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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部分

升邪-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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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钟柠西便是被长辈禁制习剑之例。其实将来他被樊长老收入门下,自有上乘剑法传授,可是少年人心思躁动,又真正爱剑,忍不住偷偷练了,结果被巡宗笔仙抓了个正着不过说破了大天,他犯得又是个多重的罪啊,了不得教训几句也就是了,都无须把他带来刑堂。

刑堂暗藏诸般法度,便如苏景现在所处、所见,而这些法度不是白来的,每次发动时都须得大把灵石来提供元力。甚至可以说,显出独天角本相、催动刑灵动法所耗力量,对于修行门宗而言,远比一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更重要。

便仿佛用道家大修的真火去蒸馒头,完全都是划不来的事情。

钟柠西大哭之后,掌镜巨灵面色轻蔑,但未在相逼。

白羽成再问:“剑从何来,所修剑法从何而来?”(未完待续)

第四一四章两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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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弟子下山省亲,帮了一位同道散修,剑与剑法皆为其所赠,弟子真心爱剑,回山时一时心智蒙昧,瞒报此事,可是。。。。。。”

白羽成哪去理会他的‘可是’,转目望向白鸟笔仙,后者会意:“罪据下官已然收没,这便呈堂。”说着,小小笔仙手捧一剑、一简,交予白羽成。

白羽成稍作审视,恭恭敬敬将两件东西摆放在苏景案上,跟着他转回头望向镜里钟柠西,冷笑:“只为这种剑、这等剑法,你便违背长辈嘱托、违犯离山禁律?”

这个时候钟柠西已经收敛了哭声,尽力镇定着,可孤苦伶仃一魂魄,再如何努力说话时依旧声音发颤:“弟子修完了功课,心中升了猎奇念头,所以。。。求白师叔、苏长老。。。。。。”

不等话说完,就被白羽成一身冷笑打断了:“求?不用求了。离山刑律,条条明白,你违背长辈嘱托,擅越之罪清楚,断决在此:镌天石崖第九峰,外门弟子钟柠西忤逆抗命,无可赦,以儆效尤!”

无可赦,便是灭身碎魂、连再入轮回都转生为人都没机会的重重刑罚。

钟柠西闻言只觉得五雷轰顶,不过私自练剑罢了,又怎么可能遭来灭顶之灾啊。哭喊、哀求,望向苏景嘶声大呼‘弟子知错了,求长老开恩。。。。。。’。

苏景却不吱声,静静看他片刻,转回头对白羽成微一点头。

罚得太重,苏景却同意了,只因他心里多出一个疑问:白羽成。

白羽成是龚长老高徒,性情与师父颇有几分形似之处。皮相冷漠但骨子里分长幼重规矩,对长辈从不会越礼,更因真页山城的事情对苏景心存感激。一直以来皆如此的白羽成,今天在刑堂却越俎代庖,案子虽不大,可他连审带办把所有事情都包办了,甚至最后落刑大事都未去问苏景一声。。。。。。这也太妄自尊大了些。

如此反常情形,以苏景的心思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是以苏景不出声,不过在他手中也瞧瞧捏了一道真火。唱戏一切好说,如果掌刑巨灵真要把钟柠西打得魂飞魄散,苏景就非得制止不可了。

钟柠西呼号求饶不过两三声,忽见一向好脾气笑嘻嘻的苏太师叔竟也点头同意落刑,一下子入坠冰窖。一颗心直直向下沉去。

白羽成叱喝:“行刑!”

一个巨灵跃落孤峰,抬起一脚将钟柠西的身体踢落悬崖!而镜内钟柠西的魂魄只觉巨痛袭来,眼前陡然炸起万道强光,随即万事不知,意识崩散。。。。。。

过了不知多久,忽然眉心一阵刺痛,钟柠西一惊而醒!

还未死么?张开眼睛。只见一只白鸟正狠啄自己的眉心,鸟背上的小小笔仙满脸憎恶:“大胆罪徒,进了刑堂还敢神飞天外幻想发呆,本官看你是当真不知悔改了!非得办你个‘无可赦’之刑不行!”

钟柠西忙不迭站好身体。左右打量。。。空荡荡的刑堂,十六根刑棍分倚两侧墙壁,苏长老正低头翻看卷宗,掌刑弟子白羽成坐于偏位。正举目向他冷冷望来。

自己才刚刚踏入刑堂大门。

那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因惧生幻?思及过往,回忆魂魄离体的无边苦寒、发自内心的深深恐惧。最后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被踢入无底深渊的孤苦无助,钟柠西心底阵阵发紧、额角冷汗渗出。

皆为幻?皆为幻!自己还活着,才刚踏入刑堂大门一步,之前事情不是幻象是什么。。。。。。可还不等他为‘再世为人’喜悦开心,左首掌索巨灵显身,手中铁索晃动;右首掌跪巨灵也大步踏来,巨掌举起向他肩头按下;其他诸位巨灵也相继显身,尤其那位掌镜刑灵面目尤其森冷。

之前‘梦魇’卷土重来!

就在此刻,掌刑弟子白羽成忽然开口:“慢。”

一字落下,刑堂中涌动的腾腾杀意立刻散去,长棍归墙,大堂又复庄严安静。只有白羽成的声音轻轻回荡:“先说一说,罪徒何人,所犯何律。”

讯问的过程简单且平静,白羽成问,钟柠西答,苏景一言不发,桌案上笔墨纸砚四灵奋笔疾书,书记刑堂上每一字每一句。。。。。。

白羽成为掌刑弟子多年,身上早就养出了威严气势;苏景更不必说,修行四百年,大妖、魔徒、邪修、甚至大圣归仙他都狠狠打过,多少次生死恶战,让他肃容时身周气意氤氲:如剑半鞘,锋锐隐隐将现未现。。。危险之人,端坐高位。

刑堂肃穆。

任哪一个离山弟子踏入其间都会心生敬畏,何况犯错之人。

相比之前梦魇,此刻的平静刑堂何异仙境。可钟柠西却不觉丁点轻松。。。正相反的,就是因为刚刚经历过一次梦魇,让他心中更添敬畏。不知是不是真被吓到了所以疑神疑鬼,钟柠西总觉得眼前这份平静,似是酝酿着什么。

不长时间,事情经过问得清楚明白,白鸟笔仙呈上长剑、玉简,白羽成扫过一眼,重新望向罪徒:“钟柠西,你犯下‘擅越’之罪,可还有话说?”

钟柠西低声道:“弟子之罪。。。弟子认罪。”

白羽成‘嗯’了一声:“既然认罪,便是心甘情愿领受刑罚了?”

“是。”钟柠西心中忐忑,怕,真的怕。。。。。。却做梦也未曾想到的,白羽成点点头:“那就好,你回去吧。今日刑堂经历,望你能牢记在心,以后永做警醒。”

钟柠西还道自己听错了,愣了愣,这便回去了?知错了、知罪了就可以回去、不用受丁点责罚?

白羽成则望向白鸟笔仙:“事已了断。送钟师侄回去镌天石崖吧。”说完,他又对钟柠西笑了笑,又加重语气,叮嘱:“引以为戒。千万记得。”

梦魇中至深恐惧的经历,真正刑堂上的平静安宁;

梦魇中最后落得魂飞魄散,真正刑堂上,居然只有一句‘以后要引以为戒’,别无责罚;

梦魇中那个白羽成几近恶魔化身、凶恶狠辣铁面无情,真正刑堂上,掌刑弟子最后一声唤他‘钟师侄’、还有一笑亲切。

两下里的相差,如阎罗殿到云霄宫,钟柠西如坠梦中。。。。。。忽然。一个苍老声音传入耳中:“你可是奇怪,为何没有刑罚?”

说话中,贺余自外走入刑堂,来到钟柠西身旁。

于普通弟子而言,已经踏入‘大逍遥问’的贺余。无疑高高在上的神仙人物,何曾会站到身前来讲话?钟柠西也不知该喜或该惊,口称‘拜见太师叔’急忙就要施礼,

“你跪得够多了,今天无需再跪。”贺余拂袖止住了钟柠西施礼。

把钟柠西押解来刑堂的那个白鸟笔仙立刻大声相应:“待会属下传贺长老谕令于全宗,今日镌天第九崖弟子钟柠西,见长辈无需跪拜行礼。”

长辈随口一句。白鸟笔仙煞有介事。贺余一笑,他是龚正的前任、真正老资格的刑堂主事,早都习惯了笔仙做派,望着钟柠西。口中说话转会前题:“不责罚你的缘由再简单不过:已经责罚过了。铁索勒身之痛,强按压骨之苦,抽魂夺身之煎熬,还有死过一回的滋味。。。。。。”

钟柠西这才明白。面色里惊讶、恐惧和迷茫糅合一起,复杂异常:“刚才、刚才是真的?”

“真的。只差让你真正魂飞魄散。”贺余揭穿了‘戏法’。再开口时放慢了语速:“离山不禁言,你心中有话随时可以说,哪怕是对长辈不满、对师父嘱托心存怀疑。你入山时就应该被告知了,刑堂除了主掌律例刑罚事情,另外还有一道执掌:开听于所有离山弟子。无论是谁,若有事情和师父说不通,都可来刑堂相询,自会有人帮你分清曲直、辨明真相。”

“可是,”贺余又把话锋一转,声音略显严厉了:“事情未分辨明白之前,即便你满腹怨恨、即便你心中天大怀疑,也不可违背师长嘱托。。。如此,不外一个缘由:修行天地浩渺无边、修行路途漫长遥远,许多事情你看不到。”

还不说话的娃娃,从地上抓了脏东西往口中塞,或事捡了碎瓦锈铁之类危险之物抱在怀里玩,大人制止时小娃会哭闹不甘。。。。。。因为他不懂事。于浩渺的修行世界,刚刚入门修行十余年的离山少年,又和凡间牙牙学语的小囝囝有什么区别。

“你犯的错不值一提,没什么可惩罚的。但有两重关键,一在你,你得记住、以后都牢牢记得今日你犯错了。记住这次错,才能在下次不再犯错;另一在‘错’,错就是错,‘错’之一字本无大小之分,小错大错皆为错!不经意、以为无需计较的小错一样也会害死人、害死别人。就是因为这两重关键,才会有那第一堂问刑。”

贺余的话说完了,这一堂刑讯问供也告终了。

钟柠西冷汗淋漓,被白鸟笔仙带走了,离开时笔仙还不忘严声道:“钟柠西,下次再来,可就不会今天这么轻松痛快了!还有,别说本官没提醒你,若不想再来刑堂,今日经历种种,不许你讲出半字!前后两堂问讯是咱们刑堂对付初犯错弟子的拿手好戏之一,泄露出去,以后便不灵了。。。。。。”

“多嘴!”白羽成遥遥叱喝笔仙,爱写的家伙大半也都爱说,的确是多嘴。

贺余则望向苏景:“你怎么想?”

“肯定是赔了,”苏景把师兄请上上座,实话实说:“再就是我觉得稍有点过。还有。。。”苏景笑了:“若我是钟柠西,多半不吃这一套。”

贺余也笑了:“讲话这么实在,你真是苏景么?”

第四一五章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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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了’指的是元力消耗,其他统统不论,只说掌镜刑灵发动抽魂夺魄的神通。。。。。。若是把宝镜给了白羽成,他动用这样一道神通,怕是会被一下子抽干所有真元。

刑灵是活的,但他们不会修炼,他们的力量来源仅在灵石。

灵石又是什么?能够存储修家真元的石头。比起普通石头神奇许多,算得天地造化,可再如何了不起,它也仅仅是石头,这世上有会修炼的石头么?它藏储的真元,还不是来自离山高人以自己的修持注入其中的。

再说过刚刚的刑罚,钟柠西是个有前途的弟子,否则也不会被樊长老看重、得到擢升内门弟子的机会,不过他的资质绝非惊才绝艳,若运气足够好或许能修成宝瓶身,可绝对到不了今日白羽成的成就。

白羽成现在也宝瓶身,但是同样的境界,修持会天差地远!何况白羽成以后还有望继续精进,破无量、养元神、甚至化三清;而钟柠西至多、至高、止步于宝瓶身。

简直在明白不过的一笔账了,一匹只值五两银子的马,却花十两银子为它看病?为了一个钟柠西,浪费偌大灵元来施展法术,实实在在不值得!苏景只说‘赔了’,没说离山‘败家’已经是特别客气了。

至于‘稍有点过’,说的则是钟柠西所犯过错。。。。。。这才多大点事啊,连禁忌之术都练了的苏景真心不觉得:钟柠西偷偷练了一套稀松剑法。值得如此‘连骂带吓唬’的?了不起说他几句也就是了。

贺余伸手一引,将偏位上的椅子拉到自己面前,示意苏景来坐。

待苏景落座,贺余开口,话题有些无端:“师弟当知,修行之苦,苦得不止自己。”

苏景反问:“师兄指的是?”

“血脉亲人。”

谁也不是石头缝中跳出来的,谁都有父母亲人。苏景是爷爷离世后才踏入修行,像他这样的情形少之又少,绝大部分都是在幼年时被前辈发觉天资不错。征得大人同意后带入山门。

苏景修行之后再无亲人会来牵挂,可他当年见过白羽成的父母对孩儿的想念,所以他全能明白贺余所指,点了点头。

“那些爹娘把孩儿送到离山。所盼的自然是孩子能安好,能长寿,能活得比他们更长久,能过得更有乐趣,能看到更多漂亮景色;而那些父母信的,则是离山里的神仙。。。信的是你,是我,是沈河,是我们这些离山剑宗的高位长辈。”

贺余微笑着,说话时自然而然想到自己的爹娘:“人间信义。莫过托妻献子。他们舍得把孩儿交给我们。固然有为了孩儿着想的缘由,但是你我又怎敢辜负了他们?”

“离山弟子分作记名、外门、内门、真传等种种,陆九祖早在三千年前就说过,这只是资质差别,而非身份不同。无论哪个。只要在离山修行便是离山门徒。真传也好,记名也罢,都是父母的孩儿,都是离山孩儿。”

“他们犯了错。你我便要救他们,在所不惜。便说钟柠西,他练了半吊子的剑法,会影响将来习剑;而离山真法,高处里都与剑相关,练不好剑就会影响修行。若因此钟柠西未能达到他能达到的最高境界。。。。。。离山便愧对了他父母的信任。”

“离山弟子维护离山,可离山何尝不是要维护弟子,教他们、帮他们达到自己的至高境界,这才是离山的‘维护’,是离山剑宗对弟子的道义所在,离山剑宗对弟子亲人的职责所在。”

说到这里,贺余稍稍停顿,容苏景琢磨片刻,贺余又另起话题:“师弟当知,修行是逆天之事。你我的寿数、真元、力量,所有因修行而来的一切,归根结底皆夺之于天。”

“我如你这年岁时,有幸登光明顶听八祖讲道,陆角师叔说过一句话我始终不敢忘记,他老人家问我们:若世上不存修家,天地间会不会再多出千万良田,添出几条大河,多出无数生灵呢?如果真是如此,我辈修家于这天地乾坤而言何异窃贼。”

“所以离山剑宗承天护道,匡扶人间。我们已经天地中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也该我们为乾坤做些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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