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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银湖宝藏-第6部分

小说: 银湖宝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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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前后,当太阳已接近地平线的时候,甲板上又有动静了。炎热渐渐减退,一股尚可以说是清爽的穿堂风,使人们抖起精神来。乘客们从其舱房里走出来享受这种清爽。帕特森也在他们当中。他带着他的女儿,她已从惊吓和那不情愿的河水沐浴中完全恢复过来了。爷儿俩正要探望两位印第安人,因为女儿还没有向这两个人表示感谢。

小熊和大熊整个下午都是以一种地地道道的印第安人方式——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地,坐在他们已坐过的木箱上度过的。“杜乐姑妈”向他们致意。“现在他们要给我们钱。”大熊见到工程师带着女儿来时用通卡瓦语对他的儿子说。

他的脸变得阴沉起来。因为用金钱表示的感谢对一个印第安人来说是一种侮辱。儿子背朝上,右手伸到面前,旋即让它垂下,以此暗示他另有看法。就在这个时候,被他搭救的小姑娘快步朝他走来,热情地握握他的手,说道:“你是个勇敢的男孩。遗憾的是我们的卧室靠得不近;我很喜欢你。”

他庄重地看看对方这张红润的小脸蛋,答道:“我的生命属于你。伟大的神明听见了我的话。它清楚,我的话是真诚的。”

“这样我起码要送你一个纪念品,以使你能记起我。”

她从自己的手指上摘下一枚薄的金戒指,将它戴在这位青年救命恩人的左手上,戒指大小正合适。他看看戒指,然后看看她,将手伸进他的印第安人缠身布中,费劲地从脖子处取出一点东西递给她。那是一块又小又硬的四方形的皮,鞣制成白色,并精心地弄平。上面压有几个符号。

“我也送你一件纪念品,”他说道,“这是宁特罗潘·荷摩施的图腾;是皮的,并非金子。你在印第安人那里遇到危险时出示它,危险就过去了。所有印第安人都认识宁特罗潘·荷摩施,都尊重他的图腾。”

她想象不到一个图腾会有什么意义。她只知道,他送给她一块皮是作为对戒指的回礼。她对此感到心满意足。因此她把图腾系在脖子上,见此情状,青年印第安人的眼睛闪烁出喜悦的光辉,他答道:“我谢谢你。现在我拥有你的一点东西,你也有我的一点东西。这使我们两人都很高兴,即使没有这些礼品我们彼此也不会忘记的。”帕特森接着说道:“我该如何报答小熊的行为呢?我并不穷,但是我所拥有的一切,对于他为我保存下来的东西来说,那是微不足道的。就是说,我得对他感恩图报。有一个纪念品我可以送给他,可以让他保护自己免遭敌人袭击,就像他保护我的女儿免受豹子袭击一样。他要这些武器吗?我请他接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枝新的、制作精良、镶嵌珍珠母的左轮手枪。小熊后退一步,笔挺挺地站着说道:“白种人给我武器,我感到非常荣幸,因为只有男子汉才得到武器。宁特罗潘·荷摩施收下这些武器。就这样吧!”

说着他就把左轮手枪插进缠身布下面的腰带中。此时此刻他的父亲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他的脸洋溢着喜悦自豪的神情。“宁特罗藩·豪艾也要感谢白种人,”他说道,“感谢他没有像给奴仆发钱那样把钱送给我们。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我们应给予的报答。我们始终是这位白种人和他的女儿的朋友。我愿他永远生活幸福和快乐!”

致谢的访问结束了。人们再次握手话别,然后散开。这两个印第安人又坐到他们的箱子上面。

“是好人!”父亲说道。

“很好的人!”儿子表示赞同。这就是沉默寡言的印第安人所能倾诉的衷肠。

按照印第安人的理解,工程师表达的这番谢意过于多情了。这不能怪他本人。他对红种人的见解和习俗知之甚少,不知道该怎样办,采取什么态度。因此他曾去请教“老枪手”,并也得到他的指点。现在他回到这位猎人——他与托姆和杜乐正在供乘客晒太阳的甲板上坐着——身边,向他叙述他的礼物被接受的情况。他提到图腾,从他的声调中可以听出,连他也并不十分清楚其含义。因此,“老枪手”就探问道:“先生,您知道图腾是什么东西吗?”

“知道。它是一个印第安人的画押,如同我们的图章或者戳子一样,可以用各种各样的东西做成。”

“这番解释是对的,不过不透彻。并非每个印第安人都可以拥有一枚图腾,只有首领才能拥有。这个男孩有一枚,这就证明他已作出了被印第安男子们看作非凡的业绩。根据不同图腾会多种多样。某种图腾的制作,诚然只是用于证明和确认某一目的,犹如我们的图章一样。这种图腾对我们白种人来说是最重要的,它被当作其拥有者的介绍信。介绍信其热情的程度也是各不相同的。让我再看看那块皮!”

女孩递给他看,他观看得很认真,很细心,末了他说道:“这枚图腾价值连城,极少会赠送他人的。通卡瓦语的意思是:‘Schake—i—datanSchake—i—Schakin,henschon—datanhenschon—schakin;katePanon。’准确地解释过来,这些话的意思是:‘他的影子就是我的影子,他的血就是我的血;他是我的哥哥。’这些字下面是小熊名字的缩写记号。‘哥哥’的称号比‘兄弟’的称号还要光荣。这枚图腾含有介绍信的作用,无法想象还有比它更热情的介绍信了。谁要是给其拥有者带来一点儿的伤害,等待着他的,是大熊和小熊以及他们所有的朋友的报复。先生,把图腾包好,让上面的符号保持住红色。我不知道能为您帮什么忙,因为我们要去通卡瓦人的同盟者居住的地方。许多人的生命可能都取决于这块小小的牛皮。”

轮船在下午驶过了欧托克、范比伦和史密斯堡,现在到达阿肯色河向北流去的拐弯处。船长告知,午夜过后两个小时将要到吉布森堡。为了到那儿时精神振作起来,大多数旅客都及早睡觉了。住舱房的乘客全部离开了甲板,休息室里只有少数几个人坐着下棋或玩其他游戏。在与此毗邻的吸烟室里只有三个人,那就是“老枪手”、托姆和杜乐,他们在聊他们的经历。那个巨人般的猎人对杜乐的情况和下一步的打算至今还未能了解得十分清楚。现在他正打听杜乐怎么会有姑妈这个古怪的称号。杜乐答道:“您知道,西部地区的男子有个习惯,就是给每个人都起个外号或者富有战斗性的名字。我穿着我的睡衣像个女人,甚至我那高兴的声音也与之相配。由于我有个像姑妈一样关怀每个正派小伙子的习惯,大家就给了我‘杜乐姑妈’这个名字。”

“杜乐是您的姓吗?”“是的。”“这个名字听起来像德国人的名字。您像黑托姆和我一样也出身于德国吗?”“是的。”“在合众国出生的?”

这时杜乐摆出一副极其狡猾和极其滑稽的样子,用德语说道:“不对,这我根本想不起来;我挑选了德国的双亲!”

“哦,怎么?这么说您是一个出生于德国的德国人,一个老乡?”“老枪手”喊道,“这有谁会想到呢!”

“这您没有想到吗?我以为,一眼就可以看出,我是作为古老的日尔曼人的曾孙来到人世的。您也许能猜出我是在哪儿穿上并穿坏头一双童靴的?”

“当然能够!您的方言告诉了我,是在美丽的公爵领地阿尔滕堡,那儿盛产最精美的奶酪。”

“对,是在阿尔滕堡。您马上就猜中了。盛产奶酪的事也是真的,当地叫干酪,在德国其他地方没有这样的奶酪。您知道吗,我原来想让您感到意外,因此没有马上告诉您,我是您的老乡。现在我们高兴地坐在一起,我终于脱口说出来。好吧,我们谈谈我们美丽的祖国吧,虽然我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但我忘不了她。”

看样子要有一番热烈的谈话,但可惜情况不是如此,因为有几个坐在休息室里玩腻了的先生现在走进来,还要再抽支烟。他们把在场的人卷入了别的谈话,占去了很多时间,使他们不得不放弃这次聊天。当他们要去睡觉的时候,杜乐向“老枪手”辞别:

“我们无法继续谈下去,实在太可惜了。但明天还有一天,我们可以继续谈。老乡先生,晚上好!愿您睡个好觉并快点入睡,因为午夜过后我们又得起床。”

现在所有舱室都被占上了,各个房间的灯已熄灭。只有两个按规定不能熄灭的灯笼亮着,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尾。船头的灯笼把河面照得明亮而均匀,借着灯光瞭望台上的水手能及时见到并报告水中的障碍物。水手、领航员和在甲板上来回走动的水手长,都没有睡觉。

流浪汉们装模作样,仿佛在睡觉。康奈尔把他的人马安置在一个朝下开的舷窗周围,无人能够去那里而不被发现。“真是棘手的事!”他向旁边的一个人悄悄地说,“我没有想到夜间这儿会有人观察航道。这小子是我们的拦路虎。”

“情况并不像你所想的那样糟糕。天色如此漆黑,他不会看得很远。现在昏天黑地,伸手不见五指,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反正他得盯着水面,他要是转身,就会眼花缭乱。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马上。我们务必分秒必争,因为在抵达吉布森堡之前我们就得完事。我已有了钻头,现在就着手进行。倘若你要警告我,那就得小心谨慎。”

康奈尔借助于漆黑的天色,从箱子与大包中间向前挤,沿舷窗旁向压舱货室走去,双脚踩在窄小的楼梯上。十个梯级很快就走完了。现在他点燃一根火柴,照一照四周。

此刻他所在的压舱货室几乎延伸到了船的中部。该室没有隔墙分割,它占了底下船体从这一边到另一边的宽阔面积。室内包裹堆积如山。

康奈尔终于来到左舷一边,将钻头对着水线下的船壳。在手的强大压力下,钻头很快就钻入木板中。接着钻头就碰到了硬邦邦的阻力——用来覆盖船体的水下部分的铁皮。这里必须用钻头来钻通。要让水很快就灌满压舱货室,最低限度需要钻两个洞。康奈尔首先在尽可能远的底部钻第二个孔,同样钻到了铁皮处。他拿起一块压舱物的石头,用力地敲打钻头的手柄,直到钻通铁皮为止。水立刻就哗哗地流进来,把他的手也沾湿了。他使劲地拔出钻头,一股冲击力强大的水柱击中了他,使他不得不快快后退。在轮船机器发出的噪声中,敲击声是听不到的。头一个孔洞高楼梯不远,现在他把这个孔洞的铁皮也钻通了,然后返回甲板。他手中拿着钻头,把它扔到了楼梯上。

他的同伙悄悄地问他,事情是否成功了。他作了肯定的回答,并解释说,他要马上悄悄地溜到一号舱房。

餐厅和毗邻的吸烟室坐落在后甲板上面,两边全是舱房。各舱房的外墙都装有相当大的窗子,这些窗子用纱网封着。窗前有一条窄小的围绕着整艘船上部建筑的外窗台,从楼梯处可到达。康奈尔悄悄地快步溜上楼梯后,就转向右手边的外窗台,就是说转向右舷。一号舱房就是头一间,因此坐落在拐角处。他一帆风顺地到达目的地。微弱的光线透过头一个窗子的纱网,舱房内点着灯。难道帕特森仍然醒着?也许在阅读?

但是经过调查,康奈尔确信其它舱房也点着灯,这使他放心了。也许恰恰是这样的照明有利于他执行他的计划。他抽出短刀,无声响地把纱网从上到下割掉。这时一面窗帘挡住他的视线,他轻轻把它挪到一边,他现在所见到的一切令他高兴得几乎放声欢呼起来。

左面墙的床头上有一盏亮着的小壁灯,灯的下部被蒙住了,免得干扰睡眠的人。壁灯下面,工程师脸朝墙在微睡。一把椅子上放着他的衣服,右边墙壁旁边的一张折叠桌子上放着钟、钱包和猎刀,从外面伸手很容易就能够着。康奈尔伸手拿走了猎刀,但没拿钟和钱包。他从鞘中把刀抽出来,检查了一下刀柄。像针线盒或者钢笔盒一样,刀柄处装了一个拉锁,很容易就可以拉开。

谁都没有见到这个情形,因为谁也没有注意到外窗台上面。康奈尔把短刀插进腰带里,再爬回到他的同伙那儿。他顺利地来到底层的甲板上。他的目光转向左方。他仿佛见到两个发出微弱磷光的点,很快又消失了。那是两只眼睛,他知道。他敏捷地向前蹿去,动作虽猛,但听不见声音,接着又同样迅速地翻滚到一边。正是从他见到那双眼睛的那个地方,响起了一阵噪声。仿佛某人要扑向另一个人。那个来回走动的水手长听见了这噪声,走过去。“谁在那里?”他问道。

“我是宁特罗潘·豪艾,”有声音答道,“噢,原来是印第安人!睡觉吧!”“有个男人蹑手蹑脚走来,于了点坏事。我看见了他,但他很快就溜掉了。”“往哪里去了?”“向前面康奈尔躺的地方。也许就是康奈尔本人。”“呸!”“他或者另一个悄悄地溜到这儿干什么!睡觉吧,不要干扰别人!”

水手长尽管这样说,但为慎重起见,他还是到前头去专心地听听。因为在那儿什么也听不到,他就放心了。他相信是那个红种人搞错了。

又过了很长时间,他从瞭望台被叫到船头。

“先生,”呼叫他的那个男子说,“我不知道问题在哪里,水迅速升高,船在下沉。”

“胡说八道!”水手长笑着说。

“您过来看看。”

水手长朝下面看看,什么也没有说就急匆匆地向船长室赶去。两分钟后他与船长一起回来了。他们带来了一个提灯,用它照了照甲板。随后他们走进压舱货室,去检查一下底舱。流浪汉们已离开了那里。过了不久水手长回来了,接着船长也回来了。他们快步赶到领航员那里。

不要大吵大嚷,康奈尔悄悄地对他的同伙说,“注意啦,轮船将要靠岸啦!”

康奈尔说对了。水手们和工人们被秘密地叫醒,船改变了航向。这不能不引起一些骚动。许多乘客都从他们的舱房里走了出来。

“啥事都没有,没有危险!”船长对他们叫嚷道,“室里有点儿积水,我们要把水抽出去,所以我们得靠岸停泊。谁要是害怕,可以暂时上岸。”

他本想使大家放心,却适得其反。人们呼喊、叫嚷要救生圈,各舱房已空无一人。人人都在奔逃,乱成一团。此刻船头灯笼的光照射到高高的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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