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骨-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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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官卖爵,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绝对是个灾难!
“非也!”秦城果断摇头,“得爵与得官不同,若是捐钱得官,那天下必然大乱。但是得爵,却只是提升个人的社会地位,享有与之付出相应的特权,其影响只限于个人,并不能危害他人的利益,更不会危害社会!”
秦城却知道,在他熟悉的西汉历史中,刘彻晚年为了抗击匈奴的军费,就干过卖…官卖爵的事。虽然这事在现在开起来显得那般荒唐,但是对于一生致力于击灭匈奴的刘彻而言,晚年对匈奴作战的一再失败让他不能接受,如此一战再战,加之战线过长,消耗过巨,军队取胜又更加不易,最终导致天下十室九空。而刘彻也因此得了个穷兵黩武的帽子。
“原来如此,是卫青浅薄了。”卫青若有所悟道。
半响之后,刘彻忽然看着秦城笑道:“秦城这个法子,可是跟当年商君在秦国所行之法颇为相似啊!”言语中不乏深意。
秦城心中一动,他就知道这事儿肯定瞒不过刘彻,不过面对刘彻此问,秦城早已做了准备,当下拱手答道:“当年秦国偏隅之国,行此法尚能从一小国步步强大,最终统一山东六国。今日大汉有天下之地、天下之利,行此法焉有不能不四海之理?商君之法固然有其不妥之处,作为后人,择其善者而从之,择其不善者而改之,让其真正为我所用,如是而已。”
秦城当然不会说,这只不过是他试图改良大汉治国之法的第一步。以对匈战争军队的巨额耗费而切入点,就是秦城推行法家一些思想的第一步。
变革这种事,必须一步一步来,若是心急,想一口吃个胖子,只能将自己摔个粉身碎骨。
当然,秦城也并不是要将大汉变成纯粹的法家治国。举国独尊一家,自然会有很多…毛病,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说的不错!”刘彻这下没有沉吟,直接下了结论,“现今人人皆言秦国乃残暴之国,朕却不以为然。秦国固然有其暴虐之处,若不然也不会亡了国,但作为后人,若是只能看到秦国的亡而看不到秦国的兴,肯定是不妥的!”说罢,看着秦城:“今日秦城所言,朕心甚慰,此法是朕之前没有想到过的,今日经你如此一说,朕心中豁然开朗。天下百姓皆乃朕之臣民,朕讨伐匈奴是要为天下百姓找回失去了八十年的尊严,不是要给天下百姓增加负担。百姓苦于战争,国将不国,朕之大略也成了一个笑柄!”
秦城闻言心中一喜,“如此陛下是答应了?”
“嗯?”刘彻却露出疑惑的神情,“答应什么了?”
秦城一愣,“臣方才所说的财政开源。。。。。。”
刘彻却是笑而不语,片刻之后道:“你这个法子不错,朕也看好,不过若是要施行,尚欠考虑,还需从长计议。”
秦城眼神一黯,方才心中燃起的大火像是瞬间被大水浇熄,精神顿时萎…靡了下去:这搞了半天,感情哥的话都白说了?
“秦城,朕尝听你提起一个叫窦非的,他很懂法家的这些东西?”就在秦城心凉的时候,刘彻一句话将他从谷底拉了起来。刘彻这话说是问秦城,倒不如说是问自己。
“正是窦非常侍郎。”秦城眼神一亮。
刘彻点点头,却没有再多言。但是秦城却知道,这事儿有戏。转念一想,又想明白了刘彻之所以不一口答应下来也是很正常的事,姑且不说此等大事本身就需要慎重,所谓变革皆会触动既得利益阶层的利益,导致他们的反对和攻击,当年商君在秦国立法的时候不就是如此么?现在一下子向天下人打开爵位的大门,那些贵族的反应会如何,都是刘彻不得不考虑的。虽说他不惧风险,但却不能不考虑如何应对风险。
“好了,今日便到这,你们俩下去吧。”片刻之后,刘彻起身说道。
“臣等告退。”秦城和卫青拱手退下。
秦城和卫青走后,刘彻沉吟良久,最后吩咐春陀道:“去把窦非叫来。”
秦城和卫青一路并行出宫,卫青赞叹道:“早就知道秦兄不唯有领兵治军之能,也有治国理政之才,今日闻听秦城一番高论,卫青汗颜哪!”
说罢,有些黯然的轻轻摇了摇头,大概是觉得自己不如秦城,辜负了刘彻的栽培,心下对自己不满起来?
“卫兄高看我了,我哪里有你说的那般厉害?上马治军,下马治民,这种事我可做不来。”秦城轻松道,“不过是跟窦非在一起呆的久了,听他说了些法家的事儿,今日这便拿出来了。你方才又不是没看见,陛下有召见窦非面议的意思?那便是觉得我是个半吊子,这种大事还得找窦非那种大家。”
“窦兄,神人也!”想起窦非,卫青点头表示同意。
秦城也深以为然,要说上马治军下马治民,守得住番禹城、说得动刘彻的窦非,才是真正的模范。
说起窦非,秦城却是自嘲一笑。
不为别的,就为刘彻没有跟自己深入交谈财政开源这个事,而是在得知了这是法家的东西之后便将窦非叫去,意思已经很明显:你秦城就是个将军,领兵治军出征是你的职责,军费之事也需要你上心,但是涉及到财政开源、治理万民这种事,你还是靠边站吧,这不是你的职责范畴。
秦城也能理解刘彻的用心,现如今自己已经是有了功高震主的嫌疑,若是再让自己插手民政,一手军队,一手百姓,肯定是刘彻不能接受的。
“刘彻这厮,用人从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我不是双体萝卜,占不了两个坑呐!”秦城心中叹道一声。
不过秦城也没有不满的意思。
现如今的局面,他已经很满意了。还是那句话,越是大事,越需要一步一步来。
第三百五十九章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最难消受
随着征战匈奴的一再大胜,加之收复河朔,击溃匈奴右贤王部,赫赫战功之下,之前上谷郡的一小小郡兵骠骑营如今终于修成正果,成了大汉几乎是家喻户晓的骠骑军,三万人的编制让骠骑军的大将军秦城一度笑得合不拢嘴。
而此时,骠骑侯秦大将军就站在北军大营骠骑营驻地的点兵台上,表面平静其实内心极为得意的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骠骑军众将士。
昔日的北军六将军之一,到长安仅仅半年时间,摇身一变就成了全**队的两位最高统帅之一,秦城的升迁速度快要比得上高人飞仙。而三年多的时间,骠骑营从一万人发展到三万人,也是让秦城最为得意的地方。
如今北军系统其实有些尴尬,李广名为北军中尉,统领北军,但他所属的两个北军将领秦城和卫青如今却成了大汉的左右大将军,这让李广一时找不准自己的位置。这北军十万军中,到底是他李广这个中尉是头,还是秦城和卫青这两个大将军是头?
不过这种尴尬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时令入秋,李广便带着三万大军从长安出发,去征讨河西的匈奴浑邪王、休屠王去了,估摸着李大中尉的如意小算盘打得很明确:等老子踏平了河西,回来让陛下再给封个大大将军什么的,再将秦城和卫青划入自己的下属便万事大吉。于是乎,三万汉军,带着秦城和卫青大胜匈奴的刺激,浩浩荡荡踏上了河西的征程。
秦城注视着点兵台下的三万骠骑军众将士,将脑中的思绪甩开,开始考虑眼下的实际问题。骠骑军虽说如今有了三万将士,但是重骑仍旧只有六千人。不是秦城不想扩大骠骑军重骑的实力,而是大汉的财政实力如今着实有限。
重骑不比轻骑,要养活就要消耗巨大的成本,随着重骑在战场上威力的显现,其重要性拔高了许多,这就使得对重骑的训练和装备需求也提升了起来,此种情况无非是造成了本就高昂的重骑成本再次加大。眼下,大汉只能养活这六千重骑。
就说卫青,对骠骑军的重骑眼馋了许久,但到现在为止也没捞着一个重骑的名额。
或许,在秦城向刘彻进言的耕战体系实施之后,卫青能够拥有一些重骑,不过那跟骠骑军关系就不大了。
“副将柳木,重骑统率马大山、山甲,轻骑统率乐毅、纪铸、李敢。。。。。。”秦城将骠骑军众将士的职位念叨了一遍之后,转身对秦庆之道:“庆之,现在本将任命你为轻骑悍锋校尉,领兵两千。有没有问题?”
“属下。。。。。。遵命!”之前的亲兵队正秦庆之幽怨的轻叹了口气,抱拳道。
“没问题就滚下去!”秦城接触到秦庆之幽怨的眼神,忍不住虎躯一颤。
“诺!”秦庆之应了一声,转身对一旁的王二道:“二兄,以后戍卫将军安全的神圣职责,就交给你了!”
“二。。。。。。兄”秦城听到这个称谓,当时就想是不是应该给自己换了亲兵队正。
“将军放心,我一定誓死保卫将军周全!”王二拍着胸脯道。
“嗯。”秦庆之点了点头,好似是对第一回有人叫自己将军很满意,看了秦城一眼之后默然走下了点兵台。
“练兵!”秦城大手一挥。
。。。。。。
枝水酒楼位于枝水河边,是一家颇具规模的酒肆,在偌大而繁华的长安城中,这座枝水河边的小楼没什么名气,但胜在环境淡雅,酒水也正宗,适合一些风雅之士临江小酌,咏叹些无关痛痒的闲事。
秦城站在枝水酒楼外抬头望了这座酒楼一眼,随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信步走进酒楼。
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秦城接到了一张请帖。回想起昨日休假回到大将军府,白馨歆递过来的两张请帖,秦城就不禁莞尔。两张请帖一张是兴平馆的刘陵递上来的,说起来倒是有趣,这自打秦城到了长安,但凡秦城人在长安没有出征,刘陵必然一日一贴,邀她相见。只不过对此秦城向来是不予理会的。
另外一张请帖的主人便是秦城今日要在这枝水酒楼见面的人,看到这张请帖的时候,秦城倒是没有犹豫,很自然地便应承了下来,因为不论是从感情上还是从理智上,秦城根本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酒楼伙计将秦城带二层的一个雅间,便退了下去,秦城也没有敲门,信手拉开房门便走了进去。
雅间里坐的不是别人,却是一身汉人装扮的伊雪儿。房间的窗子开着,伊雪儿坐在案几之后,在秦城进来之前伊雪儿一直看着窗外清澈的枝水河,愣愣出神。
“秦大将军进别人的门,难道都没有敲门的习惯?”被秦城拉开房门的声音惊醒,伊雪儿回过头来,似嗔非怨的看了秦城一眼,细细的声音有几分慵懒。
“方才我站在门外,脑子里闪电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拉开门进来,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敲门。既然如此想,我便索性如此做了。”秦城在伊雪儿对面的案桌后坐下,轻松笑道,“这不也省了你起身开门的功夫?”
“如此说来,秦将军还是为我着想了?”褪去一身战袍,伊雪儿整个人自然显得更有女子风韵,如蜜…桃初熟,如雨后青荷,如雪山白莲,但同时也少了几分英雌飒爽和一个公主的强大气场。
秦城摇头,“那倒不算,就是一个念头而已。”
眼见伊雪儿脱…下匈奴公主的衣袍,着上汉人女子的秀装,秦城就知道,两人之间存在了三年多的战场敌对关系,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如今的伊雪儿不再是匈奴公主,两人之间的对手关系也就不复存在。如此一想,秦城忽然有些怅然,说不清是为何,或许仅仅是简单的失去了一个有价值的对手?又或者,没有了战场上的对立,如今两人相对而坐,便有些不太习惯?
现在在彼此眼中,对方是什么身份?熟人?朋友?昔日的敌人?如今的半个同僚?
也许两人一时都说不清楚。
人世间最难抵挡的事情怕就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了,也让人最难消受。
“今日见你穿上汉人女子的装束,感觉有些奇怪。”秦城看着伊雪儿道,“不过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哦,是吗?”伊雪儿伸手拂了一下耳鬓的发丝,却并没有如秦城看她一般去看秦城,一举一动之间仿佛有着化不开的纠缠,像是细丝围绕了她的身子,“以前在中原的时候倒是常穿,回了一趟草原,在大漠呆了几年之后,再回来竟是有些不习惯了。平日倒也少穿,今日不知怎么就换上了这身。大概也就是你方才所说的一念之间吧。”
这回伊雪儿用的是“你”,而不再是“将军”。
秦城稍作沉吟,却没有顺着伊雪儿的话往下说,他道:“日后要在长安呆的时间还很长。”
“是啊,是很长。”伊雪儿道,“一辈子呢。”
“陛下没有给你安排官职?”秦城问道,他心里还是有金日磾的影子。
“我是个降臣,你说你们大汉的陛下会给我安排什么官职?”伊雪儿脸上的笑有种化不开的情愫,像是自嘲,又像是自怜,又或者只是一个感叹,“能给封一个列侯,已经是很不错了。”
秦城笑笑,也觉得自己想的太天真了些,竟然在心里将伊雪儿和金日磾不知不觉等同起来,难道是说自己心里就是如此期望的?秦城摇摇头,心道应该是不会的,这好似是一个没有理由的事情。
“不说这些。”秦城给自己斟满酒,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道:“今日你约我出来,总该是有些话要说的吧?”
伊雪儿恬淡一笑,总算是露出一个相对纯粹的笑容来,“也没什么事,就是来长安的日子久了,整日无所事事,有些不习惯。想想你我两人也算是在战场上给对方找过不少麻烦的人,今日叫你出来,便是想暂时摆脱那些枯燥的日子。”说道这里看了秦城一眼,“不过。。。。。。”
“不过。。。。。。见到了人之后,才发现往日一去不复返,那些逝去的东西已经永远逝去,便是连感觉都找不回来了。”秦城下意识接话道,无意间将这场对话的基调又拉的沉重了些。
“或许可以找到昔日的感觉,不过不应该是在现在的人身上,而应该是在记忆里。”伊雪儿举起酒樽,朝秦城示意了一下。
秦城和伊雪儿对饮而尽,放下酒樽的时候,秦城喟然叹道:“从当下的人身上找过去的回忆、感觉,本就是一件矛盾的事。”
饮了一