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汉-第3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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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俷静静地坐在凉亭里面,看着那池中的水散开涟漪。这宅院,原本是长安一个赵姓世族的产业,不过早在李郭活着的时候,因为家财丰厚,被李傕以通敌之罪给灭了族。家中的财产。大都被李傕给运去了郿县,只剩下了诺大的房产。
薰俷占领的长安之后,此处就成了大都督府。
说起来。那赵氏族人也是自寻死路。过地太奢华了些。
连这池中的水,也是沟通了的活水,天气虽然冷。可是池水却没有结冻地现象。
湖面,蒸腾着淡淡地雾水,把凉亭笼罩其中。
薰俷披着一件袍子,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浮游在空中的水汽,整个人都懒洋洋地。
睡到自然醒。生活突然变得非常乏味。
薰俷觉得很是无趣,虽然手头的事情很多。可似乎没有一件事情,能让他提起精神。
好在身边有阎圃石韬,同时还从朔方那里,调来了孙乾和羊衜。
这四个人处理政务倒是颇有水准,董俷倒是不太担心,反正只要是有人处理就行。
随着关中的占据,董俷面临很多事情。
首当其冲的就是人手的短缺,不过还好……
经过三年地乡学教育,已经有一批学子可以派上用场。不求他们能有多大的本事,只要能读懂了公文,会处理一些案牍,这就是足够了。虽然关中目前流民众多,百废待兴。可是董俷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当年地平流三策,却是提供了最好的思路。
提起平流三策,就忍不住会想起了法衍,心里面又是一阵难过。
脚步声响起,董俷没有回头。
这个时候敢出现在这里,而且四大护卫没有出来阻止的人,只可能有一个人。
那就是董铁!
“小铁,可是家里来信了?”
薰铁踏上了凉亭,垂手肃立,轻声回答:“是的,不过老太君,还有伯先生他们,都不愿意回来了。老太君说,西域挺好……她不想在车马劳顿,受颠簸之苦。”
“西汉王府如何回答?”
“羊太傅说,西汉王将会在年后启程,预计二月末,就可以抵达长安。太傅还说,长安自古王都,如今为汉室中兴之要地,故而长安令的任免,当要谨慎。”
薰俷曾命人写信,推荐了费沃为长安令。
羊续的这个回答也就等于是否定了他的建议,这让董俷略感到有些不太开心。
随他去吧……
“还有别的事吗?”
“夫人和公子,将随西汉王一同出发。如今凉州新定,军师的意思是,路上怕不会太安稳,主公您最好命人沿途接应。还有,贺齐来信,请求开春发起会战。”
薰俷闭上了眼睛!
贺齐的心思,他是明白的。
事实上,如果卢植不死,皆有关中动荡吸引和连的注意力,而后发起弹汗山会战,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现在,最佳的会战时机已经过去,需要忍耐啊。
鲜卑势大,有控弦之士三十余万。
但是游牧民族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部落分布塞上,平日并不会集结。
当初贺齐扫平北匈奴,就是用的一个时间差,使得北匈奴没有集结兵力的时间。
可是现在,和连已经有了准备,想要打,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徐庶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出了他的沉稳:“鲜卑大军集结,但不可能长时间的集结。只那粮草的损耗,就能把和连拖垮。而我们现在的兵力,实不宜与和连死拼。庶以为,只需拖过两个月,和连大军自然会散去……庶有一计,可不费吹灰之力,消灭鲜卑大军。”
为此,他洋洋洒洒的写了一份上疏。
不过近来董俷的情绪很低落,所以也没有看。
“让阎圃以我的名义,写一封信给贺齐。把元直的意见婉转告之公苗,请他忍耐一下。”
“喏!”
薰铁应了一声,转身正要离去。
这时候,外面突然有一阵脚步声传来。董俷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心道:谁又来了?
转过身,就见黄叙步履匆匆。
踏上凉亭之后,黄叙躬身行礼道:“主公,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奉曾次公之命,前来献书。”
黄叙是黄忠的儿子,年已经十五。
如今在董俷的部下担任门下从事,一方面是学习处理公务,一方面是虽薰俷习武。
这小家伙当年身体不好,幸亏马真发现,救活了性命。
黄忠在抵达西域之后,小家伙已经十二三岁了,由于随华佗习练五禽引导术的缘故,身体壮硕的很。本来黄忠打算让黄叙随他一起从军,但是却被妻子所阻拦。
毕竟是刀枪无眼,哪个当母亲的能不担心?
夫妻二人因此而争吵了好多次,后来是董俷出面,把黄叙要过来,担任门下从事。
读过书,习过武,黄叙的老师,可都不算差。
如今徐庶阎圃忙于其他的事情,所以董俷府中的各种杂事,全部是由黄叙出面。
薰俷听闻黄叙的话语,叹了口气。
曾次?
好端端,献什么书?
薰俷苦笑道:“这个老黄啊,让他好好的在西域休养,却搞什么献书啊?媛容,随我一起去看一看。”
第三五0章 三学纪要
案上,摆放着一摞用线装订起来的书卷。
经过特殊方法鞣质而成的牛皮封面上,写着四个苍劲古拙的小篆字:三学纪要。
薰俷没有去看书,而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童子。
那童子,董俷却是认得的,正是那黄劭的独生子,黄融。
此刻的黄融,披麻戴孝。身边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人,是黄劭在池时买来的奴隶,也是黄家唯一的一个下人。至少在搬去汉安城之前,他是唯一的下人。
薰俷只知道这个人叫老,黄劭很信任他。
和黄融是一样的打扮,披麻戴孝,面带悲戚之色,静静的跪在黄融的身后不说话。
薰俷感觉,心在抽搐。
“融儿,你,你怎地这个打扮?”
黄融泣声道:“爹爹,爹爹在我们十天前,去世了!”
“什么?”
薰俷的脑袋嗡的一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黄劭走了?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为什么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你爹爹……”
“自入冬以来,爹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连天的咯血。母亲说,要请华先生照看,但是爹爹说,他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几乎每天在榻上,就是撰写这部三学纪要。说这是关系到天下间寒门子弟的未来,更是关系到叔父您未来的大业。”
黄融年纪小,对董俷的称呼,和大多数人不一样。
“月初的时候。爹爹说想要回老家。又不愿意惊动其他人,只带着我和母亲,还有老上了路。可是到汉阳时,爹爹就……走之前要我带着这部书,交给叔父。”
那带着童稚气地声音,每一个字就好像钢针一样地插在了董俷的心口上,久久没有言语。
黄劭。还是走了!
去年生病的时候,董俷把黄劭带到了汉安城,同时命人前往武陵山。寻找张机。
只是张机在数年前。完成了《伤寒论》之后,就一个人飘然的离开了。
他去了何处?
无人知晓,除了留下伤寒论和脉经两部著作。请人将来转交给董俷之外,就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据当地人说,张先生似乎是去了南蛮,而后就失去了消息。
自关中大战拉开序幕之后,董俷就一直忙于公务。
可没想到。眼看着好日子就要来了,黄劭却走了……而且是走的那么无声无息。
低下头。看着那本《三学纪要》,董俷的心头很沉重。
一个冬天,走了两个人……一个是他最尊敬的师长,另一个是他最信任地部下。
虽得了关中,可是董俷却觉得,他失去的东西,更多!
“你母亲,还有曾次的灵柩,如今在何处?”
“母亲尚在汉阳,配备爹爹地灵柩。只是命我前来送书,然后要扶爹爹地灵柩回益州。母亲说,这是爹爹最后的愿望,所以我们一定要送爹爹回他的老家。”
“融儿,你且留下……”
薰俷站起来,对黄叙说:“立刻告知儒宗,命伯俭立刻找到夫人,务必要请夫人留下。曾次地灵柩,就由他来照管……你立刻找来孝直,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
“喏!”
孤儿寡母的,回到了益州,那日子该怎么过?
不管黄劭是怎么想的,董俷绝不能让自己的老部下,老兄弟为自己奉献了生命,可到头来连老婆孩子都无人照顾。不行,这绝不符合他董俷地原则,绝对不行!
抚摸着黄融的头,“融儿,我会命人接你母亲过来,你好好地留在长安。我会命人每个月给你母子拨出钱粮,老,你一会儿跟媛容去找一处房子,我会再安排仆人照顾……曾次如我兄长,我一定会依照他的愿望,妥善的安排……融儿,等过些日子,我会在这里开设乡学。到时候你继续进学,莫要弱了你爹爹的名头。”
小孩子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单纯。
黄劭曾不止一次的告诉黄融,董俷是他们一家人的主公,要听从他的吩咐。
所以,黄融也没有拒绝,点头答应下来。至于黄劭的灵柩,自然无需去担心什么。
蜀中有张氏与西域勾连,这件事法正就可以安排好。
而且,董俷要在长安,为黄劭举办一次风风光光的葬礼,如此才能够心安一些。
捧着那《三学纪要》,董俷坐在花园的凉亭中。
所谓三学纪要,是黄劭临终前,根据董俷所说,经过和石韬等人反复商権后,总结出的各种措施和规章。有已经开始执行的,也有后来补充,还未颁布的制度。
其中对于乡学、县学、太学的课程,以及种种缺失,都做了详细的叙述。
在三学纪要当中,黄劭建议取消太学,以郡学代替。原因是,太学皆以名士为主,所讲述的东西,与乡学和县学有很多不同,甚至在某些地方,是相冲突的。
但是,太学不能撤销。
因为在一段时间里,董俷还不能和世族发生正面的冲突,必须要以太学来安抚。
而乡学、县学、郡学,这三学主要要面对的群体,是那些普通的百姓,寒门中求学无望的学子。这些人所需要掌握的,和太学所教授的,属于两个层面的学问。
三学以实用为主!
由三学出来的学子,未必是文采飞扬,未必是智谋出众。
但只要给他们一个框架,他们就能够在这个框架中,非常完满的执行各种条令。
这样
当三学学子充斥于各个部门的时候,董俷就可以举办是说,那个时候就算天下士子对他进行全面的抵触。只要政策不变。依旧可以令各职能部门正常地运转。这个过程,也许会有点长,但对目前而言,最为妥善。
以无声无息中,悄然地转变格局。
黄劭没有贪图里面的功劳,哪一个主意是出自谁的脑袋,他都做了清楚的记录。
同时。他设计出了三学晋升制,也就是当时董俷随口说的那个考试制度。
黄劭认为,可以先行推行三学晋升制。就等同于把科举细化。微化。等将来正是推出科举的时候,相信很多人都可以理解,并且接受制度的变化。更有好处。
这一部三学纪要,共分为十二册,分门别类地进行的归纳。
洋洋洒洒,共八万字,可以说是凝聚了黄劭一年来。所有的心血。当然,这里面还有很多不足。也许是黄劭能力地问题,所以在他认为不足地地方,都留下了空缺,希望将来有人,能够在这个三学纪要的基础上,在来进一步的完善。
薰俷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
天黑了,董铁在凉亭中掌上了四根牛油火烛,而董俷全无半点觉察。
就好像是黄劭在他的面前,一个字一个字的念读一样,董俷的眼睛,却湿润了……
天亮了!
太阳从东方升起,露水打湿了董俷的衣衫。
他轻轻地合上了书卷,小心翼翼的把这十二册三学纪要包裹起来,而后站起了身。
能得这样一个部曲,实在是他董西平地福分啊!
薰铁一直静静的在一旁守候,见董俷起身,他走上前来。
“媛容,你说,老黄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我猜想,老黄一定是觉得,主公能给他,还有更多人带来希望吧。”
希望吗?
薰俷负手而立,在凉亭台阶边上,沉吟不语。
他想了很多,从当年和黄劭第一次相遇,而后许多张面孔,接连浮现在眼前。
唐周、贾诩、陈到……
活着的,死去的,他们来到了自己的身边,所要追求的,不正是那个听上去很缥缈,很虚无的‘希望’吗?而自己,大仇得报之后,这些日子来,却是太消极了些。
怎么对得起黄劭这些为自己奉献了性命的人?怎么对得起那些忠心耿耿,跟随自己一起走南闯北,还在竭尽心智,筹谋策划的人?
“小铁,我最近是不是很颓废?”
“哦,这个嘛……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薰俷转过身,脸上却带着灿烂的笑容。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颓废了……我要让每一个跟随我的人,都能实现他们的希望。”
薰铁那张千年不露任何表情的死人脸,也笑了!
这才是自家的主人,这才是那个令天下诸侯,为之闻名而丧胆的虎狼之将啊!
薰俷把《三学纪要》收好,走出了凉亭。
“立刻命广元来书房见我,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进行商议。”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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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帝刘协,在文武大臣的陪伴下,经过三日的斋戒,于许昌东郊,进行祭天大典。
正是立春日,自周朝以来,就有天子东郊八里出迎春的习俗。
自从到达了许昌之后,汉帝虽然依旧没有权柄,但是这日子,却似乎好过许多。
曹操却没有随行迎春,而是在书房中,翻阅着那本由刘洪编撰出来的《月令七十二集解》一书,不时的轻轻点头,对里面一些虽粗俗,却颇有深意的字句暗自赞赏。
忙里偷闲,眼见着对关中展开的战事已经筹谋得当,曹操的心情也很轻松。
待惊蛰日到,冀州袁绍、汉中张鲁,将会分别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