去哪里吗?」
「哪里?」
「阿里山。」瞥见她一脸写着「那我也去」的表情,风巽补充道:「妳不怕我把妳载到山上先奸后杀,弃尸荒野?」抱着吓阻她的最后希望,风巽把话撂得阴狠些。他不喜欢恐吓弱小,但这回情势所逼,他不得不「下海」了!
娃娃低叫了声,骇异地瞪着他,最后面如槁灰,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精神,吸吸鼻子说道:「要蒸要煮也随便你。如果你『好心』告诉我这些,是为了让我有心理准备,那我已经准备好了……反正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死在你手上我还比较甘心……」至少,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风巽登时傻眼无言,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滑,轮胎差点打滑超出车道,又被他迅速扳正。
「妳知道妳在说什么吗?」这是哪门子「幸灾乐祸」的回答!
「我不要回去……」
自暴自弃到了某个临界点,娃娃豆大的泪珠从泛红的眼眶满溢出来滚落脸庞,终于放声大哭。
「哇呜呜呜呜呜──」
第二章
夕阳渐渐落入山头,余晖在天边妆点了黑夜来临前的灿烂霞光。
年纪五十开外的旅馆老板,正站在柜台内与房客闲聊阿里山当地著名景点,一看见固定上门的熟客,便笑咪咪朝来人打招呼。
「你好呀,风先生,又来爬山了!」
「嗯,老板你好。」走近柜台的风巽浅笑寒暄,斯文随和的笑脸到哪里都给人舒服愉快的感觉。
「老习惯,一间单人房?」老板熟练地办理起风巽的Check in住房手续,原本再确定不过的肯定句,这回却多了个问号,因为眼前这位熟客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欸,是哪里呢?
风先生俊逸挺拔,依旧;轻便休闲的装束,依旧;拎了个黑色的登山背包,依旧;喔,对了,不一样的地方是腰间多了一只抓着他裤腰带的白嫩小手……视线从那只小手往上移的老板,登时瞠目抽气──「吓!风先生……」老板胆战心惊地压低嗓音,说话声还微微颤抖。「你知道你背后有……『那个』吗?」
「哪个?」风巽不解。
「你看不到她?!」完了完了,他要去庙里拜拜收惊了……风巽顺着老板的目光回头,蓦然明了老板和一旁房客惊愕的表情因何而来了,他哂然一笑,语气中有着一丝莫可奈何。
「老板,你误会了,她是我的朋友,不是你以为的『那个』。」
吓死人了,原来是风先生的朋友哦!松了口气的旅馆老板拍拍胸口,不禁好奇打量起眼前这对男女。
一向独自上山的风巽这回破天荒多带了个女人来住宿,而且还是一个穿着男性夹克的「新娘」?还有还有,这位新娘脸上化的是最新流行的新娘妆吗?看起来实在是很诡异碍…「所以麻烦给我两间单人房。」风巽拿出证件。
「一间双人房……」
跟在风巽后头出声要求的,是脸色很难看、很难看的新娘。
看出新娘眼中的怨怼,旅馆老板在心里替新娘抱不平。
明明是新婚夫妻,风先生怎么说是朋友呢?还有,两人都结婚了,干嘛还分房睡,风先生人看起来很体贴,应该不至于那么不解风情吧?
不过,怪了,这对俊男美女是刚结完婚、还是正要去结婚呀?新娘一身婚纱,新郎好歹也穿件西装吧?他们这种装扮的组合,怎么看都觉得突兀咧?
「呃、风先生,请问你们是要两间单人房,还是一间双人房?」老板询问着,输入电脑纪录的游标正停在住房类型的空格上,一闪一闪的。
「两间单人房。」他道。
「一间双人房。」她道。
「欸……」老板无言地看着他们。这两人总不可能是要两间单人房加一间双人房吧?
「老板,不好意思,请等我一下。」风巽对老板抱歉一笑。
「没关系,你们先忙没关系。」老板挥挥手,笑容可掬地让房客自己先「乔」好,又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因为眼前这对男女实在是他看过最怪异的新婚夫妻了。
风巽皱着眉头转身,黑眸审视身高只及他肩膀的沈娃娃,没放过她脸上任何一吋表情。「妳是不是神智不清了?」
娃娃闻言,抬起哭过的红通通双眼睇向他,犹仍盈满湿意的水眸,看起来楚楚可怜、柔弱万分。映入眼底的柔弱娇容,让风巽感觉胸口宛如挨了一记闷棍,微微抽痛,有种自己正在欺负弱小的错觉。
「我既然没在半路赶走妳,就不会把妳丢下,妳大可不必抓着我的腰带。」风巽无奈地瞥了眼她仍霸占在他腰间不放的小手,温声说道。
劝说无效,她依然用着彷佛小猫知道主人即将遗弃牠的可怜眼神瞧他,那样的无声指控,分明就是要他愧疚一生一世。
他轻喟一声。「妳真的要与我同住一房?」问最后一次。
娃娃点点头,看似没有丝毫犹豫,苍白的小脸依然透露出些许惶恐。
她不断说服自己,跟熊腰虎背、满脸横肉刀疤的粗汉比起来,眼前这个男人赏心悦目多了,要是必须择其一葬送自己的清白,她宁愿选择后者。
可是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虽说不会丢下她,却一点也不想收留她,这种体认反而比他一路上的「恐吓」更教她觉得恐慌,所以她只好亦步亦趋跟着他,以减轻内心的不安。
好吧。
风巽没有退路。
早在她在车上哭得惨兮兮、哭得像个小女孩、哭得不能自己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他生平还没让女人流过泪,一点也不晓得女人的眼泪竟然会让他感觉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捏拧注揪疼得令他喘不过气来,他忽然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只求她别再掉泪。
于是乎,他上山的行程多了个甩不掉的同伴。
至于她往后的去处,只好等下山后再说了。
「老板,请给我一间双人房。」风巽回头对旅馆老板说。
「好,没问题!」这样才对嘛!不过,新郎怎么一脸无奈,难道这他们不是新婚夫妻?
老板带着满腔疑惑,完成登记手续,拿了房间钥匙走出柜台。
「我帮你们开门,房间在三楼,请跟我来。」
风巽迈步随行,感觉腰间的手劲一松,一回头就看见身后的沈娃娃顿失重心,一个颠晃,脚步踉跄了下。眼明手快的他伸出长臂扶抱住她的纤腰,没让浑身无力的她摔倒在地。
看她手捂小嘴,一副难受虚乏的模样,他皱眉再问:「妳可以走吗?要不要我抱妳?」刚才在旅馆外,他也问过一模一样的话。
山上的旅馆依山势起伏而建,有些旅馆从外面走到大门就必须先爬个一两层楼高的阶梯。她晕车晕得乱七八糟,却强忍着晕眩反胃的感觉,坚持自己走路,跟着他爬了二十几阶的阶梯。
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分明恐慌于与他有身体上的亲密接触,却还死拉着他衣物不放、大胆坚决要与他同住一房,真不知是聪明还是天真!
「我……自己走……」娃娃一手捂着嘴,虚弱道。
「真的可以?」他注视着她惨白如纸的脸,依言帮助怀中摇摇欲坠的她站稳,双臂间神态荏弱的女子,让他的心口又微微抽紧了。
娃娃点头,一手又挂回他腰带,一如没有安全感、害怕走失的小孩。身体不适的她,根本无心注意一对无奈黑眸正在瞪着自己多余的小动作,没细想就算对方现在想摆脱连走路都有问题的软腿小猫,也是轻而易举。
「快跟上……老板呀……」娃娃捂着嘴虚声催促,吃力地跨出一步两步,走路的速度只比蜗牛快一丁点。
呜,她好想好想躺下来休息,因为她的头好重,胃好重,婚纱也好重……一股酸液突然从胃部汹涌急上──娃娃紧紧捂着嘴巴,从点头变成猛摇头。
唔,不行……她快不行了!
风巽不放心的视线没有离开过沈娃娃,当然看见她摇头求助的目光。
「忍耐一下。」他拦腰横抱起她,将她安稳地置于双臂间,长劲双腿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他没几秒就追上老板,来到今晚投宿的房间前。
「老板,麻烦你快一点!」
正在悠哉开锁的老板,被风巽少见的急切语气一催,不由分说连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门一开,风巽抱着小脸埋在他颈侧的娃娃立刻侧身闪进房,冲入浴室。
「呃……」站在房门口的旅馆老板看得一楞一楞。
夫妻就夫妻,哪是什么朋友埃这么猴急,那刚才何必计较分不分房咧?唉,他实在搞不懂时下年轻人在想什么唷!
老板摇摇头,体贴地为可能暂时没空出来关门的新婚夫妻关上房门。
哎呀,他都忘了跟风先生道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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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月牙爬上群山之巅。
床上幽幽转醒的人儿软软地翻了个身,柳眉下方的卷翘羽睫轻搧,慢吞吞地眨了眨茫然大眼。盯着被壁灯昏暗的温暖光芒染成晕黄色的陌生摆设,她一时半刻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这是哪里?!
身处陌生环境的惶惑,让她倏地弹坐起身。
「妳醒了。」
身后传来轻柔低醇的男性嗓音,娃娃猛回头,看见坐在小沙发上的男人以及正在播映的电视萤幕。电视几近静音,所以她刚才都没有听见任何吵杂的声音。
她想起来了!
今天白天,她在教堂外跳上这个男人的车逃婚,跟着他上山,还晕车晕得一塌糊涂,被他抱进旅馆浴室大吐特吐,吐完之后又被他抱到床上休息,然后就昏睡得不醒人事……她依稀记得,抱着她的那双手臂,结实而有力,将她紧紧箍在胸前,想到自己曾那么近距离贴着那堵温热厚实的胸膛,娃娃的俏脸蓦地发热,心跳得有点快。
看不出来在他斯文的装束下,有着强健的体魄──等等,他现在要干嘛?
发现男人颀长的身躯朝她逼近,背光的他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娃娃低叫出声,惊慌失措地抓着棉被挡在胸前,整个背脊贴向床头。
「你、你要做什么?!」
庞大黑黯的影子来到床边,完全笼罩住她,逼得她浑身毛孔发寒。
「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我要尖叫啰……」
高大身影在床边顿步,俯下身。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