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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中国女人因异族情爱身陷美国监狱:爱之罪-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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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极伟大的爱,要不就给男人最彻骨的恨。   
《爱之罪》第九章9   
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或许是过度疲倦,也或许为突如其来的新环境所致。现在,一切都平静下来了,我的内心却不能平静,和彼得相爱时光,以及他的恐吓、他的报复,不自觉地冒出来,地狱与彼得,我更恨哪一个?一时间,我困惑了,一段时期以来对彼得的种种诅咒似乎也开始动摇了。难道他不该被诅咒吗?难道不是他把我送到这里来的吗?难道我还对他不能忘怀?不不,他害我如此之苦,他要我下地狱,我决不会让他得逞。 
黑暗中的天花板,好似一个屏幕,各种各样的影像交替出现着,我的头脑,好似放映机,一刻不停地转着。人到这个时候,反倒少了几分恐惧,多了些许体验、回味和对自由、生命与时间的重新认识,甚至对依然陌生的美国的重新认识。彼得,警察局,探警,拘留所,法院,法官,Jundou; 崔娥,黑女人……这一切早已超越了我和彼得的爱与恨,早已超越了自我,特别是我这样一个生活安逸舒适的自我。 
事至如今,祸兮?福兮?彼得又怎么想呢? 
其实,自听到我被捕入狱的消息后,彼得一直几度兴奋又几重疑虑,这样的心境让他根本无从工作,于是,他请了假,提前回到家中。 
这一次,他没有坐在沙发里面对大海凝视,而是径直奔向电脑,急忙忙打开,上网访问洛杉矶监狱的网址,迫不及待地检索“杨眉”二字。他不仅要听别人说,还要自己亲自证实,只有他自己亲自得到进一步证实,他才过瘾,他的快感才能达到极致。 
啊,找到了,真的找到了!杨眉终于到监狱里报到去了!彼得找到了他所需要的消息,就好似他亲手把这个女人铐进了监狱一样,一瞬间,无比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填满了他的内心。 
网络真是好东西,不仅把世界变得如此之小、还把人们的兴奋与愤怒放射得如此之快。过去难以找到的信息,上网一查,就全都有了。洛杉矶监狱的网址是公开的,每天每时,都更新着那里面关押的成百上千的犯人的行踪:何时报到、何时体检等等,大概除了犯人张嘴吃饭、开口说话无法记录外,都记录在案了。此时,随着所查信息的出现,原本就兴奋的彼得一下子热血沸腾了。他猛地闭了双眼,右手在胸前狠狠地划了一个“十”字。他当然不是在向上帝祈祷,他是要重重地感谢上帝,这一次,上帝帮了他大忙! 
彼得拿起电话,打电话给他的律师,“道尔,你好。” 
“你好。” 道尔应,电话里,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当事人,那个害得自己很苦、刚刚被保释的彼得的兴奋。 
“杨眉进监狱了。” 彼得说。 
“真的吗?请你告诉我实话,我要听真实的情况。” 道尔仍念念不忘那次出庭时的尴尬。 
“当然真的。我怎么会骗你,我刚在网上查到。能否帮个忙?明天给审理我案子的地方检察官通个电话,告诉他,他案子的受害人杨眉女士因恐吓他人逮捕入狱了!” 
“这个……可以。” 道尔顿了顿,接着说,“200美金。” 
“没问题,一言为定,我明天就寄支票给你!” 彼得答应得很痛快,连价都没有讨,他有这个钱。不过,此时的他,即便穷到负债累累,他这个钱也是一定要花的,不管是多少,哪怕他因此倾家荡产。这就是他的报复,他一定要让他尝到班房之苦的女人也尝尝地狱的滋味儿!你不是要告我吗?我现在可是在外面,而你却要在里面关着,你斗得过我吗?!彼得得意极了,从他一开始实施报复计划,他就一意孤行地走到今天,他完全被他的伟大计划操纵了,他甚至连想都没想自己干这些事情是不是合法,他似乎忘了自己仍然被指控犯有恐吓罪了。所有的这些,不对的是那个女人,我只有不幸!十二分的不幸!我怕什么?! 
放下电话,彼得开车去,逛了趟布鲁明代尔百货店,买了一瓶高级香水。他想明天请米娜吃晚餐,他要把香水送给米娜。为什么今天不呢?没有情绪?还是没有精力?他自己也说不清,尽管他有闲暇。此时的他,惟有一点可以肯定,激动和兴奋仍旧漾溢于他的周身。也许,他是把所有的精力,甚至是毕生精力都投入于报复之中了?但是,他要报复的这个女人已经被捕了呀,可他为什么于兴奋与激动之余,还是感觉到痛呢?人这一生啊,他对自己叹,当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弃儿之后,是怎么生活下去的啊!孤独地离开水牛城,孤独地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一切从无开始,那又是怎样的一种打拼啊!还有那个詹妮,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呢?!你知道,你离开我之后,我是怎么生活下去的吗?该死的女人,该死的波士顿!该死的水牛城!还有这个该死的让他丢尽脸面、受到牢狱之苦的东方女人!   
《爱之罪》第九章10   
睁开眼,我看见了天空,一条窄窄的天空,淡紫蓝色的,悬挂在遥远的上方。天亮了。我好想展开眼睛的翅膀飞翔,飞向无际的天空。可是我的眼睛没有翅膀,监狱那窄窄的玻璃窗斩断了。我渴望飞翔,但我没有翅膀,我被囚禁在牢房。 
一阵震耳的哨子响起。 
“起床了,起床了,所有的人都起床了。起床了,起床了,所有的人都起床了……”喇叭里叫了三遍。 
很快,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大厅。看守人员点人数,点准后说,“开饭!” 
“能告诉我们吗?现在几点了?”一个女人问。 
“6点。每天6点开早饭。”看守人员回答。 
“几点?”提问声又响起来。 
“十二点,中饭;下午5点半,晚饭。”看守人员好像知道我们想什么,不等我们再问,一口气把一日三餐的作息时间像背口诀那样全背了出来,那样子像是在说,哼,我一口气全说了,让你们再问! 
“记住,记住时间。饭就是表。”一个嫌犯说。 
“别担心,这容易,我们的表只有三次时间,好记。”另一个嫌犯回应。 
时间就是黄金,时间就是生命。这些话,不知有多少次听人说起,又不知有多少次被自己说,可无论哪一次,似乎都比不上这一次地狱之行的感受来得更为深刻!坐牢的惩罚并不在于让你自认为有罪而增加你的犯罪感,更在于让你恐惧:成为一个没有了时间、没有了自由,只能呼吸、却丧失了生命运动的活着的死人。 
美国人有口头禅“Good morning; and hello”,中国人也有口头禅“你吃了吗?你离了吗?(离婚了吗?)”,这些都是废话,没话找话。但是,在监狱,在这个人间地狱里,这里的口头禅“几点了”,却不是一句废话,而是一种强烈的渴望,渴望生命回来!我要出去,我要自己的生命。每当听到大家问“几点了”,我的心就会强烈地跳动,好像在遥远的原始森林里听到了击鼓声。 
早餐真香,一盘炒鸡蛋,一碗玉米粥,一小堆煎土豆泥,牛奶,三明治,一小包盐,一小包白胡椒粉。我问谁要牛奶和三明治,要的人大有人在。Jundou问我要不要鸡蛋,她是素食者,不吃鸡蛋和肉。我当然要,我最爱吃炒鸡蛋。 
吃完早餐,我问旁边的一个白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第三次醉酒驾车。”那人看看我,回答。 
“判了几天?”我问。 
“一个星期。”那人表情沮丧。 
“没出过车祸吧?”我担心她撞了人。 
“没有撞过别人。自己撞过自己。”那人苦笑。 
我又问另一个女人,“你怎么进来的?” 
她是个黑人,高高的个儿,指甲涂得均匀好看。她看看我,“我?我从得克萨斯州进来的。” 
“什么?得州?为什么到加州?”我好奇起来。 
“四年前,我在洛杉矶一家银行工作,伪造过一张4万美金的支票,存进了自己的账户,然后离开了那里,去了休斯顿。4天前,我刚一出家门,就被三个FBI的人铐上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早忘了那件事。我问他们:‘你们要干什么?’FBI说,‘还用说吗?!’我这才想起,四年前那件事……昨天,我被押上飞机,这来到了这里。我的案子两天后正式审理,但我还没有请律师。”她突然停住了叙述,转而问我,“你呢?” 
“我?我的前任男友诬陷我……”在这样一个地方,人实在是憋得太厉害了,被她这样一问,我也诉说起来。 
“第一次?”她也挺好奇。 
“根本就没有第一次!”诉说似乎也不能让我彻底排解。 
“我是说,你是第一次被告?”她忙解释。 
“对。”我点点头。 
“没关系。初犯,轻罚。顶多三年监外查看。”她安慰我。 
“什么是监外查看?”我瞪大了眼睛。 
“每个月向当地警察局报到一次,写一份报告,报告你这一个月来的行为。”看来她挺内行。 
“那还是有罪啊。可我?”我一下子蔫了。 
“这算什么?小事一桩。”黑女人看出了我的灰心,忙说。 
“不,对我来说,这可是大事!”我突然瞪着她,嗓门也高起来。 
“你有证据吗?你有钱吗?如果有,那就把官司打到底。没有,还是认罪的好,认了罪轻!”黑女人看透了。 
我没有罪,我也没有钱,但我一定要赢,用我的生命作抵押,我就是能赢!因为我没有罪! 
餐后,留在大厅里的人都这样相互热烈地询问和交谈着,诉说自己的罪情、介绍打官司的经验。Jundou回去睡了,崔娥听不懂,也回去睡了,我挤在她们当中,瞪大着眼睛听。我们这一组,20个人中,什么颜色的头发都有,黑色的、黄色的、金黄的、红色的、褐色的,这些人的罪情,也各不相同,酒后驾车的、贩毒的、吸毒的、伪造钞票的、做老鸨的、偷衣服的、恐吓……但所有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惊人的坦率,对自己的罪恶毫不掩饰。 
在外面,在自由的世界里,人们很难听到坦率,即便这种坦率只是倾吐一种情绪,但在这里,在这样一个人间地狱里,你只要想听,你都能听到。或许,到了这样一无所有、一无可有的境地,所能属于自己的东西,大概就只剩下这张嘴,和由这张嘴表现出的惊人的坦率了。 
一阵嘈杂的麦克风声,旋即声音清晰起来:“请注意听,请注意听,下列被叫到的人即将保释出狱。听到自己名字的,请尽快收拾床单、枕套到大厅等候。尽快。” 
所有的人一下子平静下来。 
“丽萨卡桑,迪布亚霍尔,嘉芬利道哥拉斯,杨眉……” 
有我!有我的名字! 
我差一点尖叫起来,忙转身往屋里跑,推开门就对崔娥大叫,“我要出去了!我被保释了!” 
崔娥先是一愣,然后腾地坐起,跳下床,抱着我就大哭起来:“杨眉,祝你好运!不过,能帮我个忙吗?出去后,给我的律师打个电话,催他快点儿和大陆联系,汇美金。那样,我就能保释了。” 
“有电话号码吗?”我问。 
“626…405…1863。”崔娥呜咽着,仍抱着我不放。 
“但愿我能记住。”我努力记下号码。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纸,没有笔,只有记忆。 
我卷起床单和枕套,又往Jundou屋里跑,我要把我被保释的事告诉她。 
“我听到了。”我刚一进门,Jundou就走向我,拥抱我。也就是在这一刹那,她对着我的耳朵说了她的电话号码:“310…829…0538。”然后,她放开我,说,“快去!” 
我走出去,又转过头,她只微笑,伸出五个手指,冲着我使劲儿摇。我立即就明白了,五天以后,她出狱,我可以和她联系! 
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一切又都去得那么突然。我突然被捕了,突然被关进了监狱,如今又突然地被宣布可以出狱了!Jundou是我的难友,如此意外相识的难友,却给了我一个启示:在地狱里,你能遇到世界上最邪恶的人,也能遇到世界上最有价值的人。如果说,在这如此短暂的生命瞬间,让我最最怀念的是什么,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是Jondou。我就要飞出这个人间地狱了,我就要重获自由了,但就在这一瞬间,我却突然地踌躇了,我舍不得离开她!还有崔娥、喜欢三明治的黑女人、醉酒撞伤自己的白女人,从得州押解来的黑女人,还有狱警“娜达莎”……我突然地都怀念起来,我怀念这里惊人的坦率,怀念她们对时间、对生命的渴望,我甚至怀念她们对三明治的渴望! 
我马上要离开这人间地狱了,但这些让我怀念的东西突然占有了我,让我永远地铭刻在记忆里。   
《爱之罪》第九章11   
梅小清开车到监狱门口接我,随车而来的,还有两个朋友,但大家都沉默着,都表情严肃。朋友们一一走上前来拥抱我,瞬间的拥抱,让我一下子真实起来,我终于复活了,我不再与世隔绝了! 
或许是太多委屈,又或许是被地狱憋得太难受了,回家的路上,我一直诉说不停,我讲监狱,讲狱警,讲Jundou、崔娥、黑女人,讲那些永远刻在我心灵最深处的东西……朋友们只是静静地听,不断地点头,间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但都不语。最后,还是梅小清打断了我,“杨眉,回去先好好洗个澡,换上衣服吃饭。” 
当我再一次自由自在地坐在餐馆里,我已完全变了模样,一个极舒服的热水澡之后,我的皮肤重新恢复了光泽,我的身上已套了一身散着暖暖的阳光味儿的、柔软而和体的舒适便装。我的心在飞,我重新又年轻而漂亮了! 
这是一个非常平静的小中餐馆。梅小清和我的另两位朋友伴在我身旁。小清先叫来服务生,点了我最爱饭菜,然后笑笑,从皮包里掏出个鼓鼓的信封,放在我面前,“杨眉,你出了这种事,我们又帮不上你,就凑了5000美元,收下吧,好好打官司!” 
“你……”我鼻子一酸,一下子哽咽了。 
“杨眉,快收起来,没时间客套。”梅小清并不理会我的哽咽。 
“刚才在车上,你哪儿像从监狱里出来的人啊,简直像刚长途旅行回来,又疲倦又兴奋,说起话来唾沫星子直飞!”大概看我伤心,一个朋友忙打岔。 
“你去了撒哈拉沙漠吧?!”另一个朋友应和。 
对,我出去长途旅行了!我绕着地狱走了一圈儿!     
《爱之罪》第十章   
《爱之罪》第十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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