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凤朝阳-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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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克心怒声叱道:“这与你何干?”
文人俊自我解嘲地一笑道:“好,文某奉令所传的话总算已经传过,你既不愿提出请求,文某只好自动先将价钱一并开出了!”
裘克心冷冷地道:“早点如此识相多好!”
文人俊微微一哂道:“裘克心,听好了!咱们教主的意思,只要你肯投入本教,不但可以给你化除千年火龟丹毒,而且可以使你骨肉团聚,并定为本教教主的继承人!
文某再告诉你本教教主的功力,已不在潘淑贞那老怪物之下,至于你所倚为靠山那些和尚与什么‘天下第一美男子’,更是不堪本教主一击的了!
同时,本教还有一位功力高不可测的太上教主,太上教主身边更有一位功参造化已成半仙之体的前辈异人,这位前辈异人的名字一经公布……”裘克心微微一哂,厉声打断对方的话道:“你罗嗦了一大堆,归根结底,就是为了要我加入普渡教,是吗?”
文人俊继续说道:“别打岔,话还没说完,你冷静地想想,你最大的一个靠山就是潘老怪物,在彼此实力悬殊之下,纵然有法子化解所中的千年火龟丹毒,又有什么前途可言!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裘克心再度冷然打断对方的话道:“任凭你舌灿莲花,也休想动摇裘某的决心!”
文人俊竟反而慰然地一笑道:“我知道你不会接受,而且说实在话,我更不希望你接受,因为如果你接受了,你就是未来的教主,我还有什么想头?”
裘克心怒声叱道:“那你为何费时费事,作此违心之论?”
文人俊淡然笑道:“奉令传话不得然耳!”
“那么,现在话已传完,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不!还有……”
“有屁快放!”
文人俊这小子,见裘克心不肯接受他们教主的邀请,竟感到十分轻松愉快似的,连裘克心的那种疾言厉色也不生气了,反而微微一笑道:“四天之前的深夜,文某曾伤在你的手下,还记得吗?”
裘克心俊眉双挑,冷然地道:“是否想在今宵找回场面?”
文人俊双手连摇道:“不!你别误会!今宵真要交手,文某固然不能找回场面,但你也未必能再伤得了我!”
“不妨试试看!”
“不必试了!昨天午后在天心谷口,我所使的六合传声功夫,比你如何?”
“至少不会比我高明!”
裘克心口中漫应着,心中却有点在嘀咕了:这小子四天之前还伤在自己手中,四天之后,怎会又有如此高深的功力…文人俊微笑地道:“四天之前,你给我的创伤程度如何?”
裘克心随口应道:“总不致太轻!”
文人俊朗声笑道:“这就是了,四天之前,我不但伤在你的手下,而且伤得很重,可是四天之后,不但我的内伤痊愈,而且功力增进到足以与你分庭抗理,这——足以证明一些什么呢?”
裘克心微微一哂道:“足以证明普渡教中的确有非常的人物,是吗?”
“对了!也足以证明文某方才的话并未夸张!”
“但更好的证明,还是立刻较量一下!”
“不必了,信不信在你。”
裘克心一声冷嗤道:“这足以证明一些什么呢?”
“你认为这足以证明我胆怯?”
“你也并不太笨啊!”
文人俊朗声说道:“裘克心,你错了!文人俊如果没有以自保的信心,胆敢单身闯虎穴吗?”
裘克心分明已看出文人俊说话那种掩藏不住的色厉内荏的神色,但他本性善良,对这误入岐途的同门师兄,口头上虽不饶人,实际上却不愿使其过份难堪,乘机话锋一转道:“好了!就算是我胆怯吧!你的话既已传完,也该走了!”
文人俊微一沉吟道:“你不想知道,你的生身父母是谁了?”
裘克心淡然地道:“裘克心没理由要相信你的话!”
文人俊冷冷一笑道:“也好!本来我已决定,纵然你不肯接受邀请,拚着受罚也要将你的生身父母告诉你,让你难过难过,现在改变主意了,让你被蒙在鼓里,还是一样难过啊!
哈哈哈哈……”
裘克心目射威光地沉声叱道:“文人俊!你还舍不得走,难道要我裘克心恭送你一番吗?”
文人俊立刻脸色微变,连声说道:“不必送了!不敢当!不敢当!被吧肴擞熬汨谩每诵男耐钒俑薪患迕猎映拢鍪滓箍漳徊挥铩?
他,果然是一个路边拾来的孤儿吗?
普渡教主杜四娘真会知道他的生身父母吗?
他唯一的亲人就是一个师傅周少峰,如今,周少峰神秘地失踪了,想找一个问一问的人也不可能……这些苦衷,他能够向谁相诉呢?
虽然还有一个对自己痴心相爱的宋文英,但宋文英自鸡鸣寺分别之后,也是下落不明……又一双脉脉含情的明眸出现在他的脑际,那是近在咫尺的柯秀琴……他,深深她吸进一口冷气,排除心头的幻影,但另一个念头立刻又补了上来。
普渡教的势力,果然如文人俊所说的那么强大吗?如果不幸而属实,则眼前这一场浩劫,将如何收拾呢?
还有,自己所中的千年火龟丹毒,能有祛除的一天吗?
由千年火龟丹毒,又联想到那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天下第一美男子”,他是什么人?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关心?
还有……?
……?
一连串的同题,像一串难解的死结,越解越紧越多,也像一团无法清理的乱丝,越理越乱……他,像一尊塑像似地,屹立夜风中,寒冷刺骨的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吹动他的衣衫,可是却吹不去他心头无限的烦恼和惆怅。
良久,良久之后,他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
但他的叹息才落,另一声幽幽长叹,却起自左侧的疏林之中。
裘克心悚然一惊,不加思索地长身而起,迳朝发声之处扑去……“裘少侠,是我!”
一个矫柔甜润的语声使裘克心激射的身形半途卸落,他,怔怔地望着缓步而出的柯秀琴,讷讷地道:“琴姑娘,你……你竟然没有回去?”
柯秀琴轻柔地答道:“太君她老人家怕你中人暗算,所以吩咐奴家来此暗中接应,以防万一。”
裘克心虽然已看出“百草仙姑”潘淑贞是一个面冷心慈的怪人,但却不曾想到这怪人竟对自己也如此关注,闻言之后,不由感激地答道:“琴姑娘,我真不知该怎样谢你才好!”
柯秀琴伸手一掠鬓边被夜风吹乱的秀发,妙目含情地漫声说道:“要谢嘛,你得先谢我们太君啊!”
裘克心连声应道:“是的,我方才说错了一句话,应该先谢谢你师傅的。”
这两人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一个对时,但因心灵中互相暗中钦佩,连带使外在的生份和客套也自然地消除,此刻谈话之间,竟简捷地称起“你”“我”来了。
柯秀琴微微一笑,缓缓前移三步,深情款款地注视裘克心俊脸之上,柔和而关切地问道:“少侠,你心中好像有太多的烦恼……是吗?”
裘克心轻轻一叹道:“方才我跟文人俊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柯秀琴轻柔地嗯了一声,接着显得殊为关切地道:“你……还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
“是的!”
“那姓文说的可是真话吗?”
“有此可能。”
“唉!说起来你还是比我幸运多了!”
裘克心在茫然地注视她那深邃的双眸,发出轻轻一叹,柯秀琴也跟着一声幽幽长叹道:“世间有什么比失去父母的抚爱更惨痛的事呢……?”
裘克心茫然地道:“你……也是——?”
柯秀琴幽幽地接下去道:“是的!我也是失去父母的孤儿!”
“姑娘的双亲是——?”
“当我五岁时,将死于虎口之下,我就是太君她老人家由死亡边缘抢回来的。”
“唉!这真是不幸的事!”
“所以,我说你比我幸运多了,你目前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但你的父母毕竟还活在人间,将来总还有骨肉团聚的一天,可是,……我……我呢……?”
说着,说着,柯秀莲的语声由轻柔甜润而幽怨,而凄惋,而哽咽,终至语不成声而泪光荧荧……裘克心本是满腹愁思,此刻,他感染上了对方的凄凉哀怨,更是不由地鼻中酸酸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
他,很想安慰对方一下,可是,他自己本就憋着一肚皮烦恼无处发泄,此刻,更是心烦意乱而无法措辞了。
但他毕竟是一个大男人,眼看一个姑娘家如此凄惨欲绝的神态,无论如何也不能效金人之三缄其口呀!
终于,他勉强而词不违意地道:“姑娘,已经过去的事就不要想它吧,……好在,……好在你还有一位情如母亲的太君不是也……也……”他,一时之间,竟无法将话说得动听一点,“也”了半天还没“也”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不过,由潘淑贞那老怪物身上却触发了他的灵感,不由话锋一转道:“姑娘,对于令师的来历,我还一无所知,能否请概略示知一下?”
他存心改变目前的尴尬气氛,才将话题故意的岔开。
此时,柯秀琴也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不由强仰悲怀,凄然一笑道:“对不起!少侠,本来想宽慰你几句,想不到反而……反而……”她觉得实在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只得话锋一转,接下对方方才的话题道:“噫!少侠,你对太君她老人家的来历竟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裘克心淡淡地一笑道:“如果知道还会问你吗?”
柯秀琴不由讶然地道:“她老人家在武林中的名气和辈份,都大的很哩!”
语意之间,无异是说,凭她老人家的名气和辈份,你身为武林中人,竟然一点都不知道,那不是咄咄怪事吗!
裘克心尴尬地一笑道:“反正现在没事,姑娘不妨说说,让我增长一点见闻也好。”
这一阵子,两个人谈话间信步而行,不知不觉已走过一个山拗,而且,话题一经岔开,片刻之间的那种无名烦恼和惆怅也无形之中被冲淡了。
两人并肩而行,阵阵夜风,扬起柯秀琴的如云秀发,几乎披拂到裘克心的脸上,一股似兰似麝的淡淡幽香,沁的他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柯秀琴侧脸瞟了裘克心一眼,漫应道:“你听说过‘乾坤四怪’这名称吗?”
裘克心茫然地道:“没有,当今武林人物,我只听说过一奇、双侠、三魔、四怪等十大高人和五大门派的掌门人。”
柯秀琴嫣然地一笑道:“当今武林十大高人与各派掌门人如与‘乾坤四怪’比起来,真是不值一提哩——啊!对不起,你也是十大高人中巫山双侠的门下,我这样说,实在太不礼貌了!”
裘克心方自尴尬地一笑,柯秀琴却又立即接着说道:“不过,严格起来,也不算唐突令师,因为你自己就是‘乾坤四怪’之一的嫡系传人啊!”
“我?”裘克心几乎惊讶得跳起来。
柯秀琴也是惑然地道:“难道你对自己的师门竟也不清楚吗?”
“是的!除我师傅之外,我只知道师祖叫‘黄衫客’白晓岚,师祖以上的人物,恩师他老人家可不曾提过。”
“哦!原来如此!”
“姑娘,你对我的来历,怎会如此清楚?”
“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由太君她老人家告诉我的。”
裘克心恍然地道:“如此说来,太君她老人家就是四怪中人了?”
柯秀琴点首答道:“是的!に墓帧匀濉⒕啤⒉⒁剿承蚺帕校骞志褪橇钍υ娑《壬先思揖褪亲钅┑囊焦郑劣诰撇《郑乙仓恢烙姓饷匆桓雒疲昵樵虿磺宄苤墓种腥耍咳硕加幸桓龉值貌豢伤家榈钠⑵褪恰!?
裘克心微微一笑道:“其实,以太君她老人家来说,除了表情冷漠之外,也并不太怪呀!”
柯秀琴道:“是的!她老人家就是喜欢自行其是,不虚伪,不矫情,不做作,不受拘束,其实这也正是武林人物的可爱之处,比方说,她老人家与晚辈人物互相呼名道姓,不以为忤,在她老人家说来是率真,是免俗,可是一般人却目之为怪,于是久而久之,她老人家自己也就承认是怪物了!”
裘克心赞许地道:“你这解释,很有道理!”
柯秀琴嫣然一笑道:“其实,这也是太君她老人家的见解啊!”
一阵微风送过来一阵闻之非常受用的花香。
裘克心不由地深深闻了几下,柯秀琴讶然道:“这是什么花香啊?”
“是梅花吗?”
“不!梅花香味我一闻就知。”
“那么这寒冬时节除了梅花之外还有什么花会开放呢?”
这奇异的花香,越来越浓郁,也越发使人心醉。
女孩子哪有不爱花的道理!柯秀琴在爱好心与好奇心的双重驱使之下,竟循着花香一路疾奔而去,一面并兴奋地娇唤道:“快走啊!咱们瞧瞧去!”
裘克心自然是跟着疾追,一阵急奔,来至一个悬岩下的天然石洞之前,那浓郁的花香就由石洞中涌出。
残月清辉斜照之下,石洞仅约七八尺见方,并未藏有什么恶兽。
柯秀琴略一打量当先一头钻入洞中,一声欢呼道:“在这里了!啊!多大多美啊!”
那是一朵形如牡丹的红花,大如海碗,红如渥丹,可是没有枝叶,就像是一般由地面冒出来的菌类一样,它是贴地生长的,就生在那天然石洞右边的岩壁下。
它虽然外表像牡丹,但决不是牡丹。
寒冬季节也不可能有牡丹。
所以,它应该算是一朵奇异的花,尤其是它所散发出的奇Qīsuū。сom书香气,更是香得很邪门,如兰似麝,这具有一股令人心醉的酒香。
现在,柯秀琴就像是喝了过多的醇酒似地,快要醉倒了。
不但柯秀琴就要醉倒了,裘克心也不例外。
瞧!裘克心的双手已搭上柯秀琴的香肩,柯秀琴不但不以为忤,而且“嘤咛”一声,自动投入裘克心的怀抱中。
石洞内虽然很暗,但借着洞外残月清辉的照映,却可以隐约地看到他们两人互相拥着就地倒了下去。
一阵手忙脚乱,两人的衣服都卸除了,就地一滚,滚进了洞内最黑暗的一角。
现在。连那隐约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但可以昕到柯秀琴那强忍着的婉啭娇啼,和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以及裘克心所发出的重浊的喘息声。
良久、良久之后,那令人闻之悠然神往的奇异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