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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云中岳短篇集-第44部分

小说: 云中岳短篇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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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关长治客栈。”



“请问姑娘贵姓?在下姓丘。”



“我姓姬。丘兄不是本地人?”



“不是,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哦!姑娘姓姬,请教,姑娘刚才飞跃院墙脚不沾顶,单足沾地即破空而起,身形缩小减少阻风,起落间远出三丈,极像天外流星柴俊臣的流星划空身法,姑娘与中州柴家天外流星柴大侠有何渊源?”



“那……那是我姨父。”



“哎呀!难怪。”



“丘兄认识我姨父?”



“神交已久,可惜从未谋面。”丘如柏笑笑:“不瞒你说,在下与令姨父之间,的确彼此有些成见,但在下是尊敬他的。”



“歧见,为什么?”



“柴大侠是个方方正正的人,除非万不得已,决不多管闲事,中年后很少出门走动,过的是太平日子。在地方上做一个好好先生,调解一些鸡毛蒜皮似的纠纷。”他口角出现自嘲的表情:“而我,正在年青气盛,性格狷狂不羁不拘小节,酒色财气不伤尊严,浪迹天涯为苍生做一些以武犯禁的事,十年来毁多于誉,连我也搞不清自己所做的事,是不是合乎天理国法人情。所以……所以据我所知,柴大侠对我这种人毫无好感。”



“哎呀!我知道你是谁了。”姬姑娘欣然轻呼。



“哦?”



“慈悲报应,地网天罗;你是宇内四大怪杰之一的天罗丘如柏。”



“什么怪杰?别抬举我了,不如说是无聊的江湖浪人为妙。姬姑娘,你从中州来?一个人?”



“这……”



“唔!偷跑出来闯道,是吗?呵呵!小心令姨父打断你的腿。”



“胡说!”姬姑娘俏巧的白了他一眼,那神情极为动人:“我是追赶表姐姐的,她和浮云师太到五台朝山。”



“哦!神箫玉女裴佩英?你羡慕她是不是?她出道五载,名列武林新秀四女侠之一,你心动了。真的,你如果也想出道,决不比神箫玉女逊色,问题是你得面对无穷风险,成功与失败的比例是百比一,想问我的意见吗?”



“你说呢?”



“赶快回家。”他肯定地说。



“你……”



“江湖鬼蜮,成功很难,失败却惨,何苦?这是我给你的忠告。夜已深,姑娘该回店歇息了。浮云师太与神箫玉女,已经过去四天,恐怕已经在五台礼佛啦!追不上了。晚安,姑娘。”



太行山神庙只是一座没有庙祝的小庙,相距最近的村落也在五里外,小屋一楹,殿堂容纳不下十人,但庙前却长了五株大白杨,像五个巨人站立在坡顶上,在五六里外就可以看得到。有关这里的鬼故事传说很多很恐怖,即使在大白天,也会令人觉阴森浑身不自在,晚上更是鬼打死人,没有人敢于接近,野兽却是多得很。



午牌初,丘如柏出现在庙前,蓝劲装,盘辫,剑插在腰带上。



他像是换了一个人,往昔潇洒、英俊、温文、芝兰玉树似的神韵和气质已消失无踪,换上了剽悍、威严、粗犷、豪迈的神采,虎目炯炯,眼神凌厉而阴森,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像一头嗅到强悍异类气息的猛虎。



他锐敏的目光,警觉地搜视每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树林、草丛、山坡、荒野……每一处地方他都全神贯注,仔细的搜索可疑的征候。他搜得很慢,风吹草动也难逃他的眼下。凭他的经验和警觉性,用不着亲自走遍每一个角落,便知道哪些地方不可去,哪一些地该留神,哪一处可能受到围攻和偷袭,哪一些地方可以进退自如,哪一角落是死角绝地。



最后,他在方圆三百步的范围内,泰然自若地走了一圈,地面任何细小的异状也难逃过他的眼下。



回到庙前,他跃登庙顶踞坐在殿脊上,拔出剑查看片刻,抬头望望天色。炎阳当项,天宇中万里无云。举目四望,峰峦四起,草深林茂,除了飞乌和偶而窜出的狐兔野犬之除,渺无人踪。



“锵”一声剑鸣,他开始弹剑高歌:“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剑鸣铮琮,歌声裂石穿云,引起一阵栖鸟惊飞,狐兔惊窜。



克勒勒蹄声渐近,马群将到。



第一批六匹健马到达坡下,坐骑全是高大的枣骝骑士,在百步外勒住坐骑扳鞍下马,抬头向上眺望,却不向上走。



不久,第二批六骑到达,留一个看守马匹,十一位男女骑士在嵇七爷的领导下,向山神庙接近。



丘如柏收剑入鞘,一跃而下。



双方在庙前草坡面面相对,一比十一。



“七爷真准时。”丘如柏抱拳施礼说:“丘某深感光彩,七爷可说给足了面子。”



“好说好说。”嵇七爷回了礼:“在下已经查证确实,尊驾似乎真的只有一个人。”



“七爷放心好了,在下如果死在此地,不会有人替在下掉眼泪,也不会有人找你阁下替丘某报仇。”



“你知道就好。阁下,你找敝师妹有何贵干?”



“找她证实一件事。”



“什么事?”



“那是她的事。”



“嵇某要知道详情。”



“必须等见到今师妹之后,在下与她当面谈。”



“如果阁下不说……”



“你带来的人就会埋葬了我姓丘的。”



“你明白就好。”



“在下的看法是,阁下如果不将令师妹的下落相告,在下同样不肯善了。看来,你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必须一方屈服才能办事了。”



“既然阁下有此看法,嵇某只好成你了。”嵇七爷阴森森地说完,举手一挥。



十一个人同时移动,片刻便十一方合围,形成十丈方圆的圆阵,各踞一方。



丘如柏眼中有疑云,看情势,对方并没有群殴的打算呢,这种大圆阵根本没有聚力围攻的可能。



这瞬间,他陡然发现自己的处境极端危险,经验告诉他,他已面临可怕的绝境,对方没有和他凭艺业决胜负的打算,而是要用可怕的暗器大阵来对付他。不论他向任何一方突围,皆会受到出其不意的三方袭击和阻绝,对方却不会误伤自己的人。



十一个人皆不撤兵刃,双手贴股自然卜垂,十一双怪眼,皆阴森森地凝视着他,那无边的杀气,和震慑人心的强烈气势像怒涛般向他集中汹涌而至,死亡的恐怖一阵阵向他作无情地袭击。



如果他心怯,必定在这种慑人的气势下崩溃,任人宰割陷于死境。



他不是一个易于崩溃的人,相反地,他凝神内敛,吸口气功行百脉,整个人像是一头作势扑向猎物的金钱大豹,像即将发威的猛虎,他必须冒险使用绝学克敌了。



剑徐徐出鞘,人与剑神意合而为一。似乎,他身外涌起一阵无形质,但可以感觉出来的妖魅气氛,一种令对方心魄发寒栗的诡异气魄,似乎烈日已失去威力,阴风冷流突然绵绵不绝将这一带笼罩住了。



他面对着嵇七爷,嵇七爷虽然站在五丈外,但依然被这种诡异不测的气魄所撼动,脸色渐变,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汗毛直竖。



双方皆无意抢先行动,出现反常的奇异现象,似乎在较量谁能坚持得久些,看谁在这种心神气势的搏击中首先崩溃。



久久,头上的炎阳渐渐地西移,时光在不知不觉间消逝,气氛更冷肃,更令人感到窒息。



嵇七爷一惊,神魂一震,这才发觉自己全身冷汗,身上凉凉地,窒息的感觉压力正在增加。



五株大白杨树,共跃下十个人,急冲而上。



“砰!”嵇七爷右方的一个同伴,突然直挺挺地向前仆倒,心神终于崩溃了。



第二个人接着倒下,右袖中跌出一具尺二长的巨大针筒。



一声令人心魄下沉、令人脑门如受雷击的怪啸发自丘如柏口中,他人化流光逸电,身剑合一破空疾射,从嵇七爷的左方一闪而过。而挡路的那位大汉,恰在他接近的前一刹那栽倒。



啸声倏没,丘如柏的身影,亦已消失在十丈外的矮林茂草中,像鬼魅般消失了。而矮林前潜伏在草中的两个大汉,却脑门挨了一击昏伏在地。



“天!这……这家伙到……到底是人是鬼?”嵇七爷心胆俱裂地战栗着叫。



从树上纵落的一名道装打扮的中年人,剑隐肘后用犹有余悸的声音说:“嵇施主,大劫临头,进太行山去避一避吧,希望还来得及。”



嵇七爷打了一个冷战,用衣袖拭抹脸上的冷汗,惊疑地问:“有这么严重吗?清尘道长,你的意思是……”



“很严重。”清尘道长神色郑重:“这是传说中的玄门撼魂大法,与摄魂大法、迷魂大法共称玄门三秘学。道行高的人,甚至可以役使千军万马。远代的黄巾贼张家兄弟,近世的山东妖妇唐赛儿,都是其中的旁支鼻祖。嵇施主,与这种人作对,下场是够惨的。”



“你说他……他是白莲教的……的……”



“他不属于白莲教,而是玄门正宗的撼神绝技,再过片刻,你们所有的人,都会在他的心神威力震撼下崩溃,定力差的人可能永远成为白痴。幸好你们远在五丈外,所以能支撑片刻,他的修为尚未修至出神入化境界。嵇施主,你是不感到他的剑气奇冷彻骨,剑身在徐徐放大、接近、压迫?”



“是……是啊……”



“除了恐惧压来的剑气与剑影,便是手脚不听使唤?”



“是……是的……”



“那就对了。嵇施主,他无意将你们置之死地,他也不会放弃他要做的事,他会晚上侵入尊府,不达目的不会罢休。今晚……嵇施主,回避他吧。”



“道长不能制他?”



“不能。”清尘道长肯定地说:“只有两种奇学可以抗拒他,一是五台密宗的苦行瑜珈,一是玄门的蜕化术。贫道这点点道行,无能为力。抱歉,贫道爱莫能助,告辞。”



老道歉然稽首,默默地转身走了。



不久,丘如柏出现在空荡荡的庙前,远眺府城方向尘埃扬起处,那是嵇七爷一群坐骑狂奔荡起的尘埃。他脸上涌起冷森森的笑容,哼了一声。



夜来了,嵇家寂静如死城。



三更初,一个黑影从庄院的右侧越墙而入,像个有形无质的幽灵,移动有如飘浮,所经处点尘不惊。



一处屋角隐伏着两个警哨,发现黑影冉冉而来,不约而同突然冲出,一刀一剑同时抢攻,快速绝伦锐不可当。



黑影的速度突然加快了十倍,在刀剑乍合的前一刹那一闪而过。



“哎……”两警哨狂叫,摔倒在地挣扎。



先后传出数次狂叫,每一次代表有一组警哨被击倒。终于,黑影直捣中枢出现在大厅前的院下。



中间拉开,灯火外泄,一个青袍人出现在阶上,没佩有兵刃,神色颇为从容。



“阁下来晚了。”青袍人说:“嵇七爷已到太行避祸,阁下白来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丘如柏阴森森地说:“他既然能丢下家业不顾,在下又何必做好人?在下要放火,尊驾反对吗?”



“当然反对……”



“尊驾有阻止的能力吗?”



“老弟。”青袍人口气一软:“阁下这佯做,不合江湖道义,是吗?”



“嵇七爷白天布下暗器大阵,晚上没交代清楚就一走了之,这也合乎江湖道义吗?他能不合道义,在下为何不能?除非你阁下有能力阻止,不然请不要抬出江湖道义来吓唬在下。”



“老弟……”



“你下来。”丘如柏点头叫:“在下不是讲道理而来的,你们从不和任何人讲道理,至少与太行山的强盗暗中往来,在理字上就站不住脚,阁下唯一可做的事,就是掏出真才实学来打发在下走路。”



青袍人略一迟疑,然后降阶而下。



丘如柏徐徐后退,退至空旷处相候。



“老弟未免太咄咄迫人。”青袍人沉声说:“无端登门胁迫,未免过份。尊驾姓丘,请示大名。”



“阁下,你就叫我丘三好了。”丘如柏沉静地说:“不是在下登门胁迫,而是追查元凶不得不来,不要用天理国法人情来敷衍在下。你不知道我,我也不了解你,各凭所学分强弱,了断之后再言其他。阁下,兵刃拳脚暗器,任凭阁下施展,在下候教,请。”



“老弟,别无商量?”



“别无商量。”丘如柏说得斩钉截铁:“在下也自知来得并不怎么光明合理,所以迄今为止,尚未出手置人于死。目下天色太黑,交手难免有所闪失,伤残死亡在所难免,阁下幸勿见怪。阁下如果胜了,丘某的事一笔勾销。”



“那是当然,在下在拳脚上领教,请。”青袍人撩起袍袂掖在腰带上,双手一分,立下门户候教。



一声冷叱,丘如柏发起猛烈的强攻,声到人到,左手来一记云龙现爪疾探而入。



卟一声闷响,劲风四荡,青袍人闪身避开正面,一掌拍中丘如柏的左手小臂,快如电光一闪。



双方都是内家高手,劲道迸发,同时震退,移动马步重新变招进攻,拳掌飞舞中,各展所学强攻硬架,每一记皆用上了无俦真力,拳掌接触声暴起。



片刻间,似乎棋逢敌手,进退盘旋同样快速敏捷,谁也未能掌握优势,天色太黑,巧招已派不上用场,招一发便行接触,所以活动的空间窄小,有如贴身肉搏,谁禁受不起打击,谁就是输家。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怪啸,一个发如飞蓬的人影,从瓦面飞掠而下,落点正好在的丘如柏的顶门。



丘如柏哼了一声,身形疾闪,速度平空加快了一倍,闪至青袍人的右首,顺势一掌斜挥,罡风突然迸发。



青袍人本能地旋身挥掌急架,啪一声架住了,但这次所受的力道似乎增强了数倍,惊叫一声,被震得斜飘丈外,几乎栽倒。



几乎在同一瞬间,丘如柏到了飘落的人影侧方,抓住了光临胁肋的一根打狗棍,大喝一声,被震得斜飘丈外,几乎栽倒。



“啪!”打狗棍突然折断,像是爆炸一股碎成寸段散飞,实心的苍竹杖不见了。



一声冷叱,丘如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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