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妇的面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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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晃了晃手上的一把钥匙。该死?管家手上有一把主卧室的钥匙,好安排佣人打扫房间,但是,没有我的允许,没有人敢随便进来。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慢条斯理地走过来,“你不用怪李婶,她是个聪明的管家,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意思是我只是个长住的客人而已?我没忘记笪颂贤的遗嘱中把这座豪宅留给了他,我仅有居住权而已。
“你要和吴达仁见面?”
“你管不着。”他果然什么都听见了。
他拿起电话听筒递到我面前,“给他打电话取消约会。”
“我为什么听你的?”我冷笑。
“我警告过你,不要试图和我作对。”
想起他警告的那一幕,我脸上有点发热,但反抗他的念头压住了羞涩。“我偏不,我想和谁见面就和谁见面,你没资格管。”
“很好。”他用力一扯,电话线断了。
“你干什么?”
他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回答:“你需要好好休息,仔细想想。”
我意识到他的意图,惊慌地跳起来向门口扑,可是迟了一步,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开门!”我拉住镀门把手,可是门外传来喀喀的声响,门被反锁上了。
“开门!放我出去!”我绝望地拍门喊着,没有人回答我。
即使把喉咙喊破,手拍断,也不会有人理睬我。我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脸,难道我只能坐以待毙?
第三章 魔镜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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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魔镜,躺在玻璃碎片中,依旧闪着黄金的光泽。我颤抖着手捡起来,它没有映照出我美丽的容貌,只剩下一个金黄的空洞,对我咧着一张空洞的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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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着圈踱步,地毯快被我踩出洞了,也没有想出一个办法。
电话线扯断了,我没有办法通知吴达仁约会取消,如果他今晚空等一场……他一定会恨死我的,未来怎么可能帮我?
“无耻!卑鄙小人!王八蛋!”我喃喃地诅咒。竟用这种下流手段对付我!我甚至可以肯定,他现在一定得意地狂笑着,等着看我的下场。
夜风吹拂着白色蕾丝窗帘,我突然眼睛一亮,阳台!卧房连着一个很大的半圆形观景阳台。我急忙跑到阳台下,扶着栏杆往下望,主卧室位于三楼,可是因为每层楼的空间都很高,至少相当于四楼,从这里吊着绳子往下放……需要一点胆量。
豁出去了!我的头脑有些发烫。哼!见不见吴达仁并不那么重要了,可是我决不能让那个小人得逞!等我逃出去,再从大门堂堂皇皇地走进来。我等不及看他吃惊、挫败的表情了。
用修眉刀把床单撕成长布条,绑成一根长绳,系在阳台栏杆上。我用力拉一拉,试试布条的坚韧度,我可不想摔成肉泥,然后明天的报上就会登出:达贤代总裁笪杨仕儒女士夜半私会情郎,失足摔死……不过那时我也看不到了……咄,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失笑地打一下自己的头,抓住布条,小心翼翼地翻过栏杆,一点一点往下降。
到了二楼的窗子,我轻呼一口气,吊在半空停顿一会。
“你该死的在干什么?”
一声怒吼吓得我“呀”的一声松开了手,身体立刻成了自由落体向地面坠。我还来不及喊救命,已经“砰”的一声扎扎实实落在地上。
我紧闭着眼,等待身上的疼痛的感觉,可是只有一种温热的感觉,好像是人体……
“该死的女人,你以为你是猫女还是女超人?”耳边传来一声咆哮。
我睁开眼,眼前是一张放大的俊脸,只是因怒气而显得狰狞,我竟然在笪尉恒的怀抱里。
“你该死的不想活了,为什么不选个干净点的死法?我可不想刚接手笪宅,就出现一具血肉模糊的女尸!”
说得好像我愿意这样似的,也不想想是谁害的。我狠狠地白他一眼,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可是脚一踩到地上,脚踝处钻心的疼痛使我皱起了眉。
“丈夫尸骨未寒,你就急着出去会男人……”
他以为我有那么浪?要不是要利用吴达仁,我才不屑理那个老色鬼。
“没见过你这么不知死心的女人……”
他有完没完呀,我冲着他尖叫:“住口!人家的脚断啦!”我疼得泪花闪闪。
笪尉恒把我抱回主卧室,立刻打电话召医生,然后臭着一张脸沉默地坐在一边陪着我。
我不停地淌着眼泪,一半为疼痛,一半为失败的沮丧。有时透过迷蒙的泪眼偷偷看他一眼,他没有表情地直视前方,看都不看我一眼。
骨折,必须静养,不能用力。医生的宣布更让我陷入绝望。
笪尉恒仔细向医生询问该注意的问题,又吩咐佣人好好照顾我,然后离去了。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我吃了止痛药,昏昏欲睡地想,其实,笪尉恒,好像也没有那么坏……
☆☆☆☆☆
一切都在我养伤期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笪尉恒顺利进入董事会,身兼董事会主席和总裁,达贤改朝换代了。
每天坐在床上,我只能从电视和报刊上了解一切。
“达贤代总裁笪杨仕儒女士因身体欠佳,自愿辞去代总裁职务……”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太子亲政,皇后退朝……”我成了慈禧。
“达贤股价波动多日,今日开盘后一直上扬……”
“达贤新任总裁笪慰恒先生召开新闻发布会……”
“新的黄金单身汉……”
消息一个比一个霹雳,标题一个比一个悚动。我把报纸抛在一边,打开电视,出现的竟也是笪尉恒从容自信、侃侃而谈的画面。怪不得这些天不见影子,忙着出风头,炫耀自己的胜利啊。
“……达贤员工充满信心,相信达贤公司在新任总裁的领导下,一定会创造新的奇迹。”记者的结语简直是拍马屁!
现在公司里的人都在忙着向新主子献媚讨好吧?正统太子赶走了妄图篡位的王后,真是大快人心吧?
叩叩叩!门上传来敲击声。
“进来!”也许是佣人,正好,我想喝上一杯。
探头进来的居然是刚才屏幕上那个人!这么快就从电视里走出来了?
“好点没有?”他居然和颜悦色,当然,心情好嘛,表现一下胜利者的风度,可惜我这输家就没那么好的风度了,干脆躺平,一把拉起薄被,把自己从头蒙到脚。
“怎么,想当鸵鸟?不怕闷死吗?”他的声音藏不住笑意。
“不关你的事!”来嘲笑失败的敌人吗?
“有点运动家精神好不好?愿赌服输。”
“走开!”我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冲他摆动,他以为这只是一盘棋、一场游戏?
“好吧,我不打扰了,好好养伤。”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我才掀开被子,呼,差点捂出一头汗。“愿赌服输?哼,我还没有输!等着吧,我一定会扳回一局!”
☆☆☆☆☆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去。
我心里一旦有了打算,就不再慌张沮丧,反正在脚伤好之前,我什么也不能做,干脆平静地等待。
我很少见到笪尉恒,他每天早出晚归。但从报刊、电视上不时能看到他的身影和达贤的消息。
在他的经营下,股民和银行似乎逐渐恢复了对达贤的信心,股价稳步上扬。凭良心说,在达贤经历了内部勾心斗角、人心浮动的混乱,他还能做到这样,真是不容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安抚员工,怎么平息台面下纷争的暗潮,怎么压制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元老,但一定要有高明的经营手腕、敏锐的头脑、精准的决策能力,果断威严、杀伐决断才能做到这些。不带偏见地说,他应该是个出色的领导者。
可是我又差吗?我心里隐隐感到不服气,一面不得不承认他的成绩,一面为自己不平。从担任达贤的总裁秘书,我就开始参与高层决策,几年来达贤的稳步成长,都有我的一分心血。尤其任代理总裁后,更是从幕后走到台前,稳住了达贤的局势,这难道不足以说明我的能力吗?仅仅因为我是个女流,或者我没有“正统血缘”,是个妄图靠狐媚手段篡位的女人,就一笔抹煞我所有的努力和成绩,我实在不能服气!
难道出身就那么重要?阴沟旁的野草,无论如何也长不成玻璃房的兰花。
就像我和笪尉芳,即使我现在和她一样,是笪家的正式成员之一,她还是用那种看毒蛇一样的眼光看着我,敌意中有鄙视和厌恶。好像在说:我知道你的真面目,乌鸦飞得再高,也别想变成凤凰。瞧,她不是很可爱吗?至少她直接表现出一个血统高贵、纯洁的公主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对一个妄想混入天鹅的丑小鸭的蔑视。至少她不像某些人用彬彬有礼掩饰自己深入骨子里的轻蔑,他们可能优雅地和你握手问候,然后转身把你碰过的手套丢进垃圾桶!
所以我一点也不讨厌笪尉芳,只是感慨她的年轻,还不够圆滑世故,还不明白世界不是一和二、黑与白那么简单。落翅的凤凰不如鸡,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不要随意轻视嘲笑你的敌人,很可能有一天你就会沦为被轻视和嘲笑的那一个。笪尉恒就聪明地明白这一点。
这不,正统的高贵公主也来到花园里,一看见一条美女蛇正懒洋洋地瘫在西斜的太阳下,享受傍晚带有一丝凉意的热风,立刻从鼻子里喷出两道气,准备离开,以免吸进这被污染的空气。
“伯……嗯,夫人好。”杰尼·宋悄悄拉了笪尉芳一下,礼貌地向我招呼。
“杰尼呀,还住得习惯吧?”我动动打着石膏的脚。
“习惯。”还是那么腼腆拘谨。
“没有出去走走吗?这里可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小吃也很好吃,有没有尝尝呢?”
“有啊,有啊。”杰尼·宋一下子来了兴趣,“这里的小吃真的很好吃,像黑轮啊,臭豆腐啊,蚵仔煎啊……我以前都没有听说过呢。开始看起来脏脏的,我还不敢吃呢……”
为尝到一点小吃而兴奋快乐,还真是个孩子。
笪尉芳重重地哼一声,拉长着脸。
我假装没有听见,仍兴致勃勃地和杰尼·宋聊天,“真的呀,那你去夜市逛过没有?”天天闷坐着动弹不得,有个可以说说话的人真好。
“夜市?”
“没去过?好可惜,有空叫尉芳和你去逛逛,那里好吃的、好玩的很多,从头走到尾,你会吃得肚子圆滚滚,撑到走不动。”
“咱们一起去吧,今天就可以去。”杰尼兴奋地提议。
“喏,”我指指自己的脚,“你忘了我是个伤兵?”
“哦,对不起,”杰尼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那改天好了。”
“杰尼!”笪尉芳显然再不能忍受未婚夫和狐狸精亲昵地哈拉,一把拉住他,“外面太热了,咱们进房去。”
“热吗?不会呀,我觉得现在挺凉爽的,比昨天陪你逛街时凉快多了。”杰尼·宋迟钝地反驳。
笪尉芳气死了,“反正我觉得热,我要回房了。”说着气冲冲地往大宅冲。
杰尼·宋显然有点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去追女朋友,还是留在这里陪我聊天。
冲到门口,笪尉芳站住了,尖声叫道:“杰尼,你还不过来!”
“你去陪她吧。”我现在还不想让他们为我起纷争。
“那你……”杰尼·宋不放心地看我一眼。
“没关系,”我冲他扮个鬼脸,“我已经摔断了一条腿,可没有力气再摔断另一条。”
杰尼·宋笑了起来,对我点点头,向笪尉芳跑去。
他们就站在大宅门口,笪尉芳似乎怒气冲冲地说什么,杰尼·宋比手划脚,好像在解释。一会儿笪尉芳转身进了门,杰尼·宋也追了进去。
笪尉芳大概在严令杰尼·宋和我保持三百公尺以上的距离,而杰尼·宋不肯服从,惹恼了她。我耸耸肩,她太高估了我,以为我随时都会发春,见到男人就勾引?她也太看低了我,勾引男人我也要看对象呢,杰尼·宋是挺帅,挺可爱,可他对我没有任何用处。男人在我眼里只有两种:有用的和没用的。
就让他们去争吵吧,我还是享受我难得的悠闲黄昏。也许不久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悠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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笪颂贤虽然很吝啬,在这座豪宅上却花了不少钱,因为这关系着他的面子,左右都是豪宅,他可不愿被人比下去,被人讥笑为土财主、守财奴。
雕花铁门两旁的围墙爬满了蔷薇。从雕花大门到大宅有一段车道,两边是精心规划的花园。种植着韩国草的草坪总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种满玫瑰的花园,在园丁的精心照料下,正绽放着红、白、黄、粉的玫瑰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浓郁的甜香。花园中间的喷水池中间,有一座光屁股小天使的雕塑,那是笪颂贤的第二任老婆,一个舞小姐的心爱之物。那位舞小姐早已被笪颂贤以一千万的代价打发走了,这个光屁股天使还留在这里。
一千万,真不脱守财奴本色,他留给我这个所谓“爱妻”的不也只有两千万吗?现在随随便便有几个小钱的“富豪”打发纠缠不休的情妇的,也不止这个数吧?当初在选择他时,只估算了一下他的财富,怎么就没有把他的吝啬贪财列入考虑呢?
哼,笪颂贤,我会拿到我该得的,等着瞧吧,千万不要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又在算计什么?”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低语,我吓了一跳,猛睁开眼,差点从沙滩椅下摔下去,一阵手忙脚乱,才稳住了身子。而那个罪魁祸首——笪尉恒居然笑嘻嘻地在一旁看着我的狼狈相,连一点伸手帮一把的意思也没有。
“你想吓死人呀?”我怨怒地白他一眼。以为吓死了我,就没人跟他争财产了?哼!做梦!西装领带,手提公事包,看样子刚从公司回来,我怎么没听见汽车响?
“心虚才会害怕。你一脸诡笑,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还能打什么坏主意?”我垂下眼睫,轻轻捶一下受伤的腿,撇撇嘴角,可怜兮兮地,“别忘了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待在花园里看看玫瑰花而已。”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尽情地在这儿闻玫瑰花香,直到老得什么气味都闻不到,不一定非要断了脚。”
我暗暗咬牙,这个家伙是在暗示,只要我安分守己,尽可以在这儿“养老”。我可以选择是自己老实点,还是像今天这样得到教训后才学会听话。呸!我杨仕儒要是被几句话就吓倒,早就不知死了几百次,尸体都腐烂在哪条臭水沟里了。“可是玫瑰花香味太浓,闻久了也会闷得喘不过气来,哪有外面的空气好?”我妩媚地一笑,“我就是吸着这个都市的烟尘废气长大的,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