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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十二国记-第89部分

小说: 十二国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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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才回来啊。”



打开门一走进厨房,就看见冱姆嘲讽的笑容。



“有把木炭买回来了吗?要是少了一钧的话,你就给我再去买一次。”



冱姆从鼻子里发出哼声,伸出手。祥琼把手里冰冷的钱袋交给了她。



冱姆看了看钱袋,冷冷地看着祥琼说,



“少了不少钱嘛。”



“木炭的价格很贵。因为今年的木炭像是很少。”



夏天吹起了大风,吹倒了近郊山上生长着的树木。因为这个,今年木炭的价格特别贵。



“真的吗?”冱姆嘟咕了声,然后冷笑着对祥琼说,



“你要是说谎的话.我马上就会知道。暂且先相信你。”



祥琼恍然地低着头,心里在说就这点钱有什么好偷拿的。



“那么,去看傍晚的工作吧。”



冱姆这样吩咐到,祥琼只是低着头。她没有反抗的权利,而且她也知道就算再怎么说累也是不会有用的。



祥琼只有再和从正屋里出来的孩子们一起给家畜喂饲料,换睡觉用的稻草,挤牛奶、山羊奶。在干活的时候,孩子们开心地说着话。



“你真是迟了一步呀。早回来一会儿就好了。”



一个女孩子对祥琼说到。



“朱旌的艺人们已经去里镇了。”



祥琼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割着要混在饲料里用的稻草。



“要是下雪的话就好了。”



男孩子觉得可惜地说到。就算有雪橇和马,雪地上的旅行也是一点都不轻松的。所以如果下雪的话,朱旌就会留在里家直到雪停。虽然祥琼也是这么期待的,但是一旦下雪,她今天就绝对回不来了。



朱旌的人对旅行都很熟悉,可即使如此也不能说在冬天旅行是毫无困难的。最初朱旌只在春秋雨季到各镇去巡游,到了冬天就借住在大镇的长期小屋里。在冬天这样的雪地里冒着危险旅行,是因为祥琼的父亲仲鞑禁止一切农闲期以外的娱乐。仲鞑死了之后,许多朱旌都停止了冬天的巡游,不过仍然还有在冬季旅行的朱旌。冬天的里镇毫无乐趣,朱旌来了的话,全里镇都会欢迎的。以此为目的而踏上路途的朱旌为数不少。



“杂剧真是有趣呀。”



“我更喜欢走钢丝的节目。”



祥琼一直都低着头听人们谈论着快乐的一天。那种东西,在宫里的时候,想看多少就能看多少,可这些事情哪怕是死也不能说出来。



“这样说起来。”



说这话的是一个少女。



“我听到了非常了不得的事情哦。庆国的新王即位了。新王才只有十六、七岁,是个女王。”



“什么?”祥琼抬起了头。



“那不是很厉害?王是和神同等地位的人。这样的人只有十二个,他们的心情又会是怎样的呢?”



“是呀,”别的少女也点着头说。



“穿的一定是锦缎做的衣服,上面绣着美丽的鸟的羽毛。还有享不尽的金银财宝。”



“那是得到了雁国延王的帮助啊。”



“和延王都认识,太厉害了。”那一定是关系很好,所以才帮她的。



“不知道即位仪式是怎么样的。一定打扮得很漂亮。”



祥琼看着自己的脚尖,然后慢慢离开了热闹的人群。



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而且还当上了王。



祥琼完全了解王宫生活是怎么样的,寒冷村庄的生活与此相比,不知要差了多少。



太过分了。



祥琼喃喃地说到。



她明明在这里过着这样的生活,同样年龄的女孩儿却得到了一切祥琼曾经拥有却全部失去了的东西。祥琼再也没法回到王宫了。慈祥的父母被杀,自己也流放到这个边境的寒冷村庄,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了。



祥琼看了看自己握着锄头的手。



因为在炎热的天气下劳作,而被阳光晒伤的皮肤;拿惯了重的东西而关节突出的手,已经没有人会给自己保养双手了,所以指甲也变得歪歪扭扭。祥琼就会这样老去,身心荒芜,越来越习惯这寒冷村庄的生活,最终将会变成和冱姆一样肮脏的老太婆。



……太过分了。



在心底深处,还有个更轻的声音在说,



……不能原谅……



……



第三章



1



月亮升了起来,弥漫在庆田尧天街道上的喧闹气氛也终于消失了。



即位仪式,应对宾客,曾经非常忙乱的王宫重又回到了静寂中。即使这样,也多少还能感到些郊祀将近的忙碌气氛。



阳子悄悄地看着窗外叹了口气。透过玻璃能看见寒冷冬季的林园。



王上午去外殿,下午回到内殿。这两个地方是王宫的中枢建筑物,是王执政处理政事的场所。外殿基本上是用来朝议,内殿则是王执行政务的地方。同时,内殿又是外宫的尽头,外殿是内宫的终点。官吏们一般都在外宫活动,基本上不能踏入内宫深处。与此相反,王基本上是住在内宫,而且一般也不去外殿和外面。



这样的内殿里却来了拜访者。阳子的目光停留在了由侍官引入的人身上,微微皱起了眉。



是冢宰靖共。冢宰是六官之首,六官分为天官,地官、春官、夏官,秋官、冬官这六官,他们掌管着宫中的各种事务,像是土地户籍、祭祀、军事、法令、修葺之类的事。从前是天官长大宰的冢宰,综合管理天官府,但是近来另设冢宰已经成了种惯例。



阳子不擅长和外表威严的冢宰相处。



“请恕臣无礼,主上。”



靖共平伏在王座前说到。



“怎么了?”



“是关于劳役的事。”



又来了,阳子咬了咬嘴唇。在下午处理政务的时间里作为宰甫辅佐阳子的景麒是不在身边的。他作为瑛州侯也有政务要处理。不过,阳子一旦没有了景麒在身边,就对国家的政治组成也好这里的常识也好,完全不明白。



“这个明白吗?”靖共一个下午尽是在问这个问题。



国土因为先王的失态,持续遭受着天灾战乱及妖魔的袭击而变得十分荒凉。为了回复到原来的样子,最费神的要算土木工程了。这几天,朝议的议题专门是以此为题,讨论该从何处开始工程,以什么标准来征集劳役等。



官吏们总是分成一派派地相互争斗。这连阳子都发现了。最大的派别是冢宰靖共所率领的一派,而且他们的想法和其他派别的想法完全对立。靖共他们认为在春天来临之前,治水是最紧急的,其他派别则认为至少要优先整备好城市的基础设施好能准备过冬。



靖共又提出了今天早上在朝议时也提出过好几次的问题,就这样跪着像是在征询阳子的意见一样向上看着她。



“可以吗?”



阳子一瞬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治水也好整备城市也好,她知道无论哪一方面都是重要的事项。但是,哪方面必须优先去办呢?两方面如果能同时进行的话就好了,可是庆国还没那么富裕。可是,阳子无法做出判断。



而且,先治理哪里的水,或先整备哪里的城市,这些阳子也无法做出判断。仅仅是看夏官编纂的地图,是无法明白哪里是怎么样的土地,拥有什么特色,需要怎样的救济。



“十分抱歉,我不知道。”



阳子声音不自然地低了下去。



靖共长叹了声。



“主上。如果主人不能决定的话那可怎么办好啊。”



“对不起……”



“我非常明白主上是倭国的人,所以对这里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现在应该能理解一些这里的事了吧。”



“我虽然是在学习,但是还是跟不上。真是对不起。”



“总之,哪方面优先去做,就这点请快做出决定。”



“我想和景麒商量后,再做决定。”



听到阳子这样说,靖共更深地长叹了一声。



“虽然这样说很失礼,但是主上打算让台甫执政吗?台甫确实是仁道之人,不会让百姓受到任何苦难,但是如果什么都依靠台甫来做决定的话,这就会变成一种悲哀,国家也会变得容易颠覆的。”



“我明白的……”



对麒麟来说,什么都比不上同情百姓来得最优先。



“可是,我自己真的是难以做出决定。”



靖共一下子低下了头。那脸上会浮现出嘲笑呢?还是失望呢?无论怎样,阳子知道靖共一定是已经对自己感到厌烦了。



“虽然我知道这是超过了臣的本分。”



靖共叹了口气说到。



“但是这件事能不能就交给微臣来办呢。”



“毕竟这是件急事”。被这样一说,阳子也只有点头答应了。



“……我明白了,那就交给冢宰你去办吧。”



靖共深深地跪拜了一下之后,退下了。



目送着退下的靖共,阳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国家官吏们提出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废止予王留下的法令,重新颁布予王废止的法令。为了救济难民而大开国库,今年的税租也减免了。



不管怎样,国家是在往前进的。各官吏全都这样说。



阳子一直都认为新王登基,对谁而言都应该是件值得高兴,值得庆祝的一件事。对阳子而言,自己完全不明白这里的常识,就算仅是要依靠自己来做个决定,也有很多事是没法做出决定的,何况还要她自己颁出命令法案之类的,这真是太难了。



不管提出什么样的议案,也都只会招来其他官员的嘲笑罢了,而且除非是勒令,否则还需要三公六官的认可。大概是因为新登基所颁布的勒令是仪式性的,所以现在并不要求一定要颁布初勒后才能颁布其他的勒令,虽然是这样阳子却仍然没有果断颁布勒令的勇气。结果只好无奈地听从予王残余势力的话。



这就是景王的实际情况。



阳子自嘲似地一个人笑了起来。



庆祝新王登基的欢庆声,连王宫里也能听得到。乐俊、延王、延麒都来祝贺她,可是谁能想象到实际情况却是这样的呢?



“主上。”



结束了下午政务处理的景麒走进了王处理政务的房间。



“刚才冢宰来过了?”



“是的,来过了。还是关于劳役的事。我交给冢宰去办了。”



景麒微微皱了皱眉。



“交给他去办了吗?”



“不行吗?”



面对阳子的询问,景麒无言以对,一脸失望。



“我不知道哪件事应该优先去办。因为我不了解国情,所以就交给了了解国情的人去办这件事了。不可以吗?”



景麒叹了口气.阳子也叹了口气。



从登基以来,已经听到过无数次景麒这样的叹息声了。



“如果不行的话,就对我说呀。”



“倾听各官员们的话是件好事。既然主上已经决定了,那就没问题了。”



那么,为什么一脸那么差的脸色呢,阳子看着那张一直是没有表情的脸。明明平时缺乏表情,但现在却明显露出了不满的脸色。



“有什么不满的话,就说出来。我该怎么做,说呀。”



自然而然地,阳子的口气严厉了起来。别人也好,景麒也好,都在对自己叹气。直截了当地说,就是对她感到厌烦了吧。



景麒依然一脸失望的表情开口说到,



“那么我说了,真是对不起。治理国家的是主上,那为什么什么事都要听从官员们的话呢?心胸宽广听取官员的建议不能说是什么坏事,但是只听冢宰一个



人的说法必定会引起其他官员的不满。如果要听取官员们的建议,就应该平等地去听取每个官员的话,难道不是吗?”



“我有听他们的意见啊”



景麒的脸色更失望了。



“既然听取了大家的意见,可结果还是只交给冢宰去办的话,大家就会更不满了。”



阳子叹了一大口气。



“景麒也对我不满吗?”



阳子睁开眼看着面前嘴里叫着主上的仆人。



“对女王不满吗?我没有做王的价值吗?”



各官员经常以猜疑的目光看着阳子。也曾听到过“怀达”这种话。他们是对女王占据王座而感到不安吗?



“并不是这样的。”



阳子移开了视线,把手肘撑在桌子上说,



“是你让我登上这个王位的吧?现在连你也用这种眼光看我。”



“主上,我……”



阳子没让景麒再说下去。



“……退下。”



2



啊,原来你也是在蓬莱出生的?



是的,铃点了点头。



是流落到这里了呀,真可怜。



我非常痛苦啊。铃哀诉到。



嗯。其他人可能不知道,流落到这里的海客有多么的辛苦。但我知道得很清楚。



是的,真的,真的非常辛苦呀。铃回答到。



但是,能遇见你真高兴。景王。我非常开心。



我也是呀。你已经不用再担心什么了。同样都是海客,我会帮助你的。如果有什么感到痛苦的事,一定要跟我说啊。



谢谢你。景王。



然后



铃在被子里翻来覆去。从这里开始就不能很好地想象下去了。



从梨耀那里听到景王的事以来,铃已经有好几个晚上都在重复着这样的对话。



景王一定会从心里同情自己的,两个人能一起谈论蓬莱的事以及自己遇到的那些痛苦的事。而且和铃不同,对方是王,有权有财,她一定会帮助铃的。



但是,她会怎样帮助自己呢?



会把自己叫到庆国,让自己住在王宫里吗?住在翠微洞所望尘莫及的豪华的王宫,还有能使唤那些态度温柔的佣人们。在那里和景王说说话,在庭院里敞散步,一起生活吗?还是会为自己惩罚梨耀呢?



这个孩子是我的同胞。你这样对待她,我不会原谅你的。



景王这样说着,梨耀则跪在她的脚边。梨耀一定很后悔吧。但是就算梨耀再怎么有怨气,在王的面前也不敢怎么样。



索性让铃作翠微洞的主人,让梨耀做她的仆人吧。



不,铃摇了摇头。



我从来就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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