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一棵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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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很好看。”孔旭接着说,“他知道自己身材很好,所以全场只有他敢穿紧身短裤踢球。”
我愣了半天才把口水咽下去,不是因为陆飞好看的屁股,是因为孔旭的谈话和眼神。
“可惜他只喜欢女生。”孔旭自顾自地说道,“只喜欢。”
“孔旭。”我第一次认真地喊他的名字。
“他看起来是冷漠的人,其实不是,”孔旭笑了笑,“很招人喜欢的,像每一个长相出众的小孩。”
我没有接话,只是有些惊诧地看着这个同样清秀的我的同班同学。
“知道自己讨人喜欢的孩子总是任性,”孔旭伸长了双腿,“因为大家都会忍不住原谅他。”
我似了解又似茫然地转向球场,天气晴朗的时候再看见陆飞,好像换了一个人,有孩子一样明媚的笑。
友舒和孔旭坐在沙发上比较着几家有名的婚纱店送来的宣传册。她是异常信赖他的,因为他高于普通女子的纤细敏锐。
我坐在窗边的小玻璃桌上做英文阅读。那些由字母构建的文字随着我指尖滑过缓慢表达着特有的意境和情绪。可惜太多人把它看做单纯的工具,使用它,并不爱好它。我在一个很长的单词处停下来,用笔在下面划了一条线,然后翻阅词典。
“这个并不好,”孔旭说,“大众若能趋之若鹜的婚纱店特别不到哪里去。”
“可是我表哥就在这家拍的,我看过,很不错。”友舒是微胖的女子,家境优渥,却不娇气,反而有不善计较的可爱品质。
“化出来的妆千篇一律,婚纱款式繁复俗气,每一对新人其实就是它流水线上的产品,如果你愿意也被贴上生产厂家的标签的话。”孔旭永远改不掉直接的毛病。
友舒没有争辩了,显然是被他影响了,开始关注下一家店。
我的眼神停留在那些英文句子上,仔细观察着它们的排列组合。学习语言总要遵循一些既定的规则,然后像搭积木一样把它们翻来覆去得拆散重组。玩得顺手了,这关便过了。
“若禾,你的新工作怎样?同事们还行吗?”友舒抬头看看我。
“有长得好看的哥哥吗?”孔旭补充道。
“还好拉,”我站起来,端着杯子走到他们身边,坐在地板上,“刚认识,也不了解。”
“友舒拍照的时候,你也去拍吧,我给你造型。”孔旭停下手里的翻动,认真地看着我。
“这,怎么可能?”我看看友舒又看看他,“人家是结婚呢,我凑什么热闹。”
“拍个性写真,”孔旭似乎来了精神,“若禾,你是不错的人选。”
友舒呵呵笑起来:“他又来了。”
“孔旭!”我瞪着他,“我一向循规蹈矩,好不好?怎么可能拍那种照片?”
“所以我要激发出你狂野的一面,”孔旭研究似地看着我,“若禾你太安静,但那不是你真实的样子。”
“你比我自己还了解吗?”我好笑地跟友舒交换了一个眼色。
“瞧,你的样子是单纯茫然的,但眼睛里有深邃的东西,就是这反差可以拍出超棒的照片。”孔旭说。
“那是因为我带隐形眼镜,”我认真地解释,“所以会比较亮。”
友舒哈哈笑起来。
“不,若禾,我不允许你这样糟蹋自己,”孔旭摇着食指,“好多女生不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只一味从众,这是暴殄天物。”
“夸张了啊,”友舒提醒他,“你还是先帮我选定一家罢。”
“若禾,相信我。”孔旭埋头之前朝我眨眨眼睛。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都了解了吗?”宋经理在会议室坐定前问我。
“是,都清楚了。”我回答。
“那么现在开会,”宋经理举目四望了一下,“许乔呢?”
“他,”一个女孩笑起来,“好像有迟到了吧。”
“这个家伙,真是。”宋经理挠挠头,“那么,先说说其它的吧,等他来了再讨论案子。”
我看看手表,已经过了打卡时间半个多小时了。
大家把能说的都说完了,一时陷入沉默。
宋经理有些难堪地咳了两声:“那个,林苑的方案进展怎样了?”
没有人回答,几个女孩低下头拨弄手腕上的镯子。
“没人知道吗?”宋经理有些不满了。
“这个案子是许乔一个人在做,”一个男同事赶紧接话,“所以,”
“不是你们两个在跟吗?”宋经理指指其中两个女孩。
“啊,我们,”她们一时有些慌乱,“开始找了些资料的,”
“才在准备吗?”宋经理不由大声一点,“这周末就要交了,怎么才在收集资料阶段啊?这不是开玩笑么!”
“不是,我们,”两个女孩脸红了起来,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被碰得一声打开了,许乔端着咖啡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
“你小子,我,”宋经理指着他。
“等等。”许乔示意他先克制情绪,拉开一张椅子坐下,麻利地摊开工作笔记,“林苑的案子基本完了,还有几个数据需要市场部提供,他们会在下午给我。芳草阳光的可行性报告已经写完了,散会后给你。上东项目的市调已经交给我了,可是不够详尽,让他们重做去了,估计下周能完成。”说完,他露出灿烂的笑。几个女孩松了口气,其他男同事悄悄冲他竖了竖拇指。
宋经理的手慢慢放下来,脸色也缓和不少:“那就好,总之你要按计划行事。”
“当然,放心。”许乔回答。
“除了休息时间,少打点游戏。”宋经理又告诫他,顺便看了看我,“至于新来的周小姐,你多跟许乔学学。过段时间要上阵了啊。”
“好的。”我回答。
许乔冲我眨眨眼,只是一味笑。
“那么,”宋经理看看大家,“散会。”
许乔和几个男同事摊着记事本分配工作,三个女孩象征性地坐在旁边陪着。我一直听着他们的谈话,等待给我的工作。
“你下午能在网上先收集一些当地的政策吗?关于土地供给情况。”许乔对一个女孩说。
那女孩面露难色地看着他:“下午我要请假呢,我男朋友从外地回来了。”
“OK,那你?”许乔转向另一个。
“上次那个还没弄完呢,累死人了。”她也嘟起嘴。
许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向最后一个:“你也不行吧?”
“下午我要跟宋经理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女孩玩着手里的签字笔。
我想这下会叫我做吧,于是准备再问得详细一些。
“许乔,”一个女孩笑起来,“中午陪我们去逛包包?晓雯看上好几个,拿不定主意。”
“对啊,一起去吧,”另两个女孩笑道,“顺便请我们吃饭。”
“我们也去?”几个男同事来了兴趣。
“不要,只要许乔,”女孩们骄傲地拒绝道,“你们又不懂欣赏,只会捣乱。”
男同事们不满地抗议着,许乔只是笑,算是同意了她们的邀请。大家说笑着,并没有我什么事。
“不好意思啊,”我小心翼翼地打断他们,“我,做些什么啊?”
他们停止了谈笑,都转头看着我。
“或者,”我继续小心地询问,“我来收集那个资料吧。”
女孩们看了我一会,又看看许乔,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
“你?”许乔靠在椅背上,双手随意地抱在胸前,“还是跟我们去逛街吧,这样更能融入新环境。”
女孩们轻轻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转头看着我。
“这,”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拒绝的话会让女孩们嗤之以鼻,答应的话,好像她们并不热情。
许乔有趣地看着我,等我的回答。
“我,”我笑笑,“还是下次吧,中午我要跟朋友见面。”
许乔点点头:“OK,你来收集资料,下班前给我。”
“周若禾!”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在叫我。
我转头看见了孔旭和陆飞站在一起。
“你过来。”孔旭向我招手。
我走过去,陆飞用陌生的眼神看着我,显然他并不记得我。
“下午去玩吗?”孔旭问。
“什么?”我不解。
“我们要去爬山,”孔旭指指陆飞,“还有几个朋友,你想不想去?”
“我?”我奇怪他为什么邀请我,虽然一个班,也有过交谈,但我们并不熟。
“对,去吗?”孔旭继续问。
陆飞显然没耐心了,东瞧西看,眉头微蹙。
“不去了,下午有选修课。”我回答,准备转身离开。
“周若禾!”孔旭又在背后叫。
我转过去,陆飞竟开始笑,表情迷人。不过是笑孔旭的执著。
“你不寻仇了吗?他在这里。”孔旭指着陆飞。他开始茫然:“干吗?”
“算了。”我没必要睚眦必报,对方都忘了。
“不能算了,要说清楚的。”孔旭坚持道。
“什么事啊?”陆飞无辜地看着孔旭。
“你伤害她了。”孔旭直接道。
陆飞和我的眼睛都大了。
“我,”陆飞总算转头看我,“怎么你了?”
我的脸已经红了,因为孔旭的加油添醋。
“没什么拉,”我实在不好意思抬头看他,因为他好看的脸和无辜的表情,“就是,就是踢球踢到我。”
陆飞不可思议地看看我,又看看孔旭:“就这伤害?”
孔旭点点头:“给别人道歉吧。”
陆飞笑起来:“踢到太多人,都不记得了。”
“没事的。”我违心地回答,想当天是多么郁闷啊,虽然他只是个导火索。
“那就没事了,”陆飞耸耸肩,对孔旭说:“我们走吧,找他们去。”
“周若禾,下次叫你。”孔旭对我说。
几个女孩提着色彩斑斓、款式新颖、大大小小的包装袋,挂着满足的笑容嘻嘻哈哈地回来了。女生对淘到合意的东西有一种天然的成就感。那种贴切似乎与生俱来,以为从此便别无所求了,但通常是短暂的错觉。
许乔跟在她们后面进来,一坐下便打开电脑开始游戏。
“你在收集资料吗?”他头也不回地突然问了一句。
我看看他:“没有。不是还没上班吗?”
他恍然大悟地长长哦了一声:“对,不能耽误休息时间。”
我没理会他话语里流露出的任何可能的暗示,继续在QQ上跟友舒讨论结婚的细节。
“他总是忙,一切都是我操办。”友舒埋怨道:“找个伴郎也没有人选,说是朋友都结婚了。”
“他给你充分的决定权。”我笑道。
“我还想正好可以给你介绍男朋友,”友舒发过来偷笑的表情:“说不定下次就该你的婚礼了。”
“哪有这样顺理成章的事,”我说,“实在找不到,就孔旭吧。只要不让他多说话。”
“不行,那样的场面指不定他说出什么话来。再说,他也不会喝酒啊。”友舒道。
“随便找个能喝的就是了。”我回答。
“到时再说了。”友舒显然有些累了:“我要翘班去买东西了,晚上还要去做SPA。”
上班时间到了,一个女孩跟宋经理出门办事了,另一个收拾好东西见男朋友去了,剩下一个还在看电影。我开始到网上查询要找的资料,许乔他们继续打着游戏,不时骂两句对手。
快下班的时候,我准备把收集好的东西发给他看看。
“行了,明天再说吧。”他摆摆手:“你可以回去了。”
“现在不看吗?”我问:“找了很多,也不知道哪些有用。”
“我明天会看的,”许乔冲我笑笑:“回去享受生活吧。”
我没有再说什么,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周末,我和孔旭陪友舒去买敬酒时穿的礼服。
“为什么要买啊?婚纱店有借的,反正只穿一次。”我说。
“一生只有一次婚礼,婚纱我都会买下来,留作纪念。”友舒回答。
“那得花多少钱啊?”我惊呼。
“这就是质量,生活的质量。”孔旭说道。
友舒笑笑,没有回答。
在学校的时候,友舒不爱上课,老旷课去谈恋爱。每次考试便抄我的答案,只要及格便满足了。但是我从不帮她写作业,除了一项,画图。大学里老师也会留一些作业,友舒常常没时间写,也不会写。她知道我在这方面不会帮忙的,就请了一个女孩帮她,那女孩家境贫寒,友舒时常给她照顾。
唯有画图,我总是毫不推脱地帮她。我们专业是建筑,需要手绘很多图纸。在又宽又长的木板上铺开一张A0的白纸,直尺、三角尺、绘图铅笔、专用的橡皮擦一一摆开。一人占一张桌子,站着埋头勾勒每一根线条。垂直的两条线需要用三角尺反复测量,顺着尺子拉出一条粗细均匀的线,再用另一支较细的铅笔轻轻标出刻度。整个过程必须屏气凝神,来不得半点马虎。为了保证不留下浅浅的擦拭痕迹,我们尽量在落笔前比对好每个角度,每条线。常常不知不觉就画上几个小时。我喜欢这样精确的事情,条条框框都有依据,理性又简洁。最重要的是,它让我习惯了安静,习惯了一个人专注地做一件事。所以,我常常画完自己的,又帮友舒画,我们总是能获得很好的成绩。
“瞧那个女的,五官都没有问题,可放在一起就有问题了。”孔旭走在路上碰碰我的手。
“什么问题?”我确实没看出来人家有什么不对。
“整个五官没有起伏,就是一个平面。”孔旭说道,“若转45度角示人,可能还差强人意。”
“她不能总扭着脖子见人吧,45度!”友舒呵呵笑起来。
“这就是悲哀。”孔旭总结道。
我好笑地看他一眼,继续往两边的店张望。
“再看这个。”孔旭又拉我的手。
“就是个子矮点,这不是她的错。”我说。
“个子矮不是她的错,个子矮还穿长上衣就是她的错了,”孔旭不满地斜瞟着从我们身边经过的女孩:“刚在远处,我还以为一土豆直立行走了呢!”
“孔旭!”我瞪着他。
“我有说错吗?”孔旭无辜地摊着手:“枉为女儿身,就这样糟蹋自己。”
“积点口德吧,”友舒道:“世上没那么多美女。”
“不是非要她们做美女,”孔旭把手搭在我肩上:“只要是女性,只要是活的,就有希望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关键是合适、有特色。”
友舒不想理她,自己张望起来。
“孔旭,”我试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开口:“其实我一直有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