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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杜骗新书-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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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诛逆何如保躬,死偿何如生还。故出行而带重物者,宜借鉴于斯而慎之密之,其永无失矣。

带镜船中引谋害

熊镐章,富人,乃世家子也。力足扼虎,兼习棍棒,□□月挟二婢往后园,遇一虎跳墙入,即退入家,各持钢叉大杖出。

虎对面扑来,镐以叉抵,顺放于地,急打一下。虎复再扑,镐又叉放下,再打一下。虎遂回身而去。镐从后赶打,虎为之倒。

疾呼二婢曰:“速来助。”二婢各以大杖对鏖之,虎立死杖下。

时称之曰:“打虎镐四官。”

后思遍游各胜处,故脱兄云将出外买卖。兄阻之曰:“汝刚而无谋,莫思撰钱,还恐生祸。”镐曰:“老仆满起有力多智,与我同去何妨。”兄不能阻。镐带百余金行,曰:“吾出外,相机置货,虽不得利,岂折本乎?有谁人欺得我者。”

游浙粤,有货可买者,仆满起曰:“此价甚廉,买归,必得利。”镐曰:“吾远到此,未遍览此中景致,若遂置货,安能轻身自由。”仆累禀几次,皆不见听。知其志在浪游,不思利也,后只任之。主饮亦饮,主行亦随,不半年,本去三分之二矣。起复曰:“不归将无盘缠。”镐曰:“本虽少,亦要置些货归,可当远回人事相送者。”又挨两月,到湖州,起又催归。镐曰:“买何物好?”起曰:“笔墨上好。”镐曰:“不在行,不会拣择,恐受人亏。亦须更买甚物与母嫂及我妻者,银本已折,省他辈多口。”起曰:“绸缎镜好。”镐曰:“绸缎无多本,不是这般客。不如买十两笔墨。十两镜罢。”起曰:“亦好。”催趱买归,只两小箱。镐曰:“此货甚妙,又简便易带。”

到江边搭船,柁公见财主威仪,家人齐整,奈何行李,只两小箱。及接入船中,觉箱中慎重,想必尽是银也,故以言动问曰:“客官从何来?亦不多买些货物。”镐以本少,恐客商见轻,故谎言:“吾家兄敝任在湖广,吾从任中归,未买得甚货。”柁公曰:“原来是大舍。”又见家人伏侍恭敬,每呼主为相公,使用皆大手面,不与诸商一类,以此益信为真官舍。

船中人皆敬让之。及到岸,诸商都搬起船。柁公独留熊大舍曰:“船中客官多,未能伸敬。今将备一杯酒,敬请大舍。”即上岸,多买嘉肴美酒。夜间劝饮,甚是殷懃。熊镐宽心放饮。柁公又苦劝家人酒。满起心知其非好意,初诈推不饮,后难禁其劝,亦饮数杯,推醉去睡。熊舍凭柁公劝饮,真醉不醒事。

起俟其睡熟,即起对柁公曰:“吾非真醉,今将近家,心中忧闷,吃酒不下耳。此相公酒色之徒。大相公在任中,将几百两银打发他归,在路上嫖用都荆只带得几把笔几面镜归与侄子辈作人事耳。明日太老爷归必责我不能谏阻。世有此人,见酒如糖,又好夸口,怎么谏他。我试开两箱与你看,其中那有厘银。”即取锁匙开两箱,惟笔与镜,并无银两。起取两面镜送柁公,曰:“一路来多蒙照顾,各送一镜与你用。”柁公曰:“主物不可擅送人。”起曰:“拿一半去,他也理不得。到家后,那晓得数。”复锁住箱,与柁公去睡。起一夜提防。

次日上岸,熊曰:“虽得柁公如此好意,再赏他银一钱。”

归家,起曰:“可数过镜,勿令有失。”镐捡过曰:“更失两面。”起曰:“吾将这两面镜换你我两颗头归,主人尚未知乎?”镐曰:“你何狂言。”起将船中劝饮事,一一叙之,曰:“彼非欲谋害,将别之人,何如此更费酒馔,若殷懃乎?”镐惊曰:“是也。非尔知事,险丧二命耳。”一家人闻之皆喜,重赏满起。

按:镐本膏梁之子,以纵性为快,以夸口为高,□□世路之险。若非满起心明,轻以二命付鱼腹耳。

□远行者,主若疏满,得一谨密家人亦大有益。故旅以丧童仆为厉,以得童仆为吉,圣人系旅之义大矣哉!

行李误挑往别船

陆梦麟,江西进贤人,往福建海澄县买胡椒十余担,复往芜湖发卖。有一客伙,将硼砂一担对换,余者以银找之。次日叫店家,写柁公陈涯四船,直到建宁。诸货都搬入船,只一仆詹兴挑实落行李一担,跟梦麟同行。途中陡遇一乡亲,动问家中事务,语喇喇不能休,乃命仆先担行李上船,再来此听使用。

仆挑往别船去,收在船仓已讫,再来寻主,尚与乡亲谈叙未决。

见仆来,即差之别干,始辞乡亲到船。查行李未见,即将家人打骂。又坐柁公偷去,状告本县胡爷。言柁公盗他卖胡椒银一百余两,以店家祝念九作证。柁公诉船中有客商十数伙,那见他仆挑行李上船。胡爷拘来审问,同船众商都谈未曾见挑甚行李。胡爷曰:“船不漏针,别货物都在,独行李有银,便会失落。”将柁公敲挟,不认,曰:“是他仆詹兴见囊中有银,自盗去,以陷我。或错担别船去,以致有失。小人虽挟死难招。”

胡爷又审詹兴曰:“想是你错认别人船为己船,忙中有失,非你背主,好好招来,免挟。”詹兴不认,乃挟敲一百。受苦不过,只得招认:“是主人路遇乡亲谈话,我自担上船去,藏入船仓讫,再回听主差唤。及再到船,并未见行李,是我一时错认,以致有失。恐主人加罪于我,我故不敢承。望老爷救小人一命。”胡爷将詹兴责三十板,劝梦麟曰:“是你自错。凡出外为商,银物不可离身。当担行李时,须叫詹兴看守,待你到船,然后差别人,纵错上别船,亦不会失。今若此,是你命该失财,岂可以怨仆乎。”各发出免供。

按:货物上船,须不离人看守,要防柁公侵盗。

人要得智仆为吉也,故雏仆之挑行李、银物所系,须跟在身边。托在实落,主无所失。苦先令挑去,错寄别船,安能无失哉。然麟徒知叙旧之谈,致备误丧其财而干讼者,何其愚也。诸商鉴此可为后戒。

脚夫挑走起船货

建城溪边,凡客船到岸,众脚夫丛集,求雇担代挑入城。

有老成客,必喝退众夫,待船货齐收上岸,都数纪定,然后分作几担,叫几名脚夫,自相识认,乃发入城,急令人跟行其后,方保无失。若雏家到,众脚夫不管物件检齐否,即为收括上担,及急跟夫去,多致遗物在船中未尽收。

有侯官县一田秀才出外作馆,年冬归,得束金四十余两,衣被物件,亦十余两,共作两大笼,经过建城,欲入拜乡亲,命一脚夫挑笼先行。田乃儒家,从后缓步随之。脚夫见其来迟,一步紧一步,攒入城门,入闹攘处,更是疾行,遂挑入曲巷逃走。田从后虽叫止步,那能止得。入城曲巷多岐,何处可寻。

次日往府吕巡捕呈之。吕捕衙是精明官,以脚夫拐物,须用脚夫查之。即叫二差人来,“你认定这田相公,今午穿白长衫,在船中行李到,必有脚夫挑走,你二人从后密跟到他家拿来。”再对田秀才曰:“你今日讨假行李一担,在十里外搭船来府,照前日到岸时叫脚夫来挑。你穿白长衫去,此两差人易认。若已在傍,你故意缓行,任此脚夫挑去,必能拿得前脚夫。”

田秀才领会其意,即日下午备行李从十里外搭船到,见此两差人在傍,各相认得,故叫脚夫挑行李,从后缓随脚夫,果然挑走。二公差逦迤跟到家,拿住,曰:“吕爷叫你,”脚夫黄三不知来历,只得随拄。吕爷曰:“你缘何挑走秀才行李?”

黄三惊曰:“只暂寄我家,便欲送还。”官止喝打五板,田秀才方到衙。吕爷叮咛黄三曰:“今日且饶你罪。这相公昨日被脚夫挑走一担笼,限你两日,代跟究来,若寻不出,定坐你陪。”

黄三曰:“河下挑夫两日换一班,昨日不是我辈。”吕爷曰:“你即跟定昨日的。”黄三密访两日,不能得。第三日公差来拿,到半途见一脚夫柳五,将银三钱换钱用,随即买鱼肉等归家。黄三再拿到衙,禀曰:“并访不得,只今遇柳五换钱,多买鱼肉,事有可疑。”捕衙立差四人,同田秀才黄三直往柳五家搜。只一间小房,搜果见赃。拿到捕衙,柳五供曰:“银物现在。前五日未敢出门,今日止用银三钱,换钱买物作欢。拐盗是实。”捕衙发打二十板,曰:“你二脚夫拐盗客货,各该拟徒,但黄三捕出柳五,以此赎罪,再打十板释放,以惩后日。

姑念柳五穷汉,只拟不应罪,纳完发放。”再叫田秀才具领状来,尽将原物领去。不数日,拿得真贼正犯。非有治才,安能如此哉!

按:脚夫挑走货物处处有之,故出行最宜慎防。

若吕捕衙之发奸,得捕盗之不遗余力者,全在以脚夫查脚夫一着,所谓以蛮夷攻蛮夷是也。又谚云:贼拿贼,针挑刺,亦此意也。雇夫者,可以为戒,捕盗者可以为法。

第十三类 诗词骗

伪装道士骗盐使

唐寅,字伯虎,又字子畏,南京吴趋里人也,中弘治戊午南京解元。因事被黜之后,遂放浪不羁,流留花酒。善诗文,画极工。与文征明、文征仲、祝希哲等为友,皆极一时之名流也。日游平康妓家,滑稽为乐,随口成文。有一…隶执纸一张求画。伯虎援笔画螺蛳十余个,题诗于上云:“不是蝤蛑不是…,海味之中少此名。千呼万呼呼不出,只待人来打窟臀。”

众皆大笑。

偶一日出,见县前枷一和尚,众人请曰:“可将此和尚作诗一首。”伯虎询知和尚被枷缘由,援笔题于枷上曰:“…隶官差去彩茶,不要文银只要赊。县里捉来三十板,方盘托出大西瓜。”知县送客出来,见之,问是何人所作。或以伯虎对,即将和尚释之。其捷于口才,大约类此。

一日,与祝希哲等十数辈携装游维扬,日与妓者饮酒,声色为乐。将及一月,赀用殆荆希哲曰:“黄金用尽,作何计策乎?”伯虎曰:“无妨。当今盐使者赀财巨万,我和你二人,可假扮女贞观道士以化之。”二人即扮道士。值盐使者升堂,二人俯伏阶下云:“女贞观道士参见。”盐使者大怒曰:“岂不闻御史台风霜凛凛耶,是何道者,敢此无状。”将挞之。二人徐对曰:“明公以小道为游方觅食者耶。小道遍游天下,所交者皆极海内名流,即如吴邑唐伯虎、文征明、祝希哲辈,无不与小道折节为友,凡诗词歌赋,应口辄成。明公如不信,愿奏奔惟明公所命。”盐使者乃指堂下石牛为题,命二人联诗一首。伯虎应声即吟云:“嵯峨怪石倚云边。”哲云:“抛掷于今定几年。”虎云:“苔藓作毛因雨长。”哲云:“藤萝穿鼻任风牵。”虎云:“从来不食溪边草。”哲云:“自古难耕陇上田。”虎云:“怪杀牧童鞭不起。”哲云:“笛声斜挂夕阳烟。”盐使者览毕,霁色问曰:“诗则佳矣。将欲何为?”二人曰:“顷者女贞观圯坏,闻明公宽仁好施,愿捐俸金修葺,以成胜事,亦且不朽。”盐使者大悦,即檄吴兴二县,可给库银五百与之。

二人见盐使者应允,连夜赴吴兴,假为道士说关节行状,对吴兴二县云:“今有盐使者,修葺女贞观,此系盛举,可即依数与之,不可宽缓。”吴兴二县,果如数与之。二人得银大悦,曰:“不将万丈深潭计,安得骊龙项下珠。”复往维扬,聚交游十数辈于妓者家,欢呼剧饮,纵其所乐。不十数日,五百之金费用殆荆后盐使者按临吴兴,束衣冠往女贞观,则见其倾圯如故,召吴兴二县责之。二县对曰:“日前唐伯虎与祝希哲从维扬来,极称明公兴此盛举,小知县即依数与之矣。”盐使者怅然,知为二人所骗,但惜其才,故亦不究。

按:唐伯虎、祝希哲皆海内一时名家也,但以不得志于时,遂纵于声色,青楼酒肆无不闻其名。然非口若悬河,才高倚马,岂能倾动使院,此之骗可谓骗之善矣。独计当今冠进贤而坐虎皮者,咸思削民脂以润私囊,敛众怨以肥身家,其所以骗民者何如。乃一旦反为唐、祝所骗,亦可为贪墨者一儆。但其知而不究,亦可谓有怜才之心者矣。

陈全遗计嫖名妓

金陵陈全者,百万巨富也。其为人风流潇洒,尤善滑稽。

凡见一物,能速成口号。尝与本地院妓往来,惟一妓最得意。

夏间,瓜初出,院妓将瓜皮二片放于门限内,诈令一人慌忙叫全云:“某姐姐偶得危病,要你一相见方瞑目。”全即乘马速至,慌忙进门,脚踹瓜皮,跌倒。众妓鼓掌大笑,云:“陈官人快做一口号,不得迟。”全即答曰:“陈全走得忙,院子安排定,只因两块皮,几丧我的命。”众妓欣然,遂会饮而罢。

又一日,与众妓游湖,见新造一船,众妓云:“速作一口号,勿迟。”全即答曰:“新造船儿一只,当初拟彩红莲。于今反作渡头船,来往千千万万。有钱接他上渡,无钱丢在一边。上湿下漏未曾干,隔岸郎君又唤。”众妓皆欢然叹服。凡游戏口号类如此。

彼时浙江杭州有一名妓,号花不如,姿态甚佳,且琴棋诗画无不通晓。但身价颇高,不与庸俗往来,惟与豪俊交接。每宿一夜,费银六七两方得。全闻之,欲嫖此妓,因而骗之。故令十余家丁,陆续运船到杭,彼与二三家丁先往。到花不如家,即令家人扛抬皮箱一个,下面俱系纸包砖石,上面一重,俱是纸包真银,每十两为一封。入花不如卧房内,当面开箱,取银赏赐妓家诸役甚厚,奉不如白金十两,不如与众役俱大欢喜,以为此大财主也,所得必不赀矣。不如问曰:“客官贵处?”

全曰:“金陵。”又问曰:“高姓?”答曰:“姓浪。”又问曰:“尊号?”答曰:“子遂。”不如整盛席相款,子遂不去,只在彼家。过两日,又一家人来报云:“某号船已到。”子遂云:“余货只放船内,但打抬皮箱,进姐姐家来。”如是者三四次,皮箱有五六个,在不如卧房内矣。子遂见不如带珠,云:“你这珠俱不好。我有大珠数百颗,个个俱圆,候此号船到,我去取与你。”

将近月余,子遂欲心已足。有一家人来报云某号船到。子遂对不如言曰:“此号船不比前船,俱是实落宝货,须我自去一看,兼取大珠与你。其皮箱数个,安顿在你卧房,你须照管。

我午后方能进来,但叫你家下一人并头口一个同我去。”不如遂令一人跟随,并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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