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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黑心-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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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 
  海小安去监狱见宋雅杰。 
  法院开庭审判在即,宋雅杰心态很平静。判死判活,她认定了后者。她态度满好,自己所犯的罪行一一供出。但是,她自知罪孽深重,活命的可能没有。 
  一次意外导致她日后将走上不归路。那次在火车的候车室,他们偷来一个女婴,物品一样交给宋雅杰保管,人贩子眼里,婴儿就是物品,买卖交易。 
  逃离火车站的情形如同逃亡,抱走人家的孩子就如同狼叼走羊羔,奋力追撵的也不止羊父母,还有警察。慌不择路,宋雅杰滚入荒草沟里,警察追到面前,没发现逃跑者。 
  偏偏这时女婴哭叫,声音传出去就暴露了藏身之处。宋雅杰模仿一部电影里的情节,掀起衣服将|乳头塞进女婴嘴里,那时她的|乳头黄豆粒大小,不足以塞满嘴压住哭声,她将丰腴的Ru房全部覆盖上,堵住了哭声,警察走了过去。 
  化险为夷过后,宋雅杰惊惶起来。Ru房堵住哭声也堵住了气流,女婴窒息而死。她把棉花软一样的女婴弃之草丛,胡乱捋把草盖在她的脸上。从那一时刻起她恨丛捍东,是他把自己拖下泥潭,现在看是深渊。 
  女婴的死亡变成一缕烟从心里渐渐飘散,宋雅杰没离开人贩子团伙,也没离丛捍东而去,是人贩子的一句狠话攫住了她: 
  “你要和我有外心,就把你们娘俩卖喽!” 
  人贩子没杀人,比杀手恶。有时连兄弟姐妹他们都敢卖,何况宋雅杰?受着良心谴责煎熬的宋雅杰,想过洗手不干,丛捍东也看出来,威胁道:“女婴是捂死的。” 
  短短的六个字如同致命的毒药,宋雅杰别说听下去,一听说就大惊失色。她终生都忘不了那情景,女婴临死吮紧|乳头……放在草中,她的小脸花朵一样鲜艳夺目。 
  海小安见到的宋雅杰已经做了赴死的心理准备,当他问辩护律师请了没有,她说:“没必要为一个死人辩护。” 
  “法律程序要走的。”海小安说,“难道你不想活?”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杀了人,就该去抵命。”宋雅杰说,表情坦然,基本上自若。 
  “难道你不想见到你女儿?” 
  “丛众!丛众在哪里?”宋雅杰寡淡的脸色,充满希望的红晕。 
  “她要来看你。”海小安说。 
  宋雅杰惊喜,下意识地捋了捋头发。事实上,宋雅杰头发全白了,被捕前全是黑发,一个月下来,她已经满头白发:“她什么时候来看我?今天?明天?”         
第十七章母心远去(3)       
  “得等法院开庭后。” 
  “要等那么久啊!”她急迫地说。 
  做母亲的心情可以理解,十几年母女没见面,盼望相见的心情迫切。 
  “法院开庭前,除了你的律师外,任何人不能见。”海小安说。 
  “丛众是我的亲女儿呀。” 
  “她会来看你的。”海小安也算是一种安慰。 
  “我死前,见上她一面也瞑目了。”宋雅杰语气绝望,说,“我是她唯一的亲人。” 
  “不,还有一位母亲在盼望见到她。”海小安说。 
  “呜,陈慧敏?”她惊诧。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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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那件事?”她问。 
  “陈慧敏是我的继母。”海小安告诉她。 
  宋雅杰茫然地望着眼前这张脸,努力在它上面找到往事的海家。他似乎离海家人很远,想想他是谁。噢,想起来了。她说:“你是海小安。” 
  “是。” 
  “我在你家作保姆时,你在你的爷爷家。” 
  “是的,没错。” 
  宋雅杰视线没有离开,海家人的脸使她温暖起来,至少海家人还有一张脸向她友好。 
  “我来向你要张郭德学的照片,你有吗?” 
  “要它做什么?”她问。 
  “破案,破案用。” 
  “那么说,他死啦?”宋雅杰说。 
  “我们要他的照片,就是为早日破案。”海小安说,“哪里能弄到他的照片,我们急用。” 
  “能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吗?” 
  “我们正在调查死因,他杀已确定。”海小安对她只能说这么多,他说,“你愿意帮助我们吗?” 
  “我的物品保管在看守所……”她的物品按规定暂由看守所保管,宋雅杰说,“真有他一张相片,你去拿吧。” 
  海小安投向她感激的一瞥,没说谢谢。 
  在宋雅杰的物品中有一张郭德学的照片,海小安带回警队,冲洗放大几张,然后返回鬼脸砬子煤矿招待所。 
  “郭德学如此模样啊!”小王说,望着照片惊奇。 
  “那你以为他什么样子?”李军脸正看着窗户。夕阳透过玻璃,衬出楼前一棵老树的树影,有一只鸟突然间从树上飞起,他往窗口前移动。 
  “望落日呢?”小王问。 
  李军忽然转过身,叫:“海队!” 
  海小安走过去,问:“看到什么?” 
  “有人监视我们。”李军说。 
  刑警们没见到人,可是李军坚持说有人监视。 
  “好,大家警惕点。”海小安吩咐,“小王把你们一天调查的情况整理出来,晚上梅局来听汇报。李军,你们组的情况梅局重点听。” 
  75 
  张扬一言不发,审讯他的警察三天没写一个字的口供。 
  “你就这样地耗着,不准备讲话是吧?”警察结束一天的审讯,最后问他一句,还是等于没问。 
  张扬仍旧不开口。 
  “带下去。” 


  警察带走张扬。 
  负责此案的警察向梅国栋汇报,说张扬不配合,什么也不说。 
  “从外围入手。”梅国栋指示:找受害矿主调查张扬罪行。 
  拘押在看守所的张扬回到监房,灰白的眼底充满血色,他认为一天里他胜利了。从另一个意义上讲,警察一无所获,他胜利了。 
  当然,张扬知道自己的结局。 
  成为罂粟沟黑帮老大那一时刻起,他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走上黑道纯属偶然,他用自己的职权搭救过一个矿主。矿主叫王坚,他私自雇用女矿工,被张扬查获。 
  “张科长,你能放弟兄一马吗?”王坚将一鼓囊囊档案袋放在张扬面前,“弟兄一辈子忘不了你。” 
  张扬闻到档案袋里的钞票味道。 
  盘山市政府严禁雇用女工下井挖煤,一经发现处以罚款和停产整顿,严重违规的吊销经营许可证也说不定。 
  “张哥,能网开一面吗?”王坚眼睛说话:肯帮忙,钱是你的啦。 
  张扬喜欢车,买帕萨特需要钱。 
  后来,张扬如愿以偿开上了帕萨特。 
  不久,王坚精力不放在挖煤上,当起地头蛇。 
  “王坚打喷嚏,罂粟沟就感冒。”有人形象地说。         
第十七章母心远去(4)       
  王坚称霸罂粟沟矿区时,张扬经常被邀请,王坚的手下的人都随着老大王坚管张扬叫扬哥。 
  扬哥浸渍浓厚江湖味道的第二年,王坚死于黑道火并,王坚手捂着脱出体外的肠子,临死之前恳求张扬:“扬哥,你救救弟兄们吧!” 
  “扬哥!” 
  “扬哥!” 
  剩下的弟兄齐刷刷地跪在张扬面前。 
  那一时刻,张扬眼睛雨后树叶一样湿了,他一一扶起众弟兄。 
  张扬做起大哥,统领十几号的弟兄,打败敌手,重新独霸罂粟沟矿区。公安部门打黑,他使用了金蝉脱壳计。 
  “黑子,这次警方打黑声势很大,我们躲不过去。”张扬对刚拉进团伙的四黑子说。 
  “咋办,扬哥?” 
  “会下象棋吗?”张扬问。 
  “会走几步,下不好。”四黑子说。 
  “知道丢车保帅吗?” 
  “为保护老帅不给将死,把车……”四黑子这个笨蛋,没觉出张扬话里的含意,认真地讲象棋。 
  “你是车。”张扬说。 
  “我是车?扬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警方扫黑,没成果不行,我们得交出一个人去。” 
  四黑子略有察觉地望着张扬。 
  “只能委屈你了。” 
  “我?”四黑子惴惴不安。 
  “你去坐牢,也不会坐太久,风头过去,我捞你出来。”张扬说。 
  四黑子有些犹疑。 
  张扬安排四黑子去坐牢,一箭双雕。一方面使自己躲过这场灾难,二是考验一下四黑子的忠诚。 
  四黑子手下有那么几个乌合之众,靠着矿山派出所长暗中撑腰,在张扬搜刮过的小煤窑重一次茬,再收一次钱。张扬发觉后,摸清了四黑子的底细,没用暴力征服他,采取收编的手段,把四黑子拉过来。 
  “四黑子有反骨。”心腹提醒张扬,“这样人反边(不服管教)。” 
  四黑子长着个犯忌的头型,奔儿娄瓦块也罢了,后脑勺凸出,当地人称为反骨。 
  “黑子,你别勉强。”张扬说。 
  “扬哥,我去。”四黑子说。 
  盘山扫黑以打掉四黑子为首的横行罂粟沟矿区的黑恶势力告捷,四黑子涉黑判刑入狱七年。四黑子只在大墙里呆了三年,张扬很本事,捞他出来,刘宝库当矿长组建护矿队,任命四黑子做护矿队长。 
  “也会有人捞我。”张扬顽抗到底,也不是心血来潮,警察找不出更多的犯罪证据,耐心等待海建设捞他出去。 
  在张扬看来,海建设将不遗余力地救他出去。原因很简单,鬼脸砬子是海建设的,既不能出事又不能暴露自己官员开矿的真相。卐井透水,是他指挥瞒报的,杀掉唯一幸存者郭德学和李作明,都是自己和海建设共同策划的。 
  “摆平……”张扬认为凭海建设的实力,能摆平此事,化险为夷也就是早晚的事。 
  信念像一枚钉子,将张扬牢牢地钉住。他决心一字口供也没有,坐等着出去。但是,他的心里仍旧阴霾不散,四黑子摇来晃去的,给警察逮去就麻烦。 
  “走错了一步。” 
  张扬想四黑子就后悔,四黑子知道的事太多,早该动手处理掉他,留下了后患。自己出不去,话传不出去,处理不了四黑子。 
  张扬在看守所里想四黑子,到矿区调查的警察听矿主提到同一个名字。“四黑子,张扬手下有个干将叫四黑子。”身受其害的矿长说,“每次都是他来收钱。” 
  “哪个四黑子?”警察问。 
  “罂粟沟只一个四黑子。”矿长说,“奔儿娄瓦块的四黑子。” 
  “是不是鬼脸砬子煤矿上那个四黑子。”警察再三甄别。 
  “是他。”矿长肯定地说。 
  76 
  一审判处宋雅杰死刑。 
  “宋雅杰,你上诉吗?”法官问。 
  “我不上诉。”宋雅杰说。 
  法警将宋雅杰带进死囚牢房,关押住在单独的房间里。 
  “我要求见女儿一面。”她提出最后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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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雅杰的要求得到批准。 
  “你女儿叫什么名字?”法警问。 
  “丛众。” 
  “怎么联系她?”         
第十七章母心远去(5)       
  “问市刑警支队的海小安,他知道。” 
  警察找到丛众,把宋雅杰一审被判死刑的消息告诉她,然后说:“你母亲要求见你,丛众,你见吗?” 
  “见。”丛众毫不犹豫地说。 
  海小全陪着丛众去见宋雅杰,这次会面,对于她们母女是生离死别。此次是最后一面。 
  面前的母亲和丛众想象虽然说不上相差异甚远,但是有些差异。那斑马一样图案的囚服,白色的杠杠闪着寒光如锋刃割碎心中美好的母亲,幻想中的母亲形象不完整了。 
  “众儿。”宋雅杰轻唤女儿的名字。 
  丛众听那呼唤声如从遥远的天外飘来的那般缥缈,她的嘴唇颤抖,不知自己到底答应没有。 
  “众儿!”宋雅杰再次呼唤,并伸出一只手。 
  丛众伸手给那个叫做妈妈的女人,她感觉出被一只颤抖的手攥着,那只手很凉。 
  “妈!”丛众终于呼喊出声音。 
  宋雅杰顿时哽咽了。 
  “妈!”丛众跪蹲下去,头放在母亲的双膝上,“妈妈!” 
  海小全头转向墙极力地仰着,或许怕泪流出来。 
  会见有时间限制,我们不得不把时空扩大,给生离死别的母女一些感情交流的时间。悲伤、惊喜、亲近、不舍……百感交集。 
  “他没见到你,同我一起想念你多年,为有朝一日找到你,送你一笔钱才来罂粟沟挖煤。”宋雅杰说郭德学,对女儿说,“他是个心肠很好的人。” 
  “找到他了吗?”丛众问。 
  “警察说他死了,可我觉得他没死,昨晚还托梦给我,说他在一块大石头下压着,叫我去救他。” 
  “妈,人只会做梦,不会托梦。” 
  “我真亮地听他喊我……”宋雅杰说梦,她说,“鬼脸砬子煤矿,矿名多不吉利啊!” 
  “记住,郭德学是你真正的继父。”宋雅杰叮嘱。 
  “那丛捍东呢?”丛众问。 
  宋雅杰愣然,这个名字似乎很陌生,看得出她十分不愿提到这个人。尽管女儿随了他的姓,那毕竟是很过去的事了,姓什么都是个符号,姓什么无所谓。她说:“全当没这个人。” 
  “可我姓丛……” 
  “众儿,我当时给你起名字时,他还没变坏,应该说没重新变坏。哦,不说他了,说你的众,三人结晶了你。” 
  丛众是三人的结晶,宋雅杰给女儿起的名字没侵权,客观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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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这种时候,人世间对我没有秘密。唉,人活着的时候,这个秘密那个秘密,还不是几件衣服遮盖臭肚皮(皮囊)。”宋雅杰死到临头大彻大悟,她说,“那句话怎么说的?鸟要死了,叫的声音……” 
  一个村妇篡改了词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给改成鸟要死了,叫的声音也什么什么。 
  宋雅杰要说海家,这时母女俩不约而同地想到在场的海小全,先前他像根本不存在似的。 
  “小全。”丛众叫他过来。 
  “他是?”宋雅杰问。 
  “我的朋友,就是更亲密的那种。”丛众介绍得很拗口。 
  “噢,我明白啦,你恋爱的人。”宋雅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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