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巷-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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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见了他,惊讶的问,你跟着我干嘛。子轩讲,你去亭上,我也去了,咋会是跟你,多心的很。夏莲不悦,说,别跟我,你自个儿就没个事干,我最烦你这种人呢。子轩说,夏莲,你咋这样,你是伤我自尊哩。夏莲讲,子轩,你要想人不伤你的自尊,你就要察颜观色呢,我们其实是有了距离的,几年了,大家每个人都发生了故事,你咋便不知呢。子轩一时就沮丧的很,无精打彩的离开了夏莲。
三逢最近上窜下跳的,在巷里显的相当活跃,他是不停去找夏莲的,两人的关系似乎很亲密。子轩看了,心里是有点酸楚,但想人帮夏莲建事业,再强烈的嫉妒,竟也被自己摁了下去,夏莲好便行,三逢愿出钱么,那让他出去,自己想出不是出不起嘛,现在干啥都得钱开道呢,没钱是寸步难行的,人人都有红眼病,时时见钱眼开的,夏莲没钱又怎能做成事,有那心,怕她没那力呢。三逢愿帮那是再好不过,要不,他那钱存着要干甚,迟早是个花么,现在花多好,子轩是有些高兴的。他的高兴要看了别人的脸色,只要夏莲乐了,她才肯乐,他是这样一个人,死板的很。
韦总开车出现在巷里,令巷人诧异万分,特别是三逢,问身边的夏莲,他好象来寻你的。夏莲呵呵的笑,说,我在一家公司打工时的老总,帮过人的忙。三逢讲,你和人发生故事了。夏莲讲,想哪儿了。韦总就朝夏莲走过来,讲:你咋走了。夏莲却对他讲,这是三逢,北都很有实力的大企业家。韦总便乐,说,我听说过呀。三逢乐,没听说过的,还多的很呢,你寻夏莲有甚事。韦总讲,没事,没事,就是过来问问她为甚不干了。三逢讲,不干就是不干了,还有什么为甚不为甚,你看你这人痴的,她是我们巷里的超女,哪个都愿亲近哩,你也别来没事寻事,小心巷里有人向你扔砖头。三逢的话没完,半截砖头嗖的便飞过来,一下砸在韦总的鞋跟上,韦总大惊失色,他说,这是谋杀吧。三逢讲,这哪叫谋杀,是意外,你看你混的,不明事理了。韦总狼狈的讲,请大哥指教。三逢说,我指教什么,你还不赶快走。只见又有半截砖头嗖的砸过来。慌的韦总往一旁闪。三逢讲,走吧,走吧。就推了他的肩膀走。韦总还要扭过头来瞅夏莲,但夏莲是不理他了,三逢要帮她,便不能再和韦总纠缠在一起。
庄艳洁随后就与她打来电话,对夏莲讲,你要方便,咱们聚上一次吧。夏莲说,改天聚吧,最近我忙得很。庄艳洁并无挂的意思,说,许久未见你了,心里想念的很。夏莲说,你想念我,不大可能吧。庄艳洁就讲,真的,咱们聚上一次吧,由我请客。夏莲说,改天吧,真的,我实在忙得脱不开身。庄艳洁说,是忙着数钱了吧。夏莲嘿嘿一笑,讲,数钱倒不会,正数手指头哩。庄艳洁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讲,夏莲真会开玩笑,好吧,那我改天联系你吧,你先忙你的,再见。夏莲是露出一丝淡淡微笑的,从心里看轻了庄艳洁。她真是很忙的,有没完没了的活要干,实不知多会才能做完,人一旦要做开一件事,那就是一场无休无止的战争。她冲韦总笑笑,说,你看庄艳洁,她倒闲得很。韦总呵呵笑笑。三逢凑过来,递给韦总一根烟。讲,人走便有走的理由,不走永远在你那儿打工,你看夏莲,人如今可是一把手,威风得意的很。韦总就扭了头看她,说,真的。夏莲讲,别听他瞎谝,我哪有你威风,公车坐着,公款花着,美女陪着,你才得意得很,我对你倒是佩服的很。韦总说,哪里,哪里。面上是红光绽放。三逢知他得意着,心里是恨恨的,他当然没这种优势,钱必竟是自己一分一分挣的,哪能由得了性子花,车当然不能一辆一辆换。三逢想到此,还是有些沮丧。他在巷里花钱是很阔绰的了,但比起韦总一类的人来,那真是大巫见小巫了。他是心中隐隐有些自卑的,但他还是挺豪爽的笑,样子尴尬了些。身旁的夏莲是感觉出的,但她只把笑悄悄摁在心里,似把一只水缸里的瓢在往下摁,但终未能摁下去,竟噗的乐出声来,倒怔的一旁的韦总不知所措。他说,夏莲呀,你叫上你这位朋友,咱们一块出去吃顿饭吧。夏莲就扭头冲三逢讲,去么。三逢呵呵笑,说,去,去,白吃的事,咋能不去,我想还是叫上子轩吧。韦总面上露着微笑,说,行么,你们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叫么。夏莲却冷了脸。说,叫他,在吗。三逢讲,他在着嘛,咋会不在。夏莲讲,最近他不是紧的很么。三逢说,我咋不知。夏莲讲,那只能说是你不关心他,还朋友长朋友短的,你这人就是会伪装,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三逢搓搓手,我在你心里就这形象。夏莲讲,咋,听你这口气,似乎不满意的很。三逢讲,我哪敢不满意,你唾完我左脸,我赶紧就得扭过右脸来,我满意的很。韦总是一直在旁边眯眼笑着,静静的听他们谝来侃去。等他们闲说完了,他问,咱们去哪儿吃吧。三逢讲,出了巷,就有个饭店的,咱们简单吃点便行了。韦总讲,那哪行,上北都饭店吧。三逢就忙着打电话。夏莲问,给谁打呢。三逢讲,子轩。
敬士亭上的戏是不会停的,看的人散坐在亭的周围。三逢说话有些结巴。子轩挨他坐了,讲,三逢,平日你能的,今天竟这般熊样,咋三灌两灌的就让人灌醉了。三逢说,子,子,子轩,你个,狗日的,缺心眼么,你就,就,就没看出来。子轩问,我看出什么来了。三逢说,那韦总,对,对夏莲她有,意,意思么。子轩冷冷的说,那管你屁事。三逢讲,你,狗,狗日的,不和你说,说了。他抬头看,夏莲是上了台的,犹一株细嫩的草在风中摇曳。三逢说,她也醉了么。子轩讲,人没醉,是你醉了。子轩就扭头看夏莲唱戏。见女人登场,他是痴迷的很,恨不能自己也上了台去,但他是登不得台的,他天生便不是唱戏的料,却掏出身上的烟盒来,剥下了外皮,从口袋捏出枝秃笔画。身前身后是围了人,子轩却如入无人之境,一个人痴迷的画。身后便有啧啧声响起。三逢说,你,你们,懂,懂艺术么,瞎起哄。就也歪了头看,一时哇的一声。画上是栩栩如生的女子,活脱脱一个夏莲么。三逢就讲,子,子,子轩,你该寻杨老师的,可以在杂志的封面上发了。子轩才抬起头来,说,你这酒桶,也懂艺术吗。三逢讲,狗屁,艺术是个甚,吃饱喝足后的浪荡行为么。球。子轩就极不悦,说,你个狗日的,能吐出个象牙来。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三十
夏莲从台上下来,见众人正围了子轩吵嚷,她不好意思径直闯过去,只在人群外转,就有人讲,夏莲,你来看,子轩画上的人,是你嘛。夏莲才挤进来,她探前去看,左看右看,是越看越象自己的。说,谁闲的屁疼,尽干这无聊事。就要伸了手去夺,子轩便喊,干嘛,你干嘛。夏莲说,我细看看。子轩讲,不行,不行,这可不行,艺术品,哪能由了人随便看,不行,不行的。三逢就讲,艺术长艺术短的,似乎自个儿是个艺术家,狗屁,我看,球也不是,成天的标榜自己,胡吹胡擂呗,唬人球哩。子轩站起来,讲,你什么意思,骂我吧。三逢说,我不骂你,我夸你哩。子轩极不悦的看他一下,把头转向了夏莲,说,你看你毛手毛脚的,一上来便抢,撕了咋办。夏莲说,看把你兴的,我这就能把你的艺术给撕了。子轩说,可不,你就要给我撕了的。夏莲便缩回了手,讲,你看你牛的,你画了为谁看呢,为他们吗。子轩一时愣了,拿画的手僵在了半空,说,有理,有理。但画还是没再与夏莲递过去。夏莲也不再理他,嘴里哼开了戏,驸马,驸马你醒一醒,睁开眼看一看宝剑下面是何人,你酒醉招来无情念,酒醒后岂不痛断魂。三逢就在一旁乐,也跟着哼,驸马,驸马你醒一醒,睁开眼看一看宝剑下面是何人。子轩就悔了,他说,你看我这是做甚了。三逢讲,你做秀呗。夏莲就不理了他,转身走出了敬士亭。
子轩跌跌撞撞跟出来,他想把画撕碎了,三逢伸手就夺走了,说,干嘛,干嘛,不想要了,可以给我,撕了干吗。子轩便脱了手,任由他夺了去。三逢喜嗞嗞的走了。子轩跟着夏莲在巷里走,左拐右拐便没了踪影,他摇摇头,以为自己的眼花,可睁开眼,仍寻不见夏莲的身影。他想,难道是我醉了,我真的醉了吗,我是这样容易醉的人。他这样想,就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他心里想是三逢,也有着怨气,说,干甚。人却不说话,只是更有劲的拍了他。子轩生气的讲,三逢,你干球甚哩。人却把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子轩就见眼前的一只手,白森森的全是骨。他一时大惊,浑身颤抖一下,人就清醒了,他猛得转过身,却见面前是与自己一样的个人,说,你是谁。那人咧嘴一笑,说,我是你,我是我。了轩就晕了。
三逢来看子轩时,手里提了一篮花,见屋里没人,就把花放在了他床上,嘴伸到子轩耳边讲,子轩,还病哩。子轩睁眼看看他,又闭上了。三逢说,你还装球甚了,快起来吧,你再不起来,人韦总可把夏莲联系上走了。子轩仍是闭了眼。三逢讲,如果自己心爱的女人让别人夺了,这男人还有屁的出息。子轩就恼怒了他,说,你不也喜欢着夏莲,你有甚的出息,你还是大款哩,我可是甚都没有,你少来这一套。三逢也不恼,仍笑嘻嘻的,说,你看你发甚火,好好的就生病了,让夏莲急病了吧,你这个人,也真是心胸狭窄。子轩讲,我心胸狭窄了,我咋就心胸狭窄了,你出去吧,让我独个儿好好休息休息。三逢哈哈的笑,说,我这就走,看看你吧,你看你兴的那个熊样,病吧,越病越牛逼了。三逢就往出走,他是边走边说的,他说,球事,夏莲人约我去她的旅游区呢,两天后就走,本来叫你一块去的,看你病的厉害,那你慢慢在病床上躺着呗,我为这事,前几天刚买了辆新车,今天才上上牌照,你慢慢睡吧,睡上十天半个月的,没人会来打饶你,哥们再见。子轩还强装着,似乎漠不关心,见三逢真走,就一骨碌爬起来,说,好了,好了,今天就出院。三逢说,那是你的事。
子轩死气白赖的要跟三逢走,三逢却没带他,说,人没邀请你,我也不敢自作主张,你还是打电话问问吧。子轩到底没有与夏莲打电话,他的心里没底,说是爱着人家,毕竟未曾表达,也未得到人家的答应,平白无故打电话,那是个啥嘛。他只好眼巴巴的看着三逢开了车离去,而他心里是痛苦的,这种情绪又不可告诉别人,只能憋在心里慢慢消化,直到有一天成为空白。子轩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早晨起来跑步,然后去敬士亭听戏,少了夏莲的剧社,很有些泛味和寡淡,气氛也不如先前浓烈,人们散坐在亭周围,胡琴师漫不经心的演奏着,一些票友高一声低一句的唱,园里湖水边上的鸟就扑拉拉的飞。子轩茫然的看着飞在空中的鸟,想它们是飞到哪里去了,会不会去到夏莲的旅游区。夏莲现在又在干甚呢,她会想我吗。子轩整个人看上去就有些痴痴雾雾的。
敬文是悄无声息的坐在了子轩身边,他轻轻拍拍子轩,是让子轩激灵灵打个冷战,他说,谁呀。敬文就笑,说,子轩,你这咋地了。子轩说,没啥,没啥。敬文掏出根烟给他,讲,没事,你打甚哆嗦。子轩讲,我冷么。敬文便讲,这热的天,你会冷,没病吧。子轩说,有病,有病。敬文就乐,抽烟抽烟,你这状况,很让我吃惊的,你多久成这模样的。子轩就站起身来,他说,市长大人微服私访呢。敬文讲,坐,坐,坐,少扯淡,我这好不容易出来遛遛,别总讲让我扫兴的事,谈谈你的真心话。子轩就重新坐下来,说,真心话呀。敬文点点头。子轩说,你可是吃胖了。敬文便呵呵的笑,讲,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不会说说别的,比如你和夏莲的事呀,你的工作呀。子轩就失望的讲,你想听这呀。敬文说,对,就这。子轩便唉声叹气,嘟喃道,富比不过商人,闲比不过农民,夏干三伏冬干三九,没有尊严没有双休。敬文呵呵一笑,你说顺口溜呢。子轩却仍旧讲,看领导的眼色,想领导的饥渴,为领导当牛作马,给领导寻欢找乐。敬文的脸色慢慢就变了,讲,子轩,你的牢骚不少嘛。子轩忙呵呵的陪笑,说,我随便讲讲,没啥意思。敬文就冷笑,说,子轩,你这还是没甚意思。子轩就忙掏了烟给敬文,说,别想多了,别想多了,我讲我呢,你咋想到你自个儿身上了,你又不是我说的那种领导。敬文呵呵一乐,说,我是多心了的。就接过子轩递过的烟来。他讲,你讲,继续讲。子轩就说,国家的主人,老板的奴隶,工作的机器,双休没戏。敬文讲,你咋又扯到双休上了,子轩便腾的站起来,说,我的市长大人,你还要熟视无睹吗。敬文便愣了,他说,你什么意思。子轩讲,把厂都迁到县城,可工人的吃穿住行,你管过吗。敬文讲,这又咋了。子轩讲,不是停水,就是停电,我们是到了上甘岭了。敬文忽的坐起来,在地上走几步,又坐下,说,讲,你继续讲。子轩却默不作声了。敬文就起身走,他说,子轩,我会细细调查的。然后,他便离开了敬士亭。身后是响起了琴胡声,台上有人在唱,梓童你只顾宠女婿,不管咱皇儿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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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逢打旅游区回来,十分得意,仿佛做了一回仙,人看上去很是精神,巷里多为有钱人,出门旅游的不在少数,象三逢这样,却实是少见。子轩是嫌恶着,拿了冷眼看他,也兼没让自己去,心里窝着一把火,恨不能生吞活剥他,而三逢浑然不觉,牛逼哄哄的,他说,艺术家,还画妇人像哩。子轩白他一眼,哼哼冷笑两声说,牛逼甚,不就去了夏莲弄的旅游区一下,看了个甚。三逢说,那莲活脱脱的,盘子大的象头牛,又是长在旱地上,也只有那地方才有,活该夏莲要发了么。子轩说,她不是跟着任琳混嘛。人任琳行,她怕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