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朵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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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生气。小何和她的男同学亲亲热热地一起走着,正打算要去吃饭。那个男的配不上她,他很肯定。那人戴着眼镜,活脱脱就是一只四眼田鸡,随时会跳上荷叶呱呱呱叫上两三声的样子。校园里一大半的男生都戴眼镜的,就他一个戴起来特别难看。高高的个子,瘦得像竹竿,彷佛风一吹就会左摇右晃,简直不敢指望危急的时候能救得了小何……他粗嘎的嗓音好像还停留在变声期转不过来,而且他一定像王大胖一样没安好心……约会没两三次就想把她弄进宿舍的床上或是宾馆……
愈想愈是不安,怎么他当时会没想到要警告她?
小何是哥儿们。
小何没谈过恋爱,很容易上当。
他坐立不安地起身踱步。
小何只是哥儿们,他不是她的保母。
就算她要交一打男朋友,也轮不到他操心。
他从背包里又把书本拿了出来,翻到刚刚上楼前读的那一页。书上的字像是被施了魔法,满纸乱窜,让他一个字也抓不着……
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子,卧室房门又打开了。楚落雁翩翩走了出来,一身鹅黄色的洋装看起来很昂贵,也很适合她:长发比刚刚更卷了些,娇媚地垂在背后,别了一只黄色水钻发夹。
她对服装是真的很有品味。
收拾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的眼光将自己的欣赏表露无遗。「妳真美,我从没见过比妳更美的女孩子。」赞美是永远不嫌多的。
楚落雁微笑地把小手放进他的大掌中,似嗔还喜地笑骂一句:「甜言蜜语!」
可是妳爱听啊!沈阅明在心中揶揄了一句。
他挽着她的手走出大门,到楼梯间等电梯。
等一下王伯见到他们一起下楼,肯定也会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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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急雨,来去不留痕迹。
王大胖来约她,她没有拒绝。
王大胖本名当然不叫大胖。她欣赏他的雅量,禁得起人家这样当面调侃。
她自己就不敢肯定,若是人家喊她一声何小胖,她会不会有勇气回应一声。
早场电影,热门的恐怖片,售票口外排了一长条人龙,何彩云微蹙着眉看了一眼放映时间。她讨厌等待,尤其是和一个既谈不上熟识又不是陌生的男人一起等待。觉得自己和他无话可说。
王大胖倒是有许多话要说。他十分博学的对她描述许多知名鬼片的经典场面。
鬼从电视机里爬出来、鬼从古井里爬出来、鬼从马桶里爬出来。
她不是科技迷,对于电影特效没有兴趣。
散场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电影院。
王大胖走在前头,满脸的不高兴。
这个何彩云到底算不算是女人啊!刚才满场尖叫声,就她安安静静,哼都不哼一声。本来还指望看到恐怖的画面,她会主动投到自己怀里,要不至少也拉一拉他的手;已经制造了这么完美的机会给她,她还不珍惜!她没有拿包包,从头到尾两只手都放在外套的口袋里,害他连指甲尖都没碰着。
触觉!她不明白像她这种触觉系的女生,得要肌肤相触才能让男生有感觉吗?矜持个什么劲!愈想愈是恼火,像楚落雁那种女生才有矜持的权利!
凭她何彩云?别提了吧!
要不是看在她外表普通,肤色还算光洁的份上,他根本就懒得约她。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哪个男生会把她看在眼里?
他王大胖虽然名副其实不负一个大胖的封号,可男生胖是稳重,女生胖就只是胖。
何彩云并不是不懂察言观色的。瞧他满脸不悦,赶忙问道:「刚刚那门票多少钱?我还没给你。」本来她就打算自己买票的,只是那一长排人龙,大部分是双双对对的情侣,都是男生掏出皮夹付钱。为了不想引人侧目,也是为了面子--王大胖的和她的,她才会让他出钱买票。男人通常是不会心甘情愿为她这种女生花钱的,哪怕只是一张电影票,因为既不赏心悦目,又无利可图。
「两百八。」王大胖闷声答了一句。
何彩云从口袋里掏出钱来,连铜板都一枚一枚算得一清二楚。幸好她有足够的零钱付给他,要不还让他找零,岂不尴尬透了。
王大胖有点困窘地把钱收下,觉得自己不大有风度。他向四周张望了下,看看有没有人在注意他们。
幸好没有。何彩云是那种走在街上谁也不会回头看她一眼的女生;当然,他自己也得承认,通常也不会女生转头看他的。
至少何彩云还挺识相的。他的心情不免又活络了起来。跟她交往一点也不用花钱,摆明了是稳赚不赔的好生意,最低限度不会蚀本。
「对了,楚学姐还在生沈学长的气吗?」她漫不经心似地顺便一提,像是没话找话。
「好像和好了吧,常常看到楚落雁来找他。」只要是楚落雁一在校园出现,虽然没亲眼见到,也会听到风声。他们这一对也挺奇怪,都是楚落雁来找他。沈阅明倒是解释过,因为楚落雁的学校地点比较偏远,要吃要逛都没什么好地方。
「喔。」何彩云应了声,听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
「对了,我们去哪里吃午餐?」他兴致勃勃地问。好歹是出来约会,当然免不了要大吃一顿。
「去吃欧式自助餐好了。」今天她有大吃一顿的冲动。以前她一向觉得吃自助餐是损人不利己--人人都想把老板吃垮,顺便弄坏自己的肠胃。
正合他意。王大胖爽快地同意了,「好!隔壁街就有一家很不错的餐厅,我们走过去吧。」
何彩云跟在他身后走着,他的步伐又大又急,她根本就跟不上;她也不想跟上,一路慢悠悠地走着。路边成排的洋紫荆正开着花,花色有些黯淡,既不如艳紫荆那般鲜丽,又不像羊蹄甲般总是落尽了叶才开了满树的花。浅粉色的花朵半隐在浓密的叶丛中,就算从树下走过,也不见得有人会留意。
沈阅明会留意。有一回他们一起经过,还没到开花期,单看到叶片,他就能正确地叫出名字来。她的步伐也比他小得多,但当他们一起走着的时候,他总会慢下脚步,配合她的步伐,一边欣赏他们经过的每一棵树,开花或是不开花的。每一棵树在他眼中都有各自的美丽,树冠的形状,或是叶片的色泽,甚至是树皮奇特的纹路--几乎让她怀疑,他是不是森林系的学生。
他不是。她也不相信有哪个森林系的学生会像他那样多情地谈论着每一棵树。
今天和她约会的人,已经走到前面的路口,才因为红灯而停下脚步。他回过头来看她,毫不掩饰不悦地交叉着双臂,似乎在无声的责问她慢吞吞的做什么。
唉!她不该答应和他一起去吃饭的。没有同伴远比一个不愉快的同伴强。
绿灯亮了,她加快步伐赶上去,不想待会儿继续面对一张不耐烦的脸孔,害她吃不下饭。反正路口附近光秃秃的,什么树也没有……
服务生体贴地领着他们到一张可以容纳四个人的位子坐下,靠着窗边有很好的视野。这是一家庭园西餐厅,窗外辟了一座美丽的花园,依着地势起伏,种满了非洲凤仙,小小的水塘边密生着紫白交错的马樱丹,枝叶垂向水面,掩住了池塘的轮廓,别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韵味。
何彩云不忙着去拿菜,她先把钱拿出来,连一成的服务费都算得一块钱不差,放到王大胖面前。「我先把钱给你,你待会帮我付帐。」
王大胖这下子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好歹是他约人家出来的,样样都还要她自己付钱。「我请客就好。」他把钞票连同那一大把零钱推回她前面。
「不用了。你我都是学生,经济情况差不多,没道理让你请客。」她合情合理地解释。
王大胖只得把钱收下,推来推去实在太难看了。
「我们去拿菜吧。」他说着便站起身。
「你先去好了,你回来了我再去。」何彩云仍是端坐不动。
说的也是,两个人同时离开好像不大好。咦?不对!他们两个谁也没拿包包,用不着担心遭小偷呀。
不过美食当前,没必要计较这种芝麻小事。他很快端回一满盘的食物。何彩云惊讶地盯着他的餐盘,一整盘都是肥大的生蚝,别无其它。他是真的太喜欢这种食物,还是趁机补充威而钢?何彩云忍不住好笑地猜测。就算他真的「不行」,也没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昭告世人吧?男人对这种事不是都很谨慎、遮遮掩掩的吗?
怕自己真的笑出声来,何彩云赶紧起身离座。她先在餐台旁绕了一圈,然后停下来拿了一盘生菜沙拉和一盅海鲜清汤。
王大胖不以为然地瞄了她的盘子一眼。「不会吧?妳来这里吃这些……草?」虽然餐费是她自付的,他还是觉得很浪费。
「没必要和自己的健康过不去。」她有点不高兴地回了一句。她可没有评论他的食物,现在他却来管什么闲事!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小片萝蔓生菜放进口中。王大胖也不多话了,他又拿起一只肥大的生蚝,呼噜一声吞下肚去,还一边发出一阵只有厨师会觉得满意的怪声。
何彩云低垂着头,免得看到他的吃相,破坏自己的胃口。刚刚那一瞬间,她以为那些蚝到他口中时还是活生生的,那阵怪声是它们死前的哀号
她很快地吃光那盘沙拉,又喝完那盅海鲜清汤,再度离座。这一回她更慎重地挑选食物,直到远远地看到他也离开座位,才赶紧回到自己的位子。
之后,这一顿饭,他们几乎没有再同座过。何彩云总是把时间掌握得刚刚好,免得与他大眼瞪小眼。最后,她觉得吃够了,便交代了一声,匆匆离去。
横竖她已经付过帐。十有八九,她猜想他会一直待到用餐时间结束才走人,这样才不会浪费嘛。
两个人都没有说再见,这一点他们倒是很有默契。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也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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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校园里一棵非洲紫葳开了满满一树的花,远远望去像是一池蓝紫色的湖水,深不可测,让人陷溺其中。
他并不是故意来看她的。紫葳花的花期不过一两个月,她每天从树下走过,总会碰面的吧?
「好久没看到妳,」他轻声问道,「最近好吗?在忙些什么?」好几个月没见,他的语气显得生疏。
「在读歌德的原文诗,浮士德,很难。」诗很难,选择一点也不难。但梅菲斯特并没有找上她出售灵魂。
「读文科真的比较有趣,像我读商科,整天不是数字就是图表。还有许多互相矛盾的理论,真是自找麻烦。」他忍不住发了几句牢骚。
「我猜我讨厌歌德的程度,和你讨厌亚当斯密的程度不相上下。这就叫做一行怨一行。」她微笑地回答。
沈阅明也笑了。为了准备一份特别难缠的教授指定的报告,他已经关在图书馆里好几天,此刻已经到了听见「经济」两个字就要反胃的地步。仔细想想,这两个字真是典雅得很,偏生深奥难解,各种理论多如牛毛。
「提到浮士德,古诺那部歌剧妳听过没?诗很难,唱起来倒是很好听。」
「有点冷门的歌剧,我手边有一套黎奇指挥的版本。」
「我的版本和妳的不一样,是七八年的录音,多明哥和弗蕾妮演唱的版本。」
「真的?」何彩云忍不住羡慕地喊了一声,「那张我一直都找不到。」
「借给妳听好了,免费,不用限期归还。」
「不用了。」何彩云摇头回绝了,「我最好满足我所能拥有的,不要去做比较,要不然以后我大概都不会想要去听我自己那一张了。」
「听妳说得万分感慨,真像个小哲学家。」沈阅明取笑了两句,「妳这么聪明,喜欢什么就去争取,有什么做不到的?怎么可以那么消极。」
你,是我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的。她在心中暗暗说着。「对了,学长,你明年就要毕业了,有没有打算继续念研究所?」沈阅明成绩优异,年年拿书卷奖,随便他要念哪个研究所都是手到擒来。他会继续念下去吧?她衷心期盼着。那样他们至少还可同校两年。
「没这打算。」他摇摇头,「我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念书,至少不那么喜欢念商业方面的书。我想早点去当兵,然后进入社会找个我喜欢的工作,实务一定比理论有趣得多。」
「那怎么可以?!」何彩云着急地反对,几乎要哭出来了,「我是说那不是很可惜吗?你书读得这么好!」
「想读书也不一定要进研究所啊。倒是妳,现在虽然才一年级,还是要早点做打算,最好多去修几门实用的课程。文科可不大容易找工作,毕业后最好继续读研究所,妳长得这么天真可爱,我真担心妳太早出去做事,会让人欺负哩!」小何这几个月来似乎又长高了点,个子仍是小巧玲珑,留着清汤挂面的短发,看起来仍是十来岁的少女模样,一点也不像大学生。
如果他继续留下来读研究所,而且一直读到博士班,她当然也就会努力考上研究所;可他都要走了,毕业以后她还留下来做什么?虽然现在两人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知道他在同一座校园中、距离不远的教室,想起来她就会觉得很安慰,以后……只剩一年多的时间……
她又能见得了他几次?
心中愈想愈难过,然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低着头半晌,才勉强吐出一句:「我要回家了。」话声一落,她转身就走。
「小何……」他喊着,带着一丝急切,声音被强风吹散了,她听不清楚。
何彩云回头看了他一眼,急风吹下满天花雨落在他身上,他彷佛沐浴在紫色的雾霭中,虚幻得像一个梦境。
无法实现的美梦。
第五章
凤凰花缤纷盛开,点亮了半个夏日。
校园里到处是三三两两的人群,十分热闹,骊歌唱得没有一点凄凉意。
何彩云两手吃力地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