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诚虚伪固执-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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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开写字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影集和日记本，挑选了一张单人彩色照，背后涂上胶水把照片粘贴在今天记得日记的背后的另一半，在照片下面写了两个字：“幸福”。并注明日期、时间，用“幸福”二字和日期、时间记载着她一生中发生的最重大的、难以忘怀的、最幸福的事件。另一半，她准备明天去照相馆照一张彩色照，把照片贴在上面。两张照片好有个比较：一张是处女照，一张是破身照，作为永久的，美好的纪念。不管什么时候，是年轻还是老了，只要打开日记簿，翻到此处，就能看到照片，就能回想起——今日之情。
一个女人，一生最难以忘怀的有三件事情：一、生日；二、初恋；三、破身。尤其破身，最为神秘莫测，不可思议，难以启齿……
昨晚，曲晓颖去了魏思林家，她不知道下午魏思林和她见过面，后来从谈话中才知道。曲晓颖把她的处境和想法告诉了他。当时，魏思林问她，能不能够接纳她？曲晓颖伸了伸舌头，摇摇头说，谁也不敢接纳欧阳茜。魏思林问，为什么？曲晓颖把她父亲的性格、脾性做了一一介绍。后来，曲晓颖激将魏思林，一个女孩子能舍身为自己心爱的男人抛弃家庭，抛弃父母，这个男人应该责无旁贷全力地保护她！这一招果然灵验，魏思林不但同意她的观点，而且没像对待欧阳弘那样对待她——女人并不完全是为了心爱的人抛弃家庭，抛弃父母，而是为了自己，为了爱情抛弃家庭，抛弃父母。
魏思林问，这件事若是换成你该怎么做？曲晓颖回答说，“结婚”或者“同居。”
曲晓颖貌似文静，个性却很爽朗，心里怎样想，嘴上就怎么说，无所顾忌。魏思林对她印象甚好，并称赞说，曲晓颖很有个性，与一般女孩子不同。昨晚，曲晓颖在魏思林家待了两个小时，这出乎她所料。魏思林是个不善于同女性打交道的人，为何与曲晓颖谈得那么投机，让她疑惑不解，但又不好意思询问魏思林，只有等见到曲晓颖后才会真相大白。
在这座城市里，曲晓颖是她唯一的一个女性朋友。
打昨晚到现在，曲晓颖一直没来找她，可能已知道她和魏思林见过面，所以没必要急于跑来告诉她。目前，她还没脱离险境，近期内谁也别想接近她。曲晓颖不来为好，来了反而会把事情搞砸，前功尽弃。再说父亲对曲晓颖早有防备，一直怀疑她怂恿，包庇，与她串通一气，欺骗父母。这一点要怨她，当初她就不应该把曲晓颖牵扯进来，让她遭受不白之冤。她愧疚了，觉得有点儿对不住她。不过细想一下，也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过分之处。她俩是好朋友，知音。朋友有难应该全力襄助，这是做朋友的基本标准。朋友有难，袖手旁观，这哪是朋友，不与普通人一样吗！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
做爱后，魏思林告诉她，他有个朋友单身一人居住一间屋子，现在外地工作，房子空着，钥匙他有一把。他想把房子借过来住。那儿清静，不像清目路，人来人往的不方便。这时刻，魏思林才知道处境和环境。这清目路哪是他的家啊，简直成了公共场所，闲人云集的地方。
亏得大门是暗锁，下午连续来了好几波人，魏思林都没开门。两人像做贼似的待在里面。好在来时，门口邻居没见她进屋，再说，魏思林刚打单位回来，与她前后脚。做爱时，倒没人来打扰，做爱完不久，就有人敲门，把个魏思林气的咬牙切齿，恼羞成怒，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忍气吞声，不予理睬。现在，双方既然已经突破防线，捅了秘密，以后来了少不了要做爱，这里人来人往的如何进行？既不能撕破脸皮把人家赶走，又不能把来者拒之门外。假如两人结婚或者同居，那到好说了，来人也识趣，总不会像现在这样子装傻，轻重不分。以前来这里，她想和魏思林亲热一番，却大失所望，两人不得不去外面亲热。他俩是有家不能归，有事不能做，真叫人恼火不堪。
魏思林和她约好，明天傍晚下班后在鸣山东路口见面，一道前去看房子，如果地方和环境好的话，以后就在那里幽会，这样既可遮人耳目，爸爸妈妈又寻不到那里，平时自己多留点心，注意身后有没有人跟踪，万事大吉。魏思林答应重新配一把钥匙给她，这样行动起来比较方便。假如她先去那里，就在那儿等候他。如果魏思林先到就等她。她让魏思林白天一有空就去那里，隔一天去一次，晚上回清目路睡觉，人不知鬼不觉。
一觉醒来，下身不再那么疼痛了，只是精神有些疲乏。她照了照镜子，面孔白润的肌肤像是缺乏一种光彩，一种透明的，细嫩的色泽，显得肌肤苍白无力。她大吃一惊！曲晓颖说的话验证了，昨天刚与魏思林做爱，24小时还没过去，一夜之间脸孔却失去了处女光泽，这不得不让她满面羞惭，惶恐不安。是不是人人都知道这回事情？连曲晓颖一个从未谈过恋爱的处女都知道，爸爸妈妈肯定也会知道？早知道这样子，平时就在脸上抹一些粉，涂一些胭脂，一旦破身，让人看不出来，省得让人一目了然。
她有点埋怨自己肌肤过于白皙，过于润滑，过于娇嫩，肌肤要是黑一点，无光泽，暗淡一些，别人也就什么看不出来了。忽然她又想到，是不是由于昨天过于兴奋，晚上觉没睡好的原故？昨晚她做了一夜的梦，断断续续。第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和魏思林做爱，好像在一个空旷从未见过的大草原上，是个白天，后来不了了知。第二个梦，她梦见母亲逼迫她去医院做检查，检查处女膜，她死活不肯去……第三个梦，她梦见魏思林和汤玉安在吵架。汤玉安骂魏思林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魏思林却骂汤玉安满嘴仁义道德，其实是个伪君子。我为何做这样的梦？特别是第三个梦，简直荒谬无耻。魏思林那么崇拜汤玉安，那么敬佩汤玉安，把他比作再生父母，汤玉安怎么会说他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呢？汤玉安对魏思林那么的好，无私地帮助他，魏思林怎么会骂汤玉安满嘴仁义道德，伪君子呢？这些稀奇古怪的梦，扰得她一夜都没睡好觉。……是不是这原因，脸色才会黯淡，失去素有的光泽？她不得而知。有时梦能启示人，或者以后会发生类似的事件。现在她担心的到不是第三个梦，而是第二个梦！母亲会不会像她梦见的那样，逼迫她去医院做检查？她忽然笑了起来，自己岂不成了“做贼心虚”吗。要叫人不知，除非己未为。既然自己已经做了这种事，没得什么好怕的！怕也没用。她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松弛下来。
上午，单位没什么事可做。大热的天，谁都懒得动一下，看看报纸，喝喝茶，聊聊天多么的自在，要不去别的部门串串门子。
刚进单位时，她总是耷拉着脑袋瓜，生怕别人看出破绽来。特别那些已婚的大男大女们，说起话来目中无人，无遮无掩。什么苏联妇女乳房大，就说人家是大奶子，是富人家的门钹子，中国妇女乳房扁平，就说人家是穷人家的门钹子。谁上班没精神就说人家昨晚在家里没干好事情，家里发生了地震？
单位与学校不同，在学校，工作就是学习，上课下课回家，紧张的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即使有，那也只是在家里，不是说教，就是唯唯诺诺。平时同学、老师之间也没得多少时间闲聊，聊天也只是聊些正儿八经的话题。聊得来就聊，聊不来就不聊。单位却不同，什么样人都有，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要共事一辈子。你不喜好说，别人却喜好说，嘴长在人家脸上，管也管不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小道消息，笑话，荤故事……无所不说，无所不在。有些知趣的人，最多说一句，“说话注意分寸，这里还有未成年人。”有些人却直截了当地说，“这里还有处女处男，不要把人教坏了。”
她抽空去了一趟照相馆，照了一张彩色单人相。照相馆就设在市政府大院的边上，距离鸣山寺不远。看到鸣山寺，她想起那个要出家的女子，情绝意尽。如果哪天魏思林抛弃自己，自己会不会像她一样情绝意尽，出家做尼姑，已剃度为生？
男人是土，女人是水，水没有土就会泛滥成灾，土没有水的粘合，就像沙子一样四处飘流。“水失去土，水不存在，土失去水，土依然存在。”所以说，她失去魏思林不会去剃度，不会去做尼姑。“水失去土，水将永远不存在。”
下班后，她来到鸣山的东路口，魏思林早已在那里等候她。她一阵羞赧与兴奋，挽起他的胳膊，问道：“你来多久那？”
“半个小时。”
“你来那么早干吗？”
“早一点好。”
他俩沿着大路一直朝西陵湖南大门走去。顺着南大门的内城墙走了约20分钟，来到一个大院内。这里距离西陵湖西大门和南大门的中间。院落挺大的，房屋参差不齐。老式楼房、新盖的楼房、平房足有十几幢。院子虽有大门，但无传达室，也无看门人，两扇铁栅栏门锈迹斑斑地敞开着。他俩来到院子西北角，紧挨着几幢老式楼房的一排平房前停下。
“就是这间。”魏思林打开房门。
房屋约16平米，一间。里面有张单人床，一套刚打完不久还没来得及油漆的新家具。门口有一只煤油炉，边上有个碗橱，一个大水缸，一只铁皮桶，一个洗脸盆架子。床上铺了张草席。房间好像刚刚打扫过，水泥地面洒了一些水，水还未干透。
“你来打扫过？”她问道。
魏思林点点头说：“怎么样？行不行？”
“自来水，厕所在什么地方？”
“出门向左拐，不远。这里和我那儿一样，最不方便的就是房间里没有自来水，没有厕所。”魏思林笑颜道。
“人应该什么样的日子都能过，好日子能过，苦日子也能过。”她笑答道。
“在文艺界，这叫做体验生活。你来这里就当作体验生活吧，不必认真。”魏思林调侃道。
“这还叫做体验生活啊！”她意思是，两人既然结婚、同居、长期生活在一块儿，是一辈子的事情，不是闹着玩的。不能说，过得来就在一块儿过，过不来就分手，像小孩子搬家家。”
“感觉如何？有什么要求？”
“要是有个电扇就好了。”她擦着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子说：“两边没窗户，里面也没有。唯独门口有一扇。门一关，不把人给热昏过去？”
魏思林递给她一把芭蕉扇，说：“那把门关起来试试。”他把门关上，来到她面前说：“怎么样？是不是把人给热昏了过去？”
“你坏死了。”她用扇子轻轻拍打魏思林。魏思林乘机抱住她，嘴唇与嘴唇靠拢一起，两人亲热起来。到后来，由于激情失去控制，又做爱了。
“你觉得我有什么变化？”她问魏思林。
“有什么变化？”魏思林不解地问道。
“我的脸。你仔细看着我的脸，有无变化？”
魏思林看后，摇摇头说：“没什么变化啊！脸色有些苍白，是不是兴奋，激动或者昨晚没睡好觉。”
她羞赧地垂下头颅，难以启齿。看来，这种事并非人人皆知。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
“哟，都六点十分了，我要回去了。”她心里一阵惶恐。
回到家，她比正常下班时间晚了一小时，全家人正在吃饭。爸爸妈妈既没讯问她，也没斥责她，显得一切都很平静。她走进厨房，盛了一碗米饭，拣了些菜放在碗里，然后来到院子里。她这么做是怕看父亲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孔，看了让人战战兢兢，心慌意乱，还是避开为妙，免得到时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精神错乱，战火纷飞。
一晚上，家里安然无事。
她来家已经三天了，父亲并没找她谈过话，母亲也是不理不睬的，她好生疑惑。他们到底在耍什么花招？是否欲擒故纵。不明不白的事理让人头疼，心烦。无目的、无希望的等待倒是一件好事情；目的、希望明确，期待反而是一种罪过。然而现实中，不管目的明确不明确，希望能否实现或者不能够实现，人人都在这期待中求已生存。
看过房子，美中不足的是，房间里惟有一扇窗子，空气流动不畅，闷热，要是有台电扇就好了。她问魏思林，最便宜的一台电扇需要多少钱。魏思林告诉她，最廉价的电扇也要80多块钱。她说不算贵。魏思林听后，瞠目结舌。她说，我家里有两台台式电扇，两台落地电扇，两台吊扇。魏思林开玩笑地说，那你从家里搬一台电扇来不就行了吗。她耸了耸肩，表示无能为力。电扇不是她的，是她父母的。后来魏思林说：
“一个人失去权力伤其筋骨，失去名气伤其面子，失去婚姻伤其心气，失去富裕伤其血脉……”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担心我过不惯清贫的生活？”她问魏思林。
魏思林说：“担心！因为你从来没过过苦日子，没经历过贫穷，感受不到贫穷与富裕的差别，所以，你不能够真正理解什么叫做贫穷。”
她反驳道：“我一无所有，寄人篱下，难道这不是贫穷吗？和你相比，比你还穷。”
魏思林摇摇头说：“贫穷不仅仅指有无工作，拿不拿工资，而是生活环境。虽说你没工作，也不拿工资，但生活并不困苦，不窘迫。我虽然工作，拿工资，但生活窘迫，困苦。我每天都在为生活奔波，犯愁，你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我每天都在为生存奋斗，你却轻而易举地就能够拥有一架需要我四年的工资才能够买得起的钢琴。夏天我用芭蕉扇，你吹电扇。不能说，拥有钢琴和电扇叫做贫穷，而用芭蕉扇却叫做富裕吧？”
“这只能说我生活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并不代表我本人就富裕。”她强辩道。
魏思林笑了笑说：“照你的意思，富人家的孩子与穷人家的孩子一样喽？都是穷苦人？”
“那当然啦。”她答道。
“你是强词夺理！”
“本来就是吗。我比你还贫穷。我才是真正的穷人。”她撒娇般地说道。
“其实，许多人并不知道什么叫做贫穷，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过钱。有钱人大手大脚花钱惯了，一旦落败，此时无钱的痛苦就会追随而来，这时候他才能够真正体会到贫穷的滋味。如果一个人从来就没有过钱，感觉不到贫穷与富裕的差别，那么，他永远也不能够真正理解贫穷是什么滋味。”魏思林说。
她从来就没拥有过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