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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将骨-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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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斩杀左骨都侯,大扬我汉军军威,此战头功,非你莫属。”此战被匈奴人逼到这步境地,李广可谓是憋屈异常,如今秦城斩杀了匈奴左骨都侯,李广也是心下甚慰。
  “只不过匈奴并不会就此退却,将军可有打算?”秦城不谈军功,只问军情,也算是默认了自己的头功。不过比起军功,他更在乎自己有没有性命领受这个军功。
  被秦城一问,李广走上山石,示意秦城跟上,并没有因为秦城问了不合身份的问题而不快。在他心中,或许此刻也正因为没有很好的打算而郁结。
  对面的匈奴并没有立即组织报复,从山口山石上俯瞰下去,可见驿道挤满了骑兵,中间却空出了一块不小的空地。
  秦城蹲在李广身边,静静的观察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却不禁在想李广刚刚没有敷衍自己而是直接将自己带在身边的原因。
  难不成,李广已经看上自己了,要培养?
  “将军,匈奴人在干什么呢?”一个兵校尉蹲问道。
  “看看便知。”李广道。
  不大会儿,匈奴骑兵竟然开始砍伐树木,剔除树枝,又将枝干分成一节一节,每节都在近丈长。做完了这些,匈奴人开始用这些枝干搭建高台。夜幕降临时,半丈高的一个高台搭建完毕。
  “父亲,难道这些匈奴人要在这儿祭祀么?”李敢见匈奴人搭建了高台,忍不住问道。
  “无知小儿,休得胡言。”李广喝道,一双眼睛盯着匈奴人的方向,脸色阴晴不定。
  李敢挨了骂,丝毫不窘,仿佛是习惯了这样的教训。
  “将军,只怕情况不妙啊!”秦城突然道。
  “妙与不妙,你一个小小的什长,如何得知?休得在此胡言乱语!”不等李广答话,李敢抢先道,显得极为不爽。
  秦城毕竟不过是一个什长而已,在一群校尉中间,当然轮不到他发言。
  “闭嘴!”李广瞪了李敢一眼,李敢不甘心的缩了缩脖子,李广这才看向秦城,“但说无妨,怎么个不妙法?”
  “将军你看。”秦城手指向匈奴人中间的空地边缘,那里有一个类似担架的支架,担架之上,好像是躺着一个什么人。
  顺着秦城的手指看去,李广的眉头又紧了几分。
  果不其然,不多时,匈奴人便将那担架连着人抬到了高台上。
  随后,一个头领模样的匈奴人举着一个火把走近了高台,双手张开,对着夜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依稀可以听见什么左骨都侯、昆仑神的发音。说了一通话之后,所有的匈奴人都对着那个高台躬身致意,右拳贴在胸口。这时,头领模样的人用手中的火把点燃点燃了高台。
  “昆仑神,昆仑神,昆仑神……”
  这次包括秦城在内的所有汉军将士都听见了匈奴人的齐声大喊。
  李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
  “匈奴人在火葬他们的左骨都侯?!”李敢惊呼出声。随军这么长时间,他也知道匈奴人在这个时候火葬左骨都侯意味着什么。
  简言之,匈奴左贤王就是在利用这样一个仪式激发整个匈奴军队的复仇决心,提升士气。可以想见,翌日黎民,这群匈奴人在仇恨的驱使下会向汉军据守的老鹰口发动怎样的进攻。本来,损失了一个大将对士气是很大的打击,但是左骨都侯却硬是借着这个火葬的场合化害为利,反过来使得左骨都侯的死成了激发匈奴军队士气的由头。
  左贤王的手段,至此可见一斑。
  匈奴人此次要彻底击溃李广的决心,也由此可见一斑。
  “将军,怎么办?”
  “末将请命率本部剩余骑兵冲杀出去,将军趁此速归!”
  “将军……”
  明白了匈奴人的打算,众将领立刻焦躁起来。
  “诸位,稍安勿躁!”李广心中虽是同样骇然,不过脸上却是平静的很。
  待众人安静下来,李广道:“本将令,全军即刻进食,稍事休息。半个时辰之后,骑兵校尉领全部骑兵正面突击,不求斩首,但求sāo然匈奴人!”
  “诺!”骑兵校尉应道。
  “轻步兵负责接应骑兵撤退!”
  “诺!”
  “重步兵负责击鼓呐喊助威!”
  “诺!”
  “全军即刻行动!”李广大手一挥,众将领随即各自去准。
  “父亲,孩儿不明。”待众将散去,李敢纳闷道。对这次李广的行动安排,像很多校尉一样,他心中也不明所以。
  “秦郎可明白?”李广并未直接答话,而是转向秦城。
  秦城笑了笑,道:“略知一二。”
  “你知道?我都不知道你一个小小什长竟然说你知道?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李敢讥诮道,神色极是傲慢,显然对秦城极是不屑。
  “闭嘴!”李广朝李敢喝道,不出意外李敢又条件反射般缩了缩脖子,“你且说来。”
  秦城对这对父子的相处感到一阵好笑,李敢一个口无遮拦,想到什么说什么,从不顾及其他,而李广对此向来只有一句“闭嘴”,那李敢便像耗子见了猫一般,再不敢多说。忍住了笑意,秦城道:“此地地形,匈奴人断然没有从山口直接突进的可能。他们要想突破此地防线,唯有另寻他途。据我所知,葫芦肚右侧的那条驿道,可以迂回到我们后方。虽然路途遥远,但以匈奴人的脚力,一夜未必不能赶到。若是如此,则我军休矣!”
  说到这里,秦城顿了顿,见李敢已经一脸哑然的看着他,嘴角微扬,继续道:“将军出动骑兵sāo扰,又以大军击鼓呐喊,无非是让匈奴人有所顾忌,最好是让他们以为我们援军赶到,因而不敢分兵,即便匈奴不这样以为,让匈奴人时时处于紧张之中,提防我们的偷袭,也可以让他们不敢擅自行动。”秦城自信满满一笑,“将军可是如此打算?”
  “然也!然也!秦郎果然好见识!”李广哈哈一笑。
  “兵者诡道,虚虚实实,本是妙计。不过,”秦城话锋一转,“在下窃以为,此时将军此举不可取也!”
  第二十一章 悬羊击鼓
  “噢,为何?”李广问道。
  秦城看了看李广,夜色下李广面色肃穆,没有格外的表情,这让秦城一时猜不出李广所想,于是徐徐道:“驿道均宽不过丈余,三马并行已是极限,纵使我军千军万马,也没有发挥的余地。匈奴人断然知晓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根本就不会担心我们夜里突袭。”
  “鸟!”李敢愤然道,“老鹰口外两侧山势平缓,树木密集,我军若是有大量弓箭手,完全可以尽出老鹰口,布置于两侧山坡,以弓箭齐射之,匈奴人仅有骑兵,不能冲上山坡,如此必能使匈奴人大败而退!”
  这次李敢说话时,李广没有阻拦,大概也是认同李敢的说法。秦城见他二人都看着自己,微微一笑,反问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李敢道。
  “击退了匈奴骑兵,少将军然后如何?”
  “然后,若是我军真有援军,自然是率军全面掩杀!”李敢斜着眼,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秦城。
  倒是李广,此时的脸色凝重了些。
  “若是匈奴骑兵堵住了葫芦肚山口,少将军所率大军又如何?”秦城回了李敢一个看白痴的眼神,丝毫不顾及两人身份的差距。
  “这……”李敢心中惊了惊,一时错愕,再也说不出话来,李敢并不笨,听了秦城的话自然能想通其中的门道,奈何他先前自己并没有想到这点,而这偏偏又是致命的一点,一时李敢不知该作何说,又不甘心词穷,憋得脸红耳赤。
  “所以,匈奴人绝不会担心我们主动进攻他们,反之,他们甚至求之不得,要知若是如此,匈奴人只需一部分骑兵堵住葫芦肚山口,主力趁今夜迂回到我军后方,到时他们一旦反过来堵住了老鹰口,我军纵有千军万马,也只能做那瓮中之鳖,被活活困死。”秦城得理不饶人,索性将心中所想尽数说了出来,与其待会儿拂了李广面子,倒不如让李敢来挨这个难受。
  听秦城说完这些,李广心中早已翻江倒海。他不是没有想到汉军纵有千军万马也奈何不得匈奴,只是没考虑到更深的层次,本来李广还抱着固守老鹰口等待援军的心思,毕竟自己这边在葫芦肚受到匈奴军队两边夹击,那就说明副将李息并没有遇到匈奴,以李广和李息的默契,他相信只要再等待一日,同时避免了匈奴人从背后迂回,说不准到时候还能跟从匈奴背后而来的李息对眼前的匈奴人来个两面夹击,到时候未尝不能取胜。但是被秦城这么一说,李广的这些心思就全白费了!
  不过,匈奴人有那么聪明么?他们会想到那么深的层次?
  对此李广还是不以为然的。
  要是李广知道他们面对的并不是原先李息应当对付的匈奴军队,而是左贤王时,真不知该作何想。
  李广念及于此,久久没有说话,秦城自然也不好立即多说什么,场面一时显得有些沉闷。
  “将军,匈奴人过来了!”李广正暗自思忖间,亲兵白脸小厮突然指着前方驿道道。
  转头望去,一个匈奴骑兵正举着一支火把向老鹰口奔来,在老鹰口一箭之地外勒住马头。即使有火光,黑夜下秦城等人仍是看不清来人的脸,不过对方高亢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对面的汉军小子们听着,大匈奴左贤王有令:尔等速速投降,还可饶尔等不死!否则明日拂晓,我大匈奴骑兵兵锋所向,尔等死无葬生之地!”
  说完,这传话的匈奴骑兵还对着老鹰口哈哈大笑一阵,做足了嚣张姿态,然后放下一句狠话:“明日我等定来取飞将军首级!”之后,扬长而去。
  左贤王?
  听得这个匈奴骑兵此话,李广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几分。
  “混账,这匈奴人太狂妄了!父亲,横竖是个死,咱们跟他们拼了吧!”李敢愤怒的一把拔出长刀。
  “将军,咱们跟他们拼了!”
  “拼了!将军!”
  “跟匈奴人拼了,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拼了!”
  叫嚣声合着拔刀声一下子就响彻了整个老鹰口,这群汉军将士白天刚刚吃了败仗,而且还是一场本来有可能赢,但被匈奴人暗算之后才败了的仗,大家肚子里都窝着一股火,这会儿被那匈奴骑兵羞辱,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当下纷纷请命,一个控制不好就是尽数冲出老鹰口去跟那些匈奴骑兵拼命的结果!
  汉军对匈奴人的仇恨,早已深入到了骨子里。
  “哈哈哈哈……”李广没有立即劝阻这些士兵,而是大笑一阵,笑罢,拔出长刀狠…插进地上,对着一干汉军将士道:“匈奴人想要我李广的项上人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本将没有一次让他们如愿!只要匈奴还有一人敢踏进我大汉的领土,本将就不打算死!匈奴未灭,作为军人,谁敢轻言生死?我李广部下,从不出白白送死的军士!但凡战死,必不使血白流!”
  顿了顿,李广继续道:“今日,匈奴大军在前,本将自有区处,带尔等斩杀匈奴,扬我大汉军威,报我同泽之仇!但妄逞匹夫之勇、欲白做匈奴刀下亡魂者,休得再言!”
  说罢,李广长刀归鞘,再不多言。
  “诺!”众将士精神一震,齐声应诺。
  为将者,言进易,言退难。秦城暗自庆幸自己还好是穿越在了李广手下当兵,要是穿越没穿好,跟错了人,自己这辈子可就栽了。
  “可恨!不曾想到这次我们面对的竟然是左贤王,不是说他还在北边吗,怎么一下子就窜到我们面前来了?”李敢气得狠狠击节,“这岂不是说李叔现在也在和匈奴人交战?如此,我等援军无望了!”
  李敢在一边自顾自骂着,李广却盯着老鹰口前的火光若有所思。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自秦城斩杀匈奴左骨都侯而匈奴未乱未撤之时,他便知道匈奴军中有更高级别的将领存在,却没想到真是左贤王。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匈奴骑兵的脚力。
  秦城见李广沉默不语,心中暗急,当下也顾不得身份,上前道:“将军,此时不撤,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李广看了秦城一眼,却没有说话。李广何曾不想撤离此地,问题是就这样撤离,即便是有夜色掩护,也难保不被匈奴发现,一旦如此,匈奴骑兵从后追击上来,汉军如此多的步卒便成了活靶子。这样的军令,李广如何能下得?
  李广不搭话,秦城心中自然知晓原因,于是继续道:“我有一法,可使全军安然撤离而不为匈奴察觉。”
  “你有办法?”李广意外的看着秦城,颇有些难以置信,秦城作为一个普通戍卒,他今天的表现已经让李广很吃惊了,现在连自己都无法解决的问题秦城竟然说能解决,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但联想到秦城先前对敌我情势的分析,李广看秦城的眼色顿时变了,“速速道来!”
  秦城环视了一圈老鹰口,缓缓道:“将军岂不闻‘悬羊击鼓,饿马嘶草’?”
  李广一愣,旋即面露喜色,不及说话,倒是李敢抢先惊呼道:“你是说昔齐桓公从莒国回临淄继位前,曾被同样准备回国继位的公子纠困于岑山之上,后来公子小白采纳了鲍叔牙的‘悬羊击鼓、饿马嘶草’之计,得以顺利脱身?”
  “少将军英明。”秦城抱拳道。
  “妙计,真乃妙计!哈哈……”李敢又是一击节,兴奋的手舞足蹈,刚才心中对秦城不知身份尊、卑妄议军机的不满也随之消散,“父亲,孩儿以为此计甚好,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实在妙计。”李广叹道,抚了抚胡须,然后召来传令兵,安排道:“传令全军,集结待命!”
  “诺!”
  “秦郎果然好见识,想不到你一个普通戍卒,竟能想到这层,不简单啊!”李广毫不吝啬对秦城的夸奖。
  “属下侥幸而已,将军若不是心念全军,思虑过重,只怕早已想到这些,哪里还用得着属下多嘴。”秦城谦虚道。
  该高调的时候高调,该低调的时候就得低调,从后世来的秦城对这个道理体会的无比深刻。现在该表现的表现了,剩下的就看李广怎么给自己论功了,至于自己,还是尽量谦虚要紧,锋芒太盛可不好。再说,现在自己还只是个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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