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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雪莲之死.-第36部分

小说: 雪莲之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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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马丹却是继承了母亲的基因的。

    平时,兄妹二人虽然同在一个班里,却少有来往。他们不像许多的双胞胎兄弟或姐妹那样,成双成对,共同出入,形影不离。但是他们毕竟长得太像了,无论身高体型胖瘦,还是一颦一笑,皆如出一辙!如果不是一男一女,单论五官,外人怎么也别想分辨得清谁是谁的。

    妹妹向雷平学画,是母亲的主意,他们的父亲马局长一向不怎么赞成。马苛以前从不关注妹妹的事,虽然也听父母亲为此而争吵过,父亲说有人说雷平那人深藏不露,当年在大学就因为思想意识问题受过处分,女儿交给雷平这样的人让人不放心。马苛的兴趣完全不在这儿,他只对玩枪感兴趣,所以也就听之任之。今天,大家都在了雷平面前,他才从妹妹的眼神里看见了另外一个雷平老师。堪称少年早熟的马苛,知道那是一种深藏不露的情感。于是,全车的人,只有他一个人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着,他在严密注视着妹妹马丹的一举一动,捕捉着她的每一个瞬间的情绪变化。他更暗中监视着雷平对妹妹的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以至车到目的地,人们都纷纷忙着下车,他还沉浸在那种捕风捉影的疑神疑鬼之中。

    当然,还有另外一双眼睛,那是一双小得不能再小的三角眼,在时刻不停地骨碌碌转动着。它在冷静地观注着一车人的各种神态表情,天知道那里面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眼睛属于一个胖笃笃的时常笑得如一尊弥勒佛一般的脸孔。他是这所学校唯一的大好人——刘福昌。
第十章(7)
    第一天的目的地沙海子水库总算到了。

    安顿好了,雷平领着马丹四下寻找写生目标。他们来到水库的北岸。

    那是一个依山临水的地方,脚下是一片枯黄的草地,铺满了落叶;远近的秋林早已有了些许的萧条,长青树丛成了一片黛黑,虽然没有了生气,却更加深沉;云天是那样的高远,高远得让人遐思缈缈,倍感神秘。远山蓝得深沉,山顶最高处冰峰林立,如利剑般刺向蓝天,层次分明,那是一种极为入画的色彩。

    雷平许多时间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他打开油画箱,支起画板,往调色板上挤满了各种颜料,准备选择一个角度,开始写生。马丹在一旁不远处早将颜料挤好了,她画的是水彩。此刻,她正将双手的拇指和食指伸开,合成一个黄金分割的长方形取景框,对着正前方的远近景物取景。

    取景框在一百八十度范围内扫了一圈半圆,最后定格在一处,那里正对了雷平。他的身后是一座有些人形的柳岩峰——不,准确说应是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那岩峰太像一位老人的侧面头像了。峰下便是沙海子水库,峰巅倒影在秋水里,被层层涟漪推得不停地抖动着,那老人便有了轻柔的舞姿。马丹一时看得呆了。

    此时的雷平,长发拂飞,全神贯注,正凝视着前方,一动不动。那是一尊造型别致的雕塑,和远处的那座山峰的剪影竟是那样地相似,彼此形成一种不可多得的呼应关系。

    这景象本身就是一幅画!

    激情和灵感相互涌动撞击的马丹,忙着用铅笔在纸上勾勒着,她要将这瞬间的印象固定在画幅里,而后再慢慢来填颜色。

    “简直太美了,别动!再一会儿就好了!”

    雷平不知道马丹在画他,盯了前方凝视一阵后,忽地转过身子去取折叠小凳,冷不防听见马丹的叫声,连忙又恢复了原有的姿式,一动不动地由她画着。

    这是一种与画友们长期合作形成的条件反射。大学时代,一般学生作画请不起模特,只好同学相互配合,不论谁需要什么姿式的造型,向谁要求摆一下都是听从召唤的。因而,一般美院毕业的学子,大把的课外写生作业,都是同班同学的画像。

    “我说马丹,你画我有的是机会,好不容易到了这山青水秀的地方,怎么不画景物?”

    “景也要,人也要!”

    “……?”

    “老师,你那形象太像前方那座山峰了,真像啊!”

    “你把我也画成了一座山?”

    “一座山怎么啦?从来的伟人甚至名人,不都喜欢让人比作一座山吗!什么‘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呀,什么……”

    “真是胡说!我哪儿就成了伟人了。你快点好不好,我今天来也不是专为你来作模特儿的!”

    “好了好了!可以解放了。这么小气,改日我为你当一百回,不!当一千回行不行?”

    “一千回,哼,只怕我请不起啊!你不想上学了,永远跟我当模特儿呀?”

    “……”

    他们师徒就这么一边长一句短一句地逗着嘴,一边忙碌地打理着自己的画幅。好一会儿后,雷平过来看马丹的画,指出一些用色方面的问题:

    “这一块好像有些不大协调。你看,它应该再往冷色靠近,一片稍带点蓝色基调的冷灰色,对!对!”

    “我是将左边那一片林子移过来的……”

    “知道知道,可那林子没有那么暖的!虽说如今深秋,理应是万山红遍的季节,可是,在我们这山里,这种红并不灿烂,是一种冷灰色。而你这片颜色根本是跳跃的,是响亮的。”

    “老师……”

    马丹想和雷平说,他不是常常说,画面颜色更多的是发自自己内心里的感受,而不仅仅是机械地对景描摹。可她欲言又止,她有很多话现在还没法向自己的老师讲出来。在老师眼里,她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她不如高二那个拉小提琴的“外国人”梅杜杜。

    一想起梅杜杜她就打心底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酸酸的感觉。梅杜杜是学生会主席,谈笑风生,幽默开朗,典型的一位大家闺秀,很得雷平的器重——马丹不明白自己怎么啦,这是一种少女萌动的爱意,是她从未体验过的一种情绪。可这种情绪一开始就带着一种妒意。雷平从不叫梅杜杜的大名,只称她豆豆……

    马丹的性情比起梅杜杜来,自然是属于内向的那一种了,长期的绘画训练,加重了她的这种先天的性格特点。但她并不是那种见了人木纳得无话可说的人。她也会开玩笑,待人接物从小在母亲的教导下,也是得体的,是一种端庄淑贤的小家碧玉型的。可是一与梅杜杜比较起来,她有了一种莫明的自卑感。其实,她并不知道,在雷平的眼里,那恰恰是她最大的优点,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含而不露,是矜持,是定性,是淑女,是做一个画家的最起码的先决条件。

    “老师,在人们的传说里,你是个非常神秘的人物,矜持而冷漠。可是,我倒觉得你比谁都容易交往,是个典型的大娃娃!”

    “是吗?哦,你如今是个高中生了,一夜之间感觉自己成了大人是不是?一览众山小啊?”雷平答非所问地道。

    “都十七了,你还将我当成小孩呀?”

    “是不小了,水彩画比去年这个时候有了进步。至少……还记得你刚开始画水彩——不!画静物写生时,非要将那牙缸的把把儿移到侧边去,我说你还不服气,竟然满有道理地说,反正没有画两个把把……哈哈哈……”

    “哪壶不开专提哪壶!真坏——老师,我听说你在大学时,有好多女孩追求你是吧,你为什么最后一个也没捞上?”

    “什么叫没捞上,谁说我一个也没捞上的?……小孩子,不许过问大人的事儿!”

    “又来了!又来了不是?你不要成天小孩子呀小娃娃呀的好不好!我就烦这个!我都是高中生了,还小孩子小孩子的,多难听啊!对人家,你从不叫她小孩子!我——”

    “好了!好了!我记住了还不行呀。”雷平明白她是指的梅杜杜。这两个学生,虽然都是他的得意门生,但在他的心底里,确实梅杜杜占的份量比马丹要多,这一点连雷平自己也说不明白。这不单是年龄问题,是气质,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一种与生俱来的东西。有些人一辈子让人有长不大的感觉,有些人年纪轻轻就给人一种成熟感,待人接物,一颦一笑都充满了默契……

    不想了!她们真的都还小,都是孩子,怎么能同她们计较?而且,人世间有些问题也许会越说越不明白的。她们的父母将她们交给了自己,是对自己的一种信赖,他要让她们二人都学有所成,踏入艺术的神圣殿堂。

    马丹画了一阵,过来依傍在雷平的左边,仔细地看他作画。

    “老师,你这画面上用的所有颜色都没有……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色相,好像全是单色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画?你对色彩的感觉太迟纯了吧?”

    “是迟钝!也许我是色盲啊!”雷平打趣地说。

    “色盲还能画画?!”

    “有人喜欢鲜明,有人喜欢灰调子,这本没有什么统一的规定,要看各人对生活对艺术的理解。”

    “山那么青,水那么蓝,尤其那远景,无论怎么看都是明快的,可你画的这完全是另一码事嘛!”

    “艺术上,色彩的确是一门玄之又玄的学问,甚至它与哲学可能都有关联的。有些事你现在还不明白,等到将来你自己步入艺术的神圣殿堂……”

    “你刚才说,色彩学好像与生活有关,你是说……我明白,雷老师一定是因为自己坎坷的生活道路,受了许多磨难和挫折,才变得……”

    “你懂得什么叫磨难和挫折?这都是谁告诉你的?我们只谈艺术,只谈色彩,其它免谈!你才多大一个小娃娃,什么人生道路呀,磨难挫折呀,你懂什么,真是的……”

    雷平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突然停住。

    显然,他是有些生气!他才发现,在马丹的身上,也有那种让雷平不能容忍的骄娇之气。刚才她才说什么一个也没捞上,他就有点心烦。她出身在一个自我感觉极好的家庭里,这样的山区小镇,一个当局长的人家,自然比一般平民多了许多的优越感。他们处事常会只以自我为中心,凡是自己想达到的目的,凡是自己想说的话,只管我行我是,从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的,何况是人家的痛处!可一个才十七岁的女孩,正处天真无邪的花季,她怎么能这样!

    雷平还在漫无边际地想。却不知马丹早在旁边暗自饮泣着!她显然没有料到雷平会生这么大的气。雷平对她学习上的全心全意的辅导,和她讨论一些问题时的那种推心置腹,让她产生了一种误会。她错误地估计了自己在雷平心目中的份量。

    “我说马丹,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有些事情是不能只凭自己想当然的!人都有自己的一些不想让人触及的区域,叫它禁区或者隐私也未尝不可。所以,和人交往时,就不能只顾自己说得痛快,而要懂得照顾人家的感受和承受能力……你——”

    雷平回头,一见马丹早在那里啜泣,停下不说了。想了一会儿,就伸出手来,顺势搭在她的肩头上,又掏出一块洁白的纸巾来为她擦拭着眼睛,像一位慈祥的长者痛爱自己的撒娇的晚辈那样,语重声长的道:

    “马丹,你听我说,我只是对你刚才的那个问题有些敏感,不是别的意思,你何必这样呢!不哭了不哭了!来……”伸出手,将马丹的小手捏住,紧紧地握着。

    “我们和解了?”

    “不许反悔!”马丹破涕为笑,就势身子往雷平怀里靠了靠,二人紧紧地依偎着,向着面前的画幅指指点点。

    “吱嚓——”

    突然,在他们的后方丛林中传来一声树的干枝被踩断的响声。声音不大,却极为清晰,二人都听得清楚了。

    “谁!”雷平一声怒吼,声震山野!

    就听见一阵窸窸嗦嗦的响声由近而远去了,显然是有人在偷听他们说话。

    雷平正要起身去看个究竟,却被马丹紧紧地拉住道:“不管他!”二人复又坐了。马丹仍旧紧紧地依偎着雷平,似在专心听他讲那幅油画的独具匠心的构思。但她的心底却如黑暗的密室开了一扇天窗,强烈的阳光使她全身发热起来,心海就从此涌起了翻腾不已的狂澜,早飞出画幅以外十万八千里了。

    那是一个少女初恋的激情之火,正烧得她浑身颤抖不已,满脸红扑扑地,意识迷离,两眼就蒙胧起来。

    雷平讲了半天,不见回应,连忙低头一看,大吃一惊,正要将马丹从怀里往外推开,却听见一声炸雷似的吼声,从身后传来。
第十一章(1)
    沙岩与梅兰辩论后的第五天,真的走进教务处,提出了他的那个在旁人看来不知天高地厚、极为狂妄的要求。

    “申主任,我对学校的政治课,有一点小小的建议。”

    “好啊,你说说看!坐下说吧,喝不喝水?”申一鸣还算热情。

    “我们学校的政治课太不正常了。什么都教不下去的老师,就被安排去教政治,而且政治教师调换频繁,这直接影响教学工作的稳定性和持续性。我认为我们目前的政治课从来没有被放在它应处的位置上,从来没有得到它应有的重视。”

    “你认为我们的政治课存在哪些方面的问题呢?课时安排不够还是教材吃不透?我们应当怎样来对待政治课呢?”

    “应该把政治课真正当成一门主科对待,至少要配备比较专职的教师。”

    “你是说我们目前的政治教师不专业?”

    “岂止不专业,简直是赶鸭子上架!”

    “你……”申主任开始有点震惊了,但他强制自己忍耐着,“你觉得怎样才更专业一些呢?”

    “如果你们信任我的话,可以安排六七个专教政治的老师,每周由我来给他们上三个晚上的专业辅导课,以使他们尽快胜任教学业务。当然,安排谁,应由我来选。”

    “……”愣了半天,申主任才反应过来,“你是想把一些文科方面业务能力较强的教师全安排去教政治吧,这怎么行呢?而且,还要先由你来给他们进行辅导,有这个必要吗?”

    “完全有这个必要!不单是安排业务能力强的老师,而且必须将他们集中起来,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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