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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八荒龙蛇-第27部分

小说: 八荒龙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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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指那匹乌骓马?”柴哲问。

“前面那一匹。”

“为何叫神马?”

“那匹马出现在大雪山南麓。去年春天方被人发现,来去如风,出没如神龙,高有八尺,长有丈二,千百年来,从没有人见过如此高大雄骏的马。浑身漆黑,没有一根杂毛。我们附近千里内三十四族番人,曾联合发起围捕,但不仅近不了身,三五个经验丰富的驯马师,只片刻间便被它踢倒,而且它还会咬人,因此大家都死了心,不敢再行追捕。胆小的人看到它,还会被吓得浑身发软呢。但它如不是碰上追捕它的驯马师,从不意外伤人。在大雪山它出没的地方,三十四族的人都放了不少化马,希望获得它作为种马。但将近两年来,先后只发现五匹乌驹,虽没有黑龙神骏,但比蒙人带来的乌锥神骏得多。梭宗家无缘,放出的三十二匹牧马,一匹也没受种。想不到这匹马已有了主人,这位骑士真是上天赐福哩!”

“黑龙的来历没有人知道么?”柴哲问。

“不知道,有人猜想,可能是来自卑禾羌(青海)海中的魁逊拖罗海(海心山),那儿曾经出过龙驹。”

传说中,青海海心山出龙驹,就是有名的青海骢,可日行千里两头见日。

据说;隋代以前,确是出过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名驹。但到了唐代以后,青海的马日渐退化,土人放在海心山的牧马,从来没获得龙孕,青海骢已成了传说中的神驹,人间不复再有了。隋场帝在大业五年,曾下令给外臣,在海心山设牧场求龙驹,但一无所获。

青海骢的母系来自波斯,波斯的马本来就大大的有名,可惜管马政的人粗心大意,致令青海骢绝了种,极为遗憾。

三匹乌锥接近至两里地,方看清鞍上的骑士身影,鸾铃的清亮响声,亦随风传到。

“全是女人。”柴哲讶然叫。

由于三匹乌雄皆徐徐小驰,马上的骑士十分安逸,安坐雕鞍顾盼自如,因此可以看清身影。

马神骏,马饰亦华丽。额顶有一簇镶宝石红缨,项下是一串小银铃圈,项下端垂着拳大的大红金缨铃。鞍辔皆用银钉,镶饰着耀目的云纹宝石图案,金线红绒索,美仑美奂,极为抢目。

后面的两匹乌锥体型略小,但也比常马雄骏得多,乌黑的毛色光泽润滑,高也有六尺。长亦有一丈,比起矮腿的蒙古马,不啻天壤之别。马饰也没有第一骑华丽,但已是鞍辔中的极品了。

看不清骑士的脸貌,但可看清衣饰。先一骑的头戴白狐风帽,掩耳上翻,露出脸部。上身是白狐短裘,下身着鹿皮骑士裤。半统皮靴。可看到腰中所佩的佩剑,和鞍袋上的弓箭。

后两名骑士戴本地出产的猞猁狲皮帽,穿羔皮短祆。打扮相同,只是衣裤的质料有差异而已。

三匹马徐徐小驰,由于马的体型雄骏,因此看去举步徐缓,其实甚快。地面积雪及膝,但三匹马举蹄从容,轻灵飘逸,姿态优美。

“你确知她们是乌蓝芒奈山的人么?”端木长风向柴哲问。

“听黄山三魔说,乌蓝芒奈山的大寨主是个女的,姓裴,武艺不在三魔之下,而巴罕岭的神拳李玉山,却说她是个不会武功的人。这三位女骑士佩了剑,带了弓箭,不知是不是那位姓裴的女寨主。”柴哲沉吟着答。

“你有何打算?”古灵问。

“去和她们打交道。”

“记住,不可强出头。”

“小侄理会得。”柴哲答,转向梭宗僧格道:“请替我准备一匹好马,也许我会随她们到乌蓝芒奈山一走。”

梭宗僧格应喏一声,下山而去。

“咱们准备下去,接待这三位乌蓝芒奈山的人。”柴哲向古灵说。

众人正待下山,下面已有了变化。首先,是右面巴罕岭的人出现,十二名骑士跃马而出,打横方向急截。

左面的驼城中,也传出马嘶声。

“他们要拦截,我们下去接应。”柴哲叫,急步领先下山。

三匹乌锥速度未变,对侧方驰来的十二骑士似若未见。

双方在谷口外一里左右,接触了。

十二匹侯马在前面一字排开,中间那位骑士脸色其白如纸,山羊眼阴森森,鼻尖翘突,像是一个肉角,约四十上下。鞍袋旁挂着一具可夺锁兵刃的万字夺,佩着一柄护手钩。

“勒马!”白面骑士大叫。

乌骓上的三位女骑士,风帽皆未放下掩耳,脸蛋暴露在罡风中,反而显得清丽红润,五官出奇地秀美,眉目如画,笑靥如花,好美!一双钻石般明亮。的大眼,神韵摄人,令人望之不敢亵渎。

第一位女骑士未施脂粉,末开脸,一看便知是一位少女,身材虽相当高,但脸上稚气未褪,显然还是个女娃娃。。

后面两位女骑士虽也显得年青,但年龄似乎稍长三两岁。人美,马骏,美人名驹,相互辉映。

三匹乌锥同时立蹄,屹立雪中丝纹不动,人与马像是铸就的雕像,仅马鬃和马尾不住随风飘拂。

第一位女骑士注视对方片刻,方微笑着说:“尊驾定然是巴罕岭的三寨主白犀唐河,有何见教?”

白犀唐河的山羊眼泛着奇异的光彩,脸上涌现偎亵的笑容,色迷迷地笑道:“妙啊!小娘子,你认识我呀?小娘子,你是不是乌蓝芒亲山的大寨主,姓裴的小娘子?”

女骑士居然没生气,嫣然微笑道:“我不是大寨主,但却是乌蓝芒奈山阴人。”

“啧啧啧!真可惜。”白犀唐河怪声怪调地说,神情恶劣。

“可惜什么?”女骑士不动声色地问。

“你如果是乌蓝芒奈山的人,唐某只好下手捉你,可借你这美如天仙化人的小娘子。要做我大哥的押寨夫人。我大哥好色如命,粗野凶暴不解风情。小娘子,你太不幸了。你三人且跟我去见我大哥。假使你能温柔些,也许大哥不会虐待你,你们乌蓝芒奈山的人,来了两三个月,居然胆大妄为,一不至巴罕岭拜会主人二不向咱们投帖报效,三不该妄自扩张势力,更不该擅自割断咱们的财源。因此,咱们是前来兴师问罪的,有何道理,你可向我大哥申诉,跟我走。”白犀唐河口沫横飞地说。

“你们的大寨主在何处?”女骑士仍然和颜悦色地问

白犀唐河向小山下一指说:“巴罕岭三百条好汉,全在那儿。”

“贵山寨距此有三百余里,你们倾巢而来,大为失算。”

“咱们不来便罢,来则志在必得。”

女骑士扭头向右后方的同伴叫:“毓青,把话转告给他们听。”

毓青姑娘欠身应喏一声,向白犀唐河叫道:“我家二小姐命本姑娘传活,巴罕岭的人听着。”

白犀唐河桀桀笑,向同伴们怪笑道:“兄弟们,你们听,喝!好神气。”又转向二小姐说:“可惜这儿没有水,不然咱们将洗耳恭听,说吧,小娘子。”

毓青冷冷一笑说:“你们在半月前,已经着手策划,不自量力,要驱赶本山的人离境,用的是一石二鸟毒计。先是派小贼假扮梭家家的人,散布拒绝出让牧地的谣言。

再派人到蓝鹃旗火里刺家数说本山的人入侵在即,要求蓝鹃旗的人早作打算,造成今天的局面。可是,你们的毒计,皆在本山的大寨主神算之中。你们未料到蓝鹃旗的人会倾巢而至,更未料到贵山寨在今晨已被本山的英雄一举攻陷。目前,你们既无法消灭蓝鹃旗的人,更无法引诱本山的人远离山寨加以截杀,前进不能,后退失据。目前你们已是丧家之大,巴罕岭已在今晨易手,本山的三寨主金蛇剑陈寨主,已经在贵山寨坐镇,你们赶快回去收容被赶下山寨的老少妇孺,另觅佳土重整基业去吧。”

白犀唐河与十一同伴,皆大惊失色。

“你……你在吓唬人么?”白犀变色问。

“我家二小姐一念之慈,不忍见贵山寨的妇孺濒于绝境,所以不畏风寒,亲自前来通知你们,信不信由你。”

“贱妇胡说八道,故意扰乱咱们的心神斗志,该死!”一名骑士大叫。

“你们的阴谋诡计骗不了人,唐某先擒下你再说。”白犀怪叫,策马急冲而上。

将缰绳挂上判官头,左手取出夺套,右手拉出了护手钧,马儿狂野地冲到。

二小姐挥手让毓青与另一女郎退下,徐徐撤剑。剑出鞘光华夺目,冷电四射,好一把断金切玉的宝剑。

黑龙神驹不等主人驱策,前啼一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像一座山般屹立。

白犀唐河的马已冲至两丈内,突然屈前蹄栽倒,发出一声低嘶,浑身在雪中抽搐。

白犀唐河骤不及防,被从马头上空抛出,“蓬”一声跌了个滚地葫芦,万字夺已脱手扔掉了。

其他十一名悍贼的坐骑,像发了疯般的四散奔窜,有两匹奔出三五丈突然惊跳,把骑士扔落马下。

黑龙神驹前蹄落地,发出奇异的低啸,目中奇光焕发,鼻孔歙张,这就是所谓马啸,千里马在荒凉大漠遇上同伴,或夜间将临战阵的灵驹,都会情不自禁地发出这种奇异的啸声,只有与马长年相处的人,方能体会马啸所含的感情。

“一笏墨,不可撒野。”二小姐轻拍马颈柔声说。

她替黑龙神驰取了个颇富诗意的名字,一笏墨低嘶一声,恢复了平静。

巴罕岭的骑士们纷纷跃下马背,放弃了发狂的坐骑。白犀唐河抬起万字夺,变色大叫道:“咱们结阵,缠住她们。”

在里外的巴罕岭其他悍贼,看到派出的十二骑四散奔逃,有三匹已经倒地,还不知是被一笏墨所惊走,以为是被人所射倒。大寨主青狮周起风大惊,一声令下,亲率四十名悍贼,飞骑声援。

在蒙人的驼城,也冲出三十四健马。

谷口,柴哲与古灵也策马驰出。

二姑娘一跃下马,向白犀点手叫:“你上!听说你气功到家,刀枪不入,来试试本姑娘的霜华剑利是不利。”

该死的白犀以为一个女娃娃能练了几天剑术?虽有宝剑也派不上用场,猛地急冲而上,万字夺护身,护手钩凶狠地急探二小姐的下盘。

二小姐剑向下沉,白犀火速抓住机会用万字夺下砸,要扣住剑找机会近身出钩。

二小姐招发一半,不理会白犀的第一记虚招,剑虹一闪,“嗤嗤”两声轻响,万字夺断了两根夺臂。

不等白犀有后退的机会,快!宛如电光石火,剑虹再吐,光华一闪即没。

二小姐飞返丈余,收剑叫:“赶快回巴罕岭善后,天可怜见,也许可以救活不少妇孺,地冻天寒,她们怎受得了?本山的三寨主铁石心肠,他不会慈悲的,你们快走吧。”

白犀怔怔地站在雪中,咽喉的皮领已被点破一个剑孔,假使二小姐的剑不留情,他的咽喉不被贯穿才怪。

二小姐跃上马背,举目左右观望。

左右皆有大群人马急驰而来,势如排山倒海。

她兜转马头说:“我们走,不理他们。”

说走便走,三匹马锥循原路徐徐小驰,逐渐去远,驰向草原的尽头,只剩下三个小小的黑影。

只有两匹马循蹄迹追赶,他们是柴哲和古灵。

梭宗家的冬窝子,距马蓝芒奈山约有四十里,越过了十余里辽阔的平原,便进入了连绵起伏,树林密布的山区。冰冻的玛楚河隐隐可辨,险峻的乌蓝芒奈山如在眼前。

向西北望,白皑皑终年积雪,高入天际的大雪山没人云表,山天相连。

一笏墨从容小驰,在一望无垠的冰雪树林中南行,驰向乌蓝芒奈山,已接近至十里内了。

二小姐已知后面有人追来,故意徐徐小驰,保持近里之远。虽则林木档住了视线,但她仍可从来骑的奔驰速度,计算出双方的距离。

“二小姐,真要引他们回山么?”疏青高声问。

“是的,姐姐不是要我们请两三个人回来问消息么?”二小姐扭头笑答道:“动手擒人,带着多不方便哪!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岂不省事?”

蓦地,前面传来低柔的萧声。雪停风渐止,萧声特别清晰,低柔婉转,如泣如诉,在这荒凉的冰雪古林中,听来尤为凄婉动人。

“咦!哪儿来的萧声?”二小姐勒位坐骑讶然叫。

怪,萧声突然中止,只有微风掠过林稍的呼啸,和树上积雪不时坠落的声息。

“二小姐,是风声哩!”毓青说。

“不会的,我怎会听错?分明是萧声,传自左面的小冈上。蒙番皆不知萧为何物,西番地域不会有会吹萧的人。走!我们去看看。”

半里外的山冈树林中,一个穿了破老羊皮袄的白髯老人,闭目垂帘盘膝坐在树下的积雪中,全神贯注地吹萧。萧并无奇处,仅是一根斑竹箫。斑竹,也叫湘妃竹'奇+书+网'。至少,这支萧毫无疑问地产自中原。

老人的脸容纳粹是汉人的脸孔,慈眉善目,白髯如银,身材瘦长,脸上留着岁月的轨迹,肌色并不健康。从衣着看来,像是一个流落西番的风烛残年老人。

老人身前,站着相貌狰狞的黄山三魔。三魔的年纪并不大,天魔田成只不过花甲左右,另两魔仅半百出头。

“别吹了,老不死。”天魔怪叫。

老人徐徐放下萧,睁开老眼沉静地向三魔打量。

“你是中原来的?”地魔许昌问。

老人平静地点点头,用苍老低沉的嗓音说道:“是的,老朽流落西番,已有多年岁月了。”

“你住在何处?”人魔接口问。

“刚从星宿海来,打算在此歇三五日,打听进入中原的返回捷径。”

“你的行囊呢?看你的神色,不像是万里迢迢返国的流浪旅人。”天魔一面用目光搜视四周,一面问。

“老朽已吃尽当光,哪里还有行囊?”

天魔冷哼一声,冷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说!你是不是乌蓝芒奈山的人?”

“乌蓝芒奈山?昨天我曾在山南一处汉人的村寨中讨食物,你是指那里的人么?”

天魔面露喜色,急问:“你是说,你曾经入内讨食物?”

“是的。人不亲土亲,都是故乡人,他们十分客气,送给我一条羊腿。”老人平静地说。

“你是说,你入村寨时,没遇上阻止你的人?”

“阻止?不,他们甚至连守望的人都没有,老朽扣了半天门,才有人前来放我进人哩!”

天庞喜形于色,叫道:“老不死,你带咱们走一趟,也许你昨天所走的是隐蔽小道,所以无人出面阻拦。”

老人摇摇头,苦笑道:“乞食有乞食的规矩,可一不可再,老朽不能带你们前往,免得让人说老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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