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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雪莲之死.-第24部分

小说: 雪莲之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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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校教师立即被召集开会,申主任在会上,暴跳如雷,他声嘶力竭地扬言要严惩打老师的凶手,并呼吁全体老师们要主持正义,以正校规。学校教师会刚才开过,会议结束还不到十分钟又要喊开会,老师们正在纷纷议论着到底发生什么事,教务处办公室门口又乱了起来!被黑压压好几百人围住的是马木提江和申主任,他们二人正扭在一块,马木提江大叫道:“我推了你是不对,但我根本就没有打你,要打要罚由你的便,你想怎么处理,开除呀?送公安局呀?我都不怕!你说那么多脏话是什么意思,你说阿琳是什么不干不净,不三不四,不务正业,女阿飞什么的,你了解人家吗?人家家里没钱上不起学了,在家里找工作又找不到,几个痞里痞气的巴郎子欺侮她,你也欺侮她?你到是说说清楚呀?我不怕你是老师,老师就可以不讲道理?你想要打我?你放开!你放不放?你再不放开我可不客气了……”拳头举起来了,愤怒的眼睛里红得充血。刘怀中老师总算挤进来了,他对着马木提江吼一声:“马木提江!你疯了!!”一把将申主任拉开,站在了他们之间。马木提江全身抖动着,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样子,一头扑在刘老师肩上,伤心地哭了:“他太欺侮人了啊,刘老师……”

    人群越围越多,黑压压的。大山也黑压压的,人声鼎沸,山野也不沉默了,一阵山风起处,林木摇晃,整个大山就全都咆哮起来;在山的每一个峡谷深壑间,涛声滚动,长长地,此起彼伏!

    “你也是,拦他干什么呢,学生打抱不平,由他去嘛。如今社会治安不好,难得有人敢于仗义执言的,年轻人,有点血性也好啊。”刘老师当时说申主任。可罗大鹏事后却对刘老师说:“你拖他们干什么,让他们打!又不是谁和他过不去,是他和自己过不去!自己找的,报应!”他是说让马木提江打申一鸣主任。刘老师说:“可你别忘了,学生若是打了老师,可真要开除了呀!再说,我们做人,总不能幸灾乐祸,还是息事宁人好。工作上的予盾归矛盾,车是车路,马是马路。”沙岩说:“人啊,活到这一步真可悲!那人格和同情心不如一个学生嘛!当时那种情况,任何一个有点起码良知的人,都会去管一管这事,可他就是不让马木提江去。你做为一个人民教师,那个阿琳和阿蓉听说上个学期还在这儿上学的,阿蓉被流氓抓住,就应该主动安排些人去救人家,至少,向派出所打个电话总可以。可他就是不管不问,不让别人去救不算,竟还恶言恶语地当着许多人散布些流言蜚语,对那二个女孩的品德说三道四!你有什么依据,你又有什么资格说人家不干不净,女阿飞什么的?就这么胡说八道地伤害别人,算什么,还像是从一个老师,一个学校领导嘴里说出来的话嘛!那天是我把围观的人轰走的,可那老夫子仍然不服气,一个人在那里骂大街,说一定要开除马木提江。我说现在还不是决定开不开除一个学生的时候,而是如何端正我们的师德的时候。你们也不想一想,一个中学生,敢于对一个老师,一个学校的教务处主任说不,那需要多么大的勇气?那完全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忍无可忍了才会这样啊!”郭欣悄悄说:“你说那么多干什么,说再多他也是压根儿没听进去的,对牛弹琴,牛是要用犄角来顶你的。和这种人讲什么德行,人格,不觉得多费了自己的口舌吗?”沙岩后来忿忿道:“反正,这个学校太不正常!不正常啊!暴风雨,迟早要来的!迟早要天翻地覆的啊!”

    暴风雨真的会来的吗?会是什么样的暴风雨呢?难道……他们要武斗还是要暴动?

    其实,梅兰自己何尝不明白,正如刘怀中老师、郭欣老师所说的,校方对梅兰的重用,只是为了缓和矛盾,是为了利用他!只是他不愿认真面对罢了。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明摆着的,宋云芳、申主任那样的人,那样的思想意识,与梅兰对教育工作的认识,与他的全部人生观,是格格不入的。尽管这样,他还是在某种程度上反对将矛盾进一步激化,认为那是以错误对待另一种错误。像马木提江打那个初三学生,推申主任,这样的事,如能够避免的话,还是尽量避免为好。刘怀中老师始终坚持认为,像宋云芳、申一鸣这样的人,不是孤立的一种存在,他们代表了整整一代人的思维方式和工作作风,更代表了一个时代的社会势力。他们从文化大革命中养成了一整套生存方式和意识形态,是根本不可能变更的了。这些人一心只想和人对抗,骨子里有一种斗争精神,他们天天都在给自己树敌,一生都在寻找自己的对立面,没有对立面他们就坐立不安,天天在思考着如何整人。最可悲的是,整了人,扼杀了真、善、美,他们还毫无自知,还以为自己为革命作出多么伟大的贡献,还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刘怀中强调:“我们当前,只有在老师队伍中形成一股力量,一股由真正忠城于党的教育事业,有中国知识分子传统的赤子之心,掌握现代科学文化知识的,具有坚强意志为教育事业献身的良知人士所组成的力量,才能肩负起我们学校教育改革的重任。”

    何苦呢?刘怀中他们说的虽或有些许道理,但明显带有一种过激的情绪宣泄,那些大道理其实也是空洞的。什么才是中国知识分子的赤子之心?谁都认为自己有,谁有?说心底里的话,对得起台下每天那几十双眼睛,对得起每月党和人民给我这四十七块五薪水足矣。高一(3)班,他接手才三天,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确切地说,才刚起步,就被不自觉地推向了矛盾的极至,推向了这漩涡的中心……往后会怎样呢,谁能预料?
第七章(3)
    又想到晋玉华,对,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女生,被那么拉到台上亮相羞辱,她就再也不来学校了!她如今在做什么?肖伟臣说,她曾去找过她一次。肖伟臣在晋玉华那里讲了许多学校的事,讲新来的班主任,讲灯泡,讲石棉瓦,讲让马木提江自愿挨了那个初三学生几拳,讲纸飞机和理想,讲诗……“你怎么没问她为什么不来上课?”“问了,可她什么也不说。她把你写给全班的诗句抄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还说,如果她从此读不成书了,以后凡是你写给大家的诗,都让我抄给她。她最喜欢诗了,从初一就开始抄一些重要刊物发表的诗,抄了几大本。”“这好,只有一颗美丽的心灵,才能读懂诗,才能喜欢诗。”梅兰当场这样赞美道。

    晋玉华哟晋玉华,你在哪?你的老师来看你来了!

    到达自来水厂大门时,天早已黑得只剩了满天星光。

    按着人们的指引,梅兰来到一排低矮的土平房旁。这里的黑夜静悄悄,见不到半个人影儿。梅兰借着淡淡的星光,四面打量起来。

    土平房长约二十米左右,背靠一块光滑的巨石。干打叠的土墙没有粉刷任何灰面,是用泥浆草草糊成的那种墙面,墙面上的泥块像随时都可能脱落,呲牙裂嘴地布满了裂缝,一些泥块甚至早已掉了下去,只留了半截嵌在墙内,前面是一半截黑黑的洞。那些泥浆早已发灰,上面沾了一层厚厚的积尘。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这房子至少已有二三十年的历史了!房屋低矮,屋项正中也不到两米,一伸手便可触及主梁,靠墙处刚够人将身子站直。这房子不知是鲁班大师第几十代弟子修建而成,如此简陋竟能在风雨飘摇中支撑了这么久。整排土房只有两道破旧木门,像两只地堡的眼。就是说,只有两户人家居住。

    泥房的一侧紧挨着东江河,河水日夜不停地汩汩而去,哗哗声和着山间的林涛,留下的是一种永不间断的交响曲。水厂开工的时候,一种往水塔抽水时昼夜不断的轰鸣声,便取代了这种大自然极为和谐的乐曲。眼下水厂停机,这种大自然的天籁之音传入梅兰的耳鼓,使他禁不住心神为之一震。心头痒痒,如一群蚂蚁在蠕蠕爬动,那是一种按捺不住的恬美和兴奋。

    房前是约两米宽的人行道,人行道靠河边的那一面砌有一溜不到一米高的矮墙挡着,以防行人或小娃娃掉下去。两道木门,都没有灯光,左边那道门关得紧紧的,右边这一道门却开着。

    开着的小木门,正对着的行人道的这一边,是一大棚浓荫蔽日的葡萄架;对边是一间用圆木搭成的简易房子,像大西南一些少数民族的那种木房子,木的支架,木的墙,木的门。唯一不同的是没有木的吊脚楼,这儿不比南方潮湿,用不着吊脚楼。屋内地板是用红砖简单铺成的,甚至没来得及沫沙浆,楼顶盖的是油毛毡。

    根据肖伟臣的介绍,梅兰断定,这就是晋玉华的家。她的爸爸是云南人,会木工,自己就做了这房子。木房子的门关着,可里面有灯光。

    “有人在家吗?”梅兰上前轻轻拍一拍木门。虽轻轻地拍,却听见隆隆地响。这门比不得学校的宿舍门,重重地擂都听不见什么声音。

    “你找谁?”随着一个嫩嫩脆脆的小女孩的声音,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股重重的柴烟味,一股热烘烘的热气从屋内洪水般滚出,扑面而来!梅兰一阵咳嗽,连忙下意识地用双手捂着鼻子和嘴。

    “咯咯咯咯……”小姑娘一见来者那样一副怪相,开怀大笑起来,笑得鲜鲜甜甜的。

    “你——这个小坏蛋!见人家呛成这样,还笑!”

    “你——这个大坏蛋!你是谁家走失的娃娃呀?”她反应极快,迅速反击,完了又笑。

    “你们家没人?”

    “胡说什么呀?我不是人?”

    “见鬼!我是说……是说你们家没有大人?”

    “你是——你到底是谁呀?我好像从没见过你的。”

    “我是二中的老师,来找晋玉华的。”

    “你骗人!”

    “不像吗?”

    “不是不像,是奇怪。我们家离县城这么远,你从哪儿来,好像从天上突然掉下来的?我姐没说过有老师要来……”

    “我真是来找她的。”

    “找她?!哦,不行……”梅兰年轻漂亮,在小女孩眼里,显然将他当成了那种不三不四的街头混混了。许多年轻人都曾这样以各种理由来找过姐姐。

    “不行什么?”

    “不行……你瞧你……咯咯咯……瞧你脸上,大花脸,唱哪一曲啊!快先进来,我打水给你洗一洗。”

    原来是刚才梅兰伸手拍那门板拍得重了,将门上的烟尘震下来,落了一脸。

    小木屋是厨房。梅兰踩着随意搭成的极不平整的红砖地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随着他的脚步,那地板便发出一连串“咯吱咯吱”的响声来。小木屋长约四米,宽约四米多,接近正方形。靠河的那一边堆放着一大堆柴禾,中间摆放着一张盘古方桌,桌下被一些装得胀鼓鼓的大袋大袋的麻包塞得满满的。桌上摆着一些碗筷,一只碗内盛了大半碗吃剩下的大白菜,另有一只盘子里装的是一些黑黑的咸菜,可能是雪里蕻腌成的那种;一只盘中盛着一些苞谷饼子。看来主人刚吃过晚餐,还来不及收拾。

    “关上门,灯会被吹灭的!”小主人向她的这位不速之客下达着命令。

    灯放在灶头,是一盏用黑水瓶自制的小油灯。灶在前边墙角,灶膛内火光熊熊,一口大铁锅上盖了木盖,锅内煮了什么,正在上下翻腾着,一股股浓浓的热气不断地冒出来,是一股呛鼻的野草混杂的酸味儿!

    “到你们家来的人,都得先洗脸吗?”

    “才不呢。谁让你刚才费那么大劲儿敲门?笨蛋。”

    “你呀,像个灰姑娘!不过,我瞧你虽然长得一脸甜蜜,可嘴巴厉害啊?好会骂人!”

    “我像灰姑娘吗?咯咯咯,我姐姐跟我讲过灰姑娘的故事的。灰姑娘不是可以变成白雪公主吗。”

    “你姐呢?”

    “你是说哪一个呀?”
第七章(4)
    “你有几个姐呀?哦……我找名叫玉华的那个。”梅兰说。

    “妈妈说,不准人找她,尤其像你这样的。”

    “像我这样的怎么啦,像个坏人呀?这是哪跟哪,我是老师,找她去学校上课的!”

    梅兰立即明白了小姑娘的意思,倒将自己弄得有些许难堪。

    “那……你没骗我吧?她们全都挑石子去了!”

    “全都去了,还有谁啊?”

    “你怎么回事,刚刚说过又忘了,我三姐、四姐、五姐,都去了!”

    几时说过了?是梅兰问她有几个姐姐的时候,可梅兰没注意听。天哪!一二三四五,一溜儿数字,一溜儿姐!怎会这么多?

    “晋玉华是第几百个姐姐?”

    “三姐呀。什么第几百个,一共五个,就五个姐姐,有什么不对头吗?”小姑娘伸出左掌,亮出五个小手指。

    “那,你就是六妹了?你一人在家干什么?”

    “是呀,六妹!在家煮潲呀。”

    “是……煮给谁吃的吗?”

    “煮给你吃的,哈哈哈……”又是一长串甜甜的笑,像敲响了一串铃铛。梅兰忽然明白,那潲就是喂猪的猪食,这个方言字,却是中国南方一带专用的,这小女孩新疆土生土长,一口地道的新疆夹舌普通话,吐字带有一种大西北特有的清晰和顿挫,远胜过北京话好听。可她的话语中偶然会夹杂着个别南方方言字来,对梅兰来说,那个别字是那样的突显。

    受了小女孩的戏弄,顿时尴尬得脸也红了,幸好小女孩没在意。

    “你一人在家,不怕老豺狗和大灰狼?”

    “怕什么,人才是最可怕的!对了,你有没有骗人,你不会是坏人吧?”

    “反正,我不是老豺狗!”

    “那是大灰狼呀?要不,你就是狡猾的狐狸……”

    “你几岁了?”

    “七岁呀。”

    “上学了?”

    “还没。我妈妈说下学期送我上学。我会写字了,你看!”说着,就见她跑到桌边,利索地把碗筷收拾好了,擦干净桌面,用右手的食指就着几滴水在桌上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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