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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血雨黑渊绿夕阳-第33部分

小说: 血雨黑渊绿夕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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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搬走了石块,找到了洞中的大洞。



大洞内有深潭,有钟乳岩,有食物的残迹,有足迹。地下残留着各类的食品痕迹、废电池、废包装、扑克牌……,证实着十八个人曾在这里停留过。



但洞中的大洞其实也并不是很大。找来找去也找不到其他的通道。



第一只警犬突然发疯般冲入深潭淹死后,行家立刻警告人们迅速远离。



——气体检测证明,洞内,尤其是水潭附近的空气中,含有大量的乙醚等多种容易令人产生幻觉乃至精神错乱的气体成分。



搜索至此“山穷水尽”,但一辆豪华轿车,又载来了一位长须飘飘直达腹部,白眉长长几已过耳的仙风鹤骨的老人。老人顺山势看了看,走了一遍,进洞看了看,再走下山,顺山势眺望远方,一直望到了王庄所在地。



“在那里。——就在那里。”



“把大葬山下所有的名人和最老的老人找来问问吧。”



最老的老人有两个。是胡家庄的兄弟俩。没有后代,是双胞胎。都住在一个小小的山神庙里接受人们的供奉。



他们是活着的神仙。据说——据他们自己说,他们从盘古开天地时就活着;善男信女们说他们已经活了有二百余岁,据记载分析他们应该在一百三十岁到一百五十岁间。但无论如何,到了这个程度的人,称他们是活着的神仙谁也没有异议。



两人一个叫胡天,一个叫胡地;据胡家庄家谱记载,他们的父亲是个独子,名字叫做胡弄人;他们的爷爷来历不明,名字叫做胡说。这祖孙三代的原籍何处,谁也不知,成为胡家庄的人,便是胡说说自己姓胡,修仙已经百余年,其本人又的确很像个神仙,手指头一点,一般的头疼脑热都会荡然无存,推拿几下,瘫痪多年的人就能自己下床蹦达几下,久而久之,他也就成了胡家的神仙。



胡天抽着人们敬上的红塔山,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着:“问大葬山啊?神啦!——都说烟能让人短命,我这不活了几千岁?——这方圆几十里的地下,都是空的。住着神仙哪!……怎么这烟没一点劲儿?还不如桐树叶?……大葬山呀,也是空的。恩。还是人家外国的烟好。有劲儿!说啥?找人?人进山了?那就别找了。找也没有用。都成神仙了。谁还愿意回人间受苦?”



胡地喝着一口口的茅台酒,耳聋眼花地说:



“挖坟呀?别挖。一挖山就塌了!啥?不是挖坟?是找人?去阴曹地府吧。那得跟阎罗王去要人。能不能要回来就难说了。啥?丢人?……丢啥人?呸!俺活了几千岁,办过一件丢人的事情没?!你们才丢人呢!……咦?洋酒啊?……呸呸呸!咋这么难喝?啥名?拿破轮?起的名字也怪,没事拿着个破轮子干什么?哦……不是丢人?是人在山上丢了?那得去王庄。王庄呀!王庄有个叫王六代的……呀,百十年啦,八成是死了。看看王八代活着没?他要活着,你们去问问他吧。他知道人的生死寿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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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日,人们已经把水挖了出来,实在挖不下去了。但仍然没有任何的东西。



中午,蔡吟醒了。她惊恐地望着安然无恙的王庄,分不清楚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但篮子的确是少了一个。塑料壶也的确是少了一个。牛肉,也的确是少了最大的那块。



“他们……在地下!在地下!”



蔡吟颤声说着。心惊胆战,却是异常的肯定。



——人怎么会在地下?



没有人相信。甚至,还有人悄悄地拉着蔡吟说:“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为了一块五斤的牛肉,值得咒人家死吗?他兄弟俩可是城里人,经常吃肉,又不常回家,咋会知道那是个‘样子’哩。你也是,把他们叫回家吃饭不就行了?”



对这些人而言,共同的意见都是不信,他们一致认为:



——王甲、王木,吃了牛肉后,才想到或者是意识到那只是个“样子”,脸皮也薄,干脆呢,就悄悄走。



——蔡吟一见他们不告而别,也不还牛肉,一气而病,病中仍咒人家。



——这三个人都不对。



由此而得出的教训为:



——以后,乡里乡亲的,再送食物,千万别再送什么“样子”了;别人送来的东西,能不要就别要,能不吃就别吃,以免都是个“样子”。



至于王甲王木是否真的回来过,却没有人敢肯定;他们两人究竟去了哪里,更没有人知道。



“能不能……进那个大圆洞看看?”



王妈提出了新的要求。



这句话,得到了重视。



因为话里包含的意思是:倘若找不到,就挖祖坟。



这样的意思,如果换做了平时,纵然不被当场唾骂甚至殴打,也会被所有人指着脊梁骨骂。但此时此刻,人们竟都有种想挖开祖坟看看的相同意见。王庄世代看风水,人人都知坟群位置好,祖坟下更该有“穴神”,但王庄的“穴神”究竟是什么样子,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几乎每一名出自王庄的风水师都在为别人看风水时发现过或多或少的“穴神”,但自己庄上的“穴神”究竟是什么形态,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是否就是一个最大的遗憾?



而且,刘庄人明明知道祖坟动不得,还敢来挖,看来已经不单是泄愤那么简单了;刘庄的盗墓者,最重视的就是金银财宝(因古董的价值难以判断),难道王庄的祖坟里真的有大量的金银财宝?



所以人们决定“研究”一下王妈的意见。



也就在这一天,人们见到了另一群寻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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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捕风捉影术



二十六日,下午四时至六时,陆续弛来了不下五十辆车,赶来了不下五百个人。



车的种类之多,足以令人为之侧目;来的人却更令大家惊心。



武警、军人、公安、乡长、县长,恭恭敬敬地拥陪着市政府人员、衣冠楚楚的富豪、斯斯文文的学者、面目不善的凶悍青年。大葬山下各村各庄的头头脑脑以及“名人”,杂七杂八,不伦不类,看上去像是一个国家在逃难。



之后不久,又来五辆军车,车上跳下来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军人或警察,在十分种内已经封锁交通。



来人中的一部分直接赶赴王八代的家,另一部分则在乡长的陪同下叫来王庄的村支书、村长、老人、名人,一同会聚于占地将近两亩的大香火场中。



“会不会是抓人?”王庄自卫团的人略一议论,就通告各家,备好家伙,上至七十老人,下到三岁顽童,只要能走动的,全部出来,围住香火场。



也就在此同时,更多的人围来了,都是各庄的青壮劳力妇孺儿童以及苟延残喘的老人们,闹吵吵的拥到了王庄,手中都有家伙,把王庄围得宛若铁桶。



数万人的场面,颇为壮观。



在王庄,最老的老人只有一个,刚过完一百岁寿辰,而今在床上苟延残喘着。十余天里,一直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艰难地“遗言”说了不止二十遍。



“二十六……我才会走……给我送终的……得有几万个人……最有面子的……是我……”



儿孙们都不信。但此刻,他们却不得不信了。



这个老人,就是王八代。



见到了难得一见的贵宾们纷纷赶来,王八代立刻有了精神。



“好呀好呀!这么多的人给俺送终,有面子哪!”他拍着双艘,像个三岁的孩子一样兴高采烈。“找人?行!——把生辰八字和照片拿来吧。一个人两百元。先交钱。”



钱点清了,他老眼昏花地看着一张张的照片,“恩,这些女娃子都挺俊俏的。都有了婆家没有?给俺孙子说一个吧,……什么?再念一遍……”十八个人的生辰八字又念了一遍,他却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口,抽搐不停,然后突然间一蹬腿,一口乌血夹杂着血块喷口而出。



他死了。



“他们的八字,相互冲杀克制,不能往一块聚,聚集到一起的话,走哪儿哪儿出事。——现在都还活着吧。集体的寿限是明年,个别人会死得早些。”



身材矮小、相貌萎缩的王八代的孙子王十代,替爷爷回答了问题。



若干年后,王八代的后人,依然以这一天的人们齐聚王庄来宣扬王八代的风水、命相之高,神通之大,且自作主张,在坟上竖立起“天下第一风水师、命相家”之碑。



王八代寿终正寝后,天色已黑。大香火场里的闲散人员被驱逐出场,各庄的名人以及头脑们出来将本庄的人劝回——但回去的只有一小部分。更多的人陆续赶来,为得只是看热闹。大香火场里,已经尽是大富大贵大名大势大权大胆之人,兵比将少。兵是大葬山下的“名人”。



乡长翻开“名人谱”,把名人挨个点到,然后向人们介绍着真正的名人——这是市长、这是副市长、这是驻军团长、这是团指导、这是市公安局的局长、这是武警中队中队长、这是交警大队大队长副公安局局长、这是县委书记、这是县长、这是县公安局……乡长、乡公安局……



所有的人都介绍到了,这才看看一个瘦高的汉子,驴唇不对马嘴地介绍着,“这是……老师,……对,老师。”那瘦高的汉子肤色微黑,眸光冷酷而凶悍,两唇抿为一条线,听到介绍,冷冷一笑。



一股令人惊心的气息,随之涌现。



那股气息,无疑也正是凶残。



“今儿把你们招来,是为了找几个人。他们在咱大葬山丢了,咱这山上的传说又太多,难分真假,希望大家给出个主意,想想办法,看看人到底丢到哪儿去了。在哪儿能找得到。”乡长哈哈大笑着又说:“大家都有特长嘛,人多力量大,啊?想想法子,三个臭皮匠、也抵一个诸葛亮嘛……”



在这些人开会时,王妈壮着胆子,招到了一位面善的公安人员,嗫嗫呐呐地汇报了自己儿子失踪的事情。



“你这个事儿哪,我已经知道了。这么办吧。报案要有程序的,您去乡里报个案,再回县里的街道派出所报个案,大家会解决的。”



“那——他们不是也丢了?一块找找行不?”王妈异想天开地问。



面善的皱起了眉,口气也不再和善。



“这些天里,又是挤死人的,又是撞车的,又是打架斗殴的,到处都忙得不可开交,该到哪儿报案到哪儿报案去,你知道不知道怎么立案、怎么办案、怎么调查?啊/凑什么热闹?你那个事儿哪!根本就不算个事儿!”



王妈怒了。“同样是人失踪啦,为啥市里的人丢了是大事,俺儿子丢了就不是事儿?俺儿子可是县里的人,一个是科长,一个是联防大队的队员!要照你说的,那要是省里的人丢了呢?这大葬山还不得被炸平?敢要有个外国人丢了,这大葬山不得挖个坑埋起来,石县不得取消了?要是俺儿子不是县里的,只是个老百姓,你们是不是要先把俺打个半死再撵走?……打呀!你打呀!你打死俺呀!”



“老人家,别生气别生气,别哭了别哭了……”面善的苦笑着劝阻。对他们而言,最头疼最恐惧的,也只能是这种满腔的正义,却根本不懂事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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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几个人算什么?又不是大葬山丢了。



——人在大葬山丢的,找大葬山要去,跑王庄干嘛?



会议,一直开到将近午夜,没有任何的结果;办案的领导们纷纷被上了一堂生动的故事课,当地人争先恐后的说了不下三十个关于大葬山的传说,却没有一个能说出失踪者会在哪里。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谁也没有见过照片上的人。



另一点比较能够肯定的是:



——每个人都有种在玩儿“过家家”游戏时的感觉。



这真他妈的荒谬!



“随随便便有人说人在王庄,人就真的在王庄了?凭啥说人在王庄?王庄的人吃饱撑着了没事找事拿人开心?咋?那十几个人的肉香?王庄把他们杀杀刮刮卖人肉包子了?大葬山丢了人,到王庄来要人!虬!虬毛!”



“不是又警犬吗?警犬就不会找?光知道吃肉?不是又电视台吗?咋不贴个寻人启示?依我看,八成是刘庄人拿钱买通了这群贪官污吏,想转移咱们的视线。让咱们罢休!没门!咱跟他们没完!”



回到家,王铁愤愤而言。蔡吟却有不同意见。



“这么多的人来王庄,刘庄也没这能耐。听他们的口气,是咱山上的俩老神仙说的,可能人真的在咱庄上也说不准。”



“屁!啥老神仙?——还不是俩老骗子?跟咱庄上的神仙半仙的有啥区别?不就多活了几年?那乌龟还能活上几百年呢,乌龟也是神仙啊?这共产党不是不信鬼不信神的?咋就信这种人?这俩老骗子,一个好抽一个好喝,刘庄人送点东西不是想让他们咋说就咋说?他们的老子不就是叫胡弄人?他们的爷爷不就是叫胡说?到了他们更邪门,一个胡天一个胡地的,敢要叫他们不绝种,有了个一儿半女的又该叫什么?”



“甲木他们怎么办?他们也丢了,真的在地下呀!”



“喂!别在胡扯了!没见别人指指捣捣的咋说你的?就为了一块五斤重的牛肉值顾不值顾?别说五斤了,就是一头牛给他们,也犯不着咒人家吧?你咋越活越像个妇道人家啦?”



“铁哪,——这是真的!”



“真的?屁!你八成是中邪了。昏迷了这么多天,一直说地震地震的,哪儿来的地震?”



“可……坟群上真的裂了个长口子。”



“那是天热!晒的!睡吧睡吧!刚好一点就东跑西跑的身体能禁受得了?——明儿还得找乡里县里,替婶子报个案,这帮杂碎啊,屁事不管的,不塞点东西能立案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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