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云覆月-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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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去溪里洗剥猎物,回到院,茅屋里泛出袅袅炊烟,那熟悉的食物的香气。
小兄妹立住脚,静立了片刻。这世外桃源经过血洗,如今只有他二人,家里如何有的炊烟?
玉离子心里一阵紧张,心想莫不是他来了?
灶台边,炉火映红四狼主金兀术的脸,一头大汗淋漓在烧饭。
“回来了?缸里没有多少米了。你也该回金国去了。”四狼主说。
“皇叔如何寻到这里来?不用在军中操劳吗?”玉离子冷冷的话调,月儿惊愕的望着玉离子,他为什么不再叫“父王”。反是唤金兀术为“皇叔”?莫不是四狼主不是小王爷地生父?
“皇储谙班勃极烈。你不要忘记自己尊贵地身份。在这山野村落同大宋的公主媾和,你是女真人的海东青,多少目光仰视着你!”金兀术愤然说。
月儿越发的糊涂,就见玉离子一摔长发,诡异的笑:“完颜离并不想做大金皇室的谙班勃极烈,只想在这里守着娘。娘一个人孤零零的趟在土里。”
“你安坐了大金皇位,父王自然会去地下陪你娘!”
女真人话无戏言,月儿看着父子二人认真的目光,心生寒意。难不成金兀术要让玉离子当大金皇帝,难怪他称玉离子哥哥是“谙班勃极烈”。这是大金国专称皇太子太孙的称谓。月儿还隐约记得在金国见过故去的那位谙班勃极烈隆重地葬礼。金国的风俗很奇怪,皇帝死后不是传位给自己的儿子,而是要传位给自己的亲弟弟,长幼有序,弟弟没了才传给宗族里的嫡长子。这么讲来四狼主金兀术的子嗣是没有希望登上皇位地,因为除非他上面的兄长和兄长地孩子们死光。
“你皇爷爷病了。那夜想你,喝了点酒。去你房间去看看,出门时摔倒就不能再爬起来。”金兀术责怪的目光:“别以为过继给你宗干大伯当儿子就同父王撇清了关系,到哪里你也是我完颜宗弼的儿子。”
……………就这样,月儿随了玉离子回到了阔别了四年的北国,这片令她恐惧而又厌恶的地方。
月儿住进了皇宫。成为谙班勃极烈完颜离。不,现在改名为完颜亶地贴身侍女。
月儿才逐渐从“小老鼠”嘴里打听到发生地一切。
王妃被四狼主推下了山崖,玉离子小王爷就此失魂落魄。
一个暴雨之夜。四狼主在宏村找到了从山崖下背了母亲的尸骸爬上来的小王爷。
惊雷闪电中,小王爷已经不会说话,呆滞地目光跪在河边的一棵大梧桐树下用手刨着泥土,要亲自掩埋母亲。
四狼主的嘶喊呵斥已经全然没了用处,小王爷就像一段枯木般无神的立在风雨中。
将小王爷强绑回去,他在屋里也呆滞无语,平日不吃不喝,偶然大口的狂吃东西,眼里满是凶光。
“小老鼠”说,他以为小王爷快被神召唤去陪王妃了。
“小王爷忽然不见了,就在夜里,明明是绑得结结实实,他不见了。”“小老鼠”神秘的说:“后来他意外的出现在北国故乡,这令四狼主都惊喜过望。老皇爷抱了憔悴的小王爷痛哭,守了熟睡的小王爷一夜不合眼。第二天,忽然宣
小王爷为谙班勃极烈,当时所有的狼主和王爷们都震
月儿奇怪的说:“不是大金的规矩,要立嫡长子吗?小王爷是四狼主的儿子。”
“小老鼠”得意的摇晃着脑袋卖弄的说:“老皇爷宣布,令小王爷改名完颜亶,过继给故去的大皇子完颜宗峻为儿子,由现在的大王爷宗干代为抚养,从此搬出了四狼主的府中。”
“啊?”月儿惊叫,这也太奇异了。
“老皇爷说,从此四狼主同小王爷再没干系,小王爷自当重新脱胎换骨,不曾有过过去的不快。宗干大王和王妃都十分疼爱小王爷。近来宫里的师父都在加紧教小王爷治国之方,在极力培养小王爷。”
“那四狼主呢?”不知为什么忽然怜悯起那空忙了一场的四狼主金兀术。
“小老鼠”摇头说:“四狼主几次唤小王爷回府里去,小王爷都不理他。就连在朝中见到四狼主,小王爷都称‘四皇叔’,看都不看他。”
月儿听得心里寒寒的,不想小王爷和四狼主父子最后是如此的结局。好在小王爷已经做上谙班勃极烈,就要走向金国皇帝的宝座。月儿甚至在祈望,离哥哥有朝一日登基,她一定求哥哥放弃攻打大宋的恶行,再放了母妃和父王回汴京。虽然那天她将离哥哥从身上推开,离哥哥一脸的不快,但她相信离哥哥是真心喜欢她这个丑丫头的。
又见到娘了。
娘的鬓角已经爬满白发,见到月儿先是呆立了半晌,忽然大哭失声。
月儿扑到娘的怀里痛苦,低声说:“娘,月儿从南边过来,从九哥身边过来,月儿来陪伴娘亲。”
“你九哥还好吗?宋金交战,你九哥他身体日夜操劳可还吃得消?”娘关切的问话,月儿止住悲声无言以对。她该如何回答?九哥果然是日夜“操劳”于美人丛中,月儿见过九哥肆意的戏弄那些妃嫔,因为她们不能产出子嗣而责打她们。宋军交战?九哥又是一味的主和。
“九哥,他,他还好。”月儿说。
“你父王的衣带诏~~”母妃紧张的拉住月儿的手,关注着月儿的眼神紧张的问。
热泪涌向月儿的眼眶。月儿点点头:“九哥说,他会从长计议。”
月儿说的很委婉,娘又如何会知道她根本没被正式允许进入皇宫,几次随了九哥入宫,都是以内命妇的身份伪装进宫。明明是自己的家,却要装成客人。
一个小眼睛的小男孩跑过来,模样还很乖巧,抱了母妃的腿问:“额娘,这位姐姐是谁?”
母妃抱起地上的孩子,对月儿说:“这是你弟弟,叫猛吉。”
屋里走出一位金国王爷。
“猛吉,到阿玛身边来。”
月儿见母亲脸上掠过困窘的绯红,呆讷的自嘲般笑笑。
月儿的心也凉了一半。原来娘已经委身伺候这位王爷,还同这位王爷有了儿子,看来这里也不错,而且这王爷带娘也很好。怕是自己费劲心思劝说九哥打到北国上京来救母妃回大宋也是自作多情了。
“夫人,回房去吧,老二醒了,哭着找你。”
月儿晾在了庭院里,听到屋里王爷的声音:“她既然是华福帝姬,理应送回洗衣院。若是你舍不得她,我去向粘罕大哥讨个情,留了这丑丫头才伺候我吧。你们母女共事一夫也不错。”
月儿心里一阵恶心,身下那小男孩儿牵着她的衣襟叫:“姐姐,姐姐,你脸上怎么这么丑?”
月儿撒腿向外跑,冷不防却同迎面进来的一个人撞个满怀。
“王爷恕罪。”闻讯从屋里出来的韦妃慌忙过来陪笑解释,那人厌恶的看了月儿一眼,忽然对左右笑了说:“长大这么丑,身材还不错。”
“这是大宋的华福帝姬赛月。”屋里出来的韦妃的男人宗贤大王说。
候在门外的“小老鼠”慌忙进来告罪:“王爷恕罪,月儿姑娘是谙班勃极烈身边的女人。”
一句话,进来的王爷反是格外主要月儿,捏起月儿的小巴看了说:“玉离子这小畜生的眼光和他人一样低劣,找的女人都这么不如品味。”边说,那熊掌般的手伸进月儿的衣领中在月儿的蓓蕾上揉捏,月儿猛然伸手抽了那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月儿!”母妃一声嘶厉的惨叫,那位王爷的大手紧紧卡住月儿的脖颈,似是要将她的脖子扭断。
夺嫡 III
夺嫡 III
宗磐兄弟,捏死这女娃子也容易,只是别在我这府里贤上来止住宗磐。
月儿喘口起,见几人都进了屋,“小老鼠”抓了月儿撒腿狂逃:“月儿,你惹了大祸了,你可知道他是谁?”
“不就是金国的狼主王爷吗?”月儿怒意未消。
“他本来应该是谙班勃极烈,应该是继承老皇爷的皇位的储君,但是老皇爷忽然立了咱们玉离子小王爷做谙班勃极烈,他生气是对了小王爷。”
“所以他不敢惹小王爷,就要把气撒到女人身上?看来老皇爷还真要眼光呢,小王爷就会有这么下作。”
听了月儿哭诉一天的遭遇,玉离子只说了句:“呆在宫里哪里也不许去!”
看着离哥哥焕然一新的容颜。原本那头散乱的卷曲刚硬的头发已经束成两条齐整的辫子系在耳后,头顶了王冠,身上小王袍象征着高贵的身份,没了战场上的狂野,反有了几分南人的文雅。
“月儿,来读书吧。韩昉先生就要来给讲《贞观政要》,你能听懂多少就听多少。前天你不是还抱怨,岳云在巩家庄遇到位才女蝉儿姐姐,让你嫉妒吗?你好好学,也不该输给她。嫉妒本身是没有用的东西,她即不能帮你胜过对手,反而会令你寻些没用的借口去原谅自己的技不如人。你会嫉妒她,说明你还有超过她的可能,你们相差得不太远,如果你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超越她时,剩下的只有崇拜。”
离哥哥自信的笑。月儿却冒出一句:“就像月儿仰视岳元帅一样。”
离哥哥立刻沉下脸。
韩昉先生是位儒雅的夫子。只讲文章不谈国事。
韩先生主张天下太平,万民乐业,并不主张打仗。不时给月儿讲些有趣地故事,令月儿十分爱听他讲课。
“小王爷,不~~谙班勃极烈,宗磐王爷狩猎获了一匹金色地獐子,十分罕见,请你过府去赴宴。”“小老鼠”过来回话。
同完颜宗磐伯父的关系很微妙,玉离子毫不犹豫的吩咐:“更衣!”
月儿却拉了他的袍襟说:“哥哥,月儿也要去。”
“你还嫌没有招惹宗磐王爷。在家同韩先生读书。”
月儿却撒娇般说:“有哥哥在,谁也不会欺负月儿。哥哥说会保护月儿的,女真的男人天生会保护女人。”
月儿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冒出这些废话,或是今天意外的撞到母亲和母亲新为她生的两个金国血统的弟弟而忽然委屈失望,想想九哥和母妃,似乎世上一切的希望都没了。眼前地离哥哥,和那远在南方的岳家军才是她能落脚的地方。
被月儿纠缠不过。玉离子命她换上一身箭袍随行。
金国的家宴很奇特,众位王爷围成圆形而坐尽情说笑。
月儿在圈边随“小老鼠”看着那金色的獐子,果然美丽,尤其那双水汪汪的眼,黑亮地瞳仁。泛青的眼白。月儿不由想到岳云哥哥那调皮地笑眼。
“这只獐子养了一年多了,不知道为什么王爷忽然把这只獐子圈出来引了众人来看,还说是新打到的。”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有宴就能分酒吃。”
月儿听了议论觉得奇怪,忽然身后一个声音:“月儿,怎么是你?”
“瑗瑗姐姐!”月儿惊讶在这里遇到了皇姐柔福帝姬瑗瑗。
瑗瑗姐姐一身金翠,美丽从容。
“姐姐,我回来了,现在住在谙班勃极烈府中,是玉离子小王爷带我回北国的。”月儿欢喜的说。
瑗瑗姐姐却一脸异样的神色:“姐姐现在在宗隽王爷府中,此地不宜说话。”
“姐姐,那月儿改天去寻你玩耍,大宋地宫里有个女人假冒姐姐,说她是柔福帝姬。”月儿想起此事追在瑗瑗姐姐身后喋喋不休地说,根本不在乎王府的规矩礼仪。
见月儿亲热的表情,瑗瑗立住足,回视她片刻说:“月儿,你~~你快从后门离开这里,谙班勃极烈府也不要去了,去韦妃娘娘身边,她或许能保护你。”
“为什么?”月儿追问,瑗瑗姐姐却捧了酒壶头也不会地进到殿里去。
瑗瑗姐姐分明是欲言又止,想想她今天打了宗磐王爷,又听“小老鼠”说宗磐王爷为小王爷夺了他谙班勃极烈的宝座恨之入骨,月儿心里含混,又看到圈在院中的金色獐子。
“小老鼠”从后面溜过来,偷声问:“月儿你有没有觉得不对,这府里的门都有兵把守,刚才派人回去给小王爷取件斗篷,都不许出去。”
月儿心里顿然觉出事态不对,眼珠一转快步闯入了殿里。
“小王爷,老皇爷吩咐你快些回去。”
一句话,众人停住笑声。
完颜宗磐说:“混说,你如何知道的?”
“月儿回去给小王爷取披风时,老皇爷说的。”月儿看着宗磐的眼睛。
“你出去取披风?”宗磐不信的笑声。
月儿当然明白于中的奥秘,笑了说:“王爷别不信,我们小王爷身上穿的老皇爷赐的护身软甲,抖开就是一根刀斧不断的绳子,宋军千军万马万箭齐发,小王爷手中的金索舞动,万箭乱飞不沾身,反是将宋军抽得人仰马翻。”
月儿前言不搭后语,玉离子觉出异样,嗔怪说:“莫不是又喝多了,说些没用的混话。走吧,皇叔的酒宴也饮了,出门是没来得及禀明皇爷爷,怕让他怪罪了。”
起身时,一把拉开袍襟扯开那软甲,金色的绳索空中抖过金光万丈,瞬间绕在手臂间。
“伯父让玉离子见了金獐子,侄儿也让诸位叔伯见识这皇爷爷赐的软甲金索。这里地方小,改日找个舞弄得开的地方给叔伯们瞧瞧。”
玉离子笑了施礼告辞而去。
月儿的目光和完颜宗磐对视时,完颜宗磐目光中充满恨意。此事的月儿,就似那突然闯入鸿门宴的莽樊哙,令宗磐无奈。
打马回宫的路上,月儿慌得心头乱跳:“哥哥,一定告诉老皇爷,宗磐王爷要杀你。”
“不许说!以后你也不许外出!”玉离子喝道。
忽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匆匆而来。
“坏了!宗磐王爷有伏兵!”月儿大叫失声。
失贞 I
失贞 I
别慌!”玉离子一把拉过月儿的马缰,伸手揽过月儿背上,手中握了金索准备应战。
手下的亲兵护拥到马前。
马队出现,为首一人竟然是四狼主金兀术。
月色下,金兀术扫视众人,长舒口气故作平静问:“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皇叔还未安歇?”玉离子冷冷的话语。
“完颜亶才从宗磐伯父府上赴宴回来,正欲回宫。时候不早,告辞了。”玉离子打马从金兀术身旁飞驰而过,头也不回。
月儿努力的侧头回望,金兀术的马队立在原地未动。
“停停!停停!哥哥,停下!”月儿抢着马缰,玉离子停住马,清冷的面色融在冰寒的月色中。
兄妹二人在杏林湖水边漫步,仰头望月。
“杏花谢了,月儿还是那弯月儿。”月儿对玉离子说。
“哥哥却不是当年的哥哥,哥哥你错的太过了。”
玉离子哥哥低头不语。
“四狼主定是闻讯来救你的。你怎么这么对他说话,月儿都为他委屈。”
玉离子转身就走,月儿在后面紧追。
“今晚的事,对任何人都不许讲!”
瑗瑗姐姐请月儿来宗隽王爷府游玩,顺便一起去宗贤王爷府里看韦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