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黛降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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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想来了,只是珊瑚姐姐要我别来烦你,她说你身子不好,我过来龙王叔叔会不高兴。'
‘不,我好高兴你来陪我,我窝在床上太久了,说不定下回你来看我的时候,我已全身攀满蜘蛛丝儿了。'她真挚地笑了,陡然摸到他脸颊上一丝湿黏,惊道:‘你怎么了?脸上沾着什么?'
螺儿不在意地抹了抹脸,看了看小手,‘噢,没什么,只是被树枝划着了,一点点儿伤口,没关系啦!'
蝶衣大是紧张,‘都流血了,怎么说没事呢?来,我看看。。。。。。'她惊觉自己说错话,心下一紧,勉强笑着改口,‘我。。。。。。我是说你脸上的伤还是得敷药,找广公子看看吧。'
‘龙王叔叔在忙,'他笑咪咪地道:‘我现在才不敢去打搅他,珊瑚姐姐会骂我。'
‘珊瑚姑娘。。。。。。是专门伺候广公子的吗?'她忍不住好奇。
‘嗯,龙王叔叔什么事都是珊瑚姐姐发落的,不过她凶得很,我不喜欢她。'他扮鬼脸。
蝶衣摸索着并用袖子轻轻地压住他颊上的伤口,眼睛瞧不见,忍不住担心起伤势的严重性。‘要不我请侍女帮你擦药可好?'她温言问道:‘也不知伤口大不大,万一伤势加重了怎么办?'
‘蝶衣姐姐,我没事的啦!'他笑着窝进她的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纳闷地问,‘你身上好香,是什么气味?'
‘是你摘来的花香吧!'她微笑。
‘不是、不是,'他纳闷地嗅着,‘是一种很香、很香。。。。。。哎呀,我也不会说,就是一种好闻的气味就是了。'
她被逗笑了,抚挲着他的额头,‘螺儿真可爱,又会说话,你的爹娘一定很喜欢你。'
‘我爹娘。。。。。。'螺儿眨眨眼再低下头来,愀然不乐。‘不要提我爹娘好吗?只要有龙王叔叔和蝶衣姐姐喜欢我就够了。'
‘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吗?'
‘没有啦,'他摇摇头,露齿一笑,‘今儿个龙王叔叔还未来过吗?'
她摇头,虽不知道发生何事,但也体贴的转移话题,微笑问道:‘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们,广公子。。。。。。别号叫隆王吗?要不怎么你们人人都叫他隆王呢?'
‘啊?'龙王就是龙王啊!
没听到声音,她有些恐慌,侧耳倾听着,‘螺儿,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螺儿正想回答,一抬头却见遨玉玉树临风般的翩然走进。
遨玉面如冠玉,笑容亲和,眼神温暖,无声的走近床畔。
螺儿聪明得紧,一见他来,连忙匆匆地跳下床溜走。
她怀中一空,本能的侧耳倾听,‘螺儿,你到哪里去?是谁?是。。。。。。广公子吗?'
‘是。'遨玉微微一笑,为她检查眼睛再搭脉,‘幸好情况没有再恶化了。'
‘广公子,谢谢你。'蝶衣心底流过温暖。
从没有人如此关怀照拂她,就连少爷也是。。。。。。
钻心疼楚的感觉复起,依旧强烈震撼着她的灵魂。
别再想、莫再盼,她和少爷今世已断了缘分,再想又有何用?
见她失神,遨玉不能自己地痴瞅着她。为何她的神情含悲带泪?她有心事吗?是谁让她时时刻刻稍无或忘?
他陡然有种想拭去她颊上的泪的冲动。
这种冲动吓了他一大跳,他立时缩回手掌。
上回忘情地抚了她低蹙的眉梢,就已差点闯祸,今日怎能再如此唐突?
蝶衣不知他心中转折,因为悲伤哀愁已经将她整个人包裹在一个封闭的蛹里,隔了一层迷雾,外界的温暖她既看不破也穿不过。
她自知命已不久长,连带对外界如何也淡了心。
‘你这几日感觉好过些了吗?'他亲切耐心的询问,‘还有什么不舒服的症候?'
她老实道:‘很虚弱,没有气力,时时觉得发寒。。。。。。眼睛。。。。。。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这几日饮的药是否有进益了?'
她衰弱的微笑,‘体内钻心疼的感觉消失不少,广公子的医术果然极好。'
‘只可惜我还无法找出你究竟身中何毒,该如何解之。'他沮丧了一下。
她依然微笑,平静地道:‘多谢广公子如此用心,蝶衣自知福浅命薄,就这么死了也是无妨的,还请广公子别再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拿精力去照拂应该照拂的人吧!'
他一愣,拖了张团凳坐在她床畔,打算长谈下去。‘你又想轻生了,是不?'
‘生有何欢,死又有何惧?'她平静地道:‘对我而言,生命已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留下这条残命复有何用?'
他锐利地盯着她,温和的语气里有一丝严肃,‘你并非四大皆空,只是遭受极大打击以至于万念俱灰、了无生趣,快快抬起头、张开双臂,生命依旧充满惊奇与喜乐。'
蝶衣望向他。
什么都看不见也是件好事,至少可以推拒自己不想看的东西、不想面对的事。
她苦笑,‘广公子,我已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你。。。。。。是为了感情?'
她微微一震,脸色苍白,却也出现难得的执拗。‘这是我的私事。'
遨玉的叹息回荡在心底,却不愿承认心底有什么异状。
‘果然是为儿女之情。'他的声音多了份了解和体恤。
她僵硬着表情,‘广公子,我并没有承认什么。'
‘你的神情已经告诉了我。'他忍不住惋惜着这样美丽的一双眸子,在还未失明前该是多么澄澈空灵。
‘就算为了情感,又是如何?'她低下头来,幽幽地道:‘心如枯槁和四大皆空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大大不同。'他热切地微一倾身,忘情地握住她的小手,
‘四大皆空是对爱恨嗔痴贪已彻底明性悟透,遁入空门追求智慧禅法的最高境界,可你不一样,你是俗世之人,当体会世间情缘、万种滋味。。。。。。心如枯槁只是一时,你的前程依旧光明一片。'
蝶衣又惊又羞的想缩回手,可他的大手好温暖、好坚定,教她挣不脱。
‘光明一片?'心下惴惴,她只得就字论字、拼命自嘲,‘我现在已经是个瞎子,兼之身中奇毒,我的未来还有什么";光明";可言?'
‘我会治好你、我一定会治好你!'他忘我地紧握她的手,热烈地道:‘你的双眸这么美,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它继续黯无光彩?'
蝶衣大受震慑。
从来。。。。。。没有人说过她的眼睛美。。。。。。
就在她的心窝一暖之际,过去的阴霾又迅速席卷而来。
她惊悸地挣开他的手掌,身子往后一缩,‘不!'
遨玉这才惊觉自己唐突失礼,连忙频频致歉,窘得玉面涨红。‘蝶、蝶衣姑娘,都是我不好,是我一时昏下头,拿你当作螺儿他们一般对待。。。。。。对、对不住。'
堂堂一个沧海龙王结结巴巴成这样,可谁教他偏偏是天上地下、陆地海底最最年轻俊挺又靦腆的神仙呢。
虽说他历经千劫,千劫以来都是医者轮回、行善转世,到最后功德圆满,受封沧海龙王,可他的本性还是缺少了一点威严,打死他也一样是靦腆亲切又儒雅的神仙郎。
听他羞窘不安的语气,反倒是蝶衣开始不好意思。
她面色缓和了,轻道:‘广公子,不要紧,我知道你也是心急,医者父母心,你感同身受。'
他重重点头。没错!
她一仰头,尽管看不见,却奇妙地能感应到他的方向和高度。‘广公子,我想通了,既然你都不顾一切想治好我,我再轻生寻短就太对不起你了,但请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遨玉面露喜色,连忙点头,点到一半才记起她看不见,‘好。'
蝶衣语气淡淡,内容却石破天惊,‘若我当真治不好了,请答应我,给我一杯鸩酒,让我痛痛快快地了结残命,行否?'
第三章
遨玉震住了。他怎忍心答应?
半晌无回音。
蝶衣失望极了,泪意迅速涌上眼眶,‘你不愿?'
他咬牙,仰天蹙眉,难以决定。
沉默笼罩着他们俩,静得彷若听得见水流动声的卧房里,仅有淡淡的紫色曼陀罗花散发着奇异幽香,流转缭绕。
良久,遨玉才毅然决然地道:‘好!'
他有信心,一定要治好她的毒,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豆蔻芳华的她生命不幸陨落。
她脸上露出了欣慰,看在他的眼底不觉心一酸。
如此年轻的姑娘最大的愿望竟是能够痛痛快快地死?
究竟是什么样的男子,伤得她如此之重?怎么可以?
心头醋火突然燃起,他也被这股熊熊怒焰吓了一跳。
‘天!我在想什么?我怎能有这种大大不该的情绪?'他暗骂自己,连忙捺下奇异思潮。
‘你说什么?'蝶衣没听清楚。
‘没事,只是。。。。。。自言自语。'他脸又红了,匆匆地转移话题,‘咦?你饭菜丝毫未动?'
她微微一笑,‘我不饿。'
他略带责备地道:‘怎能不吃?来,我喂你。'
她的脸蛋儿一阵火辣辣,‘广公子,这、这怎使得?'
‘有何不可?以前螺儿受伤的时候也是我喂他用膳、喝药的。'他想当然耳地道。
‘螺儿。。。。。。螺儿这么小,他是怎么受伤的?'她情不自禁的追问。
‘螺儿他的父母修练多年,结果。。。。。。呃,'他突然想起自己已下令,所有龙王水晶宫里的人都得佯装凡人,别让她知道处境如此奇特复杂。‘我、我的意思是,螺儿的父母都是修行之人,却被仇家所杀,连螺儿也险些惨遭毒手,幸好我无意中碰见,将他抢救下来带回。。。。。。府里救治。'撒谎果然奇难无比,他抹了把汗。
‘原来如此,可怜的螺儿。'难怪螺儿不愿提起父母,原来当中还有这等悲惨情事。蝶衣神情忧郁,充满感慨悲哀。
‘你现在愿意用膳了吗?'他温柔道。
她的脸略红,‘好。。。。。。我自己来,我不惯让人伺候,在此打扰已是千万不该,怎能再如此劳烦?'
遨玉只是笑笑,还是细心的搀扶她向花几旁坐下,递给她摸索的手一双牙箸。
蝶衣捧起饭碗,拨着饭粒慢慢吃着;遨玉还引导着她夹菜,一举一动自然流露着温柔。
她不是感受不到,只是她现在什么都不愿再细想、再去感觉。
‘你吃得惯吗?'他目不转睛。
她咽下一口青菜,笑笑,‘很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你可以说说你自己吗?你家里还有谁?'
她顿了顿,慢慢扒了一小口饭,‘我爹和我娘,没别的人了。'
‘令尊何处高就?'他不能控制自己想多了解她的冲动。
‘家父是一名老秀才,如今是。。。。。。一家豪门的西席先生。'她的头越来越低,几乎埋入碗里。
‘有什么不对劲?'遨玉发现异状。
她匆匆地抬头,勉强挤出一抹笑,‘没有,只是。。。。。。广公子想把我送回去了?'
他一愣,低低道:‘你。。。。。。想回去了吗?'
她想也不想地摇头,面色复悲凄,‘不,我不愿。'
‘是为了。。。。。。那个让你伤心的男子吗?'
蝶衣的脸色苍白,坚决地摇头,‘不,我只是不想让爹娘再担心,他们现在一定以为我已死,就让他们这么认为吧,倘若我此刻回去,只是让他们暂时欢喜而已,过些时日依旧要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的折磨。。。。。。'
尤其是娘,这几日娘必定是哭干了泪水吧?
请原谅不肖女的自私,不能承欢膝下、善尽孝道,唯一能做的就是别再拖累爹娘。。。。。。希望爹娘能够了解。
‘或者我让人去你家里送个信儿,就说你目前正在养病,待痊愈后自然会回家团聚。'遨玉提议。这桩事好办,随意传唤一名海将就做得到。
蝶衣还是摇头,一脸落寞。
她想逃,逃到远远的天边,逃到一个只有孤独,没有人认识她的世界。
就让他们以为她死了,一了百了。
她坚持不肯,遨玉也只能尊重她,他轻轻地叹息一声,静静地招来侍女端上药汤。
这一帖药再服两日,若没有成效就得再换过新药方。
虽勉强抑住毒气不迅速攻入心脏,但她的四肢百骸和五脏六腑依旧渐遭毒气侵袭,若他不能立即驱毒救她,只怕她就算不死,也会变成行尸走肉。
她勉强振作精神,一鼓作气喝完药汤,忍不住打了个颤。
他注意到了,‘怎么?太苦了吗?'
她舔舔嘴唇,微笑了,‘还好,只是让我想起乡下一个俚语。'
‘是什么?'遨玉轻笑,极感兴趣。
‘拔根萝卜留个坑,有病没病别乱哼,若给回春堂逮到,药苦肉痛不欲生。'她清清脆脆地念道。
他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我。。。。。。的药当真有苦到这程度?失礼、失礼,下回必定多下点甘草,只是给这回春堂逮到,因何会";药苦肉痛不欲生";?药苦两字我懂,这肉痛。。。。。。'
蝶衣笑然解释,‘我们那儿的回春堂是出了名的药苦价贵,一帖治风寒的药得一两银子,若不小心生了病,非但吃药苦得折腾人,买一帖药还贵得教人肉痛,所以有此一说,幸亏我是病在这儿,不是病在回春堂,要不恐怕把我称斤论肉卖掉也还不起药钱!'
遨玉笑了出来,眸光满是激赏。
虽然大变迭生,她还是有其坚毅豁达的一面,她还能笑。。。。。。
他忍不住。。。。。。感动了。
珊瑚在水晶别苑里生闷气,一手针黹活儿摆放一旁,脸色难看至极。
一名年约四十的首领侍女,一边拍打着绣枕,一边诧异的看着她,‘你这是怎么了?又是谁惹你了?'
珊瑚闷不吭声,美艳的脸庞极度不满。
首领侍女明白了,‘你是在生蝶衣姑娘的气。'
珊瑚火爆性子一起,劈哩啦地道:‘是!我是在生她的气,我从未见过那么厚脸皮的人,大王好意救她,她还觅死寻活的,矫情得要命。。。。。。偏偏大王就是吃那一套,还唯恐她真的想不开。。。。。。要是我呀,早借她一把刀子抹脖子了!'
‘你这爆炭性格还是不改;蝶衣姑娘是苦命女子,也是龙王水晶宫的客人,你怎能这么说她呢?'她好言相劝。
‘绿波姐姐,你不知道,我见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想发火,女子做到这般窝囊的也算是世间少有了,我听说她是为情寻短见的,真是丢咱们女人的脸,将来日子长着呢,有什么苦是当下咬牙忍不过去的?为负心汉要死要活的,岂不是让人更瞧不起吗?'珊瑚气冲冲地道。
绿波想笑,忍不住又叹息,‘真实情况咱们并不知道,怎能妄加评断呢?'
‘总之,她抢了大王的心就是不对。绿波姐姐,你评评理,她长得有我漂亮吗?'
绿波存心想杀杀她的锐气,老实不客气地道:‘你问我吗?若是我的话,我也宁可选蝶衣姑娘不选你。'大王怎会选珊瑚这泼辣角色呢。
珊瑚不敢置信的大喊,‘绿波姐姐!'
‘什么?'绿波笑着铺好缎被,拍了拍手,‘天色不早了,还得准备干活儿呢。'
‘我昨晚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