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咒师)-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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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夜莺皱了皱眉,实在不明白言先生的用意,不过姜夜莺的记忆力倒确实是不错:“我记得我们进门的时候,牌桌上正对我们的那个……那个胖一些的男人喊了一句‘这把我要了’之类的,然后言先生你还凑上去看了看他的牌,然后说了一句‘哥们你这牌都叫,凶啊’……我就记得这些。”
言先生没说话,只是转头看着姜华,像是在等着姜华发作似的。
不过姜华却并没有发作,他也只是冷冷地看着言先生。
这么快就又冷静下来了?言先生越来越觉得这对父女非常有趣:“他们在玩斗地主,但那声‘这把我要了’并不是在‘叫地主’,而是……”
“暗号么?”姜华立刻明白了过来,然后他的神情也变得紧张了起来:“你确定?我们这么快已经被找到了?”
言先生点头道:“嗯,一开始我还不确定,所以我还特意去看了看他是什么‘型’。”
“型?”姜夜莺显然不懂言先生的意思。
“是赌徒的行话。那些在赌场里混的‘老千’们,可以根据你身前放的筹码,来判断你是哪一种类型的赌徒——是那种赢一把小钱就撤的‘怂人’,还是会赌到倾家荡产的‘爷们’。”姜华向自己的女儿解释道。
言先生笑道:“哦?我倒没想到姜先生也是同道中人呢!”
姜华苦笑道:“实际上做一个投机商,在很多程度上和赌徒没有什么区别。像我现在不就全部赌输了么?继续你的话题吧,那个人是什么‘型’的?”
“他的面前摆了一堆的零钱,所有的钱都堆在一起,只有几个零散的子儿无序地放在一旁。而不是像‘常地主’一样会不经意地三个一组摆放。”言先生伸出双手在身前摆动,像是在摆放筹码一般,“这个人应该是一个典型的‘老农’,赢的也是小钱,输的也是小钱。像这样的人,绝不会在手上只有两张2,三张A,没有任何一副‘炸弹’和一张‘鬼牌’的情况下,拉下这把牌——除非他根本不在乎这把牌的输赢,或者根本就不是在打牌。”
“所以,我是真的被盯上了,这也就是你忽然‘抬价’的原因么?”姜华算是得出了最后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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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如果你的仇家们真的如你说的那么如狼似虎,那你只能接受我的提议:要么少活十五年,然后好好享受你剩下的人生;要么你就这么走出去,被他们逮到,接着的事情你就比我还要清楚了……顺便提一句,被谋杀可不在‘阳寿’的有效范围内哦!”言先生笑得异常灿烂,因为他知道,“讨价还价”的步骤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就该是“抑郁”,然后就是“接受”了。
气氛沉重的沉默,姜夜莺蹲在他父亲的面前,没说一个字,只是一个劲地摇头,眼泪不停地在她眼眶中打转。
姜华爱怜地抚摸着姜夜莺的头,笑着也朝她摇了摇头,然后用双手托起姜夜莺的头,用拇指逝去了女儿即将从眼眶中溢出的泪水。
这就是所谓爱侣一般相依为命的父女关系么?言先生冷眼旁观着这对父女的“抑郁”,并没有催促的意思——言先生或许不拥有普通人的感情,但这并不表示他就不理解,偶尔他也是会作出一些人性化的举动的,只是当局者们当时并没有那个心情去发现罢了。
“好吧,我同意。”半晌后,姜华才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他拍了拍姜夜莺的肩膀,女儿会意地将父亲的手架到自己肩膀上,手扶着姜华的腰,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姜华站起了身。姜华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后腰,艰难地笑道:“抱歉,这两年腰椎的风湿病犯的比较厉害,有的时候没人帮忙一下子真站不起来。”
腰椎?可你扶的地方是尾巴骨才对吧?那里八成是因为外力作用才会落下病根的。虽然言先生心里这么想,但他却很难得地并没有开口讥讽。毕竟看到一个本来事业有成的成熟男子,在自己眼前变成一个连独力起身都困难的落魄者,言先生心里也难免会有一些感慨——虽说各种情绪波动在言先生的心里比常人都要小很多,而言先生会表示的“同情”的极限,也就是少说两句。
姜华也能算是一个阅人无数的人了,所以他也看得出言先生在以他自己的方式表达着他的怜悯。姜华不喜欢被怜悯,所以他正了正声道:“那你要如何从我的‘时间表’里,挖走你要的十五年呢——因为看着你也不像是会不收‘钱’就先办事的类型。”
言先生伸出了一只手道:“伸出你的手,握上我的手,当我问你‘是否承诺定契’时,你只要回答一个‘诺’字就可以了。”
姜华愣了一愣:“就这么简单?”
言先生笑道:“没错,就这么简单。你不会还指望我画个五芒星在地上,召唤一个黄眼恶魔之类东西的出来吧?”
姜华叹了口气,伸出了手握上了言先生的手,道:“在此之前,我还想提一个要求——我知道你会说我没权利提要求,不过我想这个要求并不会怎么为难你,我希望你能答应。”
言先生用另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请你快些说完就是,两个大男人手老握在一起我会觉得怪恶心的。”
“我知道你有很多方法能绕过堵在门口的家伙,带我们离开这个地方。不过我希望你能展示一下你的‘能力’——就是你说的,那些操纵语言还是文字什么的,或者其他什么的力量——正面带我们离开这里。”姜华看着言先生的眼睛,眼神中透出无比的坚定。
“一石二鸟么?”言先生一下就看穿了姜华的想法:“让我展示一下,既能让自己和女儿放心说没找上一个神棍;同时也是给外面那些家伙的‘头’演一出好戏,让他们知道你现在已经找上了一个靠山,这样他们也就至少会有一些忌惮了是么?”
姜华点了点头,露出了带着些许诡异的微笑。言先生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个男人的微笑让自己有些狐疑,但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狐疑的情绪一闪而过,言先生一脸无所谓道:“也罢,反正我也还没想出什么好的方法,正面冲出去或许也不错……就当是买一送一吧!”
说完这话,言先生的表情忽然沉了下来。他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虽然并没有什么红光乍现之类的奇效,但姜华和姜夜莺都感觉到了周身的氛围在产生着什么变化,就好像是空气的味道都变了一般,让人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姜华在感觉到自己的尾椎不再疼痛后,便拍了拍姜夜莺,示意她离远一些。姜夜莺肯定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父亲的,但那种毫无来由的压抑,以及从心底升腾上来的莫名恐惧,却使得自己在接到父亲的暗示后,便立即朝后退出好几步。
在退出几步后,姜夜莺心里的压抑感忽然就消失了,她非常纳闷,刚再往前踏一步,各种负面情绪立刻涌入她的脑海,这种恶心的感觉甚至能让人的呼吸停顿。姜夜莺一个步子不稳,朝后跌坐到了地上。忽然间,那些无形的压力又消失了,姜夜莺像是屏息许久才窜出水面一般,大口地呼吸着。这感觉就好像是言先生划下了一个圈,在圈外只是普通的世界,而进到了圈内,就好像是立刻走入了地狱一般。
“小公主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就可以了,就你的阅历,我不能担保你再靠近会不会有危险。”言先生开口道,他的声音变得比之前更加低沉阴森,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过当姜夜莺抬起头,看到言先生重新张开的双眼后,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不寒而栗”。
言先生的双眼不再是东方人的常见的那种棕底黑瞳,他的左眼从眸子的深处发射出一种绿光,一种翡翠一般剔透的绿光。
但那也是种让人心底发冷的惨绿,就如同是丛林中的野狼,在看到猎物时眼中会放射出的妖异之绿。
传说中狼的凝视可以让猎物失去双脚发软,失去逃跑的勇气,而现在姜夜莺的心境,就如同是被座狼凝视的小白兔一般,有种死之将近的压迫感。
而且,姜夜莺看到的还不止这些。极端的恐惧并没有让她移开视线,反而让她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现在的她甚至能看到,在言先生左眼的瞳孔身处,似乎有一个……一个字。
当姜夜莺本能地想看清楚那是一个什么字时,言先生却转过了脸不再看她,而是看着握着他手的姜华,沉声说出了之前他之前提过的六个字。
“是否承诺定契?”
“诺”
第一卷:山阴咒 第三章:怪物与贞女
更新时间:2009…8…6 13:55:46 本章字数:12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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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一个自私自大到无以复加,却有能力,也很乐意将人玩弄于鼓掌中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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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有一些问题不明白……”
“漂亮的女人总是问题多多,不过男人却也总愿意帮漂亮女人解决问题。你有什么问题呢,姜大小姐?”
“你说旅馆大门前的那些人,在我们进门的时候说了一些切口,或是暗语什么的。但他们却什么也没做啊!”
“哇哦,姜大小姐,我真不知道该如何称赞你了,你觉得‘脑筋不会转弯’这个词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虽然我很感激你帮助我父亲,但这并不表示你可以侮辱我!”
“现在我可以给你添上‘神经过敏’之类的溢美之词了。当我说‘脑筋不会转弯’的时候,我完全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你的脑筋不会转弯……别拿你那对水泡眼瞪我,当一个人看到地上有根被啃过的骨头,就说是狗吃剩下的,我也会说他脑筋不会转弯。”
“什么被啃过的骨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唉,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来反驳我。一根被啃过的骨头,也可能是人用来喂野狗的食物,而不是狗吃剩下的;所谓的暗号和切口,也不只是用来招呼同伴发动进攻的,它也可以用来……”
“也可以用来中止行动!也就是说,那个要牌的人,是要制止其他人的行动?”
“……在打断人说话方面,你的反应倒是异常地快。那你倒说说看,他为什么要中止行动?”
“因为他们看见了你,一个他们计划之外的人。他们不能断定你的身份,所以领头的人中止了行动,想先看看情形,是这样吧,‘脑筋急转弯’先生?”
“……不错么,这么快就能学会看到柱子不往上撞了,你比猪看来要聪明的多。”
叮的一声,电梯终于在言先生与姜夜莺的吵吵闹闹间来到了底楼。
这家破旧的旅馆电梯门正对着旅馆的大堂,门一开,门口架着桌子正“斗地主”的四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从电梯中走出的人身上。
作为四个挂着破汗衫靠在门旁就开赌的中年人,他们对于其他客人的关注程度也未免太过了。就连姜夜莺都看出了这其中的不妥。
从电梯里走出的只有言先生和姜夜莺两人,姜华并没有在这部电梯里。又是那个正对门口,背对着电梯门的胖男子喊了一句:“这把我要了。”接着他们便将目光重新放回了牌局之上。
“他们停止行动的暗号是‘这把我要了’,那他们真的开始行动时的暗号又会是什么呢?”姜夜莺凑到言先生耳边悄声问道。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言先生悠悠然地答完,便又晃悠到四人的桌前,开始看起他们的牌局来。
“你这牌不该这么打,出单你就该直接顶A嘛,怎么能放地主跑张K。”
“他都烂枪了,你还怕什么,炸呀!”
“你这牌不该这么打,来来来我指给你看,这张搭到这儿,这边再这么拆个弹,你看这不就顺了嘛!”
言先生也不管别人的白眼,从这边跑到那边,从地主看到农民,还时不时指指点点。绕是言先生如此恼人,那几位也没有一个冒出一句怨言来,只是交换了几个眼神,便好像旁边没有这个叫喳喳的喜鹊似的,接着玩自己的牌。言先生在不停捣乱间,还回头给了姜夜莺一个“他们要没有鬼就是真见鬼了”的眼神,让姜夜莺哭笑不得。
又是“叮”的一声,电梯上去了一趟,转眼又下到了一楼。这次从电梯中走出的,正是姜华。
姜华走起路来似乎没什么问题,看来他的“腰部”问题真的是时不时才发作的隐性疾病。不过他的脚步却有些虚,也不知是精力上的虚脱,还是精神上受了什么刺激——毕竟言先生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有切身体会的也只有姜华自己而已。
事实上姜华自己都不太记得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模糊记得自己说了那个“诺”字,那绿色的光,然后自己的身体忽然便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之后等他的记忆再度清晰时,言先生已经笑着和他说“付好款了,需要发票么?”
就这样?就这样自己就已经少活十五年了?姜华实在是很难想象,即使言先生折腾出的“视听效果”非常之骇人,但姜华仍不免满腹狐疑。
不过这些疑虑马上就因为言先生的行动烟消云散了。
怪物:
“妈的,牌这么臭,老子不打了!”为首的胖子大吼一声,一把按下了手中的牌,四人立时一齐起身,每个人都从桌下抽出了一根铁棍。胖子更是棍子一上手就立刻一个回身向一旁的言先生扫去。
“现在你知道行动的暗号了吧?”言先生大声喊了一句,然后向后退了一步,铁棍将将与他擦身而过。
胖男子见自己一棒落空,稍稍一愣,便向自己的同伴打了个手势,他其中的两个同伴便也朝着言先生围了过来,还有一个身形看上去稍显瘦削的男子继续拿着棒子朝姜氏父女逼近。看来他们已经认定言先生是姜华找来的帮手,准备将其一并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