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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城中池(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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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妃如是笑了,笑得很疯狂,或许不是因为我的话,而是人与人之间的有所差距。我想到了陈炀,那个为了表示他曾经做过什么而迅速扼杀自己疑豫的人……因为大家都很清楚,质疑到了一定的地步,就可以判断了。
  “我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清楚?他为了自己的霸业连他最爱的人都可以利用,难道还会在乎一个三年持政,随时会威胁到他地位的王妹?是,我是与他一母同胞,我们从小到大看到的都是一样的东西,我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所以他有野心,并不代表我没有!你感受过权力的激荡与迷人么?”她说着又把脸转向浅阳,“您体会过那种为他人作嫁的滋味么?……昭和知道我迟早要背叛,所以他连子昊还活着都不告诉我……大王,您枉费心机了。”
  这几句话一半是气话。也许她始终压制了很多东西,因为她曾经告诉过我,这一辈子放弃的东西太多,而忘了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可是最终,楚王选择了她最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把她逼反了。过河拆桥,好狠的一步棋,现在就算她是真的反了也无济于事。
  女人静了静,很迅速的压制住了情绪,她走到一盏宫灯前,挑弄着里面的烛火,似是漫不经心的。由于宫灯的罩子被拿下了,烛火也被她调得很旺,刚刚还红朦朦的宣事殿一下子有些亮堂起来。
  “知道我在什么时候掌政么?楚王昭和十年至十三年。”她说着回头看看浅阳,“那时候大王还未登基吧?那时候我哥哥他……在您身边么?
  “东方,你知道吴国的凉州与楚国第二王庭衍州的距离么?只要翻过一座月冠山,再过了斛城,快马简装两天便是一个来回,吴楚相距如此之近……对了,有一次你跑去凉州,从邺城那么近的地方去,这可真把他给吓坏了……”
  她还没说完,我已经有些失控了,难以自抑的回头去看浅阳,他整个身体都舒展开来靠在王座里,有些憔悴的,仰头望着宣事殿顶上的黄粱,如一座毫无反应的雕像。我不知道有多期待他能够发怒,可他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茶放凉了,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又呛了出来,“我不信!……我不相信,我死都不信!”
  “你要不要去凉州找他?亲自问问他……问问他是如何利用你,问问他的名字,是叫做何渝,还是……昭和?”
  ***
楚妃死了,是一头撞在龙柱上撞死的。死之前,她已经疯了。
  现在,我正在赶赴予州的路途上,如此牵强的三万甲兵,竟是由一个手无举锤之力的人率领。浅阳,你是不是错了?我还记得那个女人死之前对吴王猖狂的斥责与嘲弄……
  枉你身为一国之君,偏偏重情轻礼。翡翠到了吴国便是您的妃子,除此之外一无所有。只奢望有朝一日后世登基,母凭子贵……翡翠满腹才学,既然您把我要来了,为什么处处提防于我!为什么不给我机会!哈……吴国完了,我也完了。
  我不知道我们是否错过了什么转机,她同样是个疯狂且歇斯底里女人,这一幕就如血一般刻在了眼中,抹杀不去。
  那时候的浅阳也有些疯癫,我明显感到他害怕了,他对自己的能力已经质疑到了一种几近绝望的地步。
  “琅琊,你去。”
  他当时是这样对我说的。
  “可是,浅阳,我行么?”
  “你不该问我,而是要问问自己……你行么?”
  其实我想去,真的很想再试试领兵,自修说过,“男儿志在凌宵,岂可碌碌无为”。可是这一役太关键,如果一个将领不能陷阵在前,如何服六国之众?堪当大任……我行么?
  可我还是点头了,倘若如今连我也同他一样的没有信心……我已经不敢想像接踵而来便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就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就算再讽刺,我如是匆匆挂着帅旗自国内压兵直上予州。
  予州城所有人都处在备战状态,可相对来说还是安逸的,楚军仍旧将凉州作为据点,至今尚未发起行动。
  趁着这个空隙,我将三万大军安置在予州城内,自己拣了匹快马,独赴凉州。
  凉州城的城墙被打扫得没有一丝积雪,显得很尖锐突兀,一道道竖起的长戟象征着他们的森严壁垒,谁能想到有一天,吴国的边关要城,竟然成为了楚军的根据地。
  我立马于紧闭的城门前,我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究竟有什么意义,我根本进不去,也……见不到里面的人。一路上想到了很多,在水落石出后所有事情都越发的昭然。
  而我,是想来质问谁?我有那个份量么?东方……为何而来?
  这样蔓无止境的不解就如同四周覆盖了一切景物的皑皑冰雪……然后城墙顶上出现了一个人,他的衣着同雪一样的白,淡淡地带了一丝空泛的味道,却让我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激腾的汹涌起来,那不是我想要追问的,却是我想见的。
  他穿着孝服,项上一丝不苟的束着金玉琢砌的冕冠,想来已经继承盛陵君爵位了。那一番英采一如在邺城大殿上一览众山的醒目夺眼。
  我像是被钉子钉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心潮已澎湃得无法平复……如果不是看到他的眼神,我想我已经失口唤出了。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他的眼神沉敛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初见那时的陌生……这让我想起了邺城的青灰色城墙,坚固沧桑无情沉淀的基石……
  宇文,是否对我已经失望?
  ……是否因那一箭而挫伤了心?
  ……是否在千百度回转中,已经觉悟了东方的不值?
  心底有无数个猜测,然……每一道空溟而来的猜测都能够让自己绝望透顶。
  一片方城,高台雪冷……人的心却是更凉。
  终究是对方先沉不住性子,掉头离开了。
  我仰头,眼光越过了高耸的城墙,上天明澈。雪势蔓延无边遮不住天的空旷……许多年以前,举目朝天信誓旦旦,有朝一日要化作雄鹰冲天一驰……如今再度感慰上苍,落在心底的,只是一片荒芜。
  我不知道自己在雪地里站了多久,夜色深暗深暗的,西风刺骨,城墙上的冷月一闪,他们架起了一只弩机,三十余发箭矢的目标是如此明确。
  原来,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我掉头,策马向来路奔去。
  ……
  回到予州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清晨,予州城已经没有了,就在昨天我私顾凉州的时候,邻城余邪起兵,攻下了予州。
  一直以来,大家都认定宇文的万军是踞于凉州城,然而在我行军途中,他们正以一招暗渡陈仓折兵余邪。
  我不知道那三万兵伤亡有多少?更不知道他们现在退到了哪里?重金之下凑出多国之兵也算是乌合之众,散了没有……一天,仅仅一天的变化是天翻地覆的。而我竟为了一己私怨,置三万大军于不顾。浅阳荡尽了国库换来这唯一能就国于水火的一纵军……我和他们彻底的失去了联系。
  雪又开始下,迷茫中也带了一点死寂的安宁。举首再望天,天涯竟漫漫……浅阳,我如何向你交代。
  ***
  也许是有楚兵在战场上见过我,予州的城墙上不知谁大吼了一声,“是吴国的将军。”,瞬间几十把弓箭连番架起,然后又很快的放下了……我一回头,看到了身后不远处的一人一马。
  这个人,又选择了出现的最佳时机。
  “为什么你总是如鬼魅般站在我身后?……我从来听不见你的脚步声。”
  “因为我在演绎这世间不曾出现过的人物,史书里将不会有他一片足迹。”对方以一种无比生分的说话方式,眉目间隐隐透出严肃的意味,显然是决定向我摊牌了。
  “怎么,不打算继续演下去?”我讽刺的说道。
  他目光缓慢的游离过对面高高飘扬的楚旗,神情松了一松。“因为你已经知道了……你来凉州,不就是为了见我么?”
  “是,”我答道。“只可惜我屡教不改,忘记了前车可鉴,竟被你利用了去!”
  再明白不过,难怪楚军迟迟不发兵入予州,他们放出异军的消息迎来了吴国的垂死挣扎。楚王算准了吴王无将可征必定会让我来硬撑,也算准了翡翠的背叛,或许也算准了我一定会来找他。打扫城头,好一个空城计。在凉州城上故意让宇文被我看见,以使我对异军集中在凉州深信不疑而忘了警惕。
  事实上我在大雪里站了一天一夜,宇文正掐紧时间赶赴余邪,与早已囤积余邪蓄势待发的一万骑兵汇合,直攻予州。楚王在凉州城里操纵着局势,那支架起的弩机不过是个胜利的标志,不过是示意我……可以走了。
  兵将分置两地,六国之军群龙无首,散兵游勇便是人数再多,何以抵挡一支万人精兵。
  我恨!“一国之君,纡尊降贵,蜇伏在敌国王都三年。琅琊想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一愣,然后松了手中的缰绳,任马儿在身后飞驰而走。彼此对视久久,久得如流光逝去,久得已经消散了过往烟云……他的眸子渐渐的清澈而柔和起来,终于像是坚定了信念那般说道,“琅琊……我是否能选择不说。”
  可以,真的可以,这天下都要是你的了,所以你……不必再同情我。
  这种时候竟然选择说这样的话。琅琊如今一无所用,你大业将成,难道不该从心所畅,难道还不愿展露出你猖狂本性么?……我想知道,无论是怎样残忍的事情,我的生命绝不该是一片茫然。琅琊刨根究底的性格此生不改,琅琊只是琅琊。所以不必虚伪迁就,我不稀罕!
  纵使心中水深火热,却发不出半点音节,唯有怒目而视,静静等待他的发言。
  “你想知道的那些并不是我一开始想做的,”他双手垂在腰间紧紧握住拳,那双眸子又恢复了先前的严肃冰冷,“如果只是索取情报,那根本不用我亲自出马,方怡非在吴假以人相十年之久,早已根基深固……事实上我并没有打算呆上三年,我在楚国太累了,只是想出来放松一下……仅此……而已。”
  “可是方大人他,告诉了我一句民谣,”他低下头,眼光却越发的冰冷,“‘艳裳一舞驾云娉,百万吴师朝复来’……所以,我决定留下来,与方大人一起,演绎了一段历史。”
  历史。这个字眼让我尤为惊心。我不知道该如何匪踱,万般忐忑间,已是身在犹疑的边缘,我难耐的看向他,指望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不是我臆想的那样。
  他折下一支挂在银桦树上的冰条,在我面前轻轻一晃,尖锐的形状与锋芒瞬间割开了他静如止水的眼光。我了然,或许早已沉寂在他的暗示之中,所有的一切将要乾坤逆转。
  “先王是国君,所以我很清楚他需要及恐惧的是什么。司马东方御系出名门,又有战功赫赫,一生都是众星拱月,他太骄傲太坚固,刚则易折。尉迟远威是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这种人太过游刃,所以必定相信做错了任何事情都有补救的办法……他离开的时候只留下一句诗……”他以一种高压的姿态走近至我身前,这时候我才发现他的眼睛犀利如鹰,已经全然没有了昔时的风雅淡然,他盯着我的眼,轻轻道出了那句诗,“……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拼命的向后退,恍然间什么都明白了……“原来是你们……是你们……把他们一个逼死,一个逼走……”
  他站在原地空洞的伸了伸手,似乎是想抓住我,可终究还是把手收回了袖中……我们的距离,已经太远太远……
  “每个人心底都有不可掩饰的阴暗面,但又都可以抑制自己的欲望,我们仅仅是把人心这种阴暗的部分激发出来,等到他们掀起了高浪,为了保持浪尖不掉落下来,还需要有人推波助澜……这两步连凑成一件完整的事都不够数,我们做得仅止于此。”
  “可这些就足以杀人!”我站在城隅下朝他大叫……感情不过是一把双刃利剑,可以深入人心也可以自毁其身,他们却隐伏在暗处做那个持剑的人!
  我知道,你们所做的不过是把他们竭力编织出的剑鞘给拿掉而已,然后松开持剑的手纵是剑花飞扬,冷眼旁观你们的成果。
  “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信任与交付,哪怕先司马及西宁将军做到了,却不能保证对方是否有同样的默契。看不到眼前的矛盾而一意孤行的人,他们的下场早已注定……仅仅是迟早的问题。琅琊,你说不是吗?”
  他不等待我的回答,径自转过身,在挂满冰凌白桦树下负手而立……
  “昭和十三年中旬,也就是吴王初阳末年,吴司马薨,司徒去邑离国,而作为御史大夫的方怡非借故辞官……我们很成功,吴国的三公都没有了。”
  我已经无法平复下心绪……一个立身吴中却心向楚都的老臣,将这样一场阴谋,自先王初阳年间就拉开了帷幕,而它延伸的久远是我们根本无法想象的。原来这才是方怡非辞官的真相,原来如此才可以解释何渝为什么在浅阳还未登基的时候就背弃了我们的誓言……他不过是在演一场戏,并为自己找了个密不透风的理由。
  “所以你要离开。说什么回凉州……其实你们是乘此机会赶回楚国布局埋兵……三个月后浅阳即位,正逢多事之秋……”
  “是,那时候我以为可以打了。”他接话道,“……可终究还是不成熟。吴王浅阳元年东方一门翻案正名。在吴楚三年征战中你将我大楚击得溃不成军……那时候我恨你,恨得想杀你!……割地十五,金玉驷辎……这些都不算什么……可我多年的努力,竟然是毁在琅琊你的手上!”
  雪下大了,天与地全都白了,入眼的萧条将视野浸染得一片凄呛……这个永远站在我身后如影子一般支撑着我的人,原来他的真身,是立在对面的山峦。
  ——琅琊,有些东西早该放手了,就不必再坚持,那样只会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你要知道没有人逼你,是你自己不放过自己。
  ……这是真话。
  ——你父亲那件事,其实大家都受了伤害,那时候大家也都看到了事情今后的走向……我们都在极力避免。
  ……这也是真话,那件事情其实是一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我们多少也被卷入其中。
——事至如今,何渝也无法力挽狂澜了……就如同我父亲救不了大司马一样,他只是保住了自己的命。
  ……这一句,上半句是真,后面的也不过是个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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