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诚虚伪固执-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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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不会吸取教训!他耿直,心地善良。他不相信人世间的尔虞我诈?他表面严肃,显得有些凶狠,然而内心却十分的慈善。他从不替自己考虑,总是替别人考虑的太多太多。”芮晓峰叹了口气。
“你不能劝说劝说他吗?”
“我?谁也劝说不了他。他喜好我行我素。”芮晓峰想了一下说:
“为劝说,不知多少人与他争吵过,可到头来他依旧固执己见。不过,现在却改变了不少,不像原来那么刚愎自用了。”芮晓峰抬头看了看钟。
婉琼期待他说下去。
“我只顾说话了,衣裳还泡在盆里呢。”芮晓峰起身来到卫生间。
“我来洗吧。”
“不用了。”
“这是魏老师的衣裳?”瞧着熟悉的衣裳,婉琼说:“还是我来洗吧。”她把芮晓峰推向一边,熟练地打起肥皂。她想起第一次帮魏思林洗衣裳时的情景,心情多么的激动和惬意啊。洗着洗着,她疑惑了:魏思林为何不把衣裳交给柳娴洗呢?她是他的未婚妻啊!她理所应当地帮他洗衣裳和整理家务?为何要芮晓峰帮忙?上次他和柳娴一家子去普陀山,芮晓峰帮忙是应该的,可是这次……她愈想,心里愈加疑惑不解。
第四部第五十一章
一星期后,魏思林回到了这座城市,回到了自己的家。
出发时,他神采奕奕,精神焕发,短短的八天工夫,却变成了一个憔悴不堪,萎靡不振的人。
走进家门,他放下手中拎着的白色四边缠裹一条橙色人造革带的拎包,瘫软地坐在椅子上,两眼灰暗无神。他粗粗喘了一口气,起身关上房门,走进卧室……突然,他眼前一片漆黑,头昏目眩地栽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这次演出,第一站是一座小城市。说是城市,其实是一座扩大了的县城。这里既没有公共汽车,也没有豪华的酒店和舞厅,满地的灰尘和被丢弃了的废弃物。建筑、树木……蒙上了一层尘土,偶尔刮起一阵疾风,灰尘就像冬天里飘下来被污染了的雪花。
这里的人们,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也能够欣赏“交响乐”?岂不是阳春白雪对下里巴人吗?
剧场有很长时间没接待过艺术团体了,后台脏乱不堪,灰尘、蜘蛛网比比皆是,空荡荡的木板床横七竖八地堆放在化妆室兼更衣室里。
演员们住在后台临时搭铺的床位上,被褥自带的。
这里,就是现今人们崇拜的艺术家所处的环境,简直就像战争中逃难的人。即使逃难,总得有人供给吃供给喝吧!他们什么都得依靠自己,没热水就用冷水,没热饭就啃冷面包。冬天冷风飕飕,夏天酷暑逼人,火炉、电扇恐怕还在月亮上。
来到这里的头一件事情,就是自己动手打扫房间,整理床铺,怨声载道,吵架发泄样样都有。
演出的第三天,魏思林就病倒了。起先,他后脑勺时不时地隐隐作痛,眼睛发胀,看东西看不清楚。他以为疲劳过度,整整睡了15个小时,吃饭也没胃口,直到傍晚时分才吃了一小碗青菜肉丝煮面。
演出前,头部疼痛稍许平缓了一些,但是看谱子很费力,二分音符或者单个音符还能够勉强看清楚;四分音符或八分音符却看成了多音符。额头在强烈的灯光照射下灼热冒汗,头脑开始昏眩起来,最后不能自持差一点儿昏厥在舞台上。随团医生给他打了一针,动员他去看医生。第二天,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来到县医院。医生询问了一番,开了几片药并嘱咐说:“没多大毛病。贫血。加强营养,注意休息。”他希望医生慎重一些。医生却显得不耐烦:“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一点点小毛病看得比癌症还大。亏你是个大男人,若是个女人我也做不成医生了。”医生废话罗嗦一大堆,魏思林恼火不堪。打心儿里,他真想和他理论一番,然而头脑愈加发胀,身体疲乏。他忍气吞声,悻然离去。傍晚,后脑勺胀痛愈加厉害,一直牵扯到前额。他恍惚觉得死期已经临近,晚上就住进了医院,挂了两瓶“葡萄糖注射液”。演出不能再演了。团领导决定终止他的演出,让他回去治病。
大城市里的医疗技术和医疗设备要远比县城强……就这样,他回到了这座城市,回到了自己家。
魏思林昏睡在床上,脸孔痛苦地抽搐。他觉得四周的一切都在静止不动,死气沉沉。这个世界和他的生命仿佛就要结束。眼睛模糊不清,一会儿黑漆漆的,一会儿闪烁一道道的光,一会儿变成线网状,像是一幅现代派油画,不知画的是什么?
他梦见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母亲:“林儿,妈妈冷啊,妈妈孤独,妈妈需要你啊!好儿子,来陪陪妈妈。”“妈妈,我来了,你等等我啊。”他迎向了母亲。忽然,母亲不见了。他拼命呼喊:“妈妈,你在哪儿啊?我看你来了。我永远不再和你分离。”四周依旧那样的静寂,朦朦胧胧,唯有钢琴声欢快地轰鸣着——《献给爱丽斯》。
“谁在弹钢琴?谁在弹‘致爱丽斯’?为什么弹这首曲子?”“因为你最喜爱这首乐曲。”“不!我不喜爱,我从来就没喜欢过。”“撒谎!你欺骗了自己还在欺骗别人。”“我没有欺骗人,我从来就没有欺骗过谁。”“那你为何不死呢?!你不是说你会死吗?现在为何还不死呢?你死——你是英雄!你怕死——你是狗熊……”“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请相信我!”“谁也不会相信你,善良的小家伙,哈哈……”他梦见了丑恶的毕老头和周老太。
当一切静止时,琴声依旧轰鸣着。
原来,柳娴正在家练习钢琴,弹奏的曲子正是《献给爱丽斯》。
柳娴不知道魏思林已经回到了这座城市,回到了自己的家,她正在专心致志地弹奏《献给爱丽斯》。这首曲子是魏思林亲手教她的,她既喜爱又珍惜。她想把这首乐曲练得同魏思林一样的美,一样的完善。
自打婉丽找过她,并告知她——魏思林的女朋友是婉琼后,她觉得这个世界太可悲了,太残酷了,就像一场战争,无情地摧毁了一切,人们不知所措,落荒而逃,远远躲避战争带来的灾难。
这星期里,她想了许许多多,男人、女人……男人与男人不了解,女人与女人不了解,男人与女人更不了解。孩童时代的友谊和爱,少年时期的友谊和爱,青年时期的友谊和爱,随着爱情全都消逝了。爱情为何不能像“爱”那样能够容纳一切?世界为何容忍这自私的“爱情”?……是不是人最大的渴望和欲念——是性?因为任何一种爱都能够容纳其他异性,唯独性爱是不能够容许。如果说贞洁的男女不能够容下其他异性还情有可原,终归双方肉体从未接触过。
人为何要有欲望?
欲望就像可望得到一件心爱的宝贝!你不希望别人拥有或者得到,然而随着时光的逝去,再心爱的宝贝也会变得不再那么珍贵!因为你又拥有了更新颖,让你朝思慕想的东西,你终究抛弃了原来的。这是规律吗?人最大的问题是欲望无止境,拥有了还不满足,不停地寻觅、追求。男人是这样,女人也是这样,没得到手之前,样样都好,拼命地掠夺,一旦拥有,既不珍惜,也不保护,或者既珍惜又保护,可是到头来还是破碎了。为什么会破碎?垂涎三尺并不代表——性,也不代表苟合,只是一种心理需要或者身体需求,医学上称——“欲望期”。唯独真人君子和人妖,因缺乏荷尔蒙对异性麻木不仁。
女人与女人,男人与男人,男人与女人,二十岁与二十岁,三十岁与四十岁……性格、经历、貌像、皮肤……英雄、强悍、温柔、体贴……谁都想拥有和接触。就像彩电一样,你拥有了14英寸彩电,还想拥有18、21、25英寸彩电,永无止境,永远可望。谁都会数落别人,谁都知道人是永远不会满足的,欲望会愈来愈强烈,到头来,最终落得一个不可收拾的地步。
人为什么不去改变自己?母亲对儿女的爱是超越世间的爱,最后儿女们还不是离她而去,被别人掠夺占有。难道说母子之情就此消失,爱不存在了?母亲会遗恨终身吗?不会!真挚的爱是无私的奉献,虚假的爱是自私占有;没有人会承认真挚的爱是虚假自私,虚假的爱是真挚无私。大凡真挚的人不会为了私利而去蹂躏别人,惟有虚伪的人才会残酷地去折磨别人。
爸爸和妈妈谁真挚,谁最善解人意?妈妈深深地、无私地爱恋爸爸,她相信爸爸,理解爸爸,所以不会被别人左右,更不会听信谗言。爸爸同样深深地爱着妈妈……她终于明白了:爱是伟大的,爱是真挚的,爱是无私的。她从困惑中走出来。她要像妈妈那样对待生活,对待爱情,对待自己。
“妈,不知道魏思林身体近来如何?”她第一次在母亲面前直呼魏思林而不是魏老师。
“我想挺好吧。”
“我眼睛老是在跳,心总是定不下来。”
“你啊!你爸爸和你谈过吗?”柳妻下午没课,一早回到了家。
“爸爸和我谈什么?”柳娴蹊跷地望着母亲。
“你和魏思林的事啊?”
她垂下头,然后摇摇头。
“这老头子,答应好好的。”
“妈,现在不谈这些好吗?”
“好,不谈就不谈,看你害羞的样子?”
自打魏思林去了外地演出后,她一直担心他的身体。上次昏迷,虽说疲劳加感冒,但也不至于病到那种程度。病愈后,她敦促他去医院检查一番,他却无动于衷,说:“自己没病,是她过于担忧了。”她知道,魏思林很少去医院看医生,因为他连一本像样的病历都没有。他时常说:“自己身体结实,充其量只是感冒发烧,吃些药,睡一觉就好了。”她被他的谬论弄得哭笑不得,只好顺其自然。她知道劝说他是徒劳的,她关心他的身体,他却搪塞她,或者转移话题,显然隐瞒事实真相,不让她知道他身体的真实状况——唯恐她把他出卖了似的。
忽然,又有一种思想占据了她的大脑:我关心他算作什么?我既不是他的恋人也不是他的亲戚……只能做为一个学生,或者一个妹妹来关心他,体贴他。对!我的确是他的学生,也是他的妹妹,爸爸妈妈不是要收他做干儿子吗?那我就是他的妹妹了……我应该关心他,为他做出我应该做得事情。
“妈,爸爸什么时候从上海回来?”
“还有几天。有事吗?”
“我随便问问。”
“小娴,我去百货商场买段布料,你去吗?”
“妈,我要练会儿琴。”
“我回来可能晚些,晚饭你自己烧一下,先吃。”
“我知道了。”
柳妻去了百货商场。
柳娴欢快地弹奏《献给爱蒂斯》。乐曲随着动作和激情高低起伏,轰鸣着。美好的旋律呈露出她真挚而坦然的心胸和爱意。
第四部第五十三章
婉琼正在厨房炒菜。
“唉——,你不照看魏老师吗?”瞧着芮晓峰,婉琼蹊跷地问道。
“婉丽在那儿照看。她让我过来看看饭菜烧好了没有,顺便叫我帮帮忙!有什么事要我做吗?”
“你歇着吧。晚饭就在这儿吃吧!”
“我……我去买些熟菜来。”
“不用啦!已经有四个菜了,再烧一个汤就可以开饭啦。柳娴呢?”
“回家吃饭了。”
“魏老师好些了吗?醒过来没有?”
“看样子是好了一些。依我看,还是送魏老师去医院。医院里有医生,又有药和设备,可以查一查什么原因引起的眩晕?”
“柳娴和我姐姐的意思呢?”
“她俩的意思是……如果依旧昏厥,就送医院。”芮晓峰把柳娴和婉丽的意见折中了起来。
先前,在魏思林家,婉琼发现,柳娴对她较冷淡,好像欠了她的债似的,说话也较生硬。她以为是自己帮魏思林擦污浊的原因……也许这就是女人的一种特性——不希望别的女性碰触自己的恋人,更何况碰触的部位是脸部;她有些尴尬,怪难为情。后来,她索性站立一旁,怀着敬重的心怀看着柳娴替魏思林按摩。柳娴那娴熟的动作,让她敬佩。打心儿里,她觉得柳娴比自己强。由此,她还像在玉雕厂那样默默地祝福他们,祝福魏思林早日康复。
“菜炒糊喽。”瞧着婉琼心不在焉的样子,芮晓峰提醒道。
婉琼赶紧关掉液化气炉,脸颊绯红。她把烧好的菜盛在盘子里:
“全烧好了。吃饭吧。”她嫣然一笑。
芮晓峰被婉琼脸上溢出来的笑容深深迷惑。突然,他壮起胆子,眼睛死死粘住——这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婉琼仰头望他,蹊跷?在这一瞬间,芮晓峰猛然想起婉丽的教诲,并鼓足勇气将婉琼拉向自己的怀里,嘴唇快速靠向她的脸孔,轻轻吻了一下。婉琼惊愕万分,脸上还没等做出任何反应,芮晓峰的嘴唇已经缩了回去,低垂头颅,像等待什么判决似的。
婉琼依旧站在原地,脸上表情既不是惶恐,也不是羞愤,而是惊愕转为羞涩——轻微的,并没多大变化的。她并没指责芮晓峰,而是坦然一笑,好像说,“不必惊慌,这只是爱的表现。”
“我们吃饭吧。”
“婉丽怎么办?”芮晓峰很不自在。他原以为婉琼定会推辞或者指责他,这样的话,他就能把内心的一切向她倾诉,然而等到的却是平庸的一句话:“吃饭吧。”许多要表白的话语一时全给堵塞了回去。
“你去问一声婉丽。”婉琼吩咐道。
芮晓峰急忙来到魏思林家:“饭菜全烧好了,你回去吃饭吧。我在这里照看魏老师。”
瞧见芮晓峰急喘吁吁的样子,婉丽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微笑着,并用手指在脸上做出羞涩的动作:“你终于成了大男人了。”
“我……我……”
“没什么!接吻是男女之间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不必害羞。”
“没,没有啊!我只是把嘴唇轻轻靠在她的脸上,还不知触觉没触觉到呢。”
“婉琼有何反应?”
芮晓峰摇摇头。
“好,你可放大胆子。下次这样……”婉丽贴着芮晓峰的耳朵小声嘱咐道。
芮晓峰频频点头,脸上露出喜色。
不大一会儿工夫,芮晓峰重新回到婉琼家。
“怎么样?”婉琼已把饭菜摆上桌子。
“婉丽叫我们先吃,不必等她。”
“那我们先吃。你喝酒吗?”
“不喝。”
“魏老师好些了吗?”
“还在昏厥。”
“依我看还是送医院为好,这样拖下去,小病也会拖成大病。你说对吗?”
芮晓峰点头,身有感触。
吃过晚饭,芮晓峰和婉琼一同来到魏思林家。魏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