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飞鱼-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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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一转身,他走了。
晚上,中国学生又收到了白帆的电子邮件,通知‘中国周’推迟一个月,因为“很多同学都有考试”。王林去白帆的寝室,讨论如何才能拿到大使馆的赞助费。
“我的朋友上次办春节晚会,申请到2500欧元呢!”王林说。
这边还为钱动着脑筋,胡安的“亚洲之夜”就来临了。
建筑工程行业出身的胡安像一根圆柱般站在MBA大厅里指挥同学布置会场。对学院后勤部的法国人,他说流利的法语;对越南和泰国同学,他说越南语和泰语。这个胡安的“亚洲之夜”,是个不完整的“亚洲之夜”,胡安的干部们除了几个韩国哥们儿,其他都是东盟国家中的近邻。
可是这些小国学生非常服从胡安的指挥,任劳任怨地做辛苦活儿。
其实从头开始,他们就挺简单。胡安建议组织“亚洲之夜”,同时告诉他们日本、中国和印度都不会参加。费用大家平摊,门票收入大家平分。目的是展示一下东南亚和韩国的文化。
第五章 亚洲之夜VS中国周(5)
大家听了同意,就分工操作,订餐的订餐,购物的购物,胡安设计会场。
最后一天下午集体请假,动手布置会场。
白帆从课上下来经过大厅,看到胡安和他的“工人”们。他晃到一个韩国男生身边说:“胡安成你们老板了?”
他没料到韩国人由衷地赞扬胡安说:“他真是个内行,非常职业化。我们学到不少背景布置的技巧。”
差不多三小时,胡安的“工程队”就完成了装潢工作,围成一圈分享从凡尔赛市中餐馆订来的越南春卷。包裹春卷的生菜叶碧绿生青,蘸上红辣椒酱,吃得每个人稀里呼噜的。欧美学生走过都大声说:“Bon appétit(祝你胃口好)!”
出人意料的是,西方学生对“亚洲之夜”充满期待,不到18点整的截止期,100张入场券就出售一空。胡安不得不决定临时加售不带晚餐的半价券。
宿舍楼门口,一脸倦容的陈香墨碰到茜茜莉娅、亚辛和唐娜。
“香墨,去‘亚洲之夜’!”亚辛笑吟吟地招呼他。
“我不去了,有功课。”陈香墨累得不行,连笑都累。
“去吧,这是我们亚洲的节日。”唐娜细细的眼睛里泛起笑意。
“真的不行,我的基础差,得用功。祝你们玩得高兴。”陈香墨苦笑着躲进了宿舍楼。他也不舍得花10欧元去参加这个Party,那相当100多元人民币呢。够他3天自买自烹的俭省生活。
19点过后,MBA楼里异常热闹。欧美同学拖家带小赴会,老老少少一起捧着亚洲小食,笨拙地学用筷子。韩国学生摆摊给欧美同学写谐音的汉文名字,胡安和越南学生表演武打,两名泰国学生打泰拳。
茜茜莉娅一直站在第六教室一个新加坡女生旁边,看她写毛笔字。“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翻来覆去地写。时而喘息似的添上“恭喜发财”,作为调剂。
茜茜莉娅抬起头,见徐斌站在门外啤酒吧台边,向她微笑。
她踱出教室,问徐斌:“风水是中国文化还是东南亚的文化?”
“这是个有时间尺度的问题。历史角度来看,很多文化现象起源于中国。而中国周边国家逐步吸收了中国文化,同时加上自身的文化色彩。只能说亚洲文化有很强的同源性。风水也是,既是中国文化,也是东南亚的文化。同时,不要忘记华人在东南亚的大量移民,文化越过了疆域。”徐斌回答。
“我在台北工作过,台湾的陈水扁认为中国文化是他的负担,你觉得台湾有自己的文化吗?”
“陈水扁过去是律师,如今当政客。他的话没有学术上讨论的价值。”
徐斌果断地关门。不谈讲不清的事,是他的清规戒律之一。
“我有中国电影《花样年华》的DVD,你感兴趣吗?”他扯开话题。
“借给我。”茜茜莉娅很兴奋,她听说过这部戏。
“我去宿舍拿来,马上就可以在这里放。206教室有放映设备。”徐斌见讨茜茜莉娅喜欢,更殷勤了。
“你真好,徐。”茜茜莉娅媚笑着,像一朵蓝色鸢尾花正在开放。
徐斌拿了DVD出门,迎面撞见在楼道里晃悠着的白帆:“你怎么不去‘亚洲之夜’?”
“没兴趣,肯定不会有我们的‘中国周’精彩。”白帆说。
“有很多中国内容呢,去考察一下好了。”徐斌随口说。“我这就去放《花样年华》。”
“哎,你们怎么都少根筋哪?”白帆喝住徐斌,“你把中国的好东西都抖包袱抖了,下月‘中国周’还有吸引力吗?”
徐斌愣了愣,大概没想到白帆会发猪脾气,随即笑笑说:“中国的宝哪献得完?中国也是亚洲的一部分嘛,‘亚洲之夜’的中国色彩越强,越说明中国在亚洲的地位。”
他走了,白帆气得摔自己的门。
放电影的当口,王林来到了楼门口。
“票。”守门的日本同学及川敏一拦住他。
“我不用餐。”王林说。
“那就买半价票5欧元。”及川说。
“我就找个人,马上出来。”王林不掏钱。
“进去的所有人都买了票了。”及川告诉他。
“我就找个人,什么吃喝的都不碰,好吧?”王林坚持。
及川害羞了,让他进去时还说:“对不起,请原谅。”
王林真的是来找人的,他拍拍胡安的手臂(肩他够不着),说:“祝贺你晚会这么成功!”
胡安正高兴,说:“人来得比预料的多一倍。”
“你的门票收入已弥补成本开支了吧?你有活动赞助费吗?”王林关心地问。
“王,这是公益活动,别念生意经。”胡安有点抵触地说。
“我随便问问,为‘中国周’讨教点经验,别误会。”王林解释。
第五章 亚洲之夜VS中国周(6)
“回头我把财务报表给你看。”胡安大方地说。
两天后的下午,王林从胡安寝室里出来,感到很满足。胡安的财务报表让他兴奋。
他打内线电话把没课的白帆和廖顺顺约到自己寝室,要谈‘中国周’的事。
“‘中国周’已如箭在弦上,没退路了。我们统一一下思路,赶紧落实。”王林说。
“你负责哪些事?”白帆紧盯他。
“不忙具体事务,先定下游戏规则。”王林说,“资金运筹是第一要务。”
“钱哪儿来?”廖顺顺问,“有多少?”
“一是跟大使馆要的文化活动赞助,数额看我们的本事;二是门票收入;三是成本控制,花小钱,办大事。”王林回答得胸有成竹。
“够不够?”廖顺顺问。
“不必担心,倒是活动要创收了,怎么处理利润部分?”王林反问。
“全部上缴,充作中国学生联合会的活动经费。”白帆睁大眼睛。
“你开玩笑,”王林嘲讽地说,“你真以为你那个会存在啊?你有合法注册文件吗?经过所有中国学生民主选举了吗?有公章,有办公地点,有工作人员,有财务制度吗?你以前是干什么的你?”
白帆猝不及防,被问得脸色发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哈哈,”廖顺顺忙打圆场,“学校生活没那么多讲究,但严格说老王有道理。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简单。”王林发话,“亏损由组织者负担,盈利也由我们几个平分。”
“恐怕这么做,其他学生知道了不接受。为几个小钱冒损伤名誉的危险,不值得。”廖顺顺一字一顿地说。
“姐姐,”王林不以为然,“你老脑筋了吧?这是商学院,我们在经营一切。看人家‘亚洲之夜’可就是这么做的。”
顺顺沉吟不语。白帆缓过气来:“原来你才一心一意为着钱呢!”
“你没说错,谁都是冲着挣钱来商学院的;可你又错了,我办好‘中国周’,为中国学生长脸,并不是为了钱。”王林一脸不耐烦。
“事是要人干出来的,”廖顺顺说,“现在的情况是没人愿干,老王你要能干好了,有钱赚你就赚吧。我个人声明不要钱,能帮忙我一定帮。好吧?”
“你呢?你要不要?”王林睨着白帆。
“你拿我当然拿。”白帆一挺胸。
“好。”王林说,“没话讲了,分活吧。”
一个来月的时间过得说慢也慢,说快也快。
大家没见白帆进一步给大家发电子邮件,以为“中国周”流产了。但突然间“中国周”的广告出现在校园里,而且铺天盖地。
没有中国学生再被征苦力,王林从大使馆领到款子,从其他学区招来一支中国学生雇佣军,不但把会场布置得比胡安还好,而且包揽了“中国周”的文娱节目,吹拉弹唱,精彩纷呈。
门票不是卖,而是要预订。欧美同学彻底忘了“亚洲之夜”的稀薄印象,狂热地争夺“中国周”的各类入场券,因为有谣言说中国功夫明星成龙会出现在某场活动中,与他同来的还会有《上海宝贝》的女作者卫慧……
谣言最后被证明只是谣言,票房却是真实的、沉甸甸的,肉香四 溢……
每个学生本周都在讨论中国,“中国周”大获成功。
王林在寝室楼里碰到读书虫陈香墨,说:“啊呀,忘了那天晚上的出租车钱。”立马掏口袋还了。
陈香墨其实没忘这笔账,但不好意思催要,只是记在本本里了。
又过几天,见白帆老不提还钱的事,陈香墨终于打了个内线电话:“小白啊,上次的出租车钱?”
“哎,我马上来。”白帆答应。三分钟后就敲门。
陈香墨打开门,白帆捧着一个用过的酸奶瓶,里面一大堆欧元分币角币,“你数数,老陈,数数,别少了。”
“不会,不会。”陈香墨机械地应着,接过奶瓶。
关上门,他还傻站着。猛地,他把瓶儿转个底朝天,分分角角全倒进了常春藤花盆。
“压压土吧。”陈香墨终于为这笔16。66元欧元小钱找到了用武之地。
第六章 女生交往潜力指数(1)
徐斌决定向茜茜莉娅展开男性的进攻,作为北京市民,征服巴黎女郎。
他为其中的重大意义而激动。
最近这一段日子,茜茜莉娅和徐斌时常在一起消磨时光。
茜茜莉娅对东方有着奇怪的迷恋,她记得童年时母亲带她上圣·夏拜勒教堂做礼拜,她从阳光闪烁的彩色玻璃上,看到了中国皇帝的宫殿。尽管母亲对她的故事一笑置之,她却认定东方有着神秘的召唤。
台湾的前男友郑苍是台北市佛教协会会长的小公子,一个清瘦而苍白的三十岁男人。他在忠孝西路一段的一家玉器店里认识的茜茜莉娅。那天,茜茜莉娅正为一枚白玉如意和店主讨价还价。郑苍拿着从浙江乡下淘到的宋代玉簪来玉器店献宝,他站在一旁看她和他的店主朋友过招。
茜茜莉娅手拿一本法语的《中国玉器图鉴》,指着一张白玉照片,表示和手里的那个如意是一路货,价格应该相近。店主大不以为然,始终说:“年代不同,质地不同。”茜茜莉娅舍不得相中的如意,正在僵持间,郑苍笑嘻嘻地把自己的身份证递给茜茜莉娅,指指法语书的作者署名。茜茜莉娅好不容易才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书作者,因为郑苍证明那玉和书上的玉的确不同,书上的玉贵得多。
茜茜莉娅买了玉,郑苍约她一起观赏宋代玉簪。他们交了朋友,以后经常一起去台湾的一些私人收藏家家里赏玉。有一天从台南回台北,飞机的起落架放不下来,郑苍的身上带了两块祖传的翡翠。乘务员让大家写遗书时,郑苍把雕凤的那一块从颈上解下来,塞在茜茜莉娅手中,用生硬的法语对她说:“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玉。”
飞机最终平安落地,茜茜莉娅浪漫的法国心变得像中国玉一般温润。她和郑苍同居了,一直到在台湾分公司的任期结束。送她回国时,郑苍以玉般的清凉态度告诉她:他要和中华航空公司董事长的千金订婚。他的法语已练得纯熟:C’est pas l’amour, mais c’est la vie。(此非关爱情,而是生活。)
茜茜莉娅回巴黎,郑苍送她到中正机场,把另一枚雕龙的翡翠也放在她手里,说:龙和凤永远在一起。
徐斌并不令茜茜莉娅迷恋,但他能把她的心带回东方的气氛中。龙玉和凤玉都似乎活了起来。
徐斌和郑苍有一个共同点,两人都很不吝惜钱财,都对茜茜莉娅很大方殷勤。作为巴黎女孩,茜茜莉娅见惯了表面客套心里处处等价交换的巴黎男人,对徐斌不能不心生好感。这个中国男生和他的同胞学生们不一样,他不像香墨·陈那样辛苦自闭,不像洪平·张那样热衷政治,也不像王林那样精明算计。他课业不太认真,一颗心好像都系在她身上,茜茜莉娅觉得有一丝丝飘醉,那种被东方男人宠爱和追逐的感觉又似曾相识燕归来。
他俩发掘出几样共同的爱好。茜茜莉娅喜欢中国的古旧玩物,徐斌对唐三彩和景德镇瓷器有点知识。徐斌对巴黎人的爱物咖啡起了研究的兴趣,茜茜莉娅乐意提供帮助和建议。此外,两人都爱品尝美食佳肴,巴黎汇聚天下珍馐,正是美食家的天堂,何况,徐斌多财,茜茜莉娅有车,还有什么能阻止他俩成为好朋友呢?
星期天下午,茜茜莉娅开车和徐斌一起去Porte d’Italie中国城逛街。巴黎很多欧洲人开的店,都因为宗教习惯或依照地方法规在周末歇业,惟有兢兢业业的中国人把周末看成黄金档,形成了周末热闹的中国街市。
徐斌陪着茜茜莉娅在中国礼品店里翻找陈年老货,茜茜莉娅知道大部分都是没有价值的廉价小商品,但还是好奇地问徐斌某些中国器皿的用途。徐斌翻到一支旧耳挖子,笑嘻嘻问茜茜莉娅要不要试试看,茜茜莉娅妩媚地伸过脸来,徐斌小心翼翼地为她掏耳,闻到她发际的香味,把持不住地心旷神怡。
一个下午逛下来,徐斌送了茜茜莉娅一只景泰蓝的笔筒,绿底上花蝴蝶翻飞。茜茜莉娅送了徐斌两盒诺曼底产的羊奶酪。两人在陈氏超市买了些中国食品,放在车后行李厢里。
中国城总是那么实惠,花钱花得合算了,却没了浪漫的情怀。两人有些意兴阑珊地坐回车里,徐斌想了想,问:“你有没有尝过中国的火锅?”
“没有,听说很辣。(It’s hot)”茜茜莉娅回答。
“很辣,还是很性感?(What do you mean about hot?)”徐说,“要不要尝?(You want a try?)”
茜茜莉娅巧笑嫣然,在徐的指点下,朝斯特拉斯堡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