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侯-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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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凡的心里很沉重,这些人的态度分明已经表示出,他们的野心在膨胀,他们蓄势待发,他们随时在准备着起兵谋反
未来,将会一条多么艰难的路
晚宴过后,张玉将萧凡一行人安排住进了钦差行辕,行辕暂设在戒台寺。
戒台寺建于唐朝武德年间,是北平历史最悠久的佛庙,位于北平城西侧,寺内景色怡人,风光秀美,寺后有一套单独的大院落,是燕王朱棣平日修养所在,院中种着各色牡丹和芍药,甫一进去便能感受到浓郁的花香扑鼻,眼中一片万紫千红,如同置身天堂般惬意。
不得不说,朱棣在吃住等这些小事上并没有刁难萧凡,他再怎么对萧凡恨之入骨,身为一个王爷,也有着皇族子弟的涵养和风度,他不愿或者说不屑用这种等而下之的方式为难他的敌人。
寺后院落类似于四合院,三排厢房围成了一个“口”字型,坐北朝南,环境幽雅。
命三千亲军留出大部驻扎北平城外,又将太虚,张三丰和方孝孺安顿好了以后,萧凡便暂时在这个钦差行辕住了下来。
时已夜深,萧凡心头思绪万千,一种从未有过的忧虑渐渐浮上眉宇间。
朱棣装疯,死活不愿见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萧凡没想到朱棣会以这种方式应付朝廷派来的钦差,道衍那个天才脑袋是怎样想出这一招的?真想把它割下来好好研究一番……
北平的夏夜比京师冷,负手立于院落正中,萧凡没来由的感到了一股寒意,说不清这股寒意是来自身上还是心里,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一只手搭上了萧凡的肩头,萧凡回头,见方孝孺正含笑望着他,笑容很亲切,如同一位睿智的长辈在看着愁眉苦脸的孩子。
萧凡苦笑:“方大人,来了北平,可算进了狼窝,咱们举步维艰啊……”
方孝孺呵呵笑道:“你可知老夫为何非要跟着你来北平?”
萧凡摸了摸鼻子,道:“你不是说要看看我是不是传说中的奸臣吗?”
“这只是个说法罢了,燕王野心,天下皆知,老夫身负辅佐新君重任,怎能眼睁睁看着皇叔篡了侄儿的江山?此乃罔顾人伦纲常,大逆也,我们秉承千年的圣人‘君君臣臣’之道,难道是一句假话空话?世人谓我以大儒谬赞,我既担负大儒之名,便须拼尽全力维护传承千年的儒术,和先帝所立的社稷正统,天子派你来北平做什么,老夫心中多少有些底,但老夫见你一个弱冠少年,行事难免冲动疏忽,你若因此丢了性命事小,坏了天子的策略才事大……”
萧凡睁大了眼睛道:“所以,这是你跟我来北平的原因?”
方孝孺笑道:“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多了我这个糟老头子在身边,总归对你没坏处的,凡事我们可以商量得周全一些,也许能让你少走些弯路,你说呢?”
萧凡看着方孝孺淡然的笑容,心头忽然涌上许多的感动。
有的人身处庙堂之高,只知对朝政国事指手划脚,大发厥词,所言所行天真幼稚,浑然不觉他在害人害己,犹假以忠臣之名,行着排除朝堂异己的奸佞之事,比如黄子澄。
有的人愿赴江湖之险,只为维护自己所尊崇的儒家正道和社稷正统,哪怕身陷险境亦无怨无悔,他从未自夸过一句自己是忠臣,然而他所做的一切别人看在眼里,无形中便对他多了许多敬意。这种人虽手无缚鸡之力,但他是真正的勇士。
萧凡定定看着方孝孺,沉默许久,忽然道:“如此说来,方大人不觉得我是奸臣?”
方孝孺深深的看着他,道:“一个年仅弱冠的少年,夜下对月长叹,为完成天子的嘱托而愁容满面,这样的人,老夫怎么看都不觉得他是奸臣,萧大人,听闻先帝曾亲赐你表字‘存义’,你,做到了。”
萧凡眼睛顿时泛了红,一种终于被人理解的感动油然而生。
他不在意别人的误解,他认为应该坚持的事情从不因别人的看法而退缩,然而许久以来,身处千夫所指的朝堂,他一直是孤独的存在着,他以为自己也许会一直孤独到离开这污浊的朝堂,却没想到,今日在这异地它乡,竟然有一个人能用一种洞悉的目光看到他默默付出的一切。
这,莫非就是人生的知己?
萧凡红着双眼,抹着眼泪道:“方大人……既然我不是奸臣,我在路上绑你虐待你的小事,回去就不必向天子报告了吧?天子日理万机,实在没空……”
方孝孺勃然变色道:“想都别想一码归一码这事儿回了京师,老夫跟你没完”
萧凡:“…………”
这是个很有原则的糟老头子,文化人惹不起啊……
…………
…………
“燕王装疯是装给我这个钦差看的,不论我相不相信,我都必须将燕王疯了的事实告之朝廷,这样可以起到麻痹天子和满朝文武的效果,一个疯了的藩王是不可能造反的。同时,燕王装疯还隐藏了下一步的杀机,钦差若死在北平,没人会认为跟疯子王爷有关,燕王也就逃过了天下人的责难,这是一石双鸟之计,歹毒得很啊……”萧凡忧虑重重的道。
方孝孺皱眉道:“这就是我们目前所处的困境?”
萧凡点头:“对,我此番奉旨巡边,名义上是犒赏藩王,实为安抚拖延,并且了解燕王实力,以便将来朝廷拿出行之有效的应付之策,现在燕王装疯,这就说明他对朝廷的犒赏安抚是不信任的,他若不表态,我在北平将寸步难行,处处受到掣肘,而我来北平的目的也就不可能达到了……”
“如此说来,燕王的疯病是关键?”
萧凡重重点头:“我必须要见到他,然后逼他疯病痊愈。”
方孝孺失笑道:“燕王既然存心装疯,你怎么可能逼得他痊愈?”
萧凡笑道:“只要见到他,我自然有办法,只可惜,燕王的亲军肯定将燕王府团团围住,我软求无用,更不敢硬闯,伤透脑筋啊……”
方孝孺想了想,笑容忽然浮上几分老奸巨滑的味道。
“要见燕王,也不是那么难……呵呵,老夫见你也不是什么善类,他不见你,你难道不会自己想办法?”
萧凡不乐意了:“我怎么就不是善类了?我脑门刻着坏人俩字吗?”
顿了顿,萧凡看着方孝孺同样非善类的笑容,小心道:“你有什么办法?”
方孝孺捋了捋黑须,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悠悠道:“你若把北平闹得鸡飞狗跳,老夫就不信燕王还忍得住不见你。”
萧凡闻言想了想,顿时大喜。
抬眼瞧了瞧正襟危坐如正人君子的方孝孺,萧凡大生知己之感。
这老头儿,名为当世大儒,正学先生,没想到他也是一肚子坏水儿咕噜咕噜冒泡儿,太坏了。
萧凡左看右看,觉得方孝孺挺对自己脾气的,大家都是君子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蔫儿坏的心。
萧凡忍不住拍着方孝孺的肩膀,叹息道:“老方啊,你是个好人,我太欣赏你了,可惜啊,老方,你有个污点在我心里一直堵着,真让人憋屈啊……”
方孝孺愕然道:“老夫有什么污点?”
萧凡叹着气道:“你不该啊你说你怎么就非逼着燕王诛你十族呢?你老方家八百多号人的性命,被你一句话全给灭了,你这是冷血啊”
方孝孺捋着胡须的手气得猛的一拽,生生扯下一缕青须,痛得面皮直抽搐:“…………”
………………………………以下不算字数……………………………
晚上跟朋友吃饭,更新晚了点,字数少了点,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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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逼王见驾
第一百九十一章逼王见驾
把北平闹个鸡飞狗跳,朱棣就不得不见钦差了,谁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经营多年的地盘被人糟践。
方孝孺出了个挺阴损的招儿。
至于怎样把北平闹得鸡飞狗跳,这一点,萧凡颇有心得。
他本来就是个善于制造事端的人,别人谓之“不守本分”,萧凡觉得这叫“活泼可爱”。
“师父,你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第二天一早,萧凡将太虚拉到一边神秘兮兮的问道。
太虚一楞,飞快道:“有酒有肉,大吃大喝……”
“太狭隘了有高尚一点的吗?”萧凡很不赞同师父的胸无大志。
“一手搂着青楼的粉头,一手摇骰子赌钱,……这算不算高尚?”
萧凡叹气,喃喃道:“你倒是吃喝嫖赌样样不耽误,简直是出家人的败类啊……”
“你问我这个什么意思?”
萧凡嘿嘿笑道:“师父,有桩美差交给你做,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干不干?”
太虚狐疑道:“你这么好?又想什么花招整我?”
萧凡笑道:“师父多虑了,徒弟这是想孝敬您呢。”
太虚嗤笑道:“小王八蛋,你没事对道爷呼来喝去的,今儿吃错药了,居然认得‘孝敬’二字怎么写了?吃喝嫖赌要花银子的,真有这份孝心,给我千儿八百两,让道爷我出去乐乐……”
萧凡笑眯眯道:“不用花钱,在这北平城里,你想干什么都不用花一两银子,你就当这北平城是你开的,全城的姑娘都是你老婆,全城的饭馆商铺都认你当掌柜,看见想吃的就上去吃,看见好看的姑娘就上去摸,千万别拿自己当外人”
太虚听得两眼发直,看着萧凡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疯子。
沉默许久,太虚悠悠道:“贫道活了一百多岁,老是老了点儿,可我没老糊涂,真按你说的做,你当北平都指挥使司和燕王府亲军是吃干饭的?一准儿把我射成筛子,你小子想害我?没门儿贫道绝不上你的当”
萧凡苦笑道:“师父,我真是一番好心啊,别人在北平这么做当然不行,可师父你忘了,你徒弟我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呀只要他们没公然举着旗子造反,他们名义上就是朝廷的臣子和将士,谁敢对钦差不敬?谁敢治钦差的罪?您就放心大胆的使劲糟践吧。”
太虚疑惑道:“你为何要我这么做?”
萧凡笑眯眯的道:“因为我是钦差呀,这辈子好不容易当了回钦差,如果不作威作福一番,老了以后回想当年,会不会觉得很遗憾?”
太虚想了想,点头道:“你的这个解释很合理……”
中午时分,某个人声鼎沸,热闹喧嚣的饭铺里,一个身着邋遢灰色道袍的老道士吃完面前桌上一大堆佳肴,满足的打了个饱嗝,露出舒坦的神情,然后起身拍了拍屁股便往外走。
店伙计一楞,急忙拦住他:“这位道爷,你还没付帐呢。”
老道士眼一瞪,恶声恶气道:“付什么帐?道爷在京师下馆子从来不给钱的”
伙计急了,撸着袖子道:“老家伙,想吃霸王餐?”
老道士瞪了他一眼,道:“我就吃霸王餐了,怎么着吧?朝廷钦差大人让我吃的,你有胆告我去呀知道钦差是什么人吗?钦差代表天子钦差说的话就是天子说的话,道爷我这是奉旨吃霸王餐,你有意见吗?”
伙计一窒,大怒道:“哪里来的老疯子,吃了霸王餐还敢胡乱造谣找打”
说罢挥拳便朝老道士脸上揍去。
老道士浑不在意的哈哈一笑,伸手一拨便将伙计的手拨开,伙计身形一个踉跄,接着愈发大怒,店里其他几名伙计也怒气冲冲上来帮手。
一番相斗,动静颇大,饭铺碗碟桌椅碎了一地,客人们纷纷惊恐四散。
待北平都指挥使司的军士闻讯赶来时,老道士打完了人早已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地破碎的残屑和哀嚎呻吟的店伙计。
与此同时,北平城内另一家青楼里。
一个黑脸虬髯大汉刚穿好衣服,愕然睁着眼对*公道:“什么?嫖ji还要给钱?这是哪国的规矩?”
*公勃然变色:“…………”
青楼众打手面带凶色围上前……
砰砰乓乓……
又是一场惨烈的打斗……
同样的事情在北平城四处上演,这一天的北平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饭铺,青楼,赌档,布庄,很多都遭了殃……
桩桩件件分明显示与刚进城才一天的朝廷钦差仪仗亲军随从有关。
北平十数家商户掌柜叫苦不迭,纷纷于北平知府衙门鸣鼓告状,声泪俱下控诉钦差属下的罪行。
此事非同小可,北平知府得知与钦差大人扯上了关系,不敢擅自做主,急忙将此案上报给北平都指挥使司,北平都指挥使亦不敢进钦差行辕拿人,于是又上报给燕王府,燕王府左护卫指挥张玉闻讯一凛,急忙向正在装疯卖傻的燕王朱棣禀报。
朱棣大怒,北平是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根据地,怎能任由萧凡纵容属下胡来?当下朱棣命张玉带上燕王府侍卫将犯案的钦差亲军捉拿入狱。
张玉领命而去。
就在他带着燕王府侍卫气势汹汹直奔钦差行辕戒台寺的同时,城外驻扎的钦差仪仗亲军亦奉萧凡之命,紧急调拨一千人入城。
戒台寺外,一把椅子端端正正放在戒台寺大门口正中,萧凡身着钦差官服,威风凛凛,一脸肃穆的坐在椅子上,凛然冷对张玉及燕王府众侍卫。
“你们凭什么抓人?本官的属下所犯何罪?”萧凡面沉如水,语气如冰。
张玉眉梢一挑,忍住气道:“钦差大人,贵属在城中张狂跋扈,横行霸道,他们在饭铺酒楼吃饭不给银子……”
萧凡鼻孔朝天,冷冷哼道:“在京师的饭铺里吃饭,从来不用给银子的,本官的属下习惯了。”
张玉一窒,咬着牙道:“他们买东西也不给银子……”
“在京师的店铺里买东西,从来不用给银子。”
“他们嫖ji也不给银子”
萧凡大吃一惊,愕然问道:“你们这里嫖ji要给银子的?”
张玉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萧凡一脸迷茫的回过头,问他身后站着的曹毅和太虚:“**女爱,多么美好和谐的事情,干嘛要给银子?”
曹毅和太虚一齐摇头:“没听说过,闻所未闻……”
“稀奇古怪,男女情感交流,为何要给钱呢?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
张玉怒极,大喝道:“钦差大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贵属触犯明律,末将不得不拿人,还望钦差大人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