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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真诚虚伪固执-第86部分

小说: 真诚虚伪固执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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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子弹完了。
“小茜,你琴弹得愈来愈有长劲,快成了专业钢琴手了。”不知什么时候,汤母走进客厅,赞扬了一番。
她羞涩地垂下头颅,心里一阵激动和欢愉。
“你现在哪是我的学生,简直成了魏思林的学生。俨然魏思林第二。”汤玉安说道。
“魏思林教琴真有一套。”汤母赞不绝口。
“联欢会上,你就是这么弹奏得?”汤玉安问。
她点点头。
“看样子,我是落伍了,师傅教不过徒弟了。”汤玉安调侃道。
她心里好似一阵骚乱,喜和忧,同时占据了心房,相互排斥。她喜的是自己没白费功夫,琴有所长劲,获得了汤玉安的好评;忧的是汤玉安会不会嫉妒,影响他和魏思林的友谊?后来,喜悦终于战胜了忧虑。她没有理由怀疑汤玉安,他不是那种胸怀狭窄,心怀忌恨的人。
“魏思林一共教了你几首曲子?”
“大约五、六首。贝多芬的‘月光曲’,肖邦的‘波兰圆舞曲’……”她一口气报出来。
“你把肖邦的‘波兰圆舞曲’弹一遍。”汤玉安说。
她一脸为难样。
两个星期前,魏思林就把这首曲子教给她了,由于忙于考试一直没时间练琴而耽搁了下来;再说魏思林又没问她,也没急于让她回课,可能体谅她的原故,知道她抽不出时间练琴。
汤玉安喝了一口水,抽了一口烟:“魏思林拜没拜你为师学英语?他一直想学英语。”他似乎猜出她的苦衷,转了话题。
她摇摇头。
“这个魏思林……”忽然,汤玉安缄口。
她心里一阵颤动,急忙解释说:“是不是我的原故?没提这件事?”
“说对了。”汤玉安点头说:“魏思林有一个毛病,心照不宣。他晓得你明明知道他想学英语,见面后,你不提,他理解,你不愿意教他,或者不愿意接受他。”
“是这样吗?”她大吃一惊。
“是的,魏思林求人只求一次,不管你如何做,你答应了他就得去做,你答应他却不去做,以后见面,他不会再提起此事。”
“为什么?”
“不为什么。”汤玉安笑了笑说:“你若是有求于他,他答应你而没去做,这说明他对你有所成见,你们的友谊遇到了危机和麻烦。因为他是用他的哲理和理念来要求自己,同样要求别人。”话音停顿片刻:“有个故事,叫‘玉碎了’,这个故事明朗地阐述了魏思林的个性和理念。一块完整的玉,破碎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小心或者不小心,在他心里,这玉已经永远不会变成一块完美无暇的美玉了,即使你用最好的万能胶粘贴的严丝合缝,总有伤痕历历在目,让他遗憾!还不如把碎玉给抛弃。”
“不可思议。”她摇摇头说。
“话说回头,如果哪天,魏思林改变了自己的哲理和意念,那么他的末日也就来临了。”
“为何这么说?”
“魏思林最难得可贵之处——就是执著!他不会因为别人的意志去改变自己,所以他成功了。而许许多多的人缺乏的就是执著,遭受了失败的打击后,从此一蹶不振,成为让失败一次性打垮的懦夫。”
这番话到使她联想起一个故事,说的是父子二人牵着一头毛驴去赶集。起初父亲骑驴,儿子走路。路人看见他们经过,就说:“真狠心哪,一个强壮的汉子坐在驴背上,那可怜的小家伙却要步行。”
于是父亲下来,儿子上去。可是人们又说:“真不孝顺呀!父亲走路,儿子骑驴。”
于是父子两人一齐骑上去。这时路人说:“真残忍呀!两个人骑在那可怜的驴背上。”
于是两人都下来走路。路人又说:“真愚蠢呀!这两个人步行,那只壮实的驴子却没有东西驮。”
他们最后到达集市时整整迟了一天。人们惊讶地发现,父亲同儿子一起抬着那头驴来到了集市!
如果父子二人有所主见,不去理会别人,也不至于会落到这步田地。
世界上伟大的人物都很执著与自信!俗话说,没有执著也就没有自信,没有自信也就不会执著;一个思想,一种理念,依靠的是不懈地努力,执著地奋斗,不惜生命全力以赴,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你知道魏思林为何喜好编故事,写小说?”汤玉安问。
她茫然不知。
“他编故事是为了写作,写作是为了军事研究。以前,他特喜好军事研究,看了许多这方面的书籍,什么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苏联军事百科全书’,什么杜黑的‘空战学理论’、康恩的‘原子战’等等,时不时还提出一些自己的新理论,什么军人必须经过军事院校深造后方能胜任指挥官。三十岁如果没能力胜任团级指挥官,四十岁不能够胜任师级指挥官将退役。他将,陆、海、空、装甲、炮兵、后勤等军种合编为集团军、军团、军、师团、师、兵团、团,并且要求团级以上指挥官不但精通陆军指挥艺术,更要精通空军、海军和其他军种艺术。他还研究出决定战争的‘三三’要素。什么战争是以政治、经济、民众组成一个战争柱石;精神、武器装备、作战训练组成一个军事柱石。他的理论,只要用运筹学将‘三三’要素运作准确,将能够赢得战争的胜利。由于写作水平低,许多思想无法用文字描绘,他就想到了写作,用写作来锻炼或提高自己的文字水平。”
“原来如此。他是搞音乐的,怎么会想到研究军事?”没想到魏思林还有这种嗜好。
“谁知道。”
“后来,他为何又放弃了军事研究?”
“有一次,我将他撰写的‘论现代化战争’中的‘军事指挥艺术’和‘军事编程’两个篇章拿给我父亲看。我父亲看后说,不合乎国情,涉及面太广。”
“为何不合乎国情?为何涉及面太广?”
“你想一想,如果按照他的理论,三十岁没能力胜任团长,四十岁没能力胜任师长就得退役,那要涉及到多少人啊?人们出生入死,浴血奋战,为了什么?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却要卸甲归田,天地不容。”
是的,按照魏思林的理论,她父亲二十年前就该卸甲归田了。
“你知道他怎么说?”
她想了一下说:“不可思议。”
汤玉安摇摇头说:“天在灭他。”
“他为何这么说?”
“你想一想,他苦心研究的学术,得不到人们的肯定,不是白费工夫。依照他的个性,如果继续研究下去,岂不是与习俗和国情抗争吗?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似乎明白了。
“从那以后,他智慧的匣子豁然打开,许多新的思维,新的故事层出不穷,构思、写作也比以前大有进步。如果加以引导,加以深造,创造一个好的环境,肯定前途无量。”
她心里一阵惊喜。魏思林的确是个人才,他思维开阔,头脑敏捷,不是一般人能够匹敌的,只是学识浅薄,阻碍了发展。
“你对他好像很关心?”不知为何,汤玉安道出这番话来。
“没有啊。”她辩解道:“我只是好奇。”
汤玉安笑了笑说:“我是开玩笑。”
不知不觉,来了快三个小时了,她起身告辞,汤玉安和母亲极力地挽留她,让她吃过晚饭再走。她推辞不过,只好顺从他们的意思留了下来。
吃过晚饭,夜幕还未降临。温和而芬芳的空气里,掺杂着野草和水草的味儿,那是从西陵湖和古城墙传来的气息,给人一种回归大自然的感受。
“阿姨,我回去了。”她和汤母打了声招呼,起身告辞。
“你坐车回去,还是走路?”汤玉安关心地问道。
“坐车。”她回答说。
“你是星期三,还是星期四来上课?”
“星期四。”
汤玉安送她到车站。如果不是她一再坚持,他肯定会送她到家。平时上课,白天,他把她送到车站,若是晚上,把她送到家门口。如果是步行回家,他会陪伴她一直走到家。
现在麻烦事来了,她要乘坐两趟车才能到达魏思林家。先坐一趟车去复兴广场,证明她回家了,然后再从复兴广场转车去魏思林家。一出门,她便催促汤玉安别送了,就是为了避免中途再转车。
第六部第八十四章
    夏日里的白昼长,从清晨4点一直持续到傍晚8点,夜幕才会笼罩大地。现在7点钟,空气依旧又热又闷,像个火药桶,似乎遇到适当的温度就会爆炸。
清目路,像是一个展示人体的大杂院,男人们裸露着肌体,一条裤衩子遮掩下身;女人们,虽说肌体没全部裸露出来,但是雪白的大腿与隐藏在短袖汗衫里面高耸的乳房全都明明白白地展示在人们的面前,极有诱惑力。如果是冬季,裸露大腿和膀臂的女人面对男人,更增强了男人的嗅觉,热血沸腾,个个虎视眈眈,一旦有机会,决不放过……
由于酷热难熬,人们被逼出家门,在露天里吃饭,纳凉,聊天,东一窝,西一堆,仅留下一条碰碰磕磕的小路,让人行走。
她走进巷子,来到“水井”处。这里所有的目光都向她射过来。她惊惶,羞怯,腼腆,然而显得更诱惑人。迎面走来一位上身裸露“肥泡肉”的老人,两只像龙虾似的眼睛向外突出,蛮吓人的。整个身体横在那里把路道全给塞满了。左边是井栏,蹲着一排人在洗东西;右边是一家住户,全家人正在门外吃饭。她若想通过,必须向后退却,或者绕到水井那半边。她身后的右边是一张竹躺椅,上面躺着一位中年妇女。老人的身后是通往魏思林家的岔道口,路口很宽敞。看样子老人是不肯让路,只好委屈她了。她急忙退到躺椅处,身子挨近中年妇女的腰部,挨得那么近。这妇女身上好像来了月经,裤衩子被卫生带顶得高高的,鼓鼓的,一股血腥味,从里面散发出来,弥漫空气里,直刺入她的鼻腔内。她赶忙扭过脸,屏住呼吸。中年妇女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老人心安理得地走了过去。
魏思林的房门开着,从里面传来一阵美妙的琴声和歌声。
谁在这里?她问自己。
外间没人,里间,魏思林和帅子两人。今晚,帅子穿了一条西装短裤,一件圆领衫,怀抱吉它,正轻声弹唱。魏思林身着一条米色长裤,一件圆领衫,正伏在写字桌前写东西。
她与帅子打了个招呼。
“你坐一会儿。”魏思林头也没抬,继续写他的东西。
“你下午来过?”帅子问。
“你怎么知道的?”她一脸惊奇的样子。
“要叫人不知,除非己没为。”帅子笑了笑说:“我是开玩笑。魏思林的学生说的。”
原来如此。下午确实有两个学生来找过魏思林,难道这两个人一直等到魏思林回来?他们真有耐心。
“你们吃过饭了吗?”来到外间,她问道。
“还没有。你呢,吃过没有?这儿有现成的饭菜,是我亲手做的。”
“谢谢!我吃过了。”她点点头。
“魏思林,你不吃饭我可要吃饭了。”帅子向她挤挤眼睛:“吃过饭,我还要回家拿衣服。”
不知帅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这时刻,门外出现一个人,原来是魏思林的学生。那人还没跨进门,帅子赶忙迎了过去,将来人挡在门口,而后把来人拽到门外嘀咕了几声。学生走了。
她问,为何不让人家进来?他为什么走了?帅子没吭声,只是朝她神秘地一笑,然后走进厨房,把饭菜端到桌上,自顾自地吃起来。俨然一脸的主人样子。
魏思林依旧专心地写他的东西。不知什么东西让他这么废寝忘食,好像停下手中的活,生命就会停息。
“他在忙什么?”她忍不住问。
“他不许人问,也不许人看。”帅子说。
什么东西那么神秘?她揣测了一番,微笑着脸,蹑手蹑脚来到里间,挨近魏思林身后,伸长脖子……他好像在写信。信的第一页已经写好,正在写第二页。她悄然退出。
“他在干吗?”帅子低声问。
她摆摆手,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不大一会儿工夫,魏思林忙完了。他把写好的东西锁进抽屉里,来到外间。
“你总算忙完了。”帅子说:“她来了好半天了。”他见魏思林没吭声,起身:“我走了,你们慢慢谈吧。”
“你晚上来不来睡觉?”魏思林问。
“不来。”
邻居们路过这里,有意无意地停下来不是弄弄鞋子,就是搞搞别的,时不时朝里张望,好像探子似的。
小市民的特性——没见过大世面,什么都觉得好奇!
“你下午来过?”魏思林边吃饭边问道,然后说:“我出去办了点事。”他没说办什么事。
这是他的事,他不肯说,她也不想问。
“你来这里习惯吗?这里是小市民窝,和你们那里不一样。”
前半句话她没听明白,后半句话好像听懂了。
“你们那里,一家关门互不干扰,谁家不知道谁家的事。这里,一家有事,家家知道。什么王家夫妻吵架那;张家的孩子考试不及格,要留级;孙家欺负李家;赵家儿媳妇不孝顺公婆,等等,你受得了吗?”
他话中好像有话,有意拿“环境”来阐述什么?是逃避,还是提醒?是推卸责任,还是让她认识环境?
“这里经常发生纷争,今天不是张家和李家吵嘴,就是明天王家和孙家打架,一家不让一家。”
“大家相互谦让不好吗。”她没把刚才遇到的不愉快的事情说告诉魏思林。
魏思林笑了笑说:“到底没在这种环境中生存过,不知道什么叫做小市民窝。”他想了一下说:“过些时候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不过,你要有所心理准备。你可以用你自身的修养和素质看待这里发生的一切,也可以不用。”
“出什么事情那?”她紧张起来。
“没什么事。”魏思林闭口不说。
正在这时刻,“水井”方向传来一阵喧闹声,有哭声,叫骂声。后面住户的大人,小孩,男人,女人争先恐后地跑出家门朝水井方向涌去,凑热闹。
“我刚才还说让你见识一下小市民窝,这不,来了。你想不想看,深入地了解一下,对你会有帮助。你们那里很少见到这种场景。”
突然,魏思林来了精神。
“你去吗?”
“我?我看得太多了,三天两头见一回。”忽然,他改变了主意:
“你想看,我可以陪你去。”
她犹豫了片刻,怀着好奇的心情随着魏思林来到“井”上,观看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里早已拥挤了许多人,气氛异常活跃,喧哗;有劝架的,有打抱不平的,有唯恐天下不乱的,还有好多像她一样好奇看热闹的人。帅子也在这里。
“……你难过,回家用扫帚把……”一位老太太粗俗下流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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