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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十年忽悠-第41部分

小说: 十年忽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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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抽屉里。等小昆走后,艾米发现了那些钱,都是现金,没法还给小昆,她就存在银行里,然后寄了张支票给小昆,但小昆一直没去转存那张支票。
有次小昆来的时候,正好甄滔也在,三个人一起出去吃了饭。小昆走后,甄滔说,我觉得小昆挺不错的,为什么你不让他做你男朋友?难道你那个初恋比小昆还强?
艾米说,肯定比小昆强。
甄滔劝她:“就算你那个初恋外在条件比小昆强,但他现在已经跟你分手了,感情上就比不过小昆了。”
艾米把小昆的“性”“爱”分家论讲给甄滔听,甄滔笑着说:“只怪他太老实了,‘性’‘爱’分家就分家,何必要说出来呢?说出来不是找死?”
“你相信‘性’‘爱’分家吗?”
甄滔说:“我不相信,但是男人可能都相信,也许很多女人也相信。你我可能还太年轻了,爱要求比性要求强,所以不能理解一个人为什么没有爱的时候还会想要性。听说女的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说不定等我们到了三十、四十的时候,性要求就比爱要求强了,那时可能即便没有爱,也能有性了。我不知道别的女孩怎样,我自己是很少主动有性要求的,只有被男生爱抚一通了,才会激动。对我喜欢的人,我也会主动要跟他做爱,但那不是因为我生理上有什么冲动,而是告诉他我喜欢他。”
2001年的端午节,学生会搞了一个聚餐活动,艾米跟着甄滔去参加,结果扫兴而归。聚餐会不搞帅哥拍卖,只吃饭。学生会让大家排成长长的队,走到一个个食物摊跟前去打饭。学生会的干部和义务服务人员拿着勺子,为每个捧着盘子走到他们跟前的人打上一勺子饭,几勺子菜。
艾米看见众多的中国留学生,以及留学生的父母儿女,老老小小的,排成长队,捧着盘子,慢慢往打饭打菜的人跟前走。打好以后,又捧着盘子到一边去吃。她突然觉得很可悲,眼泪都快出来了。怎么整得像领救济餐一样?不能摆几个大桌子,把饭菜端上来,大家象开庆功宴一样开怀大吃吗?偏要搞这么一种软不拉几的纸盘子,使人不得不两手捧着,又要排这么长的队,这要是叫那些爱制造负面新闻的记者拍张照去,岂不丢了我们中国人的脸?
艾米决定再也不参加学生会的晚会了,没意思。如果她坚守这个决定,这个故事就到此为止了,因为她就不会在2001年的中秋晚会上遇到ALLAN了。但她没有坚守这个决定,不是她自己突然对学生会搞的晚会感起兴趣来,而是她那个“日本鬼子”把她说动了。
艾米不知道应该把这个“日本鬼子”称作自己的什么,说是同学,又比同学走得密;说是男朋友吧,两个人既没挑明过,又没有亲密的关系。
“日本鬼子”名叫YOSHI ,在比较文学系读硕士,三十岁了,以前在日本时是中学英语老师。按照艾米心中对日本“倭寇”的标准来衡量,YOSHI就算倭中之寇了,有一米七五左右,皮肤黑黑的,五官算得上端正,难得的是脸部轮廓还比较清晰,不是通常那种“融化的腊”的感觉。YOSHI的头发总是理得短短的,爱把衬衣扎在长裤里,很精神,有点SAMURAI的意思。
但一经接触,艾米就发现YOSHI完全是SAMURAI的反义词,说话办事都是拖泥带水、模棱两可的。很可能是因为语言方面的障碍,再加上文化差异,她经常觉得弄不懂YOSHI在说什么,至于他在想什么,那她就更不知道了,好在她也不在乎他究竟在想什么。
艾米和YOSHI是在修英文系开的LITERARY CRITICISM 时认识的。比较文学系要求学生修三门外系的课,必须是用其它语言授课的。如果是美国人,就必须到法语、西班牙语之类的系里去上课才算数,但因为YOSHI 是日本人,所以修英文系的课也行。
第一次课下了之后,YOSHI就来找艾米,要她以后多帮助他,因为他口语听力不大好,很怕上课讨论,有时连老师要求什么也搞不太清楚。去问美国人吧,又不好意思,因为美国人没法体会语言不通的痛苦,他见她是中国人,所以想请她帮忙。
艾米觉得他这样说,蛮可怜的,而且他把她当作个救命恩人一样来请求,大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这点虚荣心在美国是很难感受到的,因为这里的人都是一生下来就说英语的,不比你半路出家的强?你还虚荣个甚?
艾米一得意,就满口答应下来了。于是两个人就有了很多交往,刚开始是纯学术交往,多半是YOSHI问她作业要求啊,对某段文章的理解啊,下次上课要讨论的问题啊,等等。后来也谈谈学习以外的话题,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
每次上完课,就是中午十二点了,正是吃午饭的时候。艾米每天带饭到学校去,在系里的微波炉上热一热再吃。后来有人抱怨说不知道是谁的午餐散发一股难闻的味道,系里就贴了个告示,说不能用那个微波炉热午餐,只能热热咖啡什么的。
艾米大大的不快,不知道那些人说的是不是咱中国的午餐,如果是说咱中国的午餐,那就有点人在福中不知福了,这么鲜美的气味free让你闻了,你还有怨言?告你一个“菜系歧视”。不过系里又没明说是谁的午餐气味大,你怎么好自己跳出来大吵大闹?艾米只好到YOSHI的办公室去用微波炉,那里全是亚洲人,不管谁把午餐放进微波炉去热,其他人都是用鼻子深深地一吸气,然后说“Mmsmells good!”。
比较文学系分管全校的东亚语和非洲语言教学,YOSHI在那里教日语课。一起教日语的还有好几个日本学生。很快,跟YOSHI一起教日语的那几个人开始把他们当男女朋友来看待了,时不时地打趣一下。YOSHI从来不辩驳,只笑嘻嘻地听别人打趣起哄,好像很唯恐天下不乱一样。艾米单枪匹马地解释了几次,越解释大家笑得越欢,越解释大家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她也就懒得解释了。
好在YOSHI自己一点也不PUSH,他跟艾米不过是一起讨论讨论问题,有时一起吃吃饭,看看电影,听过几次音乐会,如此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艾米跟YOSHI交往的时候,很少担心被ALLAN误会。可能是因为YOSHI不算是在追求她,只是同学之间的来往。也可能因为这是在美国,而身在中国的ALLAN是看不到这么远的。她老是对自己说,如果YOSHI说出那句话,或者如果他做出什么过于亲密的事,我就再也不理他了。但YOSHI好像听见了她的心声一样,既没说出那句话,也没做出什么亲热的举动。
YOSHI听说中国学生会要举办中秋晚会的时候,就来劝艾米参加。艾米说参加过一次中国学生会搞的晚会,没意思。YOSHI说这次不同,听说要BID FOR PRINCE, 肯定好玩。于是艾米决定参加那年的中秋晚会。
那一年,是学生会将拍卖俊男靓女改为王子竞投的第一年,当几位舞会王子被请上台去,主持人开始一位一位地介绍的时候,艾米一下子惊呆了,因为那位被主持人介绍为JASON JIANG的,不是别人,正是ALLAN。


艾米挤到更近的地方,仔细打量那个被称为JASON的男生,认定他就是ALLAN。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C大来的,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改的名,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赶快弄一点钱来竞投他,不然的话,今晚她可能根本没机会跟他说话。
她想起她没带现金,她的入场券都是YOSHI事先就买好了的,她也根本没准备参加竞投。她小包里带着一张银行卡,可以到外面的ATM上取出一点现金,但她忘了这张卡每天取现金的限额是多少。她怕不够,于是问YOSHI带没带现金。YOSHI也没带现金,但他说他有信用卡,信用卡也是可以取现金的。
艾米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YOSHI就跑到活动中心外面的ATM上去取钱。她的银行卡取出了200块,她想应该够了,就没叫YOSHI用他的信用卡取钱,她听说信用卡取现金是要加利息和手续费的,而且她觉得用YOSHI的钱去竞投JASON也好像有点“那个”。
当她返回活动中心的时候,竞投才刚刚开始。那年的竞投还没有给王子分类,每个王子都是什么舞都可以陪跳。竞投的时候只要写上王子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就行了。每张竞投表上有一小部分是可以撕下来的,上面有号码,待会投中的人凭号码“认领”自己的王子。
艾米投了200块,就投到了跟JASON跳一支舞的机会。她的号码排在第九。
她等待她的TURN,紧张万分,很多很多的事都没有头绪地涌上心头。她想起甄滔讲过的故事,他的那个ABC混血儿女朋友,她四处张望,想看看他的女朋友在不在场。她看见了几个可以算得上混血儿的女孩,但没有一个是棕红色头发的。
她估计他不会把女朋友带到这种场合来,怕女朋友吃醋。她不知道ABC们吃不吃醋,但她觉得天下女人是一家,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女人,不吃醋的恐怕是没有的。有的吃得多一点,有的吃得少一点,有的吃得公开一点,有的吃得隐蔽一点,有的吃得文一点,有的吃得武一点,但不吃醋是万万不可能的,除非她根本不爱。
她觉得自己现在心里就酸得厉害,而且自卑得厉害,她怎么能跟一个棕红头发的ABC混血儿比?不管是长相还是前途,都比不上人家。看来他已经把JANE忘掉了,她觉得那也很自然,JANE又怎么能跟一个棕红头发的混血儿比?他自己就算是个混血儿,混血爱混血,天经地义,那他们的孩子岂不是混得一塌糊涂了?
她忘了问甄滔那个ABC究竟是哪国跟哪国的混血,当然肯定有一方是中国,不然不叫ABC了。但另一方呢?是爸爸中国人,还是妈妈中国人?她现在恨不得把舞会叫停了,让JASON把他的ABC交出来给她看看,尽管她不知道看了又能怎样。
她现在有点搞不懂自己为什么那么急切地想跟他跳这个舞了,跳了又有什么用?他还记得她吗?应该是不记得了。他已经转到CS去读书了,说明他早已没有回中国去找她的打算了。他改了名字,不光把英文名字改了,连中文名字也改了,说明他不想让任何人认出他来。她不知道待会他见到她,会是什么心情,也许会怪她把他认出来了,也许他会再度逃跑。
这样想的时候,她有点委屈,心想,我又不是故意来找你的,是命运让我们撞上了,我有什么办法?她想把那张票撕掉,然后离开这个舞会,成全他想要躲起来的愿望,但她又舍不得。
她想起他发过的那些誓言,不免有些愤然,原来誓言就是这样的不值一分钱。她想到自己这些年就是靠那些誓言在活着,以为他真的会等到她有了男朋友才找女朋友。如果他知道她这些年那样小心谨慎地躲避着那些男生,他一定要笑昏死了,一定会说:“你把我的话听真了?”
学生会在舞台附近为每位王子画了个圈,有点画地为牢的意思,王子们跳完一支舞就回到那个“牢”里去,等下一位来“认领”他们。王子自己也有一张表,上面有投中了他的人的号码,他们跳完一曲,就划掉一个。
轮到艾米的时候,她站在JASON的“牢”附近,但她没有立即走上去“认领”他。她有点激动,也有点紧张,不知道待会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他就在眼前,伸手就可以触摸到,但他好像又隔得很远,因为他们毕竟有好几年没见面了,而且他还那个ABC女朋友。
可能他等了一会,老没见0747号来认领他,就开始叫号了,先用英文,再用中文:“NUMBER 0747,谁是0747号?”然后他四处张望,看0747号在哪里。艾米又等了一下,怕他要叫下一个了,才走上前去,站在他侧面,轻声说:“HERE!”
她看见他很快向她转过身来,她眼前浮现出在电影上看到的镜头,慢动作一样的,没有声音,男女主人公先是呆住了,然后慢慢地向对方飘过去。她看见他的确是愣住了,看了她好一会,但没有慢动作飘过来,而是象生了跟一样地站在那里,最后才说:“是你?”
她说不出话,只点点头,公事公办地把手里的纸条递给他。他接过去,也公事公办地用笔在纸条上划了一道斜线,在自己手里的表格上划掉了0747,然后把纸条还给她,把表格和笔放进自己上衣口袋里,向她伸出双臂。
她不知道他这个姿势是什么意思,觉得很模棱两可,可以是一个拥抱恋人的姿势,也可以是个邀舞的姿势。她很后悔刚才没注意看他向别人邀舞的时候是个什么姿势,不然她就知道他这个姿势是什么意思了。她费了好大的劲才遏制住投到他怀里去的冲动,平静地走上去,把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她感到他的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很有力地向他那边勾过去,使她不得不把头向后仰着,不然就可能会靠在他胸前。
她完全没注意到那是什么曲子,只是昏头昏脑地试图回忆起很久以前,他第一次跟她跳舞的时候,他的手是不是这样搂着她的。如果那次不是,那么这次就是有点特殊意义的。但她想不起来了,因为那时不管他搂多紧,可能她都会觉得不够紧,就会留下一个松松的印象,就会反衬出今天搂得紧。
分别这些年了,她仍然象当初那样,强烈地感受他身体的吸引力。她一直弄不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精神变物质,还是物质变精神。到底是他的身体能放射出一种什么射线或者什么其他东西,象磁铁一样,把她向他那里吸,还是因为她爱他,才想要贴近他,拥抱他,挤紧他。
她一跟他在一起就有这种感觉,就一定要挨着他的人,碰着他的手,贴着他的脸,不然就难受。一旦挨着他了,她又会得寸进尺,想被他拥在怀里,紧紧的,紧到把骨头捏碎的那种。
她抬头看看他的脸,自我感觉他好像也有点激动,眼神似乎有点火辣辣的。她很快把头垂下,知道自己在想入非非了,再想下去就要以为他快来吻她了,自己肯定会傻呼呼地仰起脸,半张着嘴,做出一个“邀吻”的姿势。如果他没那意思,那就丢大人了。
他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零零年。你呢?”
“比你早两年。”他突然笑了一下,“真是冤家路窄啊…”
她有点不快,针锋相对地说:“是祸躲不脱,躲脱不是祸。”
他笑了一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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