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暴光-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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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文叹了口气。“如果这个案子一清二楚,汤姆,我会的。但是我认为这件事的具体情况并不那么清楚。”
桑德斯寻思是否该告诉他录音带的事,但转而一想,又没有那么做,而只是说:“我想是清楚的。”
“可是在这种事情上,人们的看法总是不一致的。”加文从桌子对面探过身子。“这是事实,不是吗?总会有看法上的不一致。瞧,汤姆:她做了什么坏得不得了的事了?我是说,真正很坏的事情。她向你调情吗?很好。你可以断定:这该让你感到自豪,她毕竟是个美丽的女人嘛。比这坏的事情有的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把手放到你膝盖上,你可以说:不,谢谢。这就行了。你可以用一千种一万种的办法来处理这件事,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嘛。可是用这种……报复。汤姆,我得告诉你,我对你感到吃惊。”
桑德斯说:“鲍勃,她触犯了法律。”
“这一点还没有见分晓呢,不是吗?”加文道,“你可以把你的私生活掀开来让陪审团审查,如果这就是你想要做的事的话。我自己是不会想这么做的。我看不出把这件事弄到法庭上会对谁有好处。这是一个无法取胜的场面,对所有人都是如此。”
“你说什么?”
“你不会想上法庭的,汤姆。”加文凶险地眯缝着眼睛。
“为什么不会?”
“你就是不会的。”加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听着,我们还是呆在轨道上吧。我已经同梅雷迪思谈过。她同我的看法一样,觉得这件事已经失去控制,走得太远了。”
“是吗?”
“我现在也来同你谈,因为汤姆,我的希望是息事宁人,回到事情以前的状态中去——请听我说完——回到这个不幸的误会发生以前的状态中去。你接着干你那份工作,梅雷迪思也接着干她那份工作。你们两个继续像文明的大人一样一起共事。你们一起向前走,把公司建设好,让它的股票上市,一路走下去,每人每年挣上一堆钱,这有什么不对的?”
桑德斯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觉得正常的东西又回来了。他心里渴望着能逃开律师,逃开过去3天来的紧张,沉湎到事情往日的状态中去,这似乎就像洗热水澡一样地富有吸引力。
“我的意思是要你这样来看这个问题,汤姆。星期一晚上这件事刚刚发生的时候,并没有人吹哨子宣布你们犯了规。你没有去找人,梅雷迪思也没有去找人。我想你们两人都想让事情悄悄地过去。后来,第二天,发生了不幸的混乱和没有必要的争执。如果你准时到会,如果你和梅雷迪思对这件事的说法口径一致,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们两人会依旧在一起共事,你俩之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始终是你们的私事。可是我们现在面对的情况却是这样。这是个大错误,真正的大错误。所以为什么不干脆把它忘掉,往前走,去发财致富呢,汤姆?这有什么不对的?”
“没有什么不对的。”桑德斯终于开口道。
“好嘛。”
“只是它行不通。”桑德斯说。
“为什么行不通?”
他脑子里闪过十几种回答:因为她能力不够;因为她是条毒蛇;因为她是个公司事务的玩家,有的全是门面功夫,而本部门是个必须造出产品来的技术部门;因为她是个撒谎者;因为我不敬佩她;因为她会故伎重演;因为她不尊重我;因为你待我不公平;因为她是你的红人;因为你选了她而没有选我;因为……
“事情已经走得太远了。”他回答道。
加文瞪着他。“事情可以再回去。”
“不,鲍勃,回不去了。”
加文探过身子,压低嗓子说:“听着,你这个小臭杂种。这儿发生的事情我一清二楚。我招你进来的时候,你连狗屎和牛屎都分不清楚。我让你有了开始,我给了你帮助,我给了你机会,一直如此。可现在你想撒野吗?很好。你想看到苦头落到你身上吗?那就他妈的等着好了,汤姆。”说着他站起身来。
桑德斯说:“鲍勃,在梅雷迪思·约翰逊的问题上,你从来也听不进道理。”
“喔,你认为我在梅雷迪思的事情上有问题吗?”加文刺耳地大笑起来。“听着,汤姆:她过去是你的女朋友,可是她头脑聪明,富有独立性,你摆布不了她。她甩了你的时候你很恼火。现在,过了这么多年以后,你要报复她了。事情就是这么回事。这同职业道德、犯法、性骚扰或者别的什么狗屁东西都不搭界。这是个人恩怨,而且为的是鸡毛蒜皮的事情。你撑了一肚子的屎,连眼睛都发黄了!”
说完他大步走过布莱克本身边,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餐馆。布莱克本在后面瞪了桑德斯一眼,然后便赶紧匆匆忙忙地追他的上司去了。
桑德斯走回自己的桌子时,经过了另外一个小隔间,里面坐着微软公司的几个人,其中有系统程序设计部的两个可恶家伙。有个人呼哧呼哧地发出猪喷鼻息的声音。
“嗨,小猪先生。”一个人压低嗓子在叫。
“叽!叽!”
“那玩艺儿挺不起来喽!”
桑德斯又走了几步,然后转过身去。“嗨,伙计们,”他说,“起码我没有半夜三更地跟人约会,哈着腰,抓着两只脚脖子,同——”他报了一下微软程序设计部头头的名字。
他们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嗬嗬!”
“小猪先生开口说话喽!”
“呼噜——呼噜。”
桑德斯说:“不管怎么说,你们这些家伙都在城里干啥呢?雷德蒙药房里的避孕膏都卖光了吧?”
“吁!”
“小猪发火啦!”
那几个人像毛头大学生似的笑得前仰后合。他们桌上放着一大罐啤酒。哄笑中一个人说:“要是梅雷迪思·约翰逊为我脱裤子的话,我保证不会叫警察的。”
“绝不会的,乔斯!”
“陪笑效劳!”
第三节
“硬邦邦的装药器!”
“女士先请!”
“空—通!空—通!”
他们擂着桌子,哈哈大笑。
桑德斯走开了。
加文在餐馆外面的人行道上怒气冲冲地来回踱步。布莱克本耳朵上贴着手提电话也站在那儿。
“这该死的车到哪儿去啦?”加文问道。
“我不知道,鲍勃。”
“我叫他等着的。”
“我知道,鲍勃。我正在找他。”
“全能的基督啊,最简单不过的事情,连该死的汽车都管不好。”
“或许他要上厕所呢。”
“是这样吗?这要花多少时间?他妈的桑德斯,你能相信他的话吗?”
“我不能相信,鲍勃。”
“我简直搞不懂,他在这件事上竟然不要和我打交道。我在把身子往后仰,尽量让着他。我把他的工作还给了他,我把他的股票还给了他,我把什么都给了他。他要干什么?耶稣啊!”
“他不是个能同全队配合的球员,鲍勃。”
“你说对了。他不愿意见我们,可我们得让他坐到桌子上来。”
“是要这样,鲍勃。”
“他没有感觉,”加文说,“问题就在这儿。”
“今天上午事情传开了,他不会高兴的。”
“唔,他没有感觉!”
加文又踱起步来。
“车来了。”布莱克本指着街那头说。那辆林肯牌轿车正向他们开来。
“总算来了。”加文说,“你瞧,菲尔,我对在桑德斯身上浪费时间已经腻烦了。我们想表现出善意,可不起作用。总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有感觉呢?”
“这点我一直在考虑。”菲尔说,“桑德斯在干什么?我是说他究竟在干什么?他在诽谤梅雷迪思,对吗?”
“他妈的对极了。”
“他毫不犹豫地对她进行诽谤。”
“混帐的他是不犹豫。”
“他所说的关于梅雷迪思的事情不是事实,不过诽谤的特点就在于它不必是事实,而只要是大家愿意相信是事实的某个东西就行了。”
“所以怎么样?”
“所以也许需要让桑德斯尝尝那是什么味道。”
“什么是什么味道?你在说什么?”
布莱克本若有所思地望着正在开过来的轿车。“我觉得汤姆是个粗暴的人。”
“噢,见鬼,”加文道,“他不是。我认识他多年了。他是只讨人喜欢的猫咪。”
“不,”布莱克本揉揉鼻子说,“他不是猫咪。我觉得他很粗暴。上大学的时候他是橄榄球队员,是那种不太守规则的球员。在公司球队里打球的时候,他把人家撞得东倒西歪的。他性格里有一种粗暴的东西。说到底,男人大部分都是这样。男人是粗暴的。”
“这是什么屁话?”
“你得承认,他对梅雷迪思很粗暴,”布莱克本继续说着,“大声嚷嚷、吼叫、把她打倒、性,还有暴力。他是个失去控制的人。他比梅雷迪思高大得多。只要让他俩站在一起,谁都能看出这种差别。他高大得多,也强壮得多。你只要望望他就能看出,他是个欺负人的凶汉。他那漂亮的外表只是个掩护。桑德斯属于那种男人,他们虐待没有自卫能力的妇女,以此来发泄自己的恶意。”
加文沉默了一会。他斜着眼睛看看布莱克本。“你没法让人家相信你这话。”
“我想我能让人家相信。”
“头脑正常的人不会相信的。”
布莱克本说:“我想有人会的。”
“是吗?谁?”
“有人。”布莱克本说。
汽车开到人行道边停下来。加文打开车门。“好吧,”他说,“我所知道的,就是我们得让他来谈判。我们需要施加压力,让他坐到桌子上来。”
布莱克本道:“我想这可以安排。”
加文点点头。“这事交给你了,菲尔,一定要做到。”他钻进车里。布莱克本也跟着他钻进去。加文问司机:“你他妈的跑哪儿去了?”
车门砰的一声带上。车子开走了。
桑德斯和弗尔南德斯一起乘坐艾伦的车回调解中心。弗尔南德斯听完桑德斯所述的与加文的谈话内容后,摇摇头说:“你根本不该独自一人去见他,如果我在场的话,他就不敢这样对待你。他真的要你对所有女人们作出让步吗?”
“是的。”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居然还找出了一个我们应该保护性骚扰者的堂而皇之的理由。这真是绝妙的一着。人人都该无动于衷地眼看着她干犯法的事,就是因为她是女人。这理由太妙了!”
听了她的话,桑德斯打起了精神,因为原先和加文的谈话搅得他心绪烦乱。他知道,弗尔南德斯在做自己的思想工作,要让自己振作起来,不管怎么说,她的话起了作用。
“谈话内容荒谬可笑,”弗尔南德斯说,“后来他还威胁你了?”
桑德斯点了点头。
“别再想了,这只不过是一种恐吓。”
“你有把握吗?”
“绝对有把握,”她答道,“他只是说说而已。不过至少你现在明白为什么她们说男人就是不懂这个道理的原因了。加文对你说的这些话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多年来叫嚷的如出一辙:站在性骚忧者的角度上来看这个问题吧,虽然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很不对,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大家回去上班,我们这个大家庭又会像过去那样和睦愉快了。”
“令人难以相信他会说这些。”艾伦边开车边说道。
“是的,特别是在这种年代,”弗尔南德斯说,“不要再重复那些废话了。哎,加文有多大了?”
“差不多60岁。”
“怪不得他会那么说,布莱克本那时应该告诉他,根本不能接受他的意见。根据有关条文,加文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起码他必须调走梅雷迪思,而不是调走你。而且可以这么说,他应该将她解雇。”
“我想他不会的。”桑德斯说。
“是的,他当然不会的。”
“她是他的宠儿。”桑德斯说。
“更重要的是,她是他的副总经理。”弗尔南德斯说。他们的车朝山上的调解中心驶去,弗尔南德斯凝视着窗外的景物。“你必须认识到,所有这些决定都与权力有关,性骚扰与权力有关,公司反对处理性骚扰的事也与权力有关。权力是保护权力的。一旦一个女人进入了权力机构,她就会得到这种机构的保护,男人也是一样。同理的还有医生,他们是不会推翻其他医生的诊治意见的,至于医生是男是女毫无关系,只是医生是不会推翻同行的诊治意见的,就是这样。公司的董事是不愿调查对其他董事的投诉的,不管这些董事是男的还是女的。”
“问题是女人谋不到你所说的那些职业。”
“是的,不过现在她们就要得到这些职业了,而且现在她们可以像过去的男人那样为所欲为了。”
“大女子主义者在造谣惑众。”艾伦说。
“住嘴。”弗尔南德斯说。
“把数字告诉他。”艾伦说。
“什么数字?”桑德斯问。
“男人投诉女人性骚扰占这类投诉的大约5%,相比较而言,这是个小数目,然而要知道,公司管理干部只有5%是女人。因此,这个数字表明,女性经理性骚扰男人的事件与男性经理性骚扰女人的事件,其比例相同。随着越来越多的女性在公司谋得要职,男子投诉性骚扰的百分比也在上升,因为性骚扰其实就是一个权力问题,而权力既不专属于男人,亦非为女子独享,谁掌了权就有机会滥用权力,而且女人会像男人一样频繁地利用权力。那个讨人喜欢的梅雷迪思女士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例子,她的上司是不会解雇她的。”
“加文说,这是因为情况不明。”
“那盘磁带已清清楚楚说明了情况,”弗尔南德斯皱着眉头说,“你把那盘磁带的事告诉给他了吗?”
“没有。”
“好,这么说我想再过两小时我们就可以办完这桩案子了。”
艾伦将车开进停车场,停好车,然后大家一起下车。
“那么,”弗尔南德斯说道,“我们就看看从她哪些重要人物入手,现在我们已经和她以前的老板联系上了——”
“康拉德计算机公司,就是它,我们已准备就绪。”
“还有在这家公司之前的那个公司。”
“西曼特公司。”
“是的,并且我们找到了她丈夫——”
“我已打了电话去科斯塔公司找他。”
“还有那个国际网络的地址呢?那人是不是叫‘艾弗兰德’?”
“正在联系。”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