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系列之四:巫师与玻璃球-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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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往后退了一步,摊开手掌,做出一个“我怎么知道”的手势。库斯伯特哈哈大笑,取出了一盒硫磺火柴,这是他离开牢房时从艾弗里办公桌上顺手牵羊拿走的。他挑了下眉毛,意思是问罗兰准备好了没有,罗兰点点头。
风吹得很猛,但井架下面的一圈机器把风隔离在外,硫磺火柴点燃了,火焰很稳。罗兰举起大爆竹,脑子里涌起一段对母亲的短暂而痛苦的回忆:她无比痛恨这种东西,她总是很肯定自己的儿子会因为玩爆竹而炸断手指,炸瞎眼睛。
库斯伯特拍拍罗兰心脏上方,吻了吻他的手掌,祝他好运。接着,他把火焰靠近导火线,火花嘶嘶飞溅。库斯伯特转身,装出要把机器炸了的样子——库斯伯特就是这样,罗兰想;就是在绞刑架上他也不会忘了开玩笑——然后,飞快冲回他们来时走的那条短走道。
罗兰一直拿着爆竹,估算时间差不多了,就把它抛进导流管,接着转身就跑,担心库斯伯特害怕的事情真的会发生:整个空气都可能被引爆。还好,并非如此。他一路从短走道跑了出来,看到库斯伯特站在断裂的栅栏外等他。罗兰对着他挥手示意——走啊,蠢货,快走!——接着,他身后的世界轰的一声炸成了一团。
声音很沉,隆隆的爆炸好像要把他的耳膜震破,把喉咙里的呼吸都掀出来似的。大地在他脚下震动翻滚,像小船下的海浪,一股气流像温热的巨手般向他背上猛推过来。他觉得被往前推了一大步——甚至可能有两三步——随后,气流掀起了他的双腿,罗兰被一下抛到栅栏上。这时,库斯伯特已经离开那里,仰面躺下,直直地盯着罗兰背后的景象,惊异地瞪着眼睛,张大嘴巴。从罗兰这个视角也能欣赏到这番景象,因为现在整个西特果亮如白昼。他们提前一天点燃了自己的收割节篝火,比人们期待的篝火辉煌耀眼得多。
罗兰用膝盖滑到库斯伯特躺的地方,抓住他的一只手臂。他们身后响起一阵劈劈啪啪的巨大断裂声,大块大块的金属坠落下来,掉到他们身边。二人立刻起身往阿兰所在的方向跑。阿兰正挡在苏珊和锡弥的前面,负责保护他们。
罗兰又回头匆匆瞥了一眼,井架残存的部分——差不多有一半还伫立着——被熊熊烈火烤得黑红,像一块灼烧过的马蹄铁,火红的架子中间,黄色的火焰汹涌地冲到空中一百五十英尺左右的高度。这只是个开始。他还知道在人们到达这里之前,他们还能摧毁几个井架,总之,他决定能炸几个就炸几个,不管冒多大风险。炸毁悬岩的油罐车只能算完成一半任务。必须彻底摧毁法僧的燃料来源。
但继续用爆竹炸其他导流管是没有必要的。油田下面是一个互联的管道网络,里面溢满了从破旧腐烂的密封口里泄漏出来的天然气。不等罗兰和库斯伯特到达第二个目标,油田里就响起了另一声爆炸,就在他们刚才纵火的铁架右边,一串火焰从另一个铁架塔进蹿而出。过了一会儿,第三个铁架——这个离开前两个铁架塔足足有六十码——随着一声可怕的咆哮声被炸得碎片到处飞溅。铁架被拔离了水泥柱,如同牙齿从腐烂的牙龈中被拔出。它弹到空中,闪着蓝黄的光,飞到七十英尺左右的高度时,歪斜着坠落下来,火星四溅。
又一个井架爆炸了。又一个。接着又是一个。
五个年轻人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角,举起手挡住刺眼的强光。现在整个油田就像一块点着蜡烛的生日蛋糕,逼向他们的热浪强烈灼热。
“诸神慈悲。”阿兰喃喃道。
罗兰意识到,如果他们继续逗留在此的话,他们会像爆米花一样被炸烂。还有马,它们虽然离爆炸点还有一定距离,但爆炸点随时都可能继续扩散;他已经看到两座早已报废的井架塔被大火吞噬了。马会吓坏的。
该死,他自己已经吓坏了。
“快走!”他叫道。
他们在熊熊火光下向停马的方向奔去。
3
起先,乔纳斯还认为声音是他自己脑子里的反应——爆炸声是他们做爱的一部分。
是因为做爱,对。做爱,虚情假意的词。他和克拉尔做爱的次数不超过驴子交配的总和。但那是一种特别的感觉。啊,是的,的确如此。
他曾体验过激情性感的女人,她们会把你带入一种火热的状态,抓着你,一边用极度热情的眼神注视着你,一边妖娆地扭动臀部,但直到遇见克拉尔,他才找到真正的和谐。在性方面,他属于那种做过就忘记的人。但和克拉尔在一起的时候,他有用不尽的激情。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像猫和雪貂一样做爱,咝咝地喊叫,互相扭抓;他们咬来咬去,你骂我一句,我骂你一句,总之永远有表不够的亲密。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乔纳斯有时觉得自己是在甜油里炸。
今晚牧马人协会开了一个会。近日来,这个协会已经差不多变成了法僧协会。乔纳斯帮他们认清最新形势,回答他们愚蠢的问题,还要确保每个人都明白第二天要完成的任务。这事处理好后,他查看了蕤,这个巫婆被安置在津巴·莱默原来住的套房里。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乔纳斯在窥视她。莱默的书房有着高高的天花板,墙上书架上排满了书——硬木书桌后面,蕤正坐在莱默的软垫椅子上。此番景象极其不和谐,如同教堂祭坛上放了一件妓女的内衣。桌上放着巫师的彩虹。她的手在玻璃球上来回移动,压着嗓子念叨着,但球仍旧暗淡无光。
乔纳斯把她锁在里面,然后去找克拉尔。克拉尔已经在会客室里等他了,原本明天的茶话会要在这里举行。虽然市长府邸这一侧有足够多的卧室,但她还是把他带到她死去的哥哥的房间……乔纳斯相信,她选择这里不是偶然的。他们在那张带天篷的床上做爱,哈特·托林本来要在这张床上和他的小情人同床,可惜他永远没有那一天了。
如同一直以来的那样,过程很激烈。当乔纳斯快达到高潮的时候,第一座井架爆炸了。上帝,她真是非同寻常,他心想。全世界真他妈的还没有一个女人像她——
接着又传来两阵连续爆炸声,克拉尔在他下面呆滞了一会儿,又开始晃动她的臀部。“西特果,”她声音沙哑地喘着气叫起来。
“对,”他粗声喊道,又开始和她一起晃动着。他已全无做爱的兴致,但他们已经达到一个停不下来的程度,就算现在面临死亡和被肢解的威胁,也无法停止。
两分钟后,他光着身子大步走向托林的小阳台,半勃起的阴茎在他身前晃来晃去,如同一些傻瓜头脑当中的魔术棒的样子。克拉尔跟在他身后,和他一样赤裸着。
乔纳斯推开阳台门。“为什么是现在?”她大声喊。“我可以再达到三次高湖!”
乔纳斯没理会她。西北方的郊区是一片月光笼罩的夜色……除了油田所在地。他看到那里有一团强烈的黄光。那团光不停蔓延着,越来越亮;隆隆的爆破声此起彼伏,用力锤打着这块土地。
他感到一种阴沉的好奇——自从迪尔伯恩那小子凭直觉认出他的真实身份开始,这种感觉就一直缠着他。和精力旺盛的克拉尔做爱使他淡忘了那件事,但看着五分钟前还好好的油田突然变成了一团火焰,那种感觉又回来隐隐作怪,就像疟疾虽然治好了,细菌却仍旧躲在骨头里,从来就没有真正根除一样。你实际上还是在西部。像你这种人的灵魂永远都不能离开西部,迪尔伯恩曾经这样说。这是事实,根本不需要像威尔·迪尔伯恩这样的乳臭未干的小子来告诉他……但既然他说了,乔纳斯就总是会想到这事。
该死的威尔·迪尔伯恩。他现在究竟在哪里?还有他那对颇讲礼节的同伴,他们在哪里?在艾弗里的监狱?乔纳斯不再这么认为了。
不断响起的轰隆声撕裂了夜空。火光下,那些因清晨暗杀事件又跑又叫的人们又开始跑着,叫嚷着。
“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收割节焰火。”克拉尔轻声说。
乔纳斯还没来得及作答,就听到砰砰的敲门声。紧接着,门被踹开了。克莱·雷诺兹踏着沉沉的步子走进房间,身上只穿了一条蓝色牛仔裤。他的头发蓬乱,眼神迷乱。
“艾尔德来得,城里传来坏消息,”他说。“迪尔伯恩和另外两个内世界的小子——”
又是三声巨响,几乎每个人都晃动了一下。一个橘红色的火球从熊熊燃烧着的西特果油田上方懒洋洋地升向漆黑的天空,逐渐变暗,消失。雷诺兹走到阳台上,站在他俩中间,靠着扶手,没留意他们还光着身子。他惊呆了,直勾勾地盯着火球,直到它消失在空气里。和那群小子一起消失了。乔纳斯感到那阴沉的好奇心又一次想要占据他了。
“他们怎么逃跑的?”他问。“你知道吗?艾弗里知道吗?”
“艾弗里死了。和他在一起的副手也死了。是另一个副治安官发现的,叫托德·布里奇……艾尔德来得,那里发生了什么?出了什么事?”
“哦,是那几个男孩,”克拉尔说。“他们没费什么力气就开始了他们自己的收割节聚会了,是不是?”
他们到底有多大胆?乔纳斯问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好——也许这是惟一重要的问题。他们惹出的麻烦已经结束……还是刚刚开始?他又一次想要离开这里——离开海滨区,离开罕布雷,离开眉脊泗。突然间,他一心想着离开,走得远远的。但他已经陷在自己的营地里,无法回头,现今他觉得自己完全暴露,没有任何掩护。
“克莱。”
“什么事,艾尔德来得?”
但这个男人的眼睛——以及他的思想——仍停留在西特果的大火上。乔纳斯搭住雷诺兹的肩膀,把他转向自己。乔纳斯觉得自己的脑子开始加速运转,思索着一个个情况和细节,他很高兴能有这种感觉。那个古怪、阴暗的宿命论慢慢减退,消失了。
“这儿有多少人手?”他问。
雷诺兹皱起眉头想了想。“三十五,”他答道。“大概。”
“有多少人有武器?”
“枪?”
“难道我说的是弹弓?你这个蠢货。”
“可能……”雷诺兹拉着下嘴唇,狠狠地皱着眉说:“可能十二个。那些枪也许能用。”
“牧马人协会的小子们呢?他们还在这儿吗?”
“我想是的。”
“把伦吉尔和伦弗鲁叫来。至少你不用把他们叫醒,他们已经起来,大多数人都在下面呢。”乔纳斯用大拇指朝庭院指了指。“告诉伦弗鲁,让他召集一个先遣队,武装齐全。我想要八到十人,但还是五个吧。找一匹最健壮的小马来拖那老女人的手推车。告诉米盖尔那混账东西,如果他选的小马在去悬岩的半路上死了,我会叫人割下他皱巴巴的老鸟给他当耳塞。”
克拉尔·托林短促地一笑。雷诺兹看了她一眼,眼神聚焦到她的双乳,然后有点费力地把注意力拉回到乔纳斯身上。
“罗伊在哪?”乔纳斯问。
雷诺兹扬起头。“在三楼。和一个小女仆混在一起。”
“让他滚出来,”乔纳斯恶声恶气地说。“他得负责让那老婊子准备好赶路。”
“现在就出发?”
“越快越好。你和我还有伦弗鲁的手下先走,伦吉尔和其余人跟在我们后面。克莱,你要确保哈什·伦弗鲁和我们在一起;那家伙狡猾得很。”
“鲛坡上的马怎么办?”
“现在先别管那群该死的马了。”西特果又冒出一阵轰隆声;另一个火球浮到空中。这个时候,那里肯定正在升起浓浓的黑烟,可乔纳斯看不到,也闻不到油燃烧的气味。风从东往西吹,烟和气味根本飘不到城里。
“但是——”
“按我说的话做。”乔纳斯开始发号施令,他已经认清了当务之急。马是最无关紧要的——法僧可以在附近的任何地方找到该死的马。比马重要的是悬岩上的油罐车。如今它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重要,因为原油的来源已经断绝。一旦失去了油罐车,灵柩猎手们就别想安安稳稳地回家了。
尽管如此,最重要的还是法僧的宝贝——巫师的彩虹。那才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东西。要碎也不能碎在他乔纳斯保管的时候,乔治·拉迪格倒是个不错的替罪羊。
“开始行动吧,”他告诉雷诺兹。“德佩普和伦吉尔的人手断后。你跟着我。快点,照我说的做。”
“我呢?”克拉尔问。
他伸出手把她拉进怀抱。“亲爱的,我不会忘记你。”他说。
克拉尔点点头,把手伸到他双腿之间,完全无视克莱·雷诺兹的存在。
“啊,”她感叹道。“我也不会忘了你。”
4
他们逃离西特果时,耳朵被爆炸声震得嗡嗡作响,耳朵边上被轻度灼伤,不过伤得并不厉害,锡弥坐在库斯伯特身后,两人同骑一匹马,卡布里裘斯跟在队伍最后。
苏珊想到了他们该去哪里。就跟许多解决方案一样,一旦被一个人想出来,其他人看来就会觉得那是显而易见的结论,苏珊的想法也是这样。收割节前夜逝去不久,在收割节的晨曦中,他们五人来到恶草原上的小屋,苏珊和罗兰好几次到这里约会做爱。
库斯伯特和阿兰解开毯子,坐在上面检查从治安官办公厅里搜来的枪。他们还找到了库斯伯特的弹弓。
“这些是粗口径的,”阿兰说着,提起一支枪,弹出弹膛,眯起一只眼睛朝装枪管里看。“罗兰,如果它们的后冲力不是太大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用这些家伙。”
“我希望有牧场主的机关枪。”库斯伯特言语中流露着渴望。
“知道柯特会对那种枪做何评论吗?”罗兰的提问引得库斯伯特爆发出一阵大笑。阿兰也跟着笑起来。
“柯特是谁?”苏珊疑惑地问。
“惟一被艾尔德来得·乔纳斯认为强悍的人,”阿兰说。“我们的老师。”
罗兰建议他们小睡一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