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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八荒龙蛇-第35部分

小说: 八荒龙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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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但谢、金两人并不是用爪形兵刃的。”古灵接口。

“从信差的惨死形状看来,决不是猝然被杀,而是被擒住虐杀的,吊在谷口示警,警告其他的人,显然口供已被逼出了。因此,谷内盘据的人,决非谢金两人所为,已可断定。梭宗僧格对山谷敬畏万分,不敢进入,因此他对谷内的情形,一无所知乃是意料中事。”

“依哥儿之见……”

“少庄主是否失踪,咱们不敢断定。目下咱们只能分途进行搜寻,以尽人事。”

“还能分途?”杜珍娘犹有余悸地问。

“是的,非分不可。”

“如何分法?”古灵问。

“人多反而容易引起误会,咱们希望不与谷中人冲突,和平解决,诸位可回到宿处等候,如果有人现身,切记非万不得巳,决不和对方翻脸。小侄带梭宗僧格和白叔,且在附近找一找足迹,趁大雪未将足迹俺没之前,希望能找到谷中人的住处,或引出他们现身谈判。咱们无意冒犯他们,不会有利害冲突,解决的希望并不是没有的。”

“好,依你。”古灵断然地说。

“如无意外,明晨咱们在宿处见面。”柴哲沉着地说。

听柴哲分析说谷中人不是谢金两人,白永安反而感到心虚,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看了对方高大颁壮的身材,而轻功又如此超尘拔俗,他怎能不心虚?柴哲要他一同前往搜寻谷中人的住处,他不由心中叫苦,但为了自己的身份和声誉,又不能不硬着头皮应诺。

六人就此分手,柴哲领先向右走,沿途留意雪上的痕迹,加快脚步急搜。

黑影的足迹很易分辨,大而椭圆,是专用来行走雪地的雪靴,面积广而可以滑行。

绕过一座树林,果然被他找着了。雪花不断飘落,但还不至于掩没足迹。

跟踪追寻约两里左右,足迹愈来愈深。柴哲猛然醒悟,向白永安说:“他们在故意引诱我们深入,小心了。”白永安感到毛骨悚然,风吹树动,雪花抖落,都会令他心惊胆跳,疑神疑鬼,右手搭在剑把上,他感到自己的手不住抖索,身上愈来愈冷,心中不住咒骂:“小畜生!你可拖着我受罪哪,你这该死的家伙,老天爷保佑你快点知难而退好不好?”

人在危难中,少不了怨天尤人。他虽在心中咒骂,却不能不暗暗佩服柴哲的胆识和冷静的修养,自愧不如。

梭宗僧格似乎毫不胆怯,好像认为在柴哲的身边,便可不怕鬼怪。那天他亲眼看到柴哲搏杀喇嘛僧,喇嘛的邪术毫无用处。独闯蓝鹃旗的驼城,没将数百名蒙骑放在心上。因此,他对柴哲深具信心,居然敢放胆在后跟随。“咱们回去招呼古老一同前来,好不好?”白永安问。

“不行,等他们到来后,足迹便找不到了。”柴哲泰然地答,似乎胸有成竹。

“他们如果是故意引诱我们……”

“咱们已等于是流水下滩,非追踪而入不可的了。”

三人循足迹意走,不久,进人了冰雪封闭了的山谷中心,两侧全是高山峻岭,谷中是广约五六里的山坡平原。

足迹消失了,消失在谷口隘道的密林中。

远远地,传来数声可怕的历嗥。

“狼群!”白永安骇然叫。

“不是狼群,是獒犬。”柴哲说。

“獒犬?”

“不错,我曾经在故乡见识过这玩意,那是蒙人所豢养的凶猛犬类。这是产自乌斯藏的巨型猛犬,与方斑猎豹同是乌斯藏的两种特产家畜,凶猛较狼更有过之。咱们找到他们的住处了,为避免误会,等天明再行前往。”

“好,咱们认清方位,回去,小心了。”

“方位倒容易记忆,这一带的山势甚易辨识,错不了的。”

“我是说,必定有人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所以要小心。”柴哲低声说。

回到住处,马匹踪迹不见,行囊睡袋全丢了。古灵三男女等在当地叫苦不迭,他们在附近授了一遍,但一无所获,蹄印已被雪花招没,去向不明。

丢了端木长风,坐骑和行囊也全丢了。在这冰天雪地,百里内人兽绝迹的山野里,丢了马匹行囊,等于是濒临绝境,大事不妙。

“真要命:这下子真的完了。”黑大个儿文天霸绝望地叫。

柴哲将发现谷内有獒犬吠声的事说了,最后说:“目前唯一的希望,便是去找谷主交涉,未到最后关头,咱们决不轻易放弃希望。走,到谷里面再说。”

他们重新回到谷口隘道的密林中,柴哲说:“咱们必须养息安睡,明天将是咱们的生死关头,必须养精蓄锐,所以得好好睡一觉。”

“时候当已不早,老朽先任守望。”古灵说。

“不必了。”柴哲若无其事地答。

“不派守望?你……”

“咱们已在他们监视之下,如果他们要动手,绝不会等到现在了。小侄还不知山谷的主人用意何在,但至少知道他还不打算在咱们表明来意之前抢先动手搏击。”

“哦!这是说,咱们附近……”

“少说也有五个以上的人在监视着我们。”柴哲大声说,意在让监视的人听到。

蓦地,右面不远处狂笑声震耳。

文天霸举步便欲抢出,被柴哲拉住了,低声说:“敌暗我明,不可激动。”

文天霸忍住了,他尚肯听柴哲的话。

獒犬的厉嗥声间歇地传来,六个人在树下用雪掩体,沉沉睡去。他们穿的是番装,皮衣皮裤不怕雪侵,将衣领拉起盖住脑袋,虽无睡具可御寒,即使感到寒冷,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严冬季节,昼短夜长,等他们睡了一大觉,天色方泛现鱼肚白。

云沉,风恶,酷寒,飘雪,呵气成霜,又是风雪交加的一天。

第一个醒来的是古灵,他重责在身,心中不安,睡得十分警觉,也就是说,这一夜他没睡好。

挺起身来,拨开下身的雪花,猛抬头,几乎惊得停止了呼吸。

前面四五丈处,五头比狼稍大的豹子,一字排开蹲伏在树下,阴森森的怪眼盯着他。豹皮上的斑纹与普通的豹子不同,不是点而是方块斑。

豹子的后面,三名大汉穿的是番装,悬的也是番刀,倚树而立,不言不动,手中各提着一条皮鞭。

他向左右瞧,左右各有三名大汉也倚树而立,但没带豹子。

他轻推身畔的柴哲,柴哲拉下皮祆领,露出脑袋说:“灵老,该多睡会儿,他们已来了半个更次啦!”

古灵不由心中暗暗佩服,柴哲的胆气确实令他心折,尤其临险从容的修养,即使是老江湖也会自叹不如。

“该起来了,天快亮啦!”他也故作从容地说。

众人纷纷起身,看清了四周的光景,全都心向上提,对柴哲有先见之明,不得不为之心折。

柴哲紧了紧腰带,用雪净胜,从容不迫地伸展手脚,深深吸入一口气,呼出一口白雾,方向领豹群的人走去,相距两丈左右,抱拳施礼,笑道:“诸位兄台早,小可柴哲,不知诸位如何称呼,尊姓可否见示?”

中间那名大汉站直身躯,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们这些人中,以你最富豪气,也最胆大狂傲。哈哈!在下姓乐,单名一个奇字。”

“乐兄笑话了。俗话说;大丈夫生而何欢?死又何惧?只要看得破生死,与豪气和狂傲无关。不怕死是假的,小可希望能痛痛快快地死,不愿屈辱而偷生,因此举动有点这近猖狂,乐兄休怪。请教,乐兄是奉命前来引领咱们的吗?”

“你认为是引领?”

“在下只是猜测而已,如果别有他故,在下并不感到奇怪,不是引领,当是奉命擒捕了。”

“正是此意。”

柴哲扫视四周片刻,仍然微笑道:“咱们七个人途经贵地,与贵谷的人并无过节,希望能与贵主人……”

“不必多说了,老兄。”乐奇抢着说。

“乐兄之意是……”

“缴出兵刃,随乐某叩见敝主人。”

“那……”

“你们已别无选择。”

柴哲冷冷一笑说:“要缴兵刃,势不可能,咱们岂能任人宰割?”

“你敢反抗不成?”

“你老兄说过,咱们已别无选择。在下七个人都不是等闲人物,活不活无所谓,却不甘心让人宰割。要缴兵刃不难,但得看你们是否能缴得了。”

“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了。”

“不,丈夫有泪不轻弹,见了棺材也未必会掉泪。”

“你的口气好狂,乐某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吠!”

随着乐奇的叱喝声,一头猎豹突然一跃而起,咆哮着飞扑而上,奇快无比,轻灵迅疾宛若鬼魅。

柴哲向侧一问,避过一扑叫道:“不要教畜生送死,喝退它!”

猎豹落地,立即扭身反扑,一跃而上。

柴哲突然向下挫身伏窜,左手一把捞住了猎豹的后腿,大喝一声,顺势奋神力飞掷,将猎豹抛出两丈外,“砰”一声撞在一株树干上,积雪簌簌而下。

他剑眉一挫,沉声道:“猎豹经过驯养,野性已退,对付咱们这些会武的人,只有白糟蹋兽命。老兄,免了吧。”

乐奇心中悚然,举步逼进冷笑道:“你们果然有两手,可是在本谷的人眼中,却算不了一回事。你们的同伴,昨晚一个照面便躺了下来俯首就擒。乐某擒你,可说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

古灵大踏步迎上叫道:“柴哥儿退,老朽打发他。”

柴哲挥手相阻说:“灵老不必上,割鸡焉用牛刀?小心他们群殴,谁要是逞能插手,不妨用暗器对付他。”

乐奇已逼进至八尺内。冷笑道:“本谷的人从不群殴,你阁下不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拔剑。”

“你是主,柴某是客,你不拔刀,柴某怎好意思拔剑?”

“哦!原来你自以为神力惊人,可将猎豹倒抛两丈外,所以想和乐某拼拳掌。”

“在下说过,客随主便。如果你不敢比拳掌,拔刀可也。”

乐奇一声狂笑,枪上来一记“黑虎偷心”。等柴哲伸手勾拨,突变“二龙争珠”,急探柴哲双目,变招怪异。

柴哲“左盘手”化招,斜身切入,右掌回敬“吴刚伐桂”。

两人都怀有戒心,不敢放手抢攻,出招变相皆不敢用全劲,一发即收。

乐奇斜移一步,避开一掌,起右腿出招“魁星踢斗”,攻下阴带心窝,凶狠迅疾,反应奇快。

柴哲急退半步,挫身双手齐出,一上一下来一记“怀中抱月”,要抓住踢来的腿。

乐奇大喜,身形前冲,第二腿出如电光石火,“魁星踢斗”是虚招,其实是鸳鸯连环腿,变化之妙,存乎一心,看招化招便会上他的当。

岂知柴哲机警绝伦,急退一步,斜身侧移顺势就是一掌劈下,“噗”一声正中乐奇的膝骨。

“吠!”乐奇怒吼,向下挫倒的刹那间,一掌登出,用上了内家劈空掌力。

“蓬!”掌风击中柴哲的右肩,柴哲被震得倒退八尺。乐奇颓然坐倒,脸色大变。

柴哲再次上扑,奇快绝伦,一脚扫中乐奇的左肩。

“躺!”柴哲大喝。

这一脚力道如山,乐奇怎能不倒?内家高手相搏,都用上了内家真力,功深者胜,不中则已,中则抗拒困难。

乐奇仰面便倒,百忙中不忘伸手拔刀。

柴哲怎肯放松,一脚踏住他的手肘弯,俯身就是一掌,“噗”一声砍在他的颈报上,喝道:“不许反抗,你就是人质。”

乐奇浑身发软,想反抗也力不从心。

其他的人大惊失色,拔刀合围,抢救无望。

古灵一摆蛇纹杖,大踏步行出,立下门户亮声叫:“哪一位敢和老夫松松筋骨?”

南面密林深处,突然射出三个白影,来势如电射星飞,是三个反穿羔皮袄的人,皮风帽下只露出一双眼睛,背系长剑。

南面的番装大汉两面一分,让开进入的空隙。

第一名白影以可怕的速度冲入,一声长啸,拔剑出鞘,身剑合一攻向古灵的胸口。

古灵向侧一闪,蛇纹杖风雷俱发,立还颜色,扭身拦腰便劈。

白影一剑走空,右移一步,蛇纹杖间不容发地掠过他的腰侧,一杖落空。他身法如电,扭身一闪而人,剑出“指天划地”,一招两剑分攻上下盘。

古灵艺臻化境,一照面便知对方了得,心中暗懔,右移半步,杖尾上挑下拨,“铮铮”两声硬接来招。

白影的剑份量轻,但蛇纹杖并不能将剑震开,只算是架住而已。一招接触,双方皆心中有数。

“吠!”白影暴叱,专攻古灵的腰胁,“灵蛇吐信”直深而入,恍若银虹乍吐。

古灵不愿被人近身,他必须发挥长兵刃的长处,横移两步运杖反击,避招出招反应奇快。

双方展开了真才实学,着着抢攻,半斤八两势均力敌,缠斗不休。

另两名白影眼露惊容,对古灵能和同伴拼成平手的事,似乎感到意外。两人互相击手示意,连袂大踏步而出,其中之一沉喝道:“哪两位不愿闲着?出来。”

柴哲将乐奇交给杜珍娘,正待出面,文天霸和白永安已经一跃而出,一鞭一剑两面一分。

“我姓白,奉陪。”白永安叫。

“我姓文,手痒着呢。”文天霸用打雷般的嗓子叫。

四个人在怒吼声中,缠上了。

这次古灵率领众人西行,对外只称姓而不用真名,除非是过去认识他们的人以外,连柴哲也不知他们的底细。

六人中,除了柴哲尚未出道闯荡江湖外,其他五人全是江湖上的知名人物,武林地位甚高,名号响亮,所以在茂州道上,连翻云手和赛灵宫这些黑道大豪也甘心听命。

可是,今天他们在万里西番边激之地,竟然碰上了能和他们从容狠拼的对手,无形中在心理上受到了挫折。

他们以为到了西番,除了可碰上一些只有几斤蛮力的凶悍蒙人番人之外,即使有些亡命西番的汉人,谅也不至构成威胁,凭真本事硬功夫,在西番横行决无困难。岂知首先碰上了黄山三魔,然后是千幻剑父女,都是在中原也难以碰上的功力奇高人物,大出他们意料。

目前,这三个反穿皮祆的人,艺业居然不在他们之下,甚且有过之而无不及,岂不令他们耽心?这意味着他们此行前途凶险重重,并不乐观。西番不是他们想像中的洪荒绝域。中原的许多过去知名人物;已纷纷到西番重建基业,另图发展;至少也是些脱离中原武林纷争的人,或者避仇退走的武林英雄,在西番另起炉灶,对中原来的人,多多少少怀有戒心,冲突在所难免,要想顺利完成西番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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