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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小玩意-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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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香不容诋毁。”

“你以为我会恨她?”

“那么放弃她。”

“叫她放弃这个家。”

我悲哀地低下头,我俩完全被动,听由国香摆布。

忽然两个男人都心平气和。

“你以为我没有付出代价?”施秀升说,“不是我的牺牲,盛国香不见得有今日之成就。”

是,他打理一切杂务,好让她专心事业,无后顾之忧。

“施峰由我一手带大,那时环境甚差,没有保姆,是我一只手抱婴儿,另一只手写剧本苦熬过来,请问你可做得到?”

男人,男人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盛国香只会周游列国发表演说,林自明,这下子轮到你,”他用手揩揩面孔,“月球背面没有亮光,事事以她为中心,把所有时间用来辅助她吧,并无第二个选择,你认为你熬得了多久。”他忽然提高声音,“送客。”

他拾起烟斗走进书房。

脚步略见蹒跚,疲倦得不得了。

这是将来的我。

我无言,提着箱子回家。

林自亮一回来,我们还得找地方搬家。说不定他与海伦已经结了婚。

茫茫然把箱子提进屋内,已出了一背脊冷汗。

替她整理衣裳,接听电话,打理家务,集秘书、管家、司机、打杂于一身……猛地发觉,这同一般家庭主妇的职责没有什么不一样。

但,但我是林自明博士。

我凄酸地想,寒窗十载呢?

再也没有自己的时间做工外进修,著书立论,日子久了,一定庸庸碌碌,同施秀升一样,当一份可有可无的差做盛国香的陪衬品。

门匙一响,国香回来了。

我转头看她。

“问题解决了。”她明快地说。

我意外地看着她,等待进一步的解释。

她给我一张支票,抬头是林自明,发票人是师父。

我不相信双眼,“国香,你认为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不,但这几个月我不再是你的负债人。”

“下个月呢?”

“下个月我要去希腊。”

“国香,我们要好好谈一谈。”

“好好好,让我先休息一下,”她叹口气,边脱外衣边笑,“别心急。”

我没沉住气,趁她淋浴,到师母家,放下支票。

“第一:”我说,“支票没理由写给我,我可不是施秀升,婆婆妈妈,控制女人的财政。二:她应当管理自己的收支。三:举债度日,毫无长远之计,没有诚意与我一起生活。”

师母看我一会儿,“你是认真的。”

“你打赌我是。”我用力拍在桌子上。

她不出声。

“这算什么,短暂的偷情?”

师母反问:“你说是什么,你是当事人。”

“今夜我会向她求婚。”

“林自明,你真需要一个两个女儿的家庭?”

“师母师母师母,告诉我应当怎么做。”

“可怜的林自明,你烦透了是不是,比起应付可怕的生活问题,斗垮施秀升实在太容易了。”

师父冷冷地说:“没那么大的头,偏想戴那么大的帽。”

师母说:“你一只手如意一只手算盘,林自明。”

我鬼叫起来:“是是是,我穷心未尽,色心又起。骂呀,骂垮骂臭我。”

师母笑,“你看他那惫懒相。”

“我实在走投无路,我兄弟随时会回来,我与国香没有自己的家。”

“当初,你并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我以为国香会知道怎么做。”

“国香又以为你知道怎么做。”

我抬起头来,“她抱怨我?”

“她没有,你有。”

“她说些什么?”

“什么都没说,林自明,给你做盛国香,排除患难离开十五年的配偶,结果不过是听新伴侣日夜发牢骚,你会怎么想?”

“我不愿意过一日算一日。”

“人人都是过一日算一日,回去吧。”

“对,该张罗晚饭了。”我愤怒地说。

师父摇摇头,“爱人多过自爱是很难的。”

国香独自坐在露台藤椅子里,头上包着大毛巾,身上披着浴衣,手中拿一杯葡萄酒,琥珀色的酒映在雪白的毛巾上。

她喜欢白色,衬得褐棕的皮肤如南洋风情,偏偏露台上又开着碗大的大红花,坐着沉思的她如一幅高更的图画。

我胸口一阵绞痛抽搐,深深后悔。

只要在一起就好,不要再计较细节,我蹲下在她身边。

我吻她细长的手指,“今夜我们出去跳舞。”

国香不出声。

“你另外有建议?”

“今日是施峻生日。”

一共才两个孩子,却好像每天有大事发生似的:生日了,生病,教师要见家长,衣服要买新的了,忽然闹情绪……诸如此类。

“那么我们明天去。”

“明天再说吧。”声音有点冷。

“今天我可否加入?”

她诧异地看我一眼,“不必勉强,她们并不喜欢你。”

施峰定与她说过话了。

我一败涂地。

只见她换上衣服出门。

“几时回来?”

“十点,十二点,不肯定。”

“我来接你。”

“不用。”

“是在施家吧?”

她已经开门走了。

浴室一地毛巾,沐浴洗头一次用六七条,国香的排场与众不同,只不过这次我没有替她顺手收拾,随它们摊在那里。

我走到她刚才坐过的藤椅上坐下,鼻端上闻到她专用的药水肥皂。

轻轻问:“国香,我们会怎么样?”

大红花没有回答。

我开出车子满山飞驰,终于驶到施宅附近,停下来。小洋房里有音乐,人影幢幢灯已亮起,窗户一小格一小格鹅黄色,像图画书中房子。

孩子们的笑声清脆地传出来,听了令人心旷神怡。

我一直喜欢孩子,曾专心研究他们的笑声为何传得那么高那么远……

理论是理论,现实中碰到施峰施峻,即时成为仇家,针锋相对。

今日施家有生日会。

以后逢是过时过节,我就只有站在门外看的份。

八点多,施秀升由施峻送出来,她同父亲说:“如果没有樱桃,就要草毒,或是其他粉红色的冰淇淋。”

施秀升紧紧拥抱女儿,“如果买不到,就吃掉你,你也是粉红色。”

施峻咭咭咯咯地笑起来。

她父亲满心欢喜,高高兴兴地去买冰淇淋,做得那么自然活泼,心甘情愿。

他与盛国香是否相爱是另外一件事,多年共同生活却配合得天衣无缝,她主外,他主内,两人各得其所。

我还有一大段的路要走。

谁会注意到停在对街的小房车,以及车内神经兮兮的年轻人。

把头靠在车椅垫上出神,孩子们的聚会,这上下也该散了,不应拖到半夜。

没一会儿,施秀升挽着水果糕点冰淇淋回来,重叠叠,拉长了两条手臂,甘为孺子牛,但凡女佣嫌粗重琐碎的功夫,都落在他头上,当然,他还算值得,说起来,那是他的亲生孩儿,正式的妻室,他是有代价的,国香固定丰富的收入使他安心地做艺术家。

却看不出我有什么理由要向他学习。

要劝服国香适应我的生活方式是不可能的事,她下意识正训练我往施秀升的路上走。

我不禁纳罕:那又何必脱离施宅?

孩子们逐个散出来,送客的也正是施秀升。

看样子就知道他们玩得很尽兴,好几个孩子浑身大汗,头发贴在额角上,有些上衣沾满了蛋糕汽水渍,在门口拉拉扯扯,意犹未尽。

施秀升耐心地与客人的父母道别。

我数一数,一共是十五位小朋友,二十位家长,加上他们一家四口,筵开数桌。

林自明,你应付得来吗,你肯吗,你会快乐吗?

只见施秀升向小朋友们挥手,国香与两个女儿也出来看着客人纷纷上车离去。

随即他们回到屋内,关上门。

什么都看不见了。如果有一盒火柴,倒还可以划着一枝,躲在墙角,照一照屋内有些什么。

这曾是我最喜爱的童话,因为结局中没有人从此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少年人孤僻得连快乐都认为是俗气的。

我把头枕在驾驶盘上。开始的时候总是那么美,一点不渗杂的仰慕,到后来,那一点点精华被许多因素侵蚀,完全变了质。

人无法清高,因为得应付衣食住行税,而且希望吃得好穿得好。

童话的悲剧都是清丽的,真实生活刚刚相反。

正胡思乱想,国香出来了,施峻紧紧地搂着她的腰,两条手臂形成箍状,头挨在母亲胸前,下意识渴望回到母亲子宫里去,那里才是儿童乐园。

只见施峻出尽百宝留住母亲。

她张开嘴,让母亲检查她新长的恒齿,又问长问短,拖延时间。

她臂上腿上都是婴儿肥,一脸可爱,只见国香在门口与她抱着不放。

我叹口气。



  







小玩意第十节



第十节

终于是施秀升前来解围,拉脱女儿的手,小孩子尖叫数声,终于放开,被父亲提着臂膀,双脚离地带回屋内,关上了门。

我发动引擎。

但国香又过了约莫十多分钟,才过马路来,没有即刻叫车。

她完全没有发现我,我把车缓缓开动,跟在她身后,离开了玫瑰径。

已经九点了。国香像是没有意思回家,一直低头踱步,这女人,举手投足都有与众不同的气质,光是背影已叫人心醉。

“国香。”

她没有听见。

我把车子驶近一点。“国香。”

她抬起头来,见是我,也没有太大的惊异。

“回家去。”

她牵牵嘴角,微微笑,“无家可归。”

我双眼润湿,“国香,让我们共组一个家庭。”

她在车外不语。我开启车门让她上车。

“我还想散一会子步。”国香说。

“快下雨了。”

她抬起头,看看紫蓝色的天空,像是有许多话要说,但盛国香一向不肯展览她内心世界,终于以上车结束这一次外游。

意外等着我们。

甫到门前,就听到乐韵悠扬。

我三分惊喜七分担扰,转头说:“林自亮回来了。”

屋里面嘻嘻哈哈,海伦爽朗的笑声不难辨认。

国香却已变色,“我不进去了。”

倨傲的她的确无法以此刻特殊身份与我兄嫂打成一片。

我急忙拉住她的手,刚在这时候,大门打开,我俩忙不迭躲避,只听见海伦吆喝着问:“林自明,是你吗,鬼头鬼脑,干什么?”

国香跟我说:“我到母亲那里去。”

我与她匆匆转下楼梯,“我送你。”

这是她唯一可去的地方。

海伦在楼上苦苦相逼,“林自明,好,在大嫂面前弄花样!”

我轻声对国香说:“对不起。”

国香微笑,“你们一家人好不活泼。”

大哥的声音:“你肯定是他?咦,车子停在楼下。”

国香说:“你上去吧。”

“这怎么可以。”我仍拉着她手。

“今日实在累了,不想见人。”

不等我再说什么,国香已跳上街车。

我没能给她一个家。

在楼梯转角,林自亮一把拉住我,“果然是你。”

海伦也过来,“我们结了婚。”

这段日子,我与国香都各有牺牲,吃足苦头。

“恭喜恭喜。”

海伦斟一杯酒给我。

林自亮问:“我发现家里有女客的衣服。”

海伦说:“我们,以后不准净用‘我’,什么都要以我俩为准。”

林自亮问:“她真的出来了?”

我没有回答。

海伦说:“冬天的衣服都在,想必有长久计划。”

林自亮接着问:“你成功了?”

海伦又问:“慢着,人呢?”

自己兄嫂,不必隐瞒,我说:“明天就出去找地方搬。”

海伦用手按住我,“哎,不必,我才不住这里,不过是回来陪林自亮收拾东西,我可住不惯陌生地方,林自亮将搬到我处。”

我喜出望外,“真的?”

林自亮无奈,“海伦不喜欢这里的装修。”

海伦掩着嘴,“沙发配窗帘,墙纸配床罩,硬邦邦,像土产电影布景。”

我说:“海伦,可是你家那么小。”

海伦说:“挤一挤嘛。”

林自亮并不觉有什么不对,理所当然地看着海伦笑,陶醉得叫人肉麻。

他们捧着酒杯走到露台去了。

我即刻找国香。

师母说:“她没来过。”

我一颗心提起来。

“你们有龃龉?”

“不,大哥大嫂回来了。”我说。

“慢着,门铃响,对,是她到了。国香,林自明找。有话明天说?”师母又回来,“你听到了?她看上去十分疲倦,老了十年。林自明,小伙子假装有气质通常爱扮个憔悴样,这不打紧,睡一觉把胡髭刮净又是一条好汉,我担心的是国香。”

师父回来以后,师母风趣得紧,都不似上了年纪的人。

“流离失所,到处为家,不是开玩笑的事。”

“我明白。”

旁边传来师父的声音,“你同他说什么,是国香失算,关他啥事。”

“明天我来接她。”

海伦出来拿冰块,“女朋友呢,不是怕难为情吧?”

我再也无力嬉皮笑脸,倒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处处人月团圆,唯独斯人憔悴。

海伦进来,“有话同我说也是一样的。”

我说:“有能力叫她出来,却无能力照顾她。”

“开头的时候总有困难误会,需要一段日子克服。”

“真羡慕你同林自亮。”

“你不知道我们作出多大的让步。他说他让我,我也说我让他,奇怪,双方退无可退,当中却不见空隙,有时还觉得透不过气来,你说怪不怪?”

“你们当中可没挤着一大堆闲人。”

“是,没人追我,没有比较,死心塌地,”海伦向我挤挤眼,“小老弟,你去问问林自亮要击败多少闲人才能同我结婚。”

“那不同,他那斗争是光明正大的。”

“对,你的痛苦最要命,你的相思最缠绵,你的人格最高贵。”海伦以她一贯潇洒的、玩世的、避重就轻的语气讽刺我,随即大笑起来,前仰后合,也不顾眉梢眼角是否露出皱纹。

林自亮就是爱她这一点,对海伦来说,没有什么问题不可以放在肩上一耸耸掉,练成这种能耐真不容易。

“换了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小明,我会先努力事业,再谈其他。”

我说:“但是我忽然看到了盛国香。”

海伦说:“视线是可以控制的,小明。”

“幸亏盛国香不像你。”

海伦一怔,“是吗,呵,那多好。”

成熟大方的她一点没有计较,拍拍我的背,转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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