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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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不忿,她拍桌子,“来一间上房!”
正好上房只剩一间,景横波付钱的时候心中有些奇怪,这小镇客栈,客流有限,上房怎么会只剩一间?还住了哪些人?
进院子的时候,她看见院子里停着一些风尘仆仆的车马,但看起来也很普通,许是过路的行商,不过行商这么大方,包下这么多房间倒是少见。
小二带她到房间时,她微微皱眉,这唯一一间上房,竟然在一层楼的中间,左右都住了有人,感觉像是被包围一样。
这种感觉不大舒爽,但也不能把先住进来的人赶出去,她看看左右两侧,都门户紧闭,毫无声息。
进了房,刚想躺一躺,一个人轻盈地窜进室内,往她身边大喇喇一躺。
景横波一看他就怒从心底起,恶狠狠踢他一脚,道:“你倒有脸睡?刚跑哪去了?”
裴枢霍地翻身坐起来,怒道:“我还没问你呢,你是不是又安排了别的帮手?刚才我差点被人从背后射穿一个大洞!那混账出手可真狠毒,活像和我有深仇大恨似的。我绕着镇子追了一大圈,那混账跑得真快!不会是你安排天弃报复我吧?”
“我倒希望天弃来,没天弃英白也行,反正要谁都不要你。”景横波翻白眼,随即又好奇,这霸王也会吃瘪,“好端端地谁射你?就是先前你最后一次扑我那次?难怪我瞧着你姿势不对,狗吃屎似的。”
“放肆!”裴枢剑眉竖起,“你这娘们越来越放肆!过来!给我捶背!”
“捶你个妹。”景横波躺下来,双手抱头,“这是我开的房间,我的床,你不许睡,想要住,自己开个房间去。”
“你以为我想和你睡啊?都不晓得擦点香粉!也不晓得换件风情点的衣裳。”裴枢摊手,“喂,拿钱来。”
“啊?”景横波险些去掏耳朵——听觉出问题了?
“我身上没钱,”裴枢理直气壮地道,“你给我钱我才好去开房。”
景横波觉得这对话太违和了……
信息量好大。
有种奸夫淫妇吃软饭小白脸和富婆要钱的赶脚……
“我哪来的钱?自己挣去!堂堂少帅,和女人要钱,你有脸?”
“堂堂少帅,去做那商人搏利之事,才叫丢人。爷这辈子只会打仗,也只喜欢打仗,别的事,免谈!”
“有种你生孩子也让别人帮你嘿咻!”景横波咕噜一声,数数口袋的钱,不够再开间房的,只好道,“你在这打地铺!”
“堂堂少帅,怎可打地铺?”裴枢更加生气,“你打。”
“我打!”景横波一脚踹在他腿上,“我还是女王呢!”
“别吵了!”裴枢忽然伸出手臂,将她一揽,“一个都不打地铺,这床这么大,一起睡好了。哎别闹,我追那刺客追了一大圈,好累。让我睡一觉。”
说完已经闭上眼睛。
景横波瞪着他——这小子是有意还是无意?是天生麻木还是天生不要脸?怎么每句话都充满双关?说他暧昧吧他眼神清澈表情坦荡,说他不暧昧吧他的话能听吗?这要隔壁有人,还不该以为这屋内两人,恋奸情热?
想到隔壁,她心中一动,隔壁好静啊。
不知怎的,那静,静得让她心中不安,总觉得似乎有人在默默注视她一样。
她折腾半天,着实也累了,懒得踹裴枢下床引起吵架,也懒得自己下床打地铺,想着先歇息一会儿也好,身边裴枢已经睡着,气息静谧,倒引起了她的睡意。
可是她刚刚闭上眼睛,就霍然睁开眼睛。
不对劲。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更明显了。
……
隔壁屋子。
他面对墙壁坐着,微微阖着眼睛,手中端着一杯茶。
茶已经冷了,因为看不到一丝热气,但他还端着。
他面对的方向,隔一堵墙,应该就是景横波和裴枢现在睡着的床。
他闭着眼睛,隔着墙,似也能“看见”对面景横波和裴枢同睡一床,“看见”两人“打情骂俏”。
他面上没有表情,白瓷茶杯上,却隐隐出现了放射性的裂纹,一丝,一丝,又一丝……
奇怪的是,裂纹如星花乱绽,却没有一滴茶水溢出。
护卫站在他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他缓缓睁开眼睛,护卫立即上前一步,躬身待命。
他道:“客栈厨房快要准备晚饭了吧?”
“是。”
“处理一下,”他抬手,指指隔壁,“保证她无事便行。”
“是。”
他忽然眉宇一动,挥手示意侍卫立即下去,随即自己起身。
他起身时,手中茶杯忽然片片碎裂,他衣裳旋起,碎裂的白色瓷片在身侧飞起,化为白色粉末不见。
他身影也不见。
下一瞬景横波出现在室内。
她左右看看,愕然发现房间里没人。
刚才她感觉到隔壁有人窥视,想了想还是决定过来看看,她已经想好了,如果真有刺客就抽冷子给一刀,如果遇上人家睡觉就给人家盖上被子,反正她忽来忽去,人家只当做梦。
但室内没人,倒让她诧异,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最起码刚才,这屋子里还是有人的。
她眼角忽然感觉到桌上似乎有点反光,走上几步,手指在桌面上一摸,隐约有一点水迹。
水迹很冷。
再看看桌上,有托盘,有茶盏盖子。
似乎少了样东西。
她笑笑,摇了摇头,闪身离开。
刚才这里有人,在喝茶,奇怪的是,喝的是冷茶。
一个人,在空寂室内,对着墙壁,喝冷茶,听着隔壁她和裴枢的动静?
怎么感觉怪怪的?
但既然人已经不见,说明对方不想被她知道,而且是个高手,她的瞬移忽来忽去,不是绝顶高手很难预见并躲避。
高手似乎没有太多敌意,那么她也不想招惹。
她回到室内,裴枢已经醒了,正抚着肚子坐在床上,看见她道:“叫饭来吃。”
景横波翻翻白眼,懒得计较他这丈夫吩咐小妾一般的口气,叫来小二叫上点饭食。过了一会小二送来三菜一汤,是大厨房专供客人食用的配菜。景横波和裴枢也不计较,端碗吃饭。
景横波刚掏出银针,准备试试饭菜,裴枢已经风卷残云扒了一碗,景横波嗤笑,“还是百胜将军?编的吧?就你这警惕性,早该死了千百次才对,你就不怕附近有敌人,在饭菜中下毒?”
“好久没吃毒药了,正想着。”裴枢头也不抬,“我倒想见识下,外界有什么毒药,比天灰谷的更毒。”
景横波这才想起这家伙在天灰谷呆了几年,虽说中了一身的毒,到现在灰老鼠皮还没全扒掉,但应该也养成了对很多普通毒药的免疫了吧?难怪他有恃无恐。
有裴枢这个自动验毒机在,她也就放心吃饭,先前吃过一些糕饼,倒也不饿,只寥寥吃了一碗,倒是见裴枢吃饭太快,怕他噎死,禁不住嘱咐:“慢点,没人和你抢。”
“你这是关心我吗?”裴枢百忙中对她一笑,当真色若春晓之花。
景横波顿时那种被隔壁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她忍住了闪身去隔壁再看的冲动,看也看不到,等她过去,一定又是空无一人。
吃完饭,令小二进来收拾,她看着天色已晚,正想喊裴枢陪她去拿银子,往西走三里地是她的要求,她记得那里特别荒凉,谁知道一转头,那货居然又躺床上睡着了。
“吃了睡睡了吃,迟早变成猪!”景横波骂一声,想想自己一个人去也无所谓,也便算了。
她刚刚离开,床上的裴枢,忽然有点艰难地睁开眼睛。
“不对……”他喃喃道,“怎么会睡着……不对!”
他霍然坐起,左右看看,惊道:“大波!大波你去哪儿了?”叫了半天没人应答,他跺跺脚,穿窗而出。
……
隔壁屋子里。
端坐的人,侧身看了看身边的护卫。
护卫满面羞惭之色,隐隐还有几分惊讶,低头道:“主上,我们药下得很小心,分量也很足,可以保证不被发现,保证姑娘不受影响,按说就算一流高手也该倒三个时辰以上……只是没想到裴枢如此厉害,这药居然只让他闭了闭眼……”
他抬起手,护卫立即住口。
“裴枢在天灰谷呆了多年,自身应该已经抗毒能力,是我忘记了这点,你们能令他晕迷一霎,已经不错。”
那一霎就够了。
最起码已经不能追上景横波了。
……
马蹄嗒嗒。一大群骑士穿越清冷长街。当先一人深红披风,翻出黑缎的内里,披风上绣着张牙舞爪的蝎子,狰狞又狂放。
他狂放的笑声,也响在寂静的长街上。
“这群七峰镇的乌龟们,又缩起头来了!缩头有什么用,十三太保让你们交地盘费,你们敢不交?”
“十二太保,”随从道,“今日晚了,咱们还是客栈休息一夜,明日再收地盘费吧。”
“可惜这七峰镇太小,连个妓院都没有……”那十二太保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这长夜漫漫,难熬啊……”
忽然前头的马一声低嘶,似乎被什么人撞上,有人叱喝道:“什么人乱走乱撞!”翻身下马,揪住一个人影。
那人抬起头来,神情浑浑噩噩,却是先前那个著名瓦匠周大。
他是本地名匠,却在先前上梁时,数次没上成梁,险些坏了主家的大事,事后主家虽然没有为难他,但难免态度有些怠慢,答应给的酬金也没给,周大自觉颜面扫地,无颜再要,自己失落离开,一路怨恨运气不好,又恨被那莫名其妙出来的女子夺了风头,觉得保不准是那女子搞的鬼,苦闷之下没有抬头看人,撞在了这批人的马上。
此时他抬头一看,不禁暗暗叫苦——这群最近对七峰镇骚扰不休的十三太保,令七峰镇的人吃够了苦头,人人都认得。
眼看这些人横眉竖目,一脸找事的神情,他忽然想起刚才隐约听见对方的话语,急忙道:“太保想要找女人?小的先前可见着一位绝色美人!太保若出马,绝对手到擒来!”
……
景横波左肩担着二狗子,右肩蹲着霏霏,往小镇向西三里处赶。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野地里隐约有些白光浮动,风掠过枯树树梢,声音呜咽。
景横波这才发现,自己指的这块地儿,似乎也太荒凉了些,而且前方那一个一个隆起的土包是啥?不会是坟地吧?
一指指到了坟地里?真晦气。
二狗子在她肩头抖抖索索,长声吟哦:“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三只逗比,奔向火葬场。”
不等景横波出手,霏霏一脚把它踹出了三丈。
二狗子扑棱着翅膀,抓住一样东西才站稳,嘎嘎笑道:“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嘎——”
它忽然看清爪子底下是什么东西,惨叫一声,眼睛一翻,晕了。
景横波一瞧,它抓住的是一截惨白的骨头。
不用辨认也知道是人骨。
四面鬼火浮动,荒烟蔓草,残坟断碑,白骨零落,不仅是个坟地,还是个乱葬岗。
二狗子瑟瑟发抖,景横波身为女性,对这种地方也有点毛毛的,霏霏却似乎很喜欢这种环境,哧溜一声,奔入乱坟中叼骨头去玩了。
景横波想喊,一转头看见远处有灯火晃动,想必那主家前来埋银子了,赶紧抓了二狗子的鸟嘴,躲入一处坟后。
躲在坟后的时候,她心中掠过一丝奇怪的情绪,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一时也想不出。
灯笼晃动,那队人渐渐走近,果然是那造房子的大户家,似乎为了壮胆,来了很多人,犹自神情惧怕,快速走到坟地里。
所谓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一般只有坟墓的侧面,这是乱葬岗,像模像样的坟不多,那主家随便在一座坟旁挖了个坑,将银子放了进去,又匆匆祷告几句,便急急走了。
他们离开时,正从景横波前方过,断断续续话语声传来。
“快走,这里不能多留。”
“上次镇上老牛家二小子过来玩,第二天没回去,后来就在这里找到他的尸体,开膛破肚哟,好惨!”
“大半夜的,又是在这里,快别说了,赶紧走!”
脚步仓皇而去,景横波皱起眉,这地儿有猛兽?好好的怎么会有人开膛破肚地死在这里?
今夜的风特凉,月色模糊暗昧,天空反射着阴森森的云色,景横波决定拿了银子就走,绝不多留。
刚刚挖开洞,把银子揣怀里,就听见马蹄声。
这半夜三更乱葬岗,怎么还会有人过来?听马蹄声还不止一人。
此时出去会被发现,景横波只好再次找地方走,霏霏忽然叼着什么东西,在一处坟头上向她摇尾巴,景横波看见那坟墓颇为高大,便随着霏霏躲入坟墓后,这座坟墓颇为高大完整,坟头上四面溜滑。
风又将对话声带了过来。
“那个混账,竟然敢骗爷!下次遇见,有他受!”
“爷您别生气,小的瞧着,似乎也不是骗你,客栈掌柜不是说是有个挺美的姑娘投宿来着?”
“那人呢?去哪了?”
“……许是临时有事出去了……爷别生气,那是她没福分被爷垂青,回头小的给您找更好的来。”
“算了算了,撩起爷的心火,却找不到人,真是不痛快……反正睡不着,还是过来看看吧。”
“爷,大太保关照了,这地儿还没完全建成,要尽量避免泄露风声……”
“得得得,还要你嘱咐?爷不就是不放心,过来巡视一下吗?这乱葬岗的地儿,人都是自己的,至于泄露什么风声?还是你是叛徒,你会泄露出去?”
“小的不敢!”
“那正好,咱们过来瞧瞧,监监工,回头大太保也要夸我尽心,半夜三更还惦记着帮里的事不是?”
“是,是。”
景横波手掌按着坟墓冰冷的泥土,想着原来如此。
先前就怀疑十三太保收保护费这事奇怪,她虽然不知道十三太保的大本营在哪,但此地距离玳瑁首府上元城,快马还有三四天的路程,十三太保的大本营差不多也该在上元城附近,收保护费收到几百里外的地儿,这手伸得也太长了。
想必收保护费是假,在这里设立秘密基地,以收保护费为名,不定时来查看是真。玳瑁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