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之门-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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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么一连吃了五六块,腹中已经不再感到饥饿!
突然,他的耳鼓里传进一阵轻柔悦耳的歌声。
那一阵歌声如同来自地府,又如同来自广寒天阙,柔美而欢愉。
顾剑南几乎听得呆了,他怔怔的站着,怔怔的听着,忘却了一切,将自己的心灵揉和在那阵柔美的歌声里。
歌声绕耳,久久方停,随着便是一阵银铃似的笑声。
顾剑南轻吁了口气,忖道:
“真是想不到天下如此美的歌声,古人所形容‘绕梁三日’确实不错,此刻虽然歌声已歇,但是却似乎依旧绕在耳边。”
一念方了,另一个念头又生了起来:“但是,这阵歌声从何处传来的?在这湖底的暗洞里,又怎能听到外面传来的歌声?”
“莫非……”他转念一想:“这个密窟必然有个出路或隙缝可以通达外面,否则这洞里也不会如此清凉……”这时笑声已经停歇,顾剑南凭着记忆,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
他才走了两步,便想起摆在地上的四颗明珠来了,于是又回身转来,赶紧拾起那四颗宝珠。
双手捧着明珠,他感到一阵清凉的感觉,抚摩光滑的明珠,他爱不释手的轻轻的抚摸着。
“如果爹爹知道我因祸得福,取得了这绝世的明珠!”他忖想道:“不晓得他要多高兴!”
可怜的顾剑南,他还不知道他那名动武林的父亲,已经被人暗算死了!
珠光清滢,美丽玲珑,他沿着石壁,向洞窟里面走去。
方才,他才醒来,没有详细打量这个位于湖底的洞窟有多深,这时向里面走去,才发觉洞中天地广阔无比。
他藉着珠光向洞里行去,一直走了十七八步,才走到洞的尽头。
身后水声“哗啦!”传来,他回头一看,只见刚才那如同帘幕垂在洞口的湖水,此时随着他向里面行走,而涌了进来。
可是说也奇怪,那有似水晶屏风的湖水,却只距他背后三尺远,便被珠光所阻,无法淹进洞里。
顾剑南仍是孩子心性,他笑了笑,忖道:“我想天底下大概没有第二个人见过这等奇景!”
他开玩笑地向前奔了两步,只见那水晶屏风又往后退了两尺……他心中愉快至极,一连闹了好一会身,他才又被一阵笑声所吸引,停止了这个幼稚的举动。
方才他在洞窟前端,此刻走到后面,大约距离那个女孩玩耍之处较近,所以声音较为清晰。
他听见一个小女孩的声音道:“不来了,每次跟你玩,你总是要赖皮,明明我跳了八百次,你偏要我说少了两次。”
接着另一个带着稚气的小男孩声音道:“你就跳了七百七十八次,拐杖便碰到绳子了,你偏要多赖上两次!我不管,我这次是赢你赢定了!”
那女孩尖声道:“不要脸,你输了便赖帐,我下次再也不跟你玩了!”
“呸!”那个男孩道:
“你才不要脸呢,只能赢不能输,赖皮鬼,鬼赖皮,玲玲是个大跛子!”
顾剑南听了这两人在斗口,非常有兴趣,他从面前那狭长倾斜而上的隙缝爬了进去,往那两个小孩游玩之处爬去!
他一面往上爬着,一面听到那女孩尖声道:“死英英,我要打死你!”
一阵笑声里,那个男孩似乎正往前奔去,那话声愈来愈远了。
“大赖皮,大跛子,玲玲是个大跛子!”
顾剑南斜斜爬出,大约爬了有十多尺远,前面一条狭缝已可看到有一线淡淡的星光漏了进来。
他心中大喜,赶紧将四颗明珠揣进怀中,避着从缝口吹进来的凉风,加快速度爬了出去。
当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时,他已爬出洞窟,来到一座四处绝壁森立的山谷之中。
这个谷寸草不生,到处是峭立矗起的石笋,高的石笋足有两丈多高,低的也有五尺以上,石影投落地上,像是一枝枝的长剑。
顾剑南还未仔细打量谷中的环境,已听到一缕低咽的泣声在清凉的晚风里飘来。
他循声望去,只见三丈之外的一座石笋之上,坐着一个长发披肩蓝色衣衫的女孩。
那小女孩也不知是如何爬上高有丈许的石笋?
顾剑南看到她的身上摆着两根拐杖,显然她的双足也是不良于行!
他仰望着那个女孩,惊奇地忖道:“这真是怪事,她双足与我一样有病,却能跳上那么高的石笋上,而且还能坐在上面,难道她不怕把屁股戳穿?”
那女孩哭得甚是伤心,好一会儿都没有停止,顾剑南忍不住走前几步,叫道:“喂!你不要哭了好吗?”
话声一出,那个女孩倏然侧首,淡淡的月华之下,只见她身形一起,有如一只小鸟似的从那根高大的石笋上飞跃下来。
顾剑南吓了一跳,眼前一花,那个女孩子已站在距他不足六尺以外。
——与其说她是站着,还不如说她靠胁下的两根拐杖支撑着。
因为她那露在衣裙之外穿着红色绣花鞋的双足,是轻轻的垂立下来,根本没有踏在地上。
顾剑南望将过去,只见月光之下,她那披肩的长发,宛如流泻的瀑布;圆圆的杏眼,尖直的鼻梁,微翘的菱唇,虽然她只有十二三岁,却活脱是个美人胎子!
尤其那依然留在面颊的泪痕,更显示她那种楚楚可怜的韵味。
顾剑南心中不禁起了一阵遗憾之感,忖道:“上天真个不平,既然让她生得这么美,又为什么使她残废?”
他现在虽然已经能够行走,但是他忘不了自己以前无法行动的痛苦。
顿时,他的心里起了一阵同病相怜之感、柔和问道:“你!为什么要哭?”
那女孩长得如此美,可是却不到她的脾气会那样暴躁,只见她一瞪杏眼,大声道:“谁说我哭了?我才没有哭哩!”
顾剑南一楞,忖道:“你的眼泪不足明明在脸上,怎么还说没有哭?”
他还没有说话,那个女孩又厉声道:
“你这个臭男生?谁叫你到断肠谷来的?你又怎么进来?你说!”
她一句比一句问得凶,问得顾剑南一楞一楞的。
他定了定神,方始说道:“这位小姑娘,你别这么凶好吗?”
“谁是小姑娘?呸!我叫玲玲!”
“哦!”顾剑南一笑道:“原来你就是被那个小男孩骂的赖皮鬼!”
那个叫玲玲的小女孩怒声道:“你也敢叫我赖皮鬼?”
她身形一倾,左边拐杖一点地面,整个身子飞了起来,右手拐杖已如电闪般的斜斜打下。
顾剑南大吃一惊,叫道:“你要做什么?”
他急忙退后,想要闪开,但那里能够?才退了三步,已被那拐杖击中左臂!
那个女孩年纪不大,劲道却是不小,这一杖击来,“啪!”的一声,将顾剑南整个身躯击得飞起,横跌出五尺开外。
她似乎没有想到这闯进断肠谷的少年,真是一点武功都不会,一杖击中顾剑南以后,她也不禁为之呆了一呆。
可是心中的怒气未平,她也不管顾剑南的伤势,“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自言自语道:“活该!谁叫你这臭男人敢闯断肠谷来?死了活该!”
顾剑南被击中一杖,跌倒在地上后,在他的感觉中,左臂中杖之处非常疼痛,就仿佛是自己初学走时跌倒在地上一样。
他正要站起了起来,却突然发觉自己体内气血奔腾,丹田之中被玄天道长硬行打入的真力,突然像是在高温下的水气,不断地升高。
顿时,他全身暴涨,骨骸如散,一会儿好像处身在万载寒冰之下,一会儿却又像是置身在熔火炉上,一阵冷,一阵热,使得他几乎想立即死去!
他忍不住痛苦,身子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发出一阵呻吟……那叫玲玲的少女话刚说完,已经转身正待离去,却听到了顾剑南这突然发出的呻吟之声。
她惊奇地转过身来,便见到顾剑南那种痛苦地滚来滚去的情形。
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惊诧地注视着顾剑南。
那种可怕的样子,真是她活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过,她暗忖道:“怎么我一杖击出,他竟会变成了疯子?”
这真是令他百思不解的事情!
她虽然脾气暴躁,个性偏激,胆子也不小,可是此时却感到寒意自心头生起。
站了好一会,她才拄着拐杖,缓缓的向顾剑南翻滚卧身之处走去。
这一走近,她才看出顾剑南脸上的痛苦神情。
那扭曲的脸上肌肉,已不复刚才的俊逸,加之满头的大汗混杂着泥灰,和在碎石地上打滚被磨得衣衫破褴,组成一种奇异的印象,映进她的心底。
顿时,她的心里浮起一丝怜悯之心,随着又混杂着残忍而愉快的感觉……她自幼身患残疾,加之所听的教诲又都是些偏激之词,所以形成了她身心两方面的不正常。
可是天赋女性的一种怜悯,慈祥的本性,却又没有完全被掩蔽。
因此她会眼见顾剑南这种痛苦的表情后,心中产生了十分复杂的情绪。
这使她自己也觉得有点莫明其妙起来,就像顾剑南身体上的感觉,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她的心里一会儿是慈爱的怜悯,一会儿是残忍而愉快……不过,一份强烈的好奇之心,却使她坐了下来,伸手想去摸一摸顾剑南左臂中杖之处。
她那雪白柔嫩的小手缓缓伸出去,刚一触及顾剑南的臂上,便立即缩了回来。
她暗暗吃惊,道:“怎么这臭男人的身上冷的像冰一样?难道他死了不成?”
看到顾剑南依然不断的呻吟,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接着再一次伸手出去。
这下当她手指触及顾剑南臂上,竟是烫热如火,烙得她又忙不迭地缩了回来。
她大惊失色,忖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我的手指有毛病不成?否则一个人身上怎会忽冷忽热?”
她怎又晓得顾剑南经过玄天道长将一生功力强行注入体内之后,复又服下南方之精所生的朱果,因而混合在体内,蕴藏在丹田之中,就像一座火山似的,随时都可能暴发出来。
幸而这份火热被他体内潜藏的寒稍稍抑制,而延缓暴发之期,否则他的全身骨肉将会被内火烧焦。
这次他跌落湖底之后,偏偏又碰巧被暗流漩涡冲荡到那藏有辟水珠的洞里,而误打误撞地服下了极寒的万年龟胶。
这两种天地间极寒极热之物进入体内之后,立即发生冲突,而带动了潜存于丹田的那股真气,因而使得顾剑南会感到焚心、寒腑、折骨裂肤的这种痛苦。
那个叫玲玲的女孩子呆呆的望着顾剑南,正在苦思不解之时,猛然只听他喉中低吼声,双手往地上插去。
“嗤!”的一声轻响,玲玲只见顾剑南那双手又像铁锥似的没入地底,竟将半截手臂都掩住了。
她这一惊更甚方才,因为这断肠谷的地面是沙砾岩石所组成,坚硬逾铁,就是她自己,也无法将手掌插入……而这个被她认为丝毫不会武功的少年,却将手臂插入地中,这岂不是骇人听闻吗?
她大惊之下,第二个念头还未在脑中浮现,猛然看到又是一声大吼,双手从地中拔出,整个身子平跃而起,一掌向她扫来。
“咻咻!”的劲风刺面,这一掌之力,竟将她那披散在双肩的长发,都震得飞了起来。
她大骇无比,手腕疾转,上身斜斜后倾,右手拐杖已迎上前去。
“喀嚓!”一声,杖掌相交,顾剑南这一掌击在拐杖上,恍如利剑,顿时将那根拐杖从中击断。
一股大力传到身上,玲玲尖叫一声,纤弱的身躯倒飞而起,跌出两丈开外。
她练了有将近十年的武功,原想在空中施出“千斤坠”,使身躯下沉,那知对方这一掌之力宏大至极,使得她身躯倒翻,硬是撞向一根矗立的石笋上。
一声惊呼,她全身一惊,气血翻涌,喷出一口鲜血之后,立即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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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无心·琴圣·般玄神掌
冷月孤寂地照在绝谷之中,夜风低回的声音恍如夜枭啼叫,衬托着那根矗立如剑的石笋,使得谷里平添不少的恐怖气氛。
顾剑南终于凭藉着天赋的本能和心中坚强的意志,克制住体内那有如浪潮般阵阵激荡的痛苦。
他此刻真是狼狈无比,全身汗水黏满了灰土,衣衫上尽是被碎石磨破的血痕,再加上头发凌乱披散,真个比乞儿还要不如。
他平卧在地上,仰望着穹空的冷月繁星,喘了好一会气:心情方始平静下来。
回想刚才身心所经历的痛楚,真像一场噩梦。
虽然那只是短短的一眨眼工夫,但是在他的感觉中,却是身入地狱,历经万劫。
仰望明月寒星,他发觉自己的心情,有着从未有过的宁静,那恍如经过怒潮险滩激流湍涛之后,到达一个平场静谧的水面,两岸花树杂陈,柳丝低拂……他心情舒畅愉快,喘完了气,正待站起身来,突然听到了一声呼唤传来。
“玲玲,玲玲!”
顾剑南暗吃了一惊,忖道:“那个小女孩还没有走?”
他想起那个双腿残疾的小女孩,心中一动,目光转处,已见到一条黑影从矗立的石笋后飞奔而出。
月光之下,那人一袭黑衫,头挽高髻,原来是个中年妇人。
她手中拄持着一根黝黑的铁杖,呼声才了,身形竟已飞出三丈之外,跃到顾剑南卧身之处。
在蒙蒙的月光下,她远远望到顾剑南躺卧在地上,还以为是她所要找的人,待一走近,才发觉是一个全身灰土、狼狈不堪的少年。
她咦了一声,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顾剑南双目有如寒星,望着那个黑衫中年妇人,霍然坐了起来,道:“在下顾剑南,因为……”那个黑衫中年妇人厉冷一声,打断他的话声道:“小子,你跟我站起来,在我银姬面前谁敢坐着讲话?”
顾剑南没想到这个自称银姬的黑衫中年妇人火气如此大,他慌忙地双手一按地上跃了起来,道:“在下……”他原想藉着双手之力跃起,谁知身形一动,体内突然好似充塞—股新奇的力量,竟使得他的身子飞起二丈多高。
顿时,他那刚刚出口的话声,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异,吓得吞咽了回去。
那个自称银姬的中年妇人神色一变,她脚下一动,如影随形的向顾剑南跃去,陡然一杖扫出,嘴里冷道:“好小子,原来你是那个老鬼的徒儿,别走,吃我一杖!”
杖身激起凌厉的狂飙,夹着一股尖锐的啸声,往顾剑南拦腰扫去。
顾剑南心中正在着急,却已见到那乌黑的铁杖夹着疾劲之风扫到。
他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