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皮小妞-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令他讶异的,站在眼前的“柔弱小女生”竟然穿戴了刺猬般的全副武装,随时等着攻击对她存有恶意的敌人。从她外放的强悍气质来研判,这种自我保卫的能力绝非短期之内培养出来的,而是经过长期的磨练。
形诸于外的凶悍气质,与她的外表形成突兀的对比。素色上衣和牛仔裤装扮,使她看起来就像平凡的年轻少女,既不比其他女孩娇贵,也不比她们落魄。清秀的五官稍微有别于同侪的寻凡长相,然而若要夸她“美貌得足以担任模特儿”,又显得太过盛誉了。除去她细腻的磁白色肌肤,和清汤挂面的黑缎色青丝,严格说来苏倚月只是一个比平常人亮眼几分的女学生。
他不了解为何一个生活优渥、无忧无虑的娇娇女,会长出一身锐利的芒刺?
本来他对苏家后人还有其他的打算,但是,目前苏家只剩手无缚鸡之力的苏倚月,而为难一个年轻小女生实在与他的做人原则不符……
踱步半晌,他的脚丫子蓦地站定。
“算了,你先回去吧!”他摆摆手。
“什么?”倚月没料到敌人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她,着实吃了一惊。
“我必须再好好考虑一下。”他向来把公私划分得一清二楚。
真正亏欠齐家的人是苏为仁苏倚月是因为运气欠佳,才出生为他的女儿,如果把旧帐清算到她头上,未免显得他缺了几分度量。
而且冤有头债有主,由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丫头来承担苏为仁的恶行实在有失公平。即使他真的要对付她,好歹也得等到五年、十年之后,等她长成独立自主的大女人再说。
“房子呢?”她非常得寸进尺。
“拆都拆了,难道还要我替你重新盖好?”齐霖瞟她一记白眼。“你吃完就走,五年后你再回来。”她的俏脸蛋皱了起来。开玩笑!她没工作、没考上大学,连栖身的地方都被他摧毁了,而齐霖仁兄却随口撂下一个“走”字,他想叫她走到哪里去?凭她此刻的窘困,五年后类人猿只找得到她的墓碑。
“瞧你目前的状况,似乎混得还算不错。”她忽然调查起他的身家背景。
“还算可以。”齐霖怀疑她提出这个问题的目的何在?
他决定持保守的态度,暂时观望。
“请问你府上从事何种行业?”她的笑容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只能归诸于谄媚。
“制茶业。”答案从四个字缩简为三字真言。
她领悟到,要想逼这男人多说一个字,似乎比钻天入地更困难。
“通常制茶业者都会拥有连锁机构,从茶园到工厂到行销网路一手包办,对吧?”希望的火花渐渐在倚月眼中焚烧起来。
由齐霖目前的架式来看,他的连锁事业显然颇具规模。
“没错。”现在只剩两个字。
若真如此,她可碰见“贵人”了!虽然她的贵配合意思非常低落,而且绝不是出于自愿的,但,那又如何?
倚月第一千百次提醒自己,她是个“机会主义者”,而眼前正好有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不容她错过。谁教类人猿偏要选在她最无助的时刻出现,如今被她利用算他活该。
“我真替你感到羞愧。”她忽然迸出正义之鸣。
“什么?”他愣了一下。自己好心放她一马,孰料竟然落得一个“羞愧”的臭名?
“好歹苏家和你也算有败家夺宝之恨,你居然完全不思复仇,当心你的行为引起人神共愤、天所不容。”
“是吗?”齐霖挑高一边眉毛,不痛不痒的反问。
他还没弄清楚这女孩的葫芦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狗皮膏药。在情况尚未明朗之前,他习惯把持少开口多听话的原则。
“老头子虽然嗝屁了,好歹他女儿我还活着呀!”她热心踊跃地向他自我推荐。
齐霖被她的论调搞得哭笑不得。难不成苏倚月竟然鼓吹仇人向她报复来着?
“我没有迁怒他人的习惯。”他慢条斯理地替自己倒了一杯冻顶乌龙,凑近鼻端深吸了一下。好茶!
“然后放任你仇人的女儿在外头逍遥?”倚月咋咋舌头,一副他犯了滔天大罪的模样。“类人猿,我对你太失望了。”
“那敢问阁下有什么高见?”他等着聆听她的长篇大论。
“‘高见’我不敢当,但是‘低见’阁下倒有几句。”倚月大刺刺地跷起二郎腿。“如果我是你,一定会把无依无靠的仇人囚禁起来,这种对手整弄起来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因为根本不会有人为她强出头。然后我会对她痛加折磨,教她当女仆啦、擦地板啦,做尽所有粗重的工作,并且付给她低廉的工资,让她明了赚钱不易,任何人都不应该贪图他人的财物。”
“所以?”齐霖有些明白了。
“所以,”倚月漾出甜美得仿佛沁出蜜来的笑容。“类人猿,你的茶园还缺不缺临时女仆?”
第二章
离开台北之前,齐霖给倚月一个晚上的时间收拾包袱,次日一早他换回自己留在市区、惯用的吉普车,载着这名不速之客奔向南投山区。
回程的途中,齐霖不断自问着,任何有理智的人,绝对不会答应让一个称呼自己“类人猿”的小鬼头介入生命,遑论这小鬼恰好是他死对头的后代,而他向来把理智当成第二生命。
那么,他究竟发什么疯?
当然,这段时间也足够让倚月全盘考虑好自己的未来。
一个女孩儿家莽莽撞撞的跟着“仇人”回到他的地盘,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皆属于不智之举,然而倚月倒是不太紧张。反正天下人都知道苏家大小姐已经没啥子好失去的了;别说她已然不复昔日千金小姐的身份,即使“苏禾”机构的规模仍然存在,老头子愿意施舍多少甜头给她都值得研究。
她的生命正处于跌停板的低谷期,举目无亲,又没有银两护身,所以每一个在绝望关头出现的目标都可成为她的浮木——而齐霖,恰巧是这个幸运儿。
根据她的推断,类人猿符合三大条件:
第一,他具有“明是非”的特质,而且还算有良心,这从他能控制自己的怒火,拒绝将前人的恩怨迁怒于敌人后代可以得知。
其次,他的经济能力应该够宽裕。增加一员临时工人对他而言只是九牛一毛的小事,然而却提供了她生活上必需的财经来源。
而最重要的,他的茶园远在南投山区,完全脱离大台北的是非圈,不但能提供她安静无干扰的温书环境,也让其他讨债鬼逮不着她的小辫子。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却连倚月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齐霖带给她难言的亲近感,两人似曾相识,但她又非常肯定自己的朋友群之中没有类人猿这个品种。
无论如何,在未来的日子里,她只需要对付齐霖一个人就行。虽然他稍微比平常人阴阳怪气了一点,但是应该不难应会才对。
“到了。”五个小时过去,齐霖第一次主动对她开口。
吉普车停进木造的遮雨棚里,车位左侧连着一栋外观平平无奇的两层楼透天厝。
她下车之后,立刻被马路另一侧的壮观景致惊住。
“哇塞——”敬畏的低语霎时溜进微风里。
白云苍苍,茶树茫茫。柏油路在规划整齐的茶田间蜿蜒成灰色的蛟龙,深碧绿色的茶树沐浴着正午灿亮和煦的日光。短短几个钟头,竟然带领她从极端嚣嚷的都会进入极端安详的山区。以肉眼来估计,他的茶田起码独据半座山腰,而这还只是生产线而已,甭提他的加工工厂了。
直到这一刻,倚月方才确定自己真的逮着大鱼的。
“放眼望去的茶园全在阁下的版图之内?”
“嗯。”
“你的产业在附近是不是最具规模的?”
“是。”
“照顾如此庞大的事业想必需要充裕的人手。”
“对。”
“你多说几个字会死吗?”
“会。”
臭男人!和她贡上了。
“老兄,你语言系统的失常现象比我想像中严重七百五十倍。”她发火了。“阁下别扭的态度是专门冲着我来的,或者对每个人一向如此?”
“一向。”他随手拎起后座的小旅行袋扔在地上。“进屋!”
他懒得花太多时间再她,径自拉开与车棚相连的小铁门进入主屋。
倚月不敢置信地盯住她被抛弃的行李,未来的老板大人居然要她自己拿行李!这家伙完全没辜负类人猿的名号。也罢,严格说来,自己试图从他身上找到替女工服务的绅士精神反倒是她的不对。
“我以后睡哪里?”她赶着小跑步,艰辛地追着了的长腿。
“客房。”
“你何时带我去认识环境?”
“明天。”
“你心里有谱该安插我什么工作了吗?”
“有了。”
“麻烦你形容看看。”这个问题如果他还能以两个字来回答,她保证甘拜下风。
“帮仆。”
她输了!
类人猿显然打定主意要让她的日子难过。没关系,她这盏灯向来不省油。
“对不起,脚扭到了。”倚月把行李扔在磨石子地板上,好整以暇地观赏屋内的摆设。“你尽量走,没关系,我明天就会赶上你了。”
齐霖拧着眉峰,回头打量她又想玩什么花招。
类人猿的巢穴与他的性格一样朴实无华,三十来坪的客厅仅摆着几件大型的家俱,黑色皮沙发和红木酒柜,音质出色的视听设备透露了主人对声乐享受的爱好,除此之外,四壁十分符合“陋室铭”的萧然标准。
“啊,好漂亮的客厅呀!又气派、又豪华、又舒适,难得我半秒钟的脚步也缓不下来,还能在逼紧的时间内参观到您优雅的住处,类人猿……齐先生,您确定您不想向我炫耀这栋建筑物背后风光的历史吗?”她甜腻腻的笑容浓稠得令人起鸡皮疙瘩。
“这栋建筑物背后只有两株要枯不枯的榕树,没啥风光的历史。”友善的女性声音接下她的挑衅。“齐霖,这位小朋友是谁?”
终于有人让她听见一个完整的句子了!倚月几乎没感动得冲过去,抱住来人痛哭。起码这栋屋子里还有人对语言感兴趣,未来的日子不至于太难捱。
其实,她尖刻的性子向来不太容易对陌生人感兴趣,然而被齐霖冷淡了这么些时候,她需要听见一点正常的社交性谈话。
“您好。”倚月主动送上门去。
“齐霖,我不晓得你这趟下山打算带朋友回来。”
对方的形影竟然非常酷似王妈;两人同样的花甲年纪,同样圆墩墩的包子身材,连后脑勺的馒头髻也梳成相似的扎法。
倚月的心头微微一酸。
和蔼的太太面露微笑,停在齐霖面前,眼光却好奇的盯在她脸上。
“本来没有。”齐霖仍然言简意赅。
由类人猿的态度可知,这家伙显然说得没错,他对任何人都摆出相同的调调。
“这位太太您好,我叫苏倚月。”她干脆自我介绍,先拉拢人心要紧。
“苏?”刹那间,仁慈好太太的表情从“菩萨面”变成“晚娘脸”。
她的姓氏仿佛具有核弹爆发的威力,一投出空气间,立刻把每个人的脸炸成血红色。
倚月不得不夸赞类人猿的能力。他究竟上哪儿搜集到一堆与她家有仇的战利品?如今她被包夹在两只斗狗之间,双方同时对她深怀着敌意,这种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别告诉我你是‘奶妈’。”她终于认命了。
“谁?”
“奶妈。”倚月耐心地解释着:“你知道的,所有‘王子复仇记’之类的剧情,男主角身边通常跟随着忠心耿耿的管家或奶妈,替他整治不识好歹的敌人。”
“是吗?”奶妈无意和她讨论戏剧学。“齐霖,我能不能和你单独谈谈?”
倚月非常有自知之明,她的存在似乎挑起了另一波战火。
“等我把她安顿好。”齐霖主动提起她的旅行袋,恻隐之心稍微发挥一丁点作用。“你的房间在二楼,上来吧!”
她打量“奶妈”几眼,不太确定现在跟着类人猿上楼是否妥当。或许她应该遵守老枪手的哲学:切勿将背部要害送给你的敌手。
罢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随奶妈高兴放冷箭或半夜钉布娃娃诅咒她好了,反正早死早投胎。
“类人……呃,齐先生,仁慈一点,别告诉我打算把我安排在贵奶妈手做事。”她赶紧跟在他屁股后头,步上楼梯的顶端。
若果如此,自封为正义使者的奶妈大人迟早会操劳死她。
“她不是我的奶妈。”他停在走廊左道的第一扇门前。
真的?倚月高兴了一下下。
“那她是谁?”既然不是奶妈,未来仍然大有可为。
齐霖忽然露出百年难得一见的笑容,有点神秘,有点窃喜,有点得意兮兮。
“她——”打开房门的同时,他公布正确答案。“是我妈。”
杀千刀的!***
就在倚月新闺隔两道墙的书房里,齐氏母子正关在里头进行紧张的高峰会议。自从齐霖全权扛下家族事业的重担之后,齐母对儿子的能力完全采放心和放任态度,平常几乎不过问他的一举一动,两相比照之下,今天他沧陷在书房里接受母亲大人的质询,就显得意义非比寻常。
齐霖坐在大书桌后面,端详对面沙发椅里的母亲,等待她开启这场训示。
“你骗我!”齐母双手盘胸,眉心紧扭的神情宛如老师责问说谎的小学生。
“妈,”他轻声抗议。“我从来没对你说过谎话。”
“还说没有!”齐母的脚板开始打拍子。“你明明告诉我这一趟下山的目的,主要是去视察苏为仁从你爸爸那儿骗走的土地,以及几块齐家位于台北的产业。我怎么不晓得你会跑去找苏家人?”
“苏倚月所住的违章建筑恰巧盖在我们的土地上,既然我是地主,当然必须负起出面与她周旋的责任。”齐霖不得不为自己叫屈。“你以为我没事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