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怜心-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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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无可忍,轩辕烈怒吼道:“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官荷心真的抬起头来看着他,不过,她是被吓的,他几近咆哮的吼声,震得她不得不抬头,怔怔地呆望着他,耳朵里还残留着他的余音,心跳则瞬间停止,忘了跳动。直到她感觉自己快断气了,才惊觉到自己竟被吓得忘了怎么呼吸。
用力大口地吸进一口气,官荷心缓缓地吐气,怯怯的有一下、没一下地看他。
她这是什么眼神?轩辕烈闷闷地想,怎么每次她见到他都像见到鬼怪般害怕的表情,他有那么恐怖吗?
“告诉我,你不在房里休息,跑到这儿做什么?”见她害怕,他勉强地对她扯出一抹笑。
看他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脸,官荷心直觉地又想笑,“我想找些书打发时间。”
她那想笑又不敢笑的滑稽表情,让轩辕烈怒意全消,只觉一股笑意在心头不断地扩大、加深,最后拓展至他的脸上,染上了他的五官。
“你识字?”他在不自觉中放柔了声调。
“嗯。”她微笑着轻点头。
她腼腆的羞容,让轩辕烈眼睛为这一亮。她不是没有脸红过,只是没有这次给人—种羞答答的娇态,前几次都是因他的靠近而脸红,这次却是为她自己脸红,那感觉就是不一样。
蓦地,一个想法闪过他的脑际,他不禁笑了起来。
他那不怀好意、算计似的笑声,听得官荷心背脊一阵凉,不自觉地缩了缩颈子。
“你过来。”轩辕烈带着得意的笑转身走至书案边坐下,并示意她拿张椅子坐在他旁边。
没得选择的,她只有照“坐”。
待她坐定,他拿起桌上一叠报告放到她的手中,“念给我听。”
念给了听?官荷心嘴巴张得大大的,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他不会自己看吗?
仿佛知道她的想法,轩辕烈好整以暇地闭上眼,调了个舒适的坐姿,“我很累,不想看,不过,可以用听的。”说完,唇边还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他那一闪而逝的笑,并没逃过她的眼,但,又如何呢?能再跟他们吗?摇了摇头,官荷心否定自己可笑的念头,认命地翻开纸张,一张一张慢慢地念。
到底念了多久,官荷心不知道,只知道她口干舌燥。
“喝吧!”轩辕烈笑着将具的茶递到她面前。
“谢谢!”不客气地接过,头一仰就将杯中水喝个精光,还觉不够似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唇。
她不经意的小举动,却让他心起遐思,直想一亲芳泽。抑下那许久未曾有过的欲望,轩辕烈抽掉她手中的报告,“你累了,明天再念吧。”
“明天?”她的声音里有着很明显的激动。
“对。”他缓慢地点了下头,还欲交代些话时,外头传来那软软却响亮的童稚叫唤声。
“娘——叔——”官无悔边走边叫着。
不等官荷心有所动作,轩辕烈已经走到门外,抱起官无悔又走回来了。
“叔,”官无悔笑看着他,又转头笑叫着,“娘,饿饿。”
轩辕烈和官荷心一听,对看一眼。
“去灶房拿些点心吧。”他这时才想到,他忘了要乔老派些下人过来。
官荷心感激地朝他一点头便转身离去。
“有没有睡饱?”轩辕烈捏捏坐在腿上,官无悔的小脸。
“嗯。”官无悔很用力地点头。
“乖乖的,等你娘拿吃的来。”他摸了摸官无悔的头。
官无悔这次没点头,一双好奇的跟直愣愣地盯着他,一瞬也不瞬。
“在看什么?”轩辕烈笑着拍了拍他的脸颊。
“爹爹。”
官无悔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个词,让轩辕烈登时张大了眼,直瞅着官无悔看。他想起来了,他一直觉得小家伙很像一个人,他知道那是谁了,是他,没错,就是他自己。再仔细地端详立官无悔的五官,这小家伙和官荷心一点都不像,倒是和自己像是一个模子打出来的,差别在于一个大、一个小。
“爹爹。”官无悔又唤了一声。
轩辕烈沉吟了好一会,才笑着问:“无悔,谁告诉你,我是你爹爹?”
官无悔偏头想了想,“娘。”
“悔儿!”官荷心差点被官无悔的回答吓掉手中的托盘。此时,她实在后悔没事做啥跟孩子说他爹是谁,这下好了,那个一脸怀疑的男人,一定会拉着她问长问短。
被吼了一句的官无悔,缩了缩头,转身抱住轩辕烈,埋住他那张受到委屈的脸。
“不。”轩辕烈拍抚着他已有些微颤抖的背,“别对他这么凶。”他的口气有丝不悦。
荷心对他挑了挑眉。
每次只要谈到官无悔的事,她就像只刺猬,张开一身的刺,刺伤每个靠近她们母子的人,也是保护自己,不受外人侵犯,而那外人……
思及此,轩辕烈对她挑眉的挑衅行为,没有原先预期的怒火,有的只是怜惜和心疼,“我想,我们该好好地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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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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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这个必要。”深吸口气,官荷心抚平心底的惊慌,缓步走到桌前,将手中托盘置于桌面上,“悔儿,和娘回房去。”
她轻柔细软的语调,听在官无悔耳里却如摩音穿脑。他紧紧地攀圈住轩辕烈的颈项,小小头颅直摇,语意不清,“不要……打打……打打……”
在官无悔的小小脑袋里,一直盘绕着官荷心曾说过,他若犯了错小屁屁就要挨揍的话。然而他无心的童言,却教在场的两人吃惊。
“悔儿。”她何时打过他?官荷心不敢相信地低呼一声。
听到官无悔害怕的言语时,轩辕烈还不太相信地来看着,直到官荷心的那声低呼,他认定了她是真做过,所以才发出低喝声警告。
“你打他?”心里虽已认定,但他想听她亲口承认。
他的质疑使官荷心微愣顿了下,细长凤眼直直地着他的,从他冷然的黑眸中,她看出了他的想法。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讨厌他看她时眼神的鄙夷,更讨厌一大、一小相拥时的画面,仿佛她是局外人,是个多余的人。
模棱两可的回答、挑衅的眼、高傲不屈的表情,轩辕烈冷冷地打量她。明知她有些微抽痛感,轩辕烈深沉着脸,“他才两岁。”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千万万剐的骇人表情,看在官荷心的眼里却是讽刺,“他是我儿子。”官荷心双手撑在桌缘上,忍住对他咆哮的冲动,咬牙缓缓地说:“干你何事?”
是啊!干他何事?轩辕烈微一愣,好半晌想不出理由来驳斥她。“你站在我的土地上,就干我的事。”想来想去,他只能想到这霸气牵强的话。
又是这话,上回也是拿他是主、她是婢来压她,这回就不能换点新的吗?想到他老是以身分来压她,官荷心紧咬着唇,一双拳握得死紧,然而一股深深的受辱感却慢慢地在心里成形、扩大,终至淹盖掉她剩余不纲理智。“把孩子还我!”她倏地闪身绕桌,来到轩辕I的坐椅旁,伸手扯着官无悔。
这次轩辕烈没同她争,还将身上的小章鱼抱到她怀里,只因他知道,他的话严重伤到她的自尊,而这是她目前除了官无悔,惟一仅存的东西。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流露的无限悔意,却不能消官荷心的怒火。
“这是你的地方,你是主,我是婢,我无从反抗。”她顿了下,一步步地往门外退,“那么,从这一刻,我不再是你烈焰楼的下人。”说完,人一转身便往门外冲去。
轩辕烈见状,疾步追上,他不敢出手拉她,怕扯伤了她。待她出了门,跑至楼下,才闪身拦在她面前,“我为我的话道歉。”他一脸歉意地瞅着她。
“哼!”她冷笑一声,“不需要,我受不起,让开。”
“荷心……”
“让开。”官荷心怒喊道。
“我并没有要你走的意思。”他依然不让柔下声来,好言劝道,“离开这你能上哪?无悔呢?你忍心让他再过那种不知下顿饭在哪的日子吗?”
“不需要你操心。”她不领情地回吼。
“荷心。”他有点无奈的低唤一声。
“我不需要你来同情、可怜我,没来这里时,我也一样在过日子。”
官荷心举步向前,企图从他身侧溜过,奈何他就像个幽灵般,随着她忽东忽西,任她怎么钻,就是钻不出他的范围。
就在两人一个推、一个不动的僵峙场面时,被官荷心抱在怀里的官无悔,忽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扯着轩辕烈的前襟,哽咽的声音随之响起,“爹爹——”
一声爹爹,教两个大人同时停下动作。他差点就忘了导致这种局面的原因。
一个想法闪人他脑际,轩辕烈忽地伸手圈住官荷心的腰,将她和官无悔揽进怀里,和她面对面看着,“你走可以,把事情解释清楚。”然后……他不会放她们走,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方才的受辱感,在听到官无悔叫爹爹时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担忧。官荷心一手抱着官无悔,一手一会儿扯下轩辕烈揽在腰上的手,一会儿推开他的胸膛。“解释什么?”
明知故问,轩辕烈嘴微扬,扯出一抹了然的笑。
“为什么无悔会叫我爹爹?”
他诡异的神情,让官荷心头皮一阵发麻,总感觉他那双慑人的黑眸,已洞悉一切,“因为他一直想有个爹,所以……所以才会喊你爹。”不是她爱闪烁其辞,实在是她掰不出来。
“哦?”他眉头一扬,笑着说:“那他为何不对剑飞或乔老,偏偏只对我喊?而且……”他故意停下来。
他未意我的话让官荷心心慌,以为他真知道了些事,她心急地问:“而且什么?”
“没什么,”他露出一脸没什么的表情,耸着肩道:“只是你的说法和无悔有异。”
她瞪大眼,紧张地看他。
轩辕烈诡谲一笑,“无悔说,是你亲口告诉他,我是他爹。”他指指她怀中的小家伙。
“你不是。”心慌意乱的她想也没想,一口就否定。
她紧张害怕的神情,让轩辕烈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那你为何告诉无悔我是他爹?”他低俯下头,让两人仅余一指的距离。
他突然靠近的脸,让官荷心不得不屏住呼吸,“因为……因为你像他爹。”她的头不断地向后仰去。
轩辕烈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这个理由说得过去。”他伸手托住她直往后的头,笑眯了眼,突地将脸凑到她的颈项旁,嗅闻着,“好香,你身上有股荷花香味。”
官荷心一动也不敢动,只是睁大着一双惊吓、愕然的眼。
她是“她”吗?轩辕烈抬起头来,凝视着眼前双颊酡红、一脸深受惊吓的人儿。
“留下来,好吗?”他轻抚着她灼人的脸。
轻柔似呢喃的低沉嗓音,幽思慑人的双眸似平静无波的湖水,来回轻轻地温柔抚触,官荷心只觉自己迷失在他设下的陷阱里不可自拔。被摧眠般的,她随着他手上的动作,缓慢地轻点了点头,“好,我留下。”
轩辕烈勾起一抹计谋得逞的笑,呵呵……原来这就是她弱点之一。
揽着犹沉溺在他温柔陷阱里的人儿往屋里走去,轩辕烈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看着依偎在身侧的母子,他肯定地告诉自己,她就是“她”,只是当事人不承认,他没办法,不过,他有办法让她“伏首认夫”。再望一眼,呵……说实在的,他爱死了这种温馨感。
官荷心!你逃不掉的,你这辈子注定是我的人了,唇嘴一扬,他又以她背上那火红似焰的胎记。
“娘。”官无悔可怜兮兮地轻唤。
“别吵,闭上眼睡觉。”官荷心火气十足地低斥,都是那蠢小子害的,她恶狠狠地瞪了躺在床上,盖得只露出小脸来的官无悔—眼。
被蹬得莫名其妙,官无悔撅着嘴,神情委屈、哀怨地看她一眼,翻转过身,他决定了,不要爱娘,只爱爹爹,带着如是的想法,他才闭上眼睛睡觉。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官荷心知道他睡着了,看着他纯真的睡颜,她轻叹了声气。
她是怎么了?竟跟一个两岁、啥都不懂的小孩生气?而她又凭什么生他的气?他没错,因为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情。
是她错了,官荷心苦涩一笑,错在自己不该跟他提起他爹的事,不该告诉他,他爹是何人,更错在她不该来。是了,千错万错,都错在当日错误的想法,错误的抉择。
只有一样没错——轩辕烈的确是他爹,闭上眼,她任思绪飘回从前……
许多年前的她,还是个人人捧在掌心呵护的千金小姐,直到父亲因经商失败,一病不起,娇弱的母亲受不住如此一连串的打击,不久,也倒下了。
所有的亲朋好友得知父亲倒下时,竟同陌路人般,没人肯伸出援手助他们一把,反任其自生自灭。
年芳一十五的她,在双亲相继过世后,带着一颗看尽世态炎凉的心离开,辗转来到湖南,进了人称青楼妓院的“寻花坊”里,当时的她,因姿色平庸又瘦黑如柴,鸨娘看她不上眼,又觉得她可怜,才让她在坊里帮忙端茶、送酒、伺候姑娘,让她有个遮风避雨的住所。虽然那不是个好地方,但对无欲无求的她来说是无所谓的。
随着时间流逝,两年过去了,当年的丑小鸭摇身一变,竟成了只天鹅,此后,鸨娘总会在她耳边,有意无意地说着要她下海之类的话。然而,就在鸨娘狠下心欲将她推人火坑时,发生了那件事。
那夜,约莫是二更天吧!疲累的她,拖着一身工作过度而酸疼不已的身子,一间间的整理着凌乱的被褥。正当她轻叹这工作不知要做到何时的时候,一阵顽皮的风,闯进未阉上的窗,熄灭了桌上的烛火。
顿时,一室的幽暗教她无法继续工作,无奈之下,只得放下握在手中的被子,前去关窗。脚都没来得及抬起,就被人从后一把抱住,吓得她差点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