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黑渊绿夕阳-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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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上,突然就涌现出悲哀凄凉,面朝小铲,“我和陈星,一向情同手足,当初他投靠老大,就是我的暗示,以期暗杀成功。如今他终于一举成功,我怎么会害他?”他一指周伶俐,“哈!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痛恨陈星,才加害于他!”语声再度变为柔和,“知错改错,就是好人,纵然他有天大的不是,你也不能只记恶,不记恩!”声落,杜留的全色河南,业已笼罩为一股紫雾,大有一番紫气东来、吾为君主的帝王气息。
也直到此时,周伶俐才有机会说话:“杜留!是你让我杀了他的!”她急叫。
可是她的发言未免实在是太迟了些。
尽管此刻在场的人谁都明白,周伶俐所言不虚,她只是奉命行事,却不知怎么,人们脑海中驱之不散的,尽是周伶俐一掌击杀陈星的画面。至于杜留挥手命令的图像,业已模糊的宛如儿时一梦,似有似无。
杜留冷冷一笑。
气势更盛。
这次,连小铲都有一种杜留是我最崇拜的人的情绪,生出他怎么会做出不利于大家的事的疑问。
杜留的脸上,显示出极度的震撼表情,说道:“奇怪,我怎么会让你杀人?我什么时候命令过你?我有什么权利命令你?谁听到了或者看到了?”
周伶俐急道:“是你……”
突然住口。
她看到了六双充满了仇恨的眼睛。
而这同时,她也记不起杜留命令她时的情景。
杜留再现笑意,却长叹,“伶俐,你,为何要杀他?”
周伶俐迷迷茫茫地应道:“是呀,我为什么要杀他呢?”
杜留再叹,“既然如此,我也救不得你了。”左手五指,颤动若蜂翅,冷哼一声。
突然:吴小慧一步跨出,一掌劈向周伶俐;余冰双足一弹,连环飞踢;杨洋左手握拳,沉声直捣,右手变爪,迎头罩下;关雯历叫一声,肘拳斜击。四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势头迅猛,眨眼尖已经包围了周伶俐。
周伶俐猝不及防,登时被砍了一掌,踢了数脚,中了一拳,挨了一爪,受了两击。
她痛叫一声,四女迅速散开,周伶俐“扑通”栽倒。
“阿丁!”杜留仰首大叫,“杀害陈星的凶手,已经被处决了,快让我们离开!”
没有人答话。
甚至连“墓之主阿·丁”的影像,也已模糊。
“阿丁——”杜留再叫。
却连影像也已消失。
“——阿丁!”六人齐叫。
光路寂寂,光线茫茫,甚至连那球体,也开始模糊。
静寂。
悲哀。
绝望。
小铲茫然地望着那永远也跑不到的渐渐模糊的球体;杜留痴痴地望着那永远也难以接近的大客车;吴小慧、关雯、余冰、杨洋、痴痴地望着那也许什么也没有的前方。
螺旋型的,连接着头顶那悬浮大圆球的光路,开始模糊。
“快跑!”杜留突然大叫。
光路漫漫。
七月十五日。长23米、三围分别是19米、12。5米、20。7米的完整人形土质,被分割为500块,以大型平板车50辆吊车8辆,人力300名,经过十个昼夜的辛苦劳作之后,自王庄坟群取了出来,并运往他处。
这项看来不大的“纯土方工程”,却耗资五千万人民币:出自尽可能地不失去一克土的原因,不损伤拼合后严密性的要求,工程人员必须先在形体外喷上一层固化塑性材料后,再以巨型钢板一点点推入、切开,尔后再喷塑后装车,当然,装车时已经盛入焊接结实,防护层多达六层的大铁箱内。
谁也不明白为何会有此等劳民伤财的愚蠢行径,包括工程批复的各政府行政机关的所有人。但谁都知道,既然有人投资,这种工程要不干的话,只会被当作是傻瓜来看。
对老教授而言,无论他是多么地不喜欢瓦伦德,也不能不表示感激之心。
瓦伦德却不以为然。
“如果能再投资五千万贵国货币买下它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买下它。”他说。“我们不能只把它看做是泥土。它是一个土质的巨人像。其价值,丝毫不逊色于复活节岛石人像。对贵国政府以及个人而言,五千万资金,都是一笔值得慎重考虑的较大投资。但对我们而言,只是区区的几百万(美元)。以数百万美元的资金买下今后十年内的研究权以及展出权、命名权等各项权利,我相信,不到一年,我就能够收回全部的投资,以后的九年世界,我至少能够赚取五千万(美元)。何况,我还购买了那六个亦或七个石质人头做为附属,于我而言,这是一桩再也寻找不到的有利买卖。只有傻子,才不会做。”
他的话,老教授不能不表示同意。
但正如一颗价值连城的钻石在猴子的手中还不如一只香蕉一般,对于尚未能认识到其价值的国人和无力拿出此项巨额资金(也是因为没有认识到价值)的政府部门而言,这具人形像,充其量也不过是价值一两万元的泥土而已。
老教授相信,若非瓦伦德的努力,她(它)只会成为地震的殉葬品,仅仅只能是一堆的废土。
他为中国的考古研究,留下了惊人财富的行径,老教授完全相信,终有一日,会成为考古史上的一段佳话。
但从此以后,她的名字将成为“瓦伦德女性泥土人像”,而不是“王庄墓坑人像”的事实,仍令老教授感到伤感。
地震的迹象,似乎平息了。
但那只不过是爆发前安静的表象。
三、溜出来的鬼魂
杜留没命地向前跑着,四女紧紧跟随。
小铲却停下。他蹲下来,望向了死亡的周伶俐。
彩光静静地闪烁着,周伶俐静静地躺着。
余冰的两脚,踢在了她的左肋和右臂上,踢断了她的两根肋骨,软肋处凹了进去,一节断骨,穿透皮肤,冒了出来,右臂上虽然看不到伤痕,但她的肩头已经凹了进去,显然骨头已经碎了。
杨洋的一拳,击碎了她的鼻梁,那一抓,将她的左耳扯下了大半,顺便在她的左脸上留下了自上而下的四条抓痕,血迹斑斑,隐见额骨。
最重的还是关雯的那一肘,击打在她的右后方,令她右肋断了五根肋骨,根根穿出一寸。
看不到别的伤痕。
原本以为应该是最重的伤害——吴小慧的那掌劈砍,竟然毫无伤痕。不但没有伤痕,连最起码的肤色改变也没有。倒似那一拳根本未曾用力一般。任何人看上去都像是裂石碎金的劈砍,竟然仅仅是个需招。
小铲一凛。
——杜留的“王者气、二心刀”,纵然是他方才,也难以抑制膜拜的冲动,难以抑制立即听令的冲动,直欲立刻冲出去,扭断周伶俐的脖子,亦或一铲铲下她的头来;吴小慧却居然能做出这种伪态,岂非更甚于杜留?!
(必须小心她!)
(这一群怎么看怎么普通,却是越接触越叫人为之恐惧的人,究竟都是些什么来历?)
(他们、她们,果真都是因为墓的奇异而形成的诡异?)
“喀啪!”一个声音突然一响。
小铲大吃一惊,飞闪而出,而后立刻伏身。
响声发自周伶俐的身体,他松了口气,站起来。
还未走近,又是一响。
突然之间,“喀啪喀啪”声密如雨点般响起,周伶俐的身体上,闪烁出此起彼伏的电火花。随着电火花的闪烁,她冒出的骨节,竟然一点点地缩了回去,她因为受了重击而凹进去的地方,也一点点鼓了起来,撕裂但未扯掉的耳朵,也一点点回复、长合,被抓出的血槽,也慢慢缩小。小铲怖然而望,怖然后退——这个已经死去了的人,居然在复活!
王甲不相信弟弟已死。
血舌碑入体,老大所会的全部学识,均已融入王甲的脑海,他立刻明白,他的“霸气劫脉术”,只可能伤害别人,而绝不可能伤害自己。也立刻明白:在这个“墓”中,无论是“穴神”也好,是“墓之主”也好,“求生者”也好,所有的一切征伐,都是“劫脉”时的应验,是“劫脉”时的牺牲棋子,都服从于他的法术调遣。谁胜谁负,谁生谁死,从根本上来说,都在于他的控制之下。
但既然如此,王木又怎么可能会死呢?
他怎么可能让法术伤害自己的亲兄弟呢?
而且,他的风水改运术,并未做完,这霸气,又怎么可能进行到最后一步呢?为霸者,只会伤害他人,而绝不可能伤害自己。此时此刻,王甲有理由相信,即使当初全术实施完毕,发生了大地震,以至于大葬山从中裂开,主峰陷落,他和弟弟,也能顺利逃生。
——老大原本是黑道中人,“君子门下不贪行中盗墓业”,也本就是黑道中曾经显赫一时的支流,老大本人,更兼得“穴神”之力,师傅教诲,原君子门老门主精传,其地位,简直已经能够和后君子门门主,已经死去的高柑相提并论,(否则,他绝不可能掌握位居黑道十大功法之二的“血咒大法”。)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对简单的气脉之理判断失误呢?”风水术”纵然再神秘,但它的各类气脉之理依然是其他学科所熟知的,正俨如加减乘除四则运算本是基础常识般,气脉之理对诸如“风水术”、“武术”、“气功流派”、“星相算命”等学科门类而言,是基础知识,老大又怎么能弄错?
——老大既然不会错,王甲又怎么会出错?
既然一切都不可能错,身具先天特异功能,再被地穴环境诱发精进,乃至于已达“半神”之体的王木,又怎么会死去呢?
所以王甲说什么也不相信王木已经死亡。
可是等他看到王木遍体伤痕以及胸口正中的掌引时,就明白了王木为何会死。
——在王木的胸前,有“自残者残人”的掌印,指印;在王木的后背,有“促精返魂术”所遗留下的血点。
(施术者为身具“王者气、二心刀、自残者残人大法”的杜留。施术的目的在于:让王木把全身的“精、气、神”凝聚,其后果是:人的死亡速度,加快了。)
——在王木的“精促穴”上,有一指印,肩井、涌泉、灵台、华盖、劳宫五穴,均有血点。
施术者为异性,其目的在于“受精、受功、劫神”,其后果是:掠夺功法之气,造成特异功能的力量消失。
——在王木的手心,足心,均有翻裂如网的纵横血口。
说明施功时外魔袭扰,以致于气乱,走或入魔。
——在王木的全身,均有拳打脚踢的青肿淤痕。
这一点,王甲不用融合血舌碑的知识也知道。
——他自己,何尝不是被拳打脚踢,肆意折磨过?
现在,王木精失、气乱,神散,还有什么能证明他还活着?(没有!)还有什么办法让王木重生?
(有!)
对!“大些子法”!
(卯时下、寅时发、立竿见影、神奇无比、风水术师们梦寐以求的生财、延生、化凶、消乱、劫气、盗脉的“大些子法”!*风水术《三元地理》中的一种法术名称。)
但此刻,王甲却最多只能领悟到“小些子法”。“小些子法”是否能生效,他不知道,但他必须试一试。
(只要择到了吉位,挖出洞穴,收王木发须甲衣之类齐全后,将其埋入,而后刺破中直,滴血洞中,踏行小些子步念小些子咒语,虔诚祷告七遍,再依照小些子延生法则把王木身躯摆正,穿着整齐即可。)
“不要……!”(有一个声音。)
王甲凛然抬头四望。什么也没有。(也许是错觉吧?)他四处瞧了瞧,这才发觉,由于墓中电磁干扰的太厉害,竟难以测算出吉位。事实上,此刻的“东西南北上下”都是无法分辨正确的,(既然如此,就凭直觉吧。)他想着,以手遮目,半睁半闭,使自己完全处于黑暗之中,深吸一口气,运“霹雳雷霆大法”,气流贯穿,雷鸣般的一声巨响,他大喝一声,身形倏然凌空飞出,直直地刺下。
“通!”的一声巨响,他睁开眼。
他站在七步以外,面前的岩石地面上,迸碎出一个儿臂粗的十厘米圆洞,碎石落于洞外。
——就是这里了。
他转身。“不要!……不要!王甲!不要!”就在他转身之际,又一个隐约的声音,传了出来。像是在两一个世界中发出的一样。细微而模糊。“谁?!”王甲大喝,目光锐利如鹰,四处张望。
依然没有人。
“不要!”那声音再次响起。王甲难以置信地缓缓转身,目光终于落在了他选出的吉位上。没错,声音正是由洞内发出的。“王甲!……不要……”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什么不要?”王甲怖然大喝。
没有回答。
“装神弄鬼!——呔!”王甲沉喝!
雷霆之气,彩虹亦似贯穿而出,“停手!王甲!”在他身体内部,也传出了警告声。“不要!……千万……”但彩虹般的雷霆之气,已经贯入了洞内。
“酷!”一声巨响,洞内石块翻飞,眨眼之间,那个洞已经深达五十厘米。“砰!”一个东西,突然从洞内弹出,落在王甲的脚下。
王甲一怔。俯身拣起。
——一个石杖。
那是一个长仅一尺的石杖。杖身上刻划着回环往复的线痕。令石杖有种摄人魂魄的奇异魔力,杖头为一老人的头像,五官俱全,长须飘飘,杖底铭刻着三个符咒式样的复字:幽冥路。石杖上的花纹,繁杂交叉,看上去眼花缭乱的,但仔细观察,却是各不相交,起点自老人的最后一根长须(最长的那根)处,由此而下,回旋往复,极尽曲折,转至杖底,再转至杖头,无论是老人的五官、长须,还是杖底的三个符咒式复字,都是这条长须的一直延伸,看似烦乱异常的花纹图案,竟是一条连贯的、绝不交叉断裂的凹线构成。
王甲呆呆地望着这枚石杖,他的手指,已经不由自主地顺着纹络回到终止点:老人头像的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