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第5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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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玉惊醒过来,猛摇发愣的三童子肩膀:“三童子,怎么回事啊?人怎么丢了呢?”
三童子拼命摇头:“我不知道……睡着了,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你来我才记得他……点亮油灯我还以为他在床上……”
“唉……”
韩玉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跺跺脚望向脸色铁青的李团长。
“报告:吴伟光押到!”
吕副连长和两个战士把吴胖子拽来。
吴胖子没等李团长开口,就大声叫喊起来:“人跑不远,长官,这个时候追还来得及!他们……他们有内应,就是我们营长陆观潮做的内应,我睡的地方远听不见,可我看得很清楚,正是陆观潮把那个中央党部的李暮送出门口的……”
“你看清楚他们几个人?”团参谋厉声问道。
“就看到一个……中等身材,穿着你们的衣服,我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是能听出来人的河南口音……长官,你们快把陆观潮抓起来审问!还有,别送我回去了,送我回去我可能就没命了,昨晚我就想检举揭发安毅将军和李暮两个要犯,可是弟兄们把我看得死死的,我没机会啊!长官……啊——”
李团长震惊之下,一把抓住吴胖子的衣襟,虎目圆睁,咬牙切齿地吼道:“你说什么?什么安毅将军?说——”
吴胖子剧烈咳嗽,拼命挣扎,李团长微微松手这才发得出声音:“咳咳……就是我们**中央总部的参谋次长、安毅安将军啊……他不叫李德胜,昨天下午他在台上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当时我吓坏了不敢相信,想起军中弟兄们挂在床头的那些海报和图片,我坚信他就是安毅将军,后来李暮威胁我不能说,我借上茅厕想打小报告他又跟来威胁……”
“啪——”
愤怒之下,李团长一巴掌将吴胖子打得惨叫一声,横摔地上,转身飞也似地冲向团部,两名通信员一愣之下飞快跟随,团参谋长闭上张开老大的嘴,恶狠狠地下令:“把这人押送团部审问!其他人跟我来,立刻逮捕陆观潮!”
“是!”
“长官,你们不能对我这样啊……我是有功之臣啊……”
吴胖子杀猪般的哀嚎声震四方,很快就被红军官兵飞速推走,韩玉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突然无力地跌坐地上,整个人像被雷击一样,木然望着空空如也的小木床。
三童子跪在地上,用力抱起韩玉,放到凳子上坐好,猛摇韩玉的手:“姐、姐,你怎么了姐?你别吓我,姐……呜……姐,是我不好,我没用,我贪睡没看住人,我没用啊,姐……呜……你打我吧,姐,你别这样啊!我害怕啊,姐……”
韩玉眼里两颗晶莹的泪珠滚出眼眸,在苍白的脸上无声滑落,她缓缓转过身子,捧起三童子的脸,伤心地摇了摇头:
“别哭了,姐不怪你,都怪姐没用,没看出他的真实身份来,没能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起来吧,地上凉,别跪着了,起来……”
三童子揉搓眼睛哭着站起,短棉袄口袋里半截硬邦邦的枪把撞到韩玉的手上,韩玉惊讶之余低头一看,突然掏出手枪,拿到灯下细细打量,再拉过三童子仔细搜,最后把两个相连的精致皮弹夹拿在手里,放在寒光锃亮的柯尔特手枪边上,失神地凝视,突然伏在桌面上失声痛哭起来……
团部院子里脚步嘈杂,火把熊熊,七名被暗算失去知觉的哨兵在廊檐下躺成一排,其中两人已经醒了过来,但是麻药未过,无法开口说话;被五花大绑嘴角出血的陆观潮仍然倒在正堂地上,嘴巴紧闭,脸带笑容,不远处吴胖子仍在接受四个红军干部的集体审讯;所有电话已经无法接通的李团长冲出团部大门,摘下脑袋上的帽子,重重砸到地上:“带马——快把马给老子牵来——”
不一会儿,三匹骏马冲出庙门,风驰电掣地奔向叶坪方向,晨曦下沿途所见,到处是快速奔跑的红军战士和赤卫队员。
凌晨六点,叶坪红军总部。
开了一夜会的两位中央书记处年轻领导回到宽大的办公室里,坐下喝茶聊天,带着圆形眼镜、温文尔雅的一位捡起桌上的象牙柄手枪,啧啧称叹:
“美式柯尔特,好枪啊!难得的是这枪做工如此精美,材质与普通手枪大有不同,似乎是某种合金做成的。还有这个象牙把柄,精雕细琢,巧夺天工!这个图案倒是挺新鲜的……看出来了,两把交叉利剑连着飘带,上面这是个长着翅膀的狐狸,构图精美,栩栩如生啊!定是出自大师级工匠之手,可见,那个俘虏的飞行员背景深厚,绝对不是一般的人!”
“我也是这么看的。”
另一位梳着光亮大背头的年轻委员欣赏地看着油灯下的手枪,伸手抚摸了一下枪把,啧啧称叹,完了满意地表扬起来:
“广昌赤卫队做得很好,二十八团也干得不错,能够第一时间把这支名贵的手枪交上来,如果不是连续开会,昨晚我就会命令保卫局把这把枪的主人带来审讯,一定是条大鱼!哈哈……从这把枪来看,我们的红军战士还是有觉悟的,老毛和老朱新修订补充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虽然用词粗俗,与军阀头子安毅所部的歌词也很相似,但还是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不完全是错误路线,其他书友正常看:。”
“报告副书记、王委员:二十八团急报,俘虏的敌人飞行员逃跑了,飞行员身份已经初步弄清,竟然是国民党军队军事委员会参谋次长安毅!”
冲进来的机要处长着急地汇报。
两位中央常委震惊得霍然站起,很久也没能说出话来,机要处长见状压低声音催促快去开会,说红四军的**等人和周书记、朱老总等人正在赶来。
被称之为王委员的领导二话没说,与机要处长一起跑出大门,戴着眼镜的副书记醒悟过来,着急地来回走动,边走嘴里边连连喊道:“刚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就知道这个飞行员不简单!绝不简单!原来竟然是如此一条大鱼……怎么办?怎么办?发动一切力量,全力追捕……对!就这么办!邹秘书,咱们走……”
邹秘书和两名警卫员跟随副书记匆匆小跑出去,高高的屋顶上缓缓飘下一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他飞快抓起桌上的手枪插进腰间,身形一动,闪入东厢房,翻动那个考究的大皮箱,拿走里面的四根金条,最后拿起两个牛皮卷宗,想了想塞进怀里,听到门外隐隐传来脚步声,缓缓合上大皮箱,身形移到窗户前,推开窗无声无息地滑了出去,疾走两步轻轻一跃上了院墙顶,踩着院墙飞上角楼瓦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东北方向的薄雾中。
此人,正是安毅的副官沈凤道,他是在得知安毅被俘之后立刻离开弟兄们的,他的想法和弟兄们不一样,因此独自一人潜入瑞金,随后找到叶坪这个地方——沈凤道判断以安毅的身份,定会被红军要人奉为上宾,以安毅的脾气哪怕不愿留下也不会出言顶撞,只要安毅性命暂时无忧,他就悄然等待,随后尽全力把安毅劫走,却没想到此行没等到安毅却看到了安毅的配枪,并获得了安毅已经成功逃走的信息,当下拿到配枪再搜走些东西以示惩戒,当即不再停留,飞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两位中央大员刚刚进入人声嘈杂的会场,突然从北面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和密集的迫击炮声,整个会场随即安静下来,原本自视不凡盛气凌人的中央委员们一个个吓得颜容失色,噤若寒蝉,而苏区的将领和朱毛等人却毫不慌张,其他书友正常看:。
**大声问道:“马上向一师指挥部询问,北面十二公里的龙山一线怎么回事?”
“报告:龙山方向、赤岭方向、洋石方向我军阵地前沿均遭到不明敌军猛烈炮击,间或出现密集的机枪射击声和呐喊声,前线两个师根据敌人火力判断,三个方向的进攻敌人引为旅一级单位。”
众人议论纷纷,都知道国民党的军队旅一级单位至少有两个团,中央军主力至少三个团多则五个团,如今敌人三个旅突然出现在总部北面十余公里的三条战线,如此大规模的兵力调动,是如何瞒过红军各部一道道严密的观察哨和一个个地方赤卫队的?
**命令再探情况,走到大型地图前的朱老总身边,一群将领对着地图低声商议起来。不一会儿剧烈的爆炸声猛然响起,前线急报再次传来:
敌机突然出现,对我军阵地前沿之关隘、桥梁和路口展开激烈轰炸,所幸敌军没有发现我军阵地,也没有深入轰炸我军快速开赴前线的援军,目前为止,并没有出现伤亡。
再三问明前线各部的情况之后,朱老总皱起了眉头,沉思片刻,走到静静坐在天井吸烟的主席身边,蹲下来低声说出自己的意见:
“怪事,以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我们的阵地依山而设,十里外一眼就能看到,此时天已大亮,敌军近百门迫击炮和几十架飞机竟然全都没看见,把无数炮弹倾泻到空无一人的荒郊野地,有违常规啊!”
主席将目光从天井上方收了回来,带着微笑低声说道:“没事了,人都走了,还能有什么事?看来这个安毅手下能人不少啊!悄然无声从咱们的手心里溜走不说,还把咱们两个师的主力弄得神魂颠倒,东西不分,要是我估计不错的话,人家早就走远了,等一会儿北面也就消停了,不碍事,其他书友正常看:!”
总司令站起来,跟上大步离开的主席:“等等,你去哪儿?”
主席从容笑答:“我去东华山下看看,听说那个北伐英雄三下两下就把几台我们怎么也修不好的缝纫机给修好了,真是个难得一见的机械天才!我是主管民政的主席,本来就该去被服厂视察一下,看看如何加紧生产,让我们的将士们尽快穿上暖和的衣裤!”
老总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没走到将领们中间,就听到前线传回急报:敌人全都撤走,留下一地弹壳,前线各部正在想方设法追踪侦察,搞清楚情况,这会儿敌机也都尽数离开了。
**恼火地四处寻找:“李霄龙?李霄龙呢……”
李霄龙飞快跃下战马,冲进二十八团院子,紧随其后的李团长满头大汗,同样恼怒不已,跳下马赶上李霄龙,拉住他的袖子:
“你别急啊,教导队和一营已经追击了!”
李霄龙狠狠跺跺脚:“老李啊,还记得二八年咱们一起在赣西追击那股哗变的湘军吗?咱们就是被安毅的部队狠狠耍了的,如今再次被人家弄得灰头土脸,咱们这个具有光荣历史的红二十八团面子往哪儿放啊?
都怪我,要是昨天停下来多等十分钟就好了,安毅绝对蒙不过我的眼睛,哪怕咱们不敢动他一根毫毛,也能让老蒋和江南集团用无数的武器弹药和物资来换啊!早知道是他,老子就能想得到他那些由旁门左道和江湖亡命之徒组建的特种部队,就能提前防范,让他不敢有任何妄动!现在好了,人在咱们眼皮底下被救走,你说我这个政治部主任怎么办?我……我上吊的心都有了啊……”
李团长呀呀叫喊几声,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随即蹲下,虎目中滚滚而出的是愤怒、羞辱而又无奈的热泪……
第六四三章 回家
第六四三章回家
冬日的暖阳从东方升起,缓缓攀升,洒下一路金辉,其他书友正常看:。
从天亮时分就响起的猛烈的枪炮声消散后,大地很快便陷入沉寂之中,叶坪村口的大榕树硕大的阴影徐徐被拉正,**望了一眼渐上中天的太阳,进入树荫下慢慢坐在突起的虬根上,逐一端详笔直站立在自己面前的麾下爱将。
片刻后,**示意李霄龙也坐下,无比自责的李霄龙摇了摇头,拿出两顶帽子和一把折断的刺刀,垂头丧气地放到**面前的地上。
**有些疑惑地看了众人一眼,捡起两顶帽子看了又看,随即抓起半截刺刀,脸色严峻地沉声询问李团长:
“看这狼狈的样子,你们团的追兵伤亡不少吧?”
李团长面红耳赤,羞愧地低下了头:“一个没死,唯一的一个伤兵还是自己掉下坎摔伤的。”
“这……可能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敢置信地脱口问道,随即摇了摇头,一手举起两顶留下弹孔的帽子,一手摇晃断了一半的刺刀:“如此精准的枪法,又在极为复杂的山道地形下被动追击强敌,四个连的官兵竟然全身而退?不可能吧,其他书友正常看:!”
李团长悄悄踢了一脚身边的教导队长曾向红,曾向红毫无准备,腿一弯差点儿跪倒,站起来不敢吱声,满脸通红地低声回答:
“正是由于敌人枪法太准了,所以才……一营和教导队紧赶慢赶,又抄捷径,追到三岔口才追上,可敌人已经在半里地远的山腰上了,我咬着牙第一个冲在前头,追了二十分钟刚追进步枪射程,一颗子弹把我的帽子给打飞了,就军长手上旧的这顶……等我们卧倒起来,又不见敌人了,一营长恼火之下什么也不顾,推到我继续追,可没等他跑几步,又一声枪响,他的帽子也飞了,他傻傻地站在原地很久才记得趴下,捡起帽子看完不敢再逞能了。吕副连长倒是不怕死,因为安毅的飞机是他亲手打下来的,因此胆子特别大,结果他提着驳壳枪追了上去,我们也跟着上,追过几个山湾终于看到神仙台,敌人就站在我们曾经歇脚的那片突起高地上,彼此距离不到四百米,敌人不逃了,我们也不敢再追了……”
“咦,怎么回事?”
**好奇地站了起来。
曾向红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略微犹豫了一下,这才硬着头皮说道:“敌人架起了十几挺机枪,那么狭窄的山道,咱们几百人追得急,几乎全都在人家枪口下了,只要对方开枪打后队封锁退路,咱们大半人都活不了……小吕的牛脾气军长是知道的,没等一营长和我反应过来,他一把抢过身边战士的步枪,想要射击站在最高处的安毅,谁知他枪还没抓稳便响起一声枪声,枪响过后小吕吓得像石头一样不动了,他手里步枪的枪头就在脑袋左侧两个拳头距离的侧前方,刺刀被子弹打断了,一颗小碎片擦破他额头鲜血淋淋的他也不知道,就那么傻傻地看着刺刀断口。
我们震惊之下望了过去,只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