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第13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景横波想给他一个感谢的眼神,却忽然想起这人和宫胤的关系,顿觉心中滞闷,微微转过头去。
铁星泽向来善解人意,看见她神情,便轻轻道:“昨晚,我们这些质子都被拦在外围,无法进入皇城广场……我派人打听了个大概,就出来寻找你,总想着这附近你比较熟悉,可能会来,就是不知道你到底会在哪里,刚才看见烟花,就赶来了……你……”他顿了顿,道,“我是冲着咱们以往的朋友交情来救你的,你是你,我是我,我们都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和其余……任何人无关。”
景横波明白他的意思,是在表明他救她完全是自主行为,和宫胤没有关系,让她不要因此拒绝他的帮助。
虽明白,心中却更滞闷,她却没有说话,只转头看天际一线明光。
到了现在,没有助力,没有属下,命都是别人救的,她有什么资格再矫情,再去拒绝任何一分帮助?
她发过誓,要好好活。
“谢了。”再回头时她对他微微一笑。
铁星泽的神情立即放松下来,体贴地扶她坐下,又搀起那少女,对景横波道:“收拾一下马上走,我想办法送你出帝歌。刚才这批人我都杀了,但难保还有别的追兵。”
景横波低头看看地上尸首,并不是亢龙或者玉照士兵的装扮,甚至也不是帝歌府府丁的装扮,这些人身着的是普通劲装,根本看不出身份。
“这是哪一边的人手?”
“看不出,”铁星泽端详了一下,摇摇头,“帝歌势力复杂,很多家族都有私兵,谁都有可能。”
景横波笑一笑,是啊,谁都有可能,大半个朝廷乃至最高统治者都是她的敌人,那隆盛记的老板在西歌坊开店,很可能就是谁家豪门的暗盘,随便通知一下,就有大批的杀手来了。
“你要么和我一起走吧。”景横波担心地看看那少女,这些搜索者最后进入的是少女家,之后出事,只要稍微用点心就能查出来,到时候这姐弟俩又要遭殃。
少女愣了愣,似乎想起什么,赶紧开了地窖门呼唤弟弟,那痴傻少年这才爬出来,果然听话得很。
铁星泽看见那少年出来,先是一怔,随即上前一步伸手想帮忙拉一把。
那痴傻少年却忽然向后一缩,畏惧地看着他的眼睛。连连摇头。
少女看了英挺轩昂的铁星泽一眼,脸色微红,急忙哄弟弟道:“你怕啥呢,这是救命恩人……”
那少年却似乎很畏惧铁星泽,居然想往下爬,少女急得无奈,对铁星泽道:“他怕血……”
铁星泽无奈地看看自己一身溅染的血迹,笑了笑走开,那少年才爬出地窖来,只是还是躲着他。
景横波此时只想快点离开,转身就往门外走,无力地道:“我们赶紧走……”
她的脚步忽然一顿。
睁大眼睛。
惊骇地看见一大片剑光!
剑光忽如其来,如浪涛叠潮,呼啦一下卷起她的长发,越过她的脸颊,擦过她的肌肤,留给她一身惊悚的鸡皮疙瘩,奔向……铁星泽。
“呔!小贼放手!”
这声音!
景横波想也不想,伸臂一拦,“住手!”
剑光来如海潮退如风,唰一下从她面前退去,伴随着一阵阵人体向后连串跌倒的乒乒乓乓声,以及相互攻击的大骂声。
“娘的,老大你为什么后撤!”
“我媳妇叫我撤!”
“老三你压到我胸了!”
“老六你踩到我手了!”
“老七你站住,你干嘛掏我口袋!”
“哈哈哈老四你又不穿亵裤!”
“你们这群恶心的男人!”
……
乱七八糟地叫骂声传来,景横波的眼睛,却一下子湿了。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一群人乱七八糟地奔进来,紫毛的霏霏在他们肩头奔走,花毛的二狗子陪着一起骂,人群最后惶然奔出两个少女,拨开这群大老爷们焦急地冲上来,是紫蕊和拥雪。
每个人都在吵嚷着,叫喊着,各种姿态和神情,但目光都紧紧落在她身上。
人真他妈的多……
景横波想笑,又想哭,想大笑一声你们终于都来了,又想大骂一声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或者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看着这一群人,一个不少地站在她面前。
她的表情也许太奇异,以至于紫蕊拥雪站住,七杀和天弃停止了吵架,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一片窒息般的寂静里,她缓缓伸出手,似对着所有人,又似对着老天。
“还好,都在……”
随即她晃了晃,倒了下来。
景横波再醒过来的时候,闻见熟悉的土豆白菜味道,险些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地窖。
随即她便清醒过来,感觉到身下摇摇晃晃,不时有吱吱嘎嘎声音传来,似乎自己正躺在一辆板车上。
身上盖着麻袋,透过麻袋的缝隙她隐约看见四周人流嘈杂。身处的位置极其低下,不像板车上,倒像是在板车下弄了个暗屉,她就在暗屉里。
忽然一个声音响在她耳侧。
“大波姐姐。”拥雪低低地道,“九门都已经封了,现在出城很难。铁世子寻来亢龙军每年退换下的制式衣甲,让我们装扮成亢龙军进城采办粮食的小队出城。现在只有军队和有通关令的官员能出城。你不要慌不要动,就在这睡一觉好了。”
景横波轻轻点头以示知道。心中颇有些奇怪逗比师兄弟关键时刻还挺顾大局的,她还以为这群逗比会砸城门踩着风火轮带她出去呢。
念头还没转完,就听见另一边伊柒道:“媳妇。要我说,就这么扛着你出去,这天下还有拦得住我七杀的城墙?不过铁块儿说亢龙军就在附近,惊动大军我们七杀杀还要杀几个时辰,到时候照顾不了你,我听着这话还有点道理。咱们先化个妆出去,回头我一定砸了城墙给你出气啊。”
景横波隔着麻袋捏了捏他手指示意就这样很好,伊柒眉开眼笑地去办了。
一行人拉了十车菜辘辘前行,仓促之间这些菜,都是西歌坊琉璃坊那一片的老百姓贡献出来的。
景横波听着板车向前,城门在排队,很快轮到了这边,守门的士兵似乎没有对这个队伍产生多少疑问,毕竟进城采购的亢龙小队每天都有,铁星泽拿出来的令照也齐全。
士兵只是简单看了一下便放行,众人舒一口气正要走,忽然一个将领走了过来,看了看板车,皱眉道:“这菜色怎么这么杂乱?”
众人心中都咚地一跳,这确实是唯一的一个破绽,菜是各家凑起来的,而军队买菜,都是几种品种,每样数量很大。
好在那将领也是随口说说,瞄了一眼车上菜,赞道:“这紫瓜倒水灵。白菜也粗壮,我那里正需要做紫瓜干和腌白菜,把这几车送我府里去。”
士兵们也不以为意,军队长官截留一点军营菜蔬,不算什么事,当下就有人来推车,其中正好包括景横波那一辆。
七杀眼睛一瞪,各自便要抽出武器,铁星泽忽然走上前。
“将军,”他从容地道,“实在对不住,这些菜怕是不能给您。”
“嗯?”那将领吊起眉毛,似是没想到有人竟然拂他面子,眼神凶光一闪。
铁星泽悄悄凑近他,低声道:“这菜杂,是因为这是成都督要的。”他笑了笑,“你也知道,都督大人新近丧子,不得已又纳了一门新如夫人,如夫人爱吃紫瓜干,这是给她送去呢。”
将领眼神里的疑惑立即去了,表情颇有些讪讪,道:“原来是都督亲信。既然这样,算了。”
成孤漠纳小妾的事很秘密,除了他亲信和亢龙高层,没几个人知道。这将领疑心尽去,退后一步。只是脸上神情还是不太好看。
铁星泽微微一笑,回身挥手示意过关。
那将领却是个不肯吃亏的脾气,想来想去都觉得不爽,斜眼看车经过身边时,手中长枪忽然向板车一插,冷声道:“堆得这么稀稀拉拉,你们有没有中饱私囊!”
他插的,正是景横波那辆!
拥雪紫蕊险些惊呼。
长枪闪电般插下,走在车边的天弃,霍然抬手,一把握住了枪杆。那将领回夺,一夺不动,涨红了脸再夺,天弃忽然松手。
将领回力反弹,踉跄几步坐倒地下,溅起了城门泥泞碎雪。
这下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
“反了!反了你们!”那将领脸色涨红,指住众人,“拿下!拿下!”
伊柒叹口气,咕哝道:“早说打出去,非费这个事儿……”伸手从板车下拿武器。
忽传报声响起。
“国师驾到——”
------题外话------
我刚发现下个月满签抽奖不仅有五张月票可抽,还有爱疯6!
记得满签啊,看在我这么殷勤提醒的份上,谁抽到爱疯6借我玩玩啊,我想看看能不能掰弯它。
第三章 爽!
一声长长的传报,惊得所有人动作都顿住。
板车下一直闭目凝神听着动静的景横波,霍然睁眼。
一瞬间连胸腔都似乎痛起,泛着昨夜新鲜灼热的密密血沫。
宫胤!
他没死!
那一刀竟然没能杀了他!
还是他其实快死了,却支撑着巡视九门,安定局势?
他此刻到来,为的是不是追缉她?
到底不能放她自由,见她死才心甘么?
嘴里泛上苦涩的滋味,微带腥甜,似乎又是昨夜风雪中事件重演,那个从不让她失望的人,最后给她狠狠一刀。
这一刀刀势连绵未绝,势必要斩了这夜的雪么?
四面都静了下来,她听见伊柒等人微带怒气的呼吸,听见那闹事的将领收枪迅速退回,听见铁星泽快速避向马车后,听见人群在慢慢散开,俯伏于地。
“我不要跪他……”七杀小小声地说。
伊柒立即挨了拥雪一脚。
沉默的,似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姑娘第一次踢人,惊得伊柒腿一软,真的跪下了。
“想死自己死,别害我大波!”拥雪声音狠狠。
六个逗比师兄弟其实也无所谓跪不跪,看见伊柒跪下去的姿态很好玩,顿时你踹我一脚我踹你一脚,把各自也给踹跪下了。
景横波已经做好了七人暴起的准备,谁知道竟然就这么给拥雪解决——这叫一物降一物?
这群人都是围着景横波的板车跪的,做好了随时将她抢出去的准备。
景横波自己却在神游。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如果真是冲着自己来的,逃也逃不掉。她发现现在自己心情,居然是闲散的。
四面寂静,只有风吹碎雪的沙沙之声,景横波茫然地透过板车缝隙看着外面,一片青色的城墙,露着土黄的地基,点缀斑驳的雪,城墙边似乎是个摊子,有个瓦罐静静地冒着热气。
忽然想起那一日在耶律府吃过的瓦罐汤。
“……也许你看宫胤,各种奇怪各种不配为人夫君。可是我告诉你,他要么对我不说话,要么说的不好听,可说出来的到目前为止都是真的;他很少笑,大部分时候对我冷着脸很讨厌,可他第一次对我笑的时候是真心的,是因为我通过了迎驾大典笑的;他不喜欢的人有很多,可以说全天下都是敌人,甚至我现在也不确定他到底喜欢我多少,可是我觉得,哪怕只是一点点,那也是真的。”
“好比这菜,有点像我们那佛跳墙。你知道你这一锅菜为什么这么香?因为这里面每一样原料,都是真的,高级的,不含水分杂质精工细选过的原料,所以才有了这一锅汤菜的好滋味……情感,也是这样。”
这一生最初坚执信任,最终被命运证实错投的情感啊。
恰如这一锅里,被无数次添加又煮沸的汤。
水深火热,翻腾颠倒,最后入饕餮者之腹。
她忽然眼睫一颤。
看见了一匹雪白的马。
从她的角度,还可以看见骑士雪白的长靴,垂下的雪白衣襟,衣袍很薄,因风飘拂如淡云。袍襟上,没有垂落任何时下男子常佩戴的香囊玉佩。整洁利落。
她知道这人会有玉带束得极细的腰。
她知道他的衣裳从里到外都如雪,都轻薄。
她知道领口会有一枚珍珠,一般都是淡金色。
她恨自己的知道,做不到轻易忘掉。有些记忆太深刻,镂在心版上,想要抹去,先得撕筋扯肉,鲜血淋漓。
从策马的姿态来看,她遗憾地发现,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姿态笔直。
看来确实没事。
她再一次在心底涌上练武的迫切渴望。
那匹马缓缓靠近,他竟然往这边来了。景横波清晰地听见七杀的呼吸越来越急迫,伊柒的手指一直停留在板车下,随时都可以将武器抽出。
景横波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一抹白影,两丈、一丈、半丈、三尺、两尺……
气氛已经紧绷得快要爆炸。
伊柒的武器已经抽出一半,换个角度就能看见乌黑的刃面。
宫胤忽然停住了。
就停在景横波板车之侧,离景横波半尺距离。
伊柒的肩膀僵住,以至于差点抽筋。
景横波紧紧盯着宫胤的靴子。
这么近……这么近……
手边就有防身的匕首,一刀就能捅到他,她出刀的技巧,足可以让他从此残废。
手指慢慢弹动,抑制不住的*,指尖一翻刀已经在手中,在黑暗的夹层翻转出一道明光。
光芒里忽然闪过往昔一幕。
“你是打算剥兽皮还是人皮?”
“注意关节。关节!”
“三分处入,好,对,起!”
“这一百只兔子狍子,你今天负责弄完。”
“宫胤,你教我的好像不是剥兽皮手法耶,不会是杀人手法吧?小心我练熟了,宰了你。”
“你尽可试试。”
黑暗中她忽然泪流满面。
那些留存在过往里的,明明美好却已经残破不堪的记忆。
板车底粉尘落下,混杂着泪水灌入唇角,她狠狠咽下,不想忘记人生里每一段滋味。
宫胤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板车,他似乎在看城门。
随即景横波就听见蒙虎的声音,长声传令,“玉照与亢龙换防,最后一批出城者出城,一刻钟后,闭城门!”
随即大批大批的士兵奔来,都是白色制式皮甲的玉照士兵,取代了亢龙的位置。
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